第十九章　旧地重来

 

2020-12-23 15:02:16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说到这里，太清真人长长叹口气，道：“也就是为了这个，才使武林七门派的二十三位高手，一去不回，葬身在万年地火之中。”
　　海儿秀眉双皱，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哟？”
　　太清真人道：“南明真人动员了全宫人力，重礼敦聘当世巧匠——土木老人石独，也就是东极五奇中的第一位奇人，设计了一幅秘图，把方丈山地底，除离朱宫附近八里方圆之外，修筑七条长约数里的长巷，每一条长巷又各有七条支巷，可以通往地面或海旁，建筑长巷所用的材料，竟是最能忍受火热的乌金砂，更杂以海中贝介珊瑚等遗骸而成，普通多猛烈的火，均都对之无可奈何。”
　　语声至此略顿，太清真人笑着对海儿道：“少侠能否猜出南明真人作长巷的用意？”
　　海儿眼珠微转，仿佛有点明白，最后摇摇头道：“弟子愚昧，难测老仙长话中玄机。”
　　太清真人颔首道：“这的确不易推测，原来南明真人竟然异想天开，想把那万年地火的出口，凭籍着地底长巷，移到海边或其他地点，分成几十个出口，宣泄火气，那么原先的火口之上，火柱威力必定逐渐清弱，终致全部消灭，于是他就可以采得‘火心万载炎铁’了。”
　　海儿听得“噗哧”一笑，心忖：“那是不可能的，人定虽能胜天，但此举必不成功。”
　　口里却道：“老仙长，那南明真人成功没有呢？”
　　太清真人哈哈笑道：“那负责设计图样的土木老人石独，在一见到地火威势之后，便摇摇头表示无法筑成，但南明真人一再苦求，务请勉为其难。土木老人石独因为昔年曾受南明真人恩惠，只得答允下来……。终于土木老人整整花了五年时间，筑成七条长巷，另外还加上好些机关布置，在引导地火的过程中，只要发现不对，立可封闭火路，将地火导回原处，不致整个爆裂，弄得方丈山陆沉海底。”
　　“……那七条火巷，也是土木老人石独凭着特殊禀赋，勘察了地底形势之后，方始决定做的。原来那七条火巷，竟是太古时期地震时所留下的震脉，再用人力修筑，配以特殊的抗拒烈火的材料而成。”
　　“功成之日，土木老人石独会同南明真人开启机关，另派敢死之士，由地底持着纯阳利器，缓缓炸开预留的火道，刹那之间，烈火四溢，轰隆之声，震得天摇地动。树木山石纷纷崩裂，幸而土木老人石独早在离朱宫内，装设了避震宝器，才免得离朱宫整个倾坍之灾。但宫中无数摆设、古玩玉器、琉璃宝灯、珠橘砺窗，大部受灾碎裂，无数稀有的花木药草，也震得枝叶摇落，枯萎而死。”
　　太清真人说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一次事件，真是太可怕了。就连土木老人，也万万想不到地火威力，在一被引发之下，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不但派出去爆炸火道的敢死之士，首当其冲，气化而死之外，好多走避不及的离朱宫门人，有不少身化劫灰，遭了劫数……”
　　“幸好，土木老人早有防备，匆忙中封闭火道，隔绝火巷，就是这样，另有一条火巷，大概是入地较浅，又离地火来路最近，竟然由地底爆裂，化为一团烈火，直冲霄汉，方丈山竟震坍了一角，身在其上的离朱宫门人，又死了好几十人。”
　　“……大火焚烧了三天三晚，不知死去了多少水陆生灵，方始熄灭，而那原先火穴上的火势，并没减小多少。”
　　海儿听得入神，心忖：“这样岂非于事丝毫无补。”
　　却听得太清真人清朗的声音，重又响起来，说下去道：“此后，土木老人石独再行改进机关，重修地底火巷，一连又引导了二次地火。虽然每次都有损失，而且也不能把原先火穴的火势，引往他处发泄。但每一开启机关，火巷开放，蕴藏在地底的毒火，立时在其他各处火眼狂喷而出，虽然一喷即止，但火力之强，足能销金烁铁，血肉之躯，只要遇上，连灰都见不到，就化成一股气流消失，端的威力无穷。”
　　一直听到这里，海儿才听出一点头绪，不禁摇头想道：“唉！真厉害，倘若不是这土木老人石独，恐怕普天之下，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做如此伟大的设计，实在不简单。”
　　太清真人看到海儿低着个头，脸色时忧时喜，眼珠不时微转，最后竟露出一脸稚笑，不由笑问道：“少侠在想些什么啊？”
　　海儿“哟”了一声道：“这设计可说是鬼斧神工，巧妙极了，也伟大极了。”
　　太清真人道：“还有更巧妙厉害的呢。由于那七条火巷及数十条支巷，除离朱宫周围方圆八里处没有之外，遍布整个方丈山。而那些火眼，经土木老人二次增设之后，为数多达百余，每一火眼均有一‘掣’，只要扳动此‘掣’，地底毒火立刻由此火眼喷出，因此只要有敌人行近火眼，火掣扳处，任你钢筋铁骨，具有拔山扛鼎之勇，照样在烈焰之下，身化劫灰。”
　　海儿“唔”了一声，这才完全明白了。
　　却听得太清真人继续说道：“那些火眼经过南明真人重行掩土布置，其上植以青草，和普通地面没有分别，就是走到近处，不到烈焰喷出，谁也看不出来，事先根本无法发觉，一旦喷出，人都死了，发觉就欠太迟了，你想这东西厉害不厉害。”
　　海儿听得大皱眉头，哑口无言，暗忖：“照这样说来，自己倘若冒冒失失渡海攻入方丈山，只怕还没有进入离朱宫，就冤冤枉枉的死了。”
　　太清真人见海儿面有难色，长叹道：“南明真人却嫌这等布置，还不够狠毒，不能将闯上方丈山的人，一网打尽，因此又按照‘南离真经’上所载，布置了一个‘先天大衍七绝阵’，仇敌侵入之后，立刻陷入此阵，迷失路途，只能在阵中到处打转，无法出阵，然后在敌人走近火眼时，立扳火掣，这样岂非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永远稳操胜算。”
　　“唉！……这先天大衍七绝阵，配上火眼埋伏，离朱宫中诸人，称之为南明离火大阵，使离朱宫有如金城汤池般强固，中原武林中人，犯者必死。就是设计这火巷火眼土木老人石独，也料想不到有今天。”
　　海儿想了一想，实感无计可施，又问道：“老仙长适才所言，离朱宫除了南明离火大阵难闯之外，还有二条灵蜈，通灵变化，十分厉害，可否为海儿略为说明。”
　　太清真人点点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当然要对你详细说明，但目下天色渐暗，少侠谅已肚饥，我先叫他们掌上明灯，并请少侠用一些上清宫斋饭，谈不上可口，只是略为充饥而已。”
　　海儿拾头一看，果见窗外红日西沉，暮霭苍茫，腹中当真有些饥饿起来，当下并不客套，微笑道：“海儿多谢老仙长赐饭，先行谢过。”
　　太清真人和霭地笑一下，拿起玉杵，轻轻敲了一下悬挂在云床之前的玉罄，只听得一声十分清越的美玉鸣声过处，门外走进一个小道僮，垂手肃立，海儿举目视之，原来是自己在上清宫外遇见的那个。
　　太清真人低低吩咐了几句，小道僮“诺诺”连声，低头退出，不一会，一桌十分丰盛的斋席，已经布置好了，另外还走进二个仙风道骨的羽流。
　　海儿抬头打量，只见左面一个，长得暴眼阔口，鸢肩熊腰，头上挽着一个松松的道髻，颔下短髯，根根见肉，一领红黑二色的水火道袍，背插单剑，神态威猛，单看面貌，就像画图中的钟旭神像一模一样。
　　此人乃是青城三子中的铁雷子，太清真人的师弟。
　　右面那个，却有六十多岁的年纪，貌相清癯，双眸之中，闪动着智慧之光，不时流露出丝丝煞气。此人乃是阴阳剑叶天进之师，青城三子中的灵飞子。
　　太清真人连忙替双方介绍，一面肃客入席，分宾主坐下。
　　海儿暗忖：“这青城三子中的铁雷子，乃是直肠直肚的人，容易应付，那灵飞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单从他的一双眸子看来，就知道是一个灵巧多智的家伙。但这二个老道的功力，确还着实不弱呢。”
　　想到这里，却听得太清真人叹道：“贫道先师收了我们师兄弟四人，二师弟弘真子在十年之前，率领门下二徒，与七大门派中人会合，陷身离朱宫南明离火大阵，谅已物化，所以今日青城三子只剩下二人了。”
　　他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海儿回眸一瞧铁雷子和灵飞子二人，脸上都流露出悲愤之容。
　　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地谈着往事，海儿关心着所谓“千年灵蜈”之事，不知不觉地重又开口动问。
　　太清真人看了灵飞子一眼，道：“师弟，你解释给徐少侠听吧。”
　　灵飞子应了一声，就向海儿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千年灵蜈，共是二条。一条混身朱红，脊背之上，从头至尾，长着一条宽约寸许的金带，全身足有七八尺长，脊生一对薄如蝉翼的肉翅，能够在空中飞翔，身下百足，颔旁双钳，均有奇毒，中入必死，尤其此蜈乃千年灵物，腹有内丹毒烟，不论你武功有多高强，一沾丹毒余气，立刻混身溃烂，毒发无救。
　　另外一条，更是厉害。混身白如霜雪，遍体上下，除了头上一对凶睛，隐泛绿光之外，毫无杂色。也自脊上肉翅，飞行神速，那内丹比起那条红蜈更要厉害，喷出之际，寒威迫人，普通人中上之后，“机伶伶”一个寒战过后，骨髓立即冻凝，当即倒毙。
　　这二条千年灵蜈，都是飞行奇速，体坚逾钢，不论兵刃暗器，均都无法损伤分毫，而且千年灵物，十分灵警多智，就连烈火洪水，也伤不了它，其厉害可想而知。
　　想不到如此厉害的二条毒物，竟不知怎的会被南明真人收服，日夕替南明真人守护着离朱宫。
　　海儿听到这里，不由傻了眼，照如此说来，离朱宫外有南明离火大阵，内有灵蜈守护，自己若想闯宫救人，岂非万无成功之望。
　　灵飞子鉴貌辨色，早知海儿心中所担心的事情，微笑道：“虽然方丈山离朱宫有金城汤池之固，但区区却有个方法，可以破宫救人。”
　　海儿矍然道：“灵飞仙长计将安出。”
　　灵飞子目光一扫座上三人，眸子中射出灼灼神采，缓缓开言道：“方法尽有，但却不一定能够办得到啰。”
　　他说了半天，还拐弯抹角地未着本题，海儿尚能忍得住，但铁雷子却振吭攘臂大叫道：“三师兄，你再不说出来，可要把我急死了。”
　　只见铁雷子须发俱张，抓头挠腮，竟自蹩得坐立难安。那股浮躁劲儿，看得海儿腹中暗笑。
　　灵飞子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对铁雷子道：“四师弟少安毋躁，这克制千年灵蜈之法，我费了数年功夫才推究出来的，当然不能一下子就说出来嘛。”
　　铁雷子蹩得哎声叹气，坐立难安。太清真人看不过眼，插口道：“三师弟快说吧，愚兄也想听呢。”
　　灵飞子连忙恭声允了，这才开口道：“各位当都知道，在琼崖以南的大海之中，有着一处洞天福地，名叫天璇岛，岛中住着一位天仙般美丽的女人，名叫花蕊公主……”
　　众人都点头，须知花蕊公主其人，虽然不常来中土走动，但她的侍从仆役，却常赴岭南采购物品，时与江湖中人发生冲突，武功竟都不弱，这样一来，天璇岛花蕊公主之名，渐为世知。
　　灵飞子又说道：“这花蕊公主善制各种奇香，这天璇岛上植满了各种香草香木，只要一到天璇岛外七八里处，就可以闻到一阵阵浓郁芳香，随着风不时吹入鼻际，因此天璇岛又称为天香灵境。”
　　“花蕊公主平生所制的千万种奇香之中，有一种奇香效用非凡，据说此香一焚，方圆二里以内，除了人类之外，一切有气候的精怪生物，嗅得此香之后，立刻神思昏昏，迷醉难醒，就是这二条千年灵蜈，也不例外。”
　　灵飞子说到这里，话声倏顿，目光灼灼地扫视众人一眼，重又开言道：“此宝名叫毒龙香，乃是采取八百多种奇异香木香草，加上千年毒龙精涎，秘法制炼而成。若能求得一支，何愁灵蜈不奄然醉昏，只可惜天香灵境中人，不但个个武艺高强，而且善使各种迷香，即使你闭住七窍，他仍然有法自你张开的毛孔之中侵入，照样也得被迷倒擒住，何况天璇岛中，均是妙龄美女，没有一个男人，像这样的鬼地方，谁敢冒冒失失上去啊！”
　　海儿心想：“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就不相信天璇岛就有如此厉害。”
　　想到这里，不由秀眉微皱地道：“纵然有人敢登临天璇岛，求得毒龙香，但还有南明离火大阵难闯。”
　　太清真人接口道：“南明离火大阵虽然利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贫道花了好几年功夫，研究其中布置，略有心得，但最主要的，就是各火眼的位置不知，至于南明离火阵中的先天大衍七绝阵，贫道却已研究出一点眉目。”
　　铁雷子冒然接口道：“阵中最厉害之处，就是火眼了，既然不知道，那岂非一点用处都没有。”
　　灵飞子接口道：“那也不见得，要知道阵中火眼位置，只要请教一个识得其中布置的人就可以了。”
　　铁雷子问道：“谁啊？”
　　灵飞子道：“就是当年帮助南明真人设计火巷火眼的土木老人石独呀！”
　　铁雷子一听就泄了气道：“他们东极五奇隐于东极小神山，与世隔绝，何等逍遥，而且他和南明真人深有渊源，武功又高，凭什么告诉我们啊！”
　　海儿闻得此言，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想起了十多天前分手的彩凤令主石思凤，不由大喜起来。
　　海儿计划着由青城下山之后，取道崇庆、新津、眉山、乐山直抵宜宾，然后坐长江船顺流东下，到江宁陆庄拜会彩凤令主石思凤，请她向乃师关说，取得火眼秘图。然后轻骑南下，入岭南，买舟泛海，赴天璇岛向花蕊公主求取毒龙香。
　　全程必须在四十天内完成，因为七月十五就是方丈山离朱宫海祭大典，如不能及时赶到，就会误了雷音三鹞和阴阳剑叶天进的性命。
　　他把计划向太清真人等三人说了，众人都觉得别无妙计，只得同意。另方面太清真人指派了灵飞子和铁雷子二人，在七月初先至济南，届时与海儿及白发龙女上官馨等会合，再定行止大计。
　　次日一早，海儿就辞别太清真人等三人，启程赴江南，由陆路到了宜宾之后，就单独包了一舟，顺流而下。不数日，就过了三峡，经宜昌、沙市、武昌、九江安庆，而直达江宁。
　　这江南绿林道总舵，设在陆庄，倚紫金山而建，原是海儿旧游之地，此番重来，为期不过数月，但一番气象，大不相同。海儿不由感慨万千，回想初次到达陆庄之时，在群雄毕集的大会上，勇挫白发仙翁翟大浩，罗浮双怪宇文兄弟等，扬名天下，但曾几何时，往昔的豪壮陈迹，已不可寻，不由顿兴人事沧桑之感……
　　这时，海儿已在客厅上落坐，那客厅布置极为富丽，客厅前侧，乃是数丛假山，半亩荷池，池中游鱼泼刺，海儿因久候石思凤不见，就在荷池前负手观鱼。
　　那些鱼品种甚多，彩色华丽，奇状殊态，最大的不过三寸，小的也有寸半，在池中优游游泳，穿行在绿藻荷渠之间，有时风吹飞絮，群瞰落叶，有时稍受人声惊动，则发鳍扬尾，潜藏水底，海儿越看越有兴趣，不由呆呆地发起怔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海儿倏然微惊，缓缓回身一看，却发现身后出现一个宜喜宜嗔的小美人儿，梨涡浅露，秀眉微蹙，身穿一件如绡如纨的蓝色衣衫，端的仪态万千，美拟天人。
　　海儿不由一呆，重又发起怔来。
　　原来那竟是江南绿林道盟主彩凤令主石思凤啊。
　　石思凤微微一笑，瓠犀微露，道：“皖北一别，为期不过兼旬，徐少侠光临敝舵，莫非有什么好消息不成。”
　　海儿双手微拱，含笑道：“海儿仆仆风尘，奔波南北，无非是为了离朱宫之事，要向令主请教。”
　　石思凤微讶，道：“向我请教？”
　　海儿点点头，道：“这事也只有石令主帮得了忙。”
　　话声至此一顿，但他忽然想道：“自己和石思凤非亲非故，以前为争金龙宝藏，还破过脸，动过手，算来还是仇敌。怎么好意思求她的火眼图呢，而且就是开言求告，只怕对方也不会答允，那时白白丢一回脸，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觉得很难启口。
　　石思凤心里很奇怪，略待一会，忍不住开口道：“徐少侠有话请说，莫非有什么碍难，不方便开口？”
　　海儿苦笑一声，心想：“这事不说也不行了，否则根本进不了南明离火大阵，如何能搭救雷音三鹞和阴阳剑叶天进一干人呢。”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声苦笑，把东海方丈山离朱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通通告诉了石思凤。
　　隔了半晌，石思凤忽然道：“喔！我记起来了，当我离开东极小神山的时候，石师父给我一本线装抄本，书名叫‘海藏杂忆’，闲时翻阅，好像有离朱宫的‘火眼形势图’。”
　　海儿闻言大喜，心里十分希望能把“海藏杂忆”这本书借来看看，但又怕石思凤不答允，心念一转，当下已有了计较，道：“令主可否把火眼形势图借阅一下？”
　　石思凤玉颜含笑，娇声道：“这，有何不可，不过……”
　　海儿接口道：“不过什么啦？”
　　石思凤面色微沉，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册宽约六寸，长达一尺的绢质线装书来，薄薄的，大概有数十页，封面之上，写着四个朱红大字——海藏杂忆。
　　她一页一页的翻动，忽然找出一页，在海儿面前一扬道：“这就是离朱宫前的火眼形势图了，你要借阅，并无不可，但却要答允我二个条件。”
　　海儿举目看处，那是一幅绘得十分详细的形势图，图上注满了蝇头小字……。海儿点点头道：“二个条件，你不妨说说看。”
　　石思凤轻笑一声，略作寻思，然后说道：“久闻千年灵蜈通灵变化，人所难制。并且能出入千寻烈火之中，为宇内最厉害的九种通灵异物之一，你用毒龙香将它制服之后，要交给我处置，不得置词反对，这是第一个条件。”
　　海儿冷笑一声道：“你想得倒好，这千年灵蜈炼有内丹，功能避火，练武之人得到了之后，不但可抵三十年旦夕修为之功，还有其他种种妙用……”
　　话说到这里，石思凤微笑道：“这种交易，必须两厢情愿，你既然觉得吃亏，就作罢论便了……”
　　说完话，又把海藏杂忆放回囊中。
　　海儿想了一想，咬牙道：“好，我答允你，第二个条件呢？”
　　石思凤冷冷一笑道：“这是两厢情愿的公平交易，我没有一丝一毫要逼迫你接受的意思。”
　　话声至此，她伸手挺出二个指头，道：“第二个条件，你这次找到天璇岛，需把毒龙香分我一半。”
　　海儿看了石思凤一眼，冷然道：“你倒挺会占便宜，处处不劳而获，好东西你不是独占，就要对分……”
　　石思凤冷笑一声，道：“不换拉倒，我根本不稀罕毒龙香和千年灵蜈的内丹。”
　　海儿气得直翻眼睛，但又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得同意，石思凤见他生气，肚里不由暗笑，口里却道：“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白占便宜的，这次我就陪你去一次天璇岛，取得毒龙香之后，再闯一闯离朱宫，也叫这些化外野人，知道江南绿林群豪，不是好惹的。”
　　说到这里，她把“海藏杂忆”递到海儿手里，口中却解释道：“海藏是我师父的号。”
　　海儿点点头，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下去，发现抄本中所记载的，乃是土木老人石独一生行脚江湖，所遇见的奇人奇事，翻到最后，发现了记载离朱宫经营火道火眼，宣泄地火的一宗往事。
　　抄本中所载的，大体和太清真人口述无异，但却详细得多。并且说明土木老人石独所以帮助南明真人之故。是因为知道方丈山底下所蕴藏的地火，力量太猛，倘若不用人力，把地气先期宣泄，总有一天要突然爆发，不但全岛陆沉，而且方圆百里之内，海啸地震，沸浆喷射，生灵将大受涂炭，因此才应离朱宫主者之请，作釜底抽薪的打算，但想不到南明真人仗此布置，使中原武林人物死亡很多，因此，他在三思之下，决心将昔日经营火巷火眼的布置，绘成一图附后，留给凤儿作为参考。
　　海儿看到这里，喜动眉梢，看了石思凤一眼，翻开附图，果见全图把所有火眼和火巷的位置，绘得十分详细，旁边更有蝇头小字注明。海儿详细看了片刻，顿时又惊讶又佩服，对土木老人石独的绝世才华，更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半晌之后，他仰天微叹道：“有了此图，何愁南明离火大阵厉害。”
　　石思凤心里也很高兴，不一会，却又蹙眉道：“那二条千年灵蜈，非毒龙香不能制服，但往日曾听家父谈起，那天璇岛好像男人是去不得的，还有毒龙香也算是天地间奇珍之一，制炼不易，人家和咱们又无渊源，凭什么给我们呀！”
　　海儿一皱鼻子，道：“这还不简单，我到了天璇岛。故意找点麻烦，大家破了脸后，然后明抢暗偷，得手就走。”
　　石思凤娇笑一声，心中忖想：“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二人商议已定，决定就在江宁启程，顺长江由崇明出海，到舟山后，再换乘海舟，扬帆直放琼崖，购置食物饮水之后，再直航天璇岛……
　　江南绿林道上，人才众多，自有石思凤吩咐下去，准备一切，闲话休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