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起死还生
2021-02-08 16:25:32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姜培恩想起终身所托的心爱情郎,就将离她而去,从此碧海青天,相思年年,何况自已肚中已有了他的骨肉,将来孩子生下来,却见不到自己的父亲,这天长地久的苦楚,不知道如何捱熬……
想到这里,她哭了一声“钰弟弟”,伏在他的身上,泪如泉涌,大哭起来,只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东方钰忽然又醒了过来,微弱地叹息了两声,董静宜忽然心里一动,用手一拉姜培恩说道:“姜妹妹,你起来……”
她闻声愕然而起,颊上犹挂着泪痕,董静宜仔细地看了看东方钰,又说道:“妹妹,你再伏下去……”她仔细朝东方钰看了看,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沈、姜二女大惑不解,一时间都忘了痛哭,愕愕的瞧着董静宜,她微微一笑,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对姜培恩说:“你身上带着解毒的宝物,快点拿出来。”
乍闻此言,姜培恩大吃一惊,急道:“姐姐别说笑话了,如果我有解毒之宝还等到现在的吗?”
“你身上虽有,你自己却不知道它的功效啊……”
姜培恩皱皱眉头,解下腰中皮囊,说道:“董姐姐,我身在所带的东西,都在这个皮囊里面了。”
董静宜探手一摸,掏出了一块玉佩,略为端详了两眼,放在了一边,最后却在囊中摸出二个青青白白的果子,细一细看,不由喜道:“原来宝贝就在这里呀,不用担心了,钰弟弟有救了……”
姜培恩一看,敢情是自己在断岩下采到的二枚异果,自己当时吃了几枚,不但治好了内伤,而且功力大有增进,难道她能治疗毒伤吗?
姜培恩对董静宜的话将信将疑。
那果子透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使人嗅了之后,十分舒服,董静宜将它送进东方钰鼻端,片刻之后,东方钰又醒了过来,她喜容满脸地说道:“如何,我的话没错吧……”
敢情刚才她因为钰弟弟两次醒转过来,心里十分奇怪,因为中了玄灵功的人,只要一旦昏死过去,就不会醒转过来。当东方钰第一次回醒之后,她还以为是出于偶然,井未注意,及至他第二次回醒之后,她才发现钰弟弟每次回醒时,都是在姜培恩贴进他的时候,忽然想起,李媚娘曾两次施展玄灵功,姜培恩明明是已经中上了,但竟然无事,于是她想到姜培恩的身边,可能带着解毒之宝。
但她尚不敢肯定,因此就试验了一下,先叫姜培恩起来,离钰弟弟远一远,果然她一注意之下,发现钰弟弟重又陷人昏迷状态,然后她又叫姜培恩伏了上去,果然东方钰又醒了过来。
试验的结果,使她心花怒放,当下肯定的说姜培恩的身上,带了解毒之宝。在当时她却不知道这解东方钰身上之毒的宝物,只是二枚果子。
董静宜把果子弄碎了,缓缓地喂给钰弟弟吃,片刻之后,她们可以见到他脸上的脸上的黑气,渐渐的退去,终于完全不见了。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东方钰沉沉地睡去,她们也疲劳不堪,一宵无话。
第二天一早,东方钰竟完全好了,神采奕奕,比起未受伤的时候,还要来得精神,更有风采。
董、沈二女的心里十分奇怪,但姜培恩却清楚得很,因为她服过这种果子,因此深知它的功效,此时的东方钰,不但早已复原,甚至功力方面还增进许多。
其实这果子名叫冰杷,原本是蓬岛仙种,不知道是因何因缘,会在这断崖下面生了一株,此物每隔一百三十九年才开花结果,每次只得六枚,可抵得十年的苦修,东方钰连服二枚,此时功力增加了二十年,可是他自己本身却不晓得。
姜培恩已托沉秀婵要还了被陈么凤夺去的挹尘珠,陈么凤知道凭自己的本事,绝不能保住它,乐得卖这个人情,将它送还给姜培恩了。
匆匆过了几天,东方钰虽然亲手杀了天欲仙子,但一想还有四个仇人,尚未授首,心里就着急的很,这天他催着董静宜、姜培恩、沉秀蝉三位姐姐,准备启程赴王屋山找涵真道人报仇。
要知道涵真道长乃是崆峒派数一数二的有名剑客,威名之隆,不在天欲仙子之下,且又因他所居住的王屋上崆峒下院,数年来已成为崆峒山在中原的基地,好手云集,他的势力岂可轻侮。
但东方钰去志已决,她们劝也劝不住,迫不得已,只好随他。这一天四人四骑,离开桐柏山……
小莲小樱留在家里,那小樱还受着伤,但经过了治疗以后,只要再养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可复原了。
王屋山在豫晋的交界处,当坦曲、秦源、阳城之交。山势峭拔,群巅重叠。那崆峒下院又名叫三清观,入山数十里,就可以走到那里了……
这一天,四人已来到王屋山下,却发现一路行来,老象是有人在窥伺跟踪,沉秀婵不由气道:“他们算是什么意思呀,倘若我再撞见他们的话,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让他们仔细看看……”
这时,他们正装作游山的旅客,觅着路径登山,董静宜听到她如此说,不由微笑,向后面呶了呶嘴……
沉秀婵见状向后看了眼,只见远远地有两个人跟着,看他们的装束,似乎是本山的道士,但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是那三清观中,一时捉摸不定。
沉秀蝉刚说完话,一见果有人在后跟着,不由气得一跺脚,回过身来,向道士走去。
她走得很快,瞬眼间就到了道士的面前,把秀目一瞪,开口叱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是跟在我们后面,有本领的不要鬼鬼祟祟,明刀明枪的打一场,须知本姑娘我可也不是好惹的……”
两个道士瞪大了眼睛,惊诧的不得了,互相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好象火气很大,闻言呆了一呆,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这山路人人都可以行走,姑娘说出此话实在是欠通,也欠妥当吧……”
另一个道上火气更大,此时接口说道:“师兄,咱们和这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出手教训教训……”一个她字尚未出口,忽然人影一晃,一股劲风呼的扑来,他大吃一惊,塌腰后退了两步,忽嘴中一软,泥腥刺鼻,顿时觉得胃中泛起恶心、赶紧吐出一看,原来是一块污泥巴。
他气得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却听到敌人银铃似的声音说道:“和这种无知妄人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出手教训教训……”言语中的口吻,意是学着自己刚才的口气,最气人的是,自己因为躲避敌人的进攻,最后一个她字没来得及出口,想不到敌人竟也来一个紧急煞车,甚至连阴阳顿挫的语调,都完全仿佛他刚才所说的语调。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恨恨的叫了一声,反手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一绞一抖之间,长剑飒飒直响。
那道士露了这一手功夫,心里想道:“我这一手可不简单吁,鬼丫头倘若是认货的,只怕吓你一个胆颤心惊……
目光到处,只见那个鬼丫头皱着鼻子,噘着小嘴,扮了一个鬼脸,满脸是调皮捣蛋的神气,竟没有把他刚才施展的这一手高招放在眼里。
这一来,他不由气上加气,火上加火,回头一看师兄,他也被气得神色厉变。要知道天下最令人发火的,莫过于自己露了最得意的一手,而反被对方看轻。
那道士气愤填膺,蓦地大吼一声,手中长剑,倏地弹出,由下而上,直取对方面门,但剑尖刺近敌人时,倏然向旁一滑,花开两朵,突然改取对方胸前的期门、膺窗两处的穴道,凌厉无比。
这一招乃是崆峒派毒龙剑诀中的绝学,不过道士功力不够,未能发挥出该把中三分之一的威势。
这道士乃是崆峒派涵真道人的徒孙,他倘若知道对面四个人,就是他师祖所最害伯的对头煞星,凭什么也不敢这样冒冒失失的出手攻敌。
沉秀婵衣袖挥处,卷住了长剑,耳听董姐姐站在后面说道:“好一招花开二朵啊,果然是崆峒派的……”
道上沉腕抽剑,竟然抽不出来,不由大惊失色,第二次双臂加劲,奋力一挣,这一下敌人竟未用劲,他虽然轻轻易易地一拔而出,但因为用力过猛,再也收不住脚步,登登登连退几步,脚下被块石头一绊,跌了一个仰面朝天。
说也真巧,他跌倒的地方,偏生地势较洼,又因连日下雨,积满了泥浆脏水,只听得扑通一声,顿时泥浆飞溅,衣服上全给沾满了,连脸上都涂了个一塌糊涂,等他爬将起来时,哪里还有人样。
沉秀婵放声大笑,旁边众人见了也忍俊不已。
他的师兄急急驰过,原想伸手把他扶住,但却因迟了一步,抢救不及,那飞溅而起的泥浆,弄得他一头一脸,狼狈不堪,站在那难堪万分。
东方钰原本不赞成沉秀婵如此捉弄对方的,但听董姐姐说他们乃是崆峒派的,想起血海深仇,也就不阻止……
道士从那脏水泥浆中站了起来,混身湿淋淋,往下直淌水,脸向锅底一般,那口长剑也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至此方知对手的厉害,自忖本领,一定打不过敌人,当下看了师兄一眼,抹回脑袋就走,好不狼狈。他的师兄跟在后面。
四人哈哈大笑,姜培恩道:“他们去搬救兵去了,咱们得小心……”
东方钰接口笑道:“这样也好,省我们去找他们……”
四个人继续上山,未走数里,山上闹哄哄的驰下十多个道士,为首的一个年约四十,暴眼阔口,面皮漆黑发亮,手里拿着一柄铁丝云拂,背插单剑,那杏黄色的穗子在微风中飘动……
他的身旁有一个道士,直指着东方钰等四个说道:“师伯,撒野的就是他们四……”
敢情那个道士乃是崆峒派那个刚才摔在泥浆中的道士,此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履,胡乱擦了一把脸,因此在发角上还带着不少泥浆。
晃眼之间,中年道士就来到跟前,先不说话,眼睛重新打量了四人一下,嘿嘿嘿一阵冷笑,敢情他发现对方四个人中,除了沉秀婵双目闪着精光,似乎武功不弱外,其它三人,看来都是文质彬彬,站在那里文文静静,弱不禁风似的。
原来姜培恩等二人运功敛去双目神光,因此在表面上看,不过比平常人精神一点,实不像一个会武功的人。
中年道士道号铁鹤,乃是涵真道长师弟元真的徒弟,司三清观殿前执法之职,武功虽然不错,却少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在阅历和见识方面,就差远了。
他此时宽心大放,冷笑二声,阴侧恻地说道:“小辈,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可以让你们撒野的吗!快快跪下磕上三个响头,祖师爷还可以网开一面,只把那个动手行凶的鬼丫头留住,放你们三个人一条生路,如何……”
他口沫横飞,一口气把话说完,满以为对方一定吓得屁滚尿流,面无人色,谁知道竟大谬不然,对方竟连理睬也没有理睬一下,半晌,才有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说道:“沈妹妹,你去问问他是干什么的?自言自语乱叫了一通,算是什么意思?赶快叫他滚开,否则也让他尝尝作泥乌龟的味道。”
铁鹤闻言大怒,还未发作,沉秀婵已经挺身而出,胸一挺,头一抬,美丽的眼睛一瞪,娇声喝道:“喂!耳朵带来了没有,乘早滚开,不然哪……”
三户神暴乱,七窍内生烟,铁鹤大叫一声气死我也,骨头噼啦一阵乱响,运集功力,就要出手。
沉秀婵一撇小嘴,樱桃乍破,讽刺地说道:“像你这种人,气死了才天下太平呢,你还不如早死……”
铁鹤怒目放光,霹雳似的大喝一声,健腕抖处,指起了一团黑丝,盘头盖顶的击了下去。
力沉势猛,劲运毛梢,沉秀婵微微一愕,发觉对方虽然面目可憎,但武功方面,却颇有造诣。
她呼的拍出一掌,右手伸缩间,指影错落点出。铁鹤蓦地将拂尘倒传,那长有尺余的拂尘玉柄,竟自连连点出,一连三招,都是判官笔中的绝妙解数,顿时把沉秀婵逼迫地退后两步。
那十多个道土齐齐喝采,沉秀婵顿时恼怒起来,猛展绝学,掌化浪卷流沙之式,身形滴溜溜一转,顿时施展绝妙轻功,化成三四条人影,往里直抢进去,跟着玉指向下一划,立刻变成一剪梅之式,猛向敌人的右掌脉门切去。
这一连几个身法,变化极其微妙,虽然不过眨眼时间,却已攻出了十四、五下,尤其最后一招一剪梅,已堪堪斫上敌人脉门时,铁鹤方始惊惶后退,指风拂过,顿时觉得有如刀割,那拂尘顿时差一点脱手,有些把握不住了。
这一惊,岂同小可,敌人的功力如此之高,真是他所想不到的,但他哪里知道,对手这四个人当中,与他交手的沉秀婵武功是他们中最弱一个。
他可不敢大意了,手中拂尘卷、扫、点、搭、弹、蹦,使出了他混身的解救,向敌人抢攻上去。
战未三合,他忽然心动恶念,暗忖道:“敌人方面,只有这个小妞儿是一个行家,其他三人,看来不堪一击,我何勿如此如此,好歹先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唰唰唰连攻三招,把沉秀婵逼开了数步。蓦地虎躯旋处,猛向东方钰等三人扑去。
站在身后的十多个道士,见此大声喝采,有的张开大口。刚要大叫一声倒也倒也,只听得啪啦巨呼,果真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目光到处,不由惊得他们目瞪口呆,敢情倒在地上的,竟然是他们的师叔铁鹤,这怎么不令他们吃惊。
这一着,惊得他们一楞一得的,连铁鹤师叔也躺下了,他们岂会是人家的对手,不由一个个惊得失魂落魄,个个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董静宜向前踏上了一步,讥笑地说道:“这样的脓包,也出来现世,赶快滚吧……”
言罢,一脚蹴出,他骨溜溜地滚开了丈余,登时身体就能够转动,狼狈的站了起来。
浑身酸痛,冠落发散,道袍也被划破了几处,他狠狠的瞪了敌人几眼,只见对方除了神态略异常人之外,实在看不出身怀绝技的人。但是自己刚才所吃的亏,又是千真万确,不容置疑的。
说起来也可怜的很,他虽然被敌人运功制住,但惭愧的是,究竟是哪个敌人出的手都弄不清楚,甚至他还疑神疑鬼,以为他们暗中有帮手呢。
他惊魂乍定,顿时感觉到威名扫地,尤其当着一般师侄辈的面前。但敌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再要叫他挺身而战,实在是提不起这种勇气,但倘若就此抹头一走,不但大不甘心,而且也显得太胆怯了。
铁鹤硬着头皮说道:“朋友们今天到王屋山来闹事,算你们有种,是好样的,把名字报上来。”
东方钰乃是存心找事,不等对方话说完,冷笑道:“别人怕你们崆峒派,我可不会怕了你们,不错,你说得对极了,倘若没有种,就不会上王屋山上来闹事了,现在我要在你身上留点记号,转告涵真老道:‘咱们是慕他的名而来,凭他这点儿能耐,实在是浪得虚名,叫他下来会一会……””
对方如此狂妄,铁鹤不由大怒,厉声的叫道:“朋友,算你有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言罢,把手一挥,带了十多个道上,转身就走。
东方钰大喝道:“且慢!”身形忽然飞起,转瞬之间,人已过头,来势比电还快,只听他在空中喝道:“我说过要替你留点记号,这就想走,哪有这等便宜……”大喝声中,一掌已经劈手击下。
铁鹤反手拔剑,白光一挥,猛然觉得头皮一紧,敌人竟硬生生的将他的发髻抓了下来,宛如刀切一般。
他惊得魂魄飘渺出窍,抱头鼠窜,耳听敌人哈哈狂笑之声,震得四山都起回声,这才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武功极高,身怀绝技。
东方钰四人相顾而笑,漫步又向山上边走去。
董静宜笑道:“弟弟,你这一下子非把老道激出来不可,但是在王屋山下,能手人多,还得多加小心。”
沉秀婵道:“姐姐此言有理,我们莫不如激他们另约时日决战,这样我们这方面就不会太吃亏了。”
东方钰摇摇头,很不赞成,他父仇索心,好容易等到今天,仇人对面,岂有轻易放过之理。他还未及开口,姜培恩已大表赞成,认为另约时日,更为有利。
三个姐姐都是如此认为,东方钰独个儿表示反对,无疑会立刻遭到否认。但他的内心早有一番打算,暗忖道:只要一见到涵真贼道,立刻挺身拔剑,金剑之下,一定要令老贼飞头溅血。
山径转折处,眼前豁然开朗,半山之上,一座金碧辉煌的道观叠立着,观门大开,门口站着几个道士。
四个都是修来上乘内功的,因此目力十分敏锐,此时已能够看出观前站的共是五人,除那铁鹤外,中间站着的是一位皓首龙颜的全真,面如古月,身材硕长,手上拿着一柄白玉拂尘,这乃是元真道长。
他的上首那位,身披八卦道袍,相貌即丑又怪,这个人乃是元真道人的一个师弟八卦真人。
八卦真人的身旁,有一个身材奇短,高才三尺,身体打横里发展,因此显得十分臃肿和难看,他名叫玄妙,外号矮纯阳。手底却着实厉害。
元真的下手那位,年龄约有四十多岁,生得脸如充血,豹头环眼,相貌十分凶恶,他不是崆峒派的,乃是两河有名的大恶道士杜沛霖……
除铁鹤武功较差外,这四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片刻之后,东方钰已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相对一瞥这后,东方钰顿时热血沸腾,以为中立的老道,就是杀父大仇人涵夏子,不由得国射怒火,手里按着金剑的剑把,有跃跃欲试之意。
要知道他自从服食了冰杷以来,功力大增,若是在出其不意时猛然向对方发难的话、元真子就是功力再高,多少也难免不挂点彩受点伤。
他怒哼一声,就要出手,却觉得手腕一紧,原来是董静宜把他拉住了,他知道董姐姐的心意,当下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来。
元真子双目一瞥,眸光奇亮,四个暗暗心惊道:“这杂毛的功力,竟是十分的深厚,不好对付……
无真子的双目一瞥,朗朗开口道:“贫道元真,掌三清宫主持之职,四位从远道而来到我王屋,还伤了我的门人,贫道斗胆请问为什么?”
这一番责问,正义凛然,事实上东方钰等刚才的作为,就有一点上门欺人之嫌,也难怪人家相责。
东方钰一听对面老道,并不是涵真,当下吁了一只气,冷冷说道:“道长责问的有理,但也该约束约束自己的门下子弟,不要令他们狗仗人势,在门前侵人。”
这一句话,顶的元真长眉于动,沉声问道:“施主,请问是何人?来我三清宫究竟有何贵干?”
东方钰背手仰面,冷冷笑道:“我乃东方钰是也,此时专为找令师兄了断十八年前的一段往事,麻烦道长,请代为通报,就说东方钰求见……”
他说话时,神色冷冰冰的,对面的五人一齐大怒,铁鹤出言纵恿道:“师父,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凭他难道也配来求见涵真师伯……”
元真子冷冷瞪了他一眼,铁鹤登时禁口不语,元真又瞥了对方四人一眼,怡然说道:
“师兄涵真道人现在云游未归,请施主们改日再来罢……”
东方钰大喝二声道:“住嘴,莫非涵真老道怯见本人,就凭你这几句搪塞之词,哪有这么容易!”
元真道人怒火冲天,他德高望众,生平从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大吼小叫,这少年无礼之至,竟敢当面令他住嘴。
他哈哈一声长笑,怒时激发了傲气和好胜之心,冷冰冰的说道:“东方钰,你才多大的年纪,竟敢如此狂妄,藐视前辈,谅你不过是两江的一个强盗头子,不给你一点厉害,还当本派怕你了。”
此言一出,情势顿时紧张,东方钰长笑一声,喝道:“我找的乃是涵真贼道,既然你横要插手,小爷也不会怕你,打发了你,我看涵真贼道还能不能作缩头乌龟,到那时不怕见不到他……”
元真子气得呼噜呼噜的,大喝一声,抢将出来。一旁跃出了矮纯阳玄妙,高声叫道:
“师兄暂息雷霆之怒,杀鸡焉用宰牛刀,先由小弟来会会他。”
元真子想到自己不宜亲出,说道:“师弟小心……”
矮纯阳玄妙一跃而出,身法十分轻快,刚和他的身体相反。
东方钰正要亲自出手,姜培恩已如飞的纵出,巧笑的说这:“钰弟弟,你别忙,让姐姐接下这一阵……”
姜培恩自服了冰杷这后,功力突飞猛进,她一连服了四枚,等于增长了四十年苦修之功,目前在四个人当中,她的武功最高。至于向天欲仙子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她都能对付个势均力敌。
她漫步的走将出去,一派好整以暇的态度,简直没有把威名显赫的矮纯阳放在眼里,矮纯阳心里气极,狂笑说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大姑娘,也出手丢人现眼,还是快回去吧……”
姜培恩也不生气,她早就把目中神光敛去,又故意把步子装得沉重不堪,似乎连一点武功也不会,矮纯阳见了,不由轻视得很,暗中吐了一口吐沫道:“晦气晦气,要我对付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不但胜之不武,传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侵侮妇人女子,岂不坏了我的名头。
脑子里胡思乱想,却看到敌人已走到了面前,只有三尺来近,娇艳如花,吐气如兰,他急急连连摇头道:“女娃儿,赶快回去,我不和你打……”
他双手连摇,愁眉苦脸,姜培恩不由的一呆,但转眼看到他那副尊严,那种怪样了,不觉忍俊不已。
她顿时了解了对方不和她交手的原因,敢情是看走了眼,被自己的伪装瞒过,不由的高兴的心里暗笑,但表面上却反把脸儿一板的说道:“喂,我晓得你叫矮纯阳,一手剑术声满江湖,既然你害怕同我交手,姑娘一向都有好生之德的,就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矮纯阳听了之后,哭笑不得,心里面暗忖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妞儿,贫道好意网开一面,你却道我是惧怕于你,这岂非是大人的笑话,像你这种单薄的身子,只要吹一口气,怕不把你吹过三丈来远……,唉!算我倒霉,像她这种模样,又何必与她相计较,一般见识……”
矮纯阳一向不善词令,虽然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表达不出来,只得悉眉苦脸地说道:
“好吧,我们已暂停动手,你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听听……”
姜培恩娇柔的一笑,悄皮的对矮纯阳说道:“我的条件么,实际上十分简单,你只要规规矩矩的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姑奶奶……”
话还没有说完,东方钰三人禁不住哄然大笑。
矮纯阳只听得面红耳赤,知道受了面前这小姑娘的愚弄,大喝一声道:“好一个丫头片子,胆敢戏弄道爷,我看你今天是活腻了不成,看掌……”
言罢,一掌劈出,刚至中途,忽想起对方武功有限,这一招如何禁受的住。她虽然可恶、但自己打死了一个本领同自己如此悬殊的人,也没有什么面子,想到这里,掌上功力回收,轻飘飘的虚推而去。
想到这里,她哭了一声“钰弟弟”,伏在他的身上,泪如泉涌,大哭起来,只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东方钰忽然又醒了过来,微弱地叹息了两声,董静宜忽然心里一动,用手一拉姜培恩说道:“姜妹妹,你起来……”
她闻声愕然而起,颊上犹挂着泪痕,董静宜仔细地看了看东方钰,又说道:“妹妹,你再伏下去……”她仔细朝东方钰看了看,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沈、姜二女大惑不解,一时间都忘了痛哭,愕愕的瞧着董静宜,她微微一笑,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对姜培恩说:“你身上带着解毒的宝物,快点拿出来。”
乍闻此言,姜培恩大吃一惊,急道:“姐姐别说笑话了,如果我有解毒之宝还等到现在的吗?”
“你身上虽有,你自己却不知道它的功效啊……”
姜培恩皱皱眉头,解下腰中皮囊,说道:“董姐姐,我身在所带的东西,都在这个皮囊里面了。”
董静宜探手一摸,掏出了一块玉佩,略为端详了两眼,放在了一边,最后却在囊中摸出二个青青白白的果子,细一细看,不由喜道:“原来宝贝就在这里呀,不用担心了,钰弟弟有救了……”
姜培恩一看,敢情是自己在断岩下采到的二枚异果,自己当时吃了几枚,不但治好了内伤,而且功力大有增进,难道她能治疗毒伤吗?
姜培恩对董静宜的话将信将疑。
那果子透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使人嗅了之后,十分舒服,董静宜将它送进东方钰鼻端,片刻之后,东方钰又醒了过来,她喜容满脸地说道:“如何,我的话没错吧……”
敢情刚才她因为钰弟弟两次醒转过来,心里十分奇怪,因为中了玄灵功的人,只要一旦昏死过去,就不会醒转过来。当东方钰第一次回醒之后,她还以为是出于偶然,井未注意,及至他第二次回醒之后,她才发现钰弟弟每次回醒时,都是在姜培恩贴进他的时候,忽然想起,李媚娘曾两次施展玄灵功,姜培恩明明是已经中上了,但竟然无事,于是她想到姜培恩的身边,可能带着解毒之宝。
但她尚不敢肯定,因此就试验了一下,先叫姜培恩起来,离钰弟弟远一远,果然她一注意之下,发现钰弟弟重又陷人昏迷状态,然后她又叫姜培恩伏了上去,果然东方钰又醒了过来。
试验的结果,使她心花怒放,当下肯定的说姜培恩的身上,带了解毒之宝。在当时她却不知道这解东方钰身上之毒的宝物,只是二枚果子。
董静宜把果子弄碎了,缓缓地喂给钰弟弟吃,片刻之后,她们可以见到他脸上的脸上的黑气,渐渐的退去,终于完全不见了。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东方钰沉沉地睡去,她们也疲劳不堪,一宵无话。
第二天一早,东方钰竟完全好了,神采奕奕,比起未受伤的时候,还要来得精神,更有风采。
董、沈二女的心里十分奇怪,但姜培恩却清楚得很,因为她服过这种果子,因此深知它的功效,此时的东方钰,不但早已复原,甚至功力方面还增进许多。
其实这果子名叫冰杷,原本是蓬岛仙种,不知道是因何因缘,会在这断崖下面生了一株,此物每隔一百三十九年才开花结果,每次只得六枚,可抵得十年的苦修,东方钰连服二枚,此时功力增加了二十年,可是他自己本身却不晓得。
姜培恩已托沉秀婵要还了被陈么凤夺去的挹尘珠,陈么凤知道凭自己的本事,绝不能保住它,乐得卖这个人情,将它送还给姜培恩了。
匆匆过了几天,东方钰虽然亲手杀了天欲仙子,但一想还有四个仇人,尚未授首,心里就着急的很,这天他催着董静宜、姜培恩、沉秀蝉三位姐姐,准备启程赴王屋山找涵真道人报仇。
要知道涵真道长乃是崆峒派数一数二的有名剑客,威名之隆,不在天欲仙子之下,且又因他所居住的王屋上崆峒下院,数年来已成为崆峒山在中原的基地,好手云集,他的势力岂可轻侮。
但东方钰去志已决,她们劝也劝不住,迫不得已,只好随他。这一天四人四骑,离开桐柏山……
小莲小樱留在家里,那小樱还受着伤,但经过了治疗以后,只要再养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可复原了。
王屋山在豫晋的交界处,当坦曲、秦源、阳城之交。山势峭拔,群巅重叠。那崆峒下院又名叫三清观,入山数十里,就可以走到那里了……
这一天,四人已来到王屋山下,却发现一路行来,老象是有人在窥伺跟踪,沉秀婵不由气道:“他们算是什么意思呀,倘若我再撞见他们的话,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让他们仔细看看……”
这时,他们正装作游山的旅客,觅着路径登山,董静宜听到她如此说,不由微笑,向后面呶了呶嘴……
沉秀婵见状向后看了眼,只见远远地有两个人跟着,看他们的装束,似乎是本山的道士,但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是那三清观中,一时捉摸不定。
沉秀蝉刚说完话,一见果有人在后跟着,不由气得一跺脚,回过身来,向道士走去。
她走得很快,瞬眼间就到了道士的面前,把秀目一瞪,开口叱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是跟在我们后面,有本领的不要鬼鬼祟祟,明刀明枪的打一场,须知本姑娘我可也不是好惹的……”
两个道士瞪大了眼睛,惊诧的不得了,互相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好象火气很大,闻言呆了一呆,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这山路人人都可以行走,姑娘说出此话实在是欠通,也欠妥当吧……”
另一个道上火气更大,此时接口说道:“师兄,咱们和这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出手教训教训……”一个她字尚未出口,忽然人影一晃,一股劲风呼的扑来,他大吃一惊,塌腰后退了两步,忽嘴中一软,泥腥刺鼻,顿时觉得胃中泛起恶心、赶紧吐出一看,原来是一块污泥巴。
他气得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却听到敌人银铃似的声音说道:“和这种无知妄人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出手教训教训……”言语中的口吻,意是学着自己刚才的口气,最气人的是,自己因为躲避敌人的进攻,最后一个她字没来得及出口,想不到敌人竟也来一个紧急煞车,甚至连阴阳顿挫的语调,都完全仿佛他刚才所说的语调。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恨恨的叫了一声,反手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一绞一抖之间,长剑飒飒直响。
那道士露了这一手功夫,心里想道:“我这一手可不简单吁,鬼丫头倘若是认货的,只怕吓你一个胆颤心惊……
目光到处,只见那个鬼丫头皱着鼻子,噘着小嘴,扮了一个鬼脸,满脸是调皮捣蛋的神气,竟没有把他刚才施展的这一手高招放在眼里。
这一来,他不由气上加气,火上加火,回头一看师兄,他也被气得神色厉变。要知道天下最令人发火的,莫过于自己露了最得意的一手,而反被对方看轻。
那道士气愤填膺,蓦地大吼一声,手中长剑,倏地弹出,由下而上,直取对方面门,但剑尖刺近敌人时,倏然向旁一滑,花开两朵,突然改取对方胸前的期门、膺窗两处的穴道,凌厉无比。
这一招乃是崆峒派毒龙剑诀中的绝学,不过道士功力不够,未能发挥出该把中三分之一的威势。
这道士乃是崆峒派涵真道人的徒孙,他倘若知道对面四个人,就是他师祖所最害伯的对头煞星,凭什么也不敢这样冒冒失失的出手攻敌。
沉秀婵衣袖挥处,卷住了长剑,耳听董姐姐站在后面说道:“好一招花开二朵啊,果然是崆峒派的……”
道上沉腕抽剑,竟然抽不出来,不由大惊失色,第二次双臂加劲,奋力一挣,这一下敌人竟未用劲,他虽然轻轻易易地一拔而出,但因为用力过猛,再也收不住脚步,登登登连退几步,脚下被块石头一绊,跌了一个仰面朝天。
说也真巧,他跌倒的地方,偏生地势较洼,又因连日下雨,积满了泥浆脏水,只听得扑通一声,顿时泥浆飞溅,衣服上全给沾满了,连脸上都涂了个一塌糊涂,等他爬将起来时,哪里还有人样。
沉秀婵放声大笑,旁边众人见了也忍俊不已。
他的师兄急急驰过,原想伸手把他扶住,但却因迟了一步,抢救不及,那飞溅而起的泥浆,弄得他一头一脸,狼狈不堪,站在那难堪万分。
东方钰原本不赞成沉秀婵如此捉弄对方的,但听董姐姐说他们乃是崆峒派的,想起血海深仇,也就不阻止……
道士从那脏水泥浆中站了起来,混身湿淋淋,往下直淌水,脸向锅底一般,那口长剑也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至此方知对手的厉害,自忖本领,一定打不过敌人,当下看了师兄一眼,抹回脑袋就走,好不狼狈。他的师兄跟在后面。
四人哈哈大笑,姜培恩道:“他们去搬救兵去了,咱们得小心……”
东方钰接口笑道:“这样也好,省我们去找他们……”
四个人继续上山,未走数里,山上闹哄哄的驰下十多个道士,为首的一个年约四十,暴眼阔口,面皮漆黑发亮,手里拿着一柄铁丝云拂,背插单剑,那杏黄色的穗子在微风中飘动……
他的身旁有一个道士,直指着东方钰等四个说道:“师伯,撒野的就是他们四……”
敢情那个道士乃是崆峒派那个刚才摔在泥浆中的道士,此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履,胡乱擦了一把脸,因此在发角上还带着不少泥浆。
晃眼之间,中年道士就来到跟前,先不说话,眼睛重新打量了四人一下,嘿嘿嘿一阵冷笑,敢情他发现对方四个人中,除了沉秀婵双目闪着精光,似乎武功不弱外,其它三人,看来都是文质彬彬,站在那里文文静静,弱不禁风似的。
原来姜培恩等二人运功敛去双目神光,因此在表面上看,不过比平常人精神一点,实不像一个会武功的人。
中年道士道号铁鹤,乃是涵真道长师弟元真的徒弟,司三清观殿前执法之职,武功虽然不错,却少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在阅历和见识方面,就差远了。
他此时宽心大放,冷笑二声,阴侧恻地说道:“小辈,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可以让你们撒野的吗!快快跪下磕上三个响头,祖师爷还可以网开一面,只把那个动手行凶的鬼丫头留住,放你们三个人一条生路,如何……”
他口沫横飞,一口气把话说完,满以为对方一定吓得屁滚尿流,面无人色,谁知道竟大谬不然,对方竟连理睬也没有理睬一下,半晌,才有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说道:“沈妹妹,你去问问他是干什么的?自言自语乱叫了一通,算是什么意思?赶快叫他滚开,否则也让他尝尝作泥乌龟的味道。”
铁鹤闻言大怒,还未发作,沉秀婵已经挺身而出,胸一挺,头一抬,美丽的眼睛一瞪,娇声喝道:“喂!耳朵带来了没有,乘早滚开,不然哪……”
三户神暴乱,七窍内生烟,铁鹤大叫一声气死我也,骨头噼啦一阵乱响,运集功力,就要出手。
沉秀婵一撇小嘴,樱桃乍破,讽刺地说道:“像你这种人,气死了才天下太平呢,你还不如早死……”
铁鹤怒目放光,霹雳似的大喝一声,健腕抖处,指起了一团黑丝,盘头盖顶的击了下去。
力沉势猛,劲运毛梢,沉秀婵微微一愕,发觉对方虽然面目可憎,但武功方面,却颇有造诣。
她呼的拍出一掌,右手伸缩间,指影错落点出。铁鹤蓦地将拂尘倒传,那长有尺余的拂尘玉柄,竟自连连点出,一连三招,都是判官笔中的绝妙解数,顿时把沉秀婵逼迫地退后两步。
那十多个道土齐齐喝采,沉秀婵顿时恼怒起来,猛展绝学,掌化浪卷流沙之式,身形滴溜溜一转,顿时施展绝妙轻功,化成三四条人影,往里直抢进去,跟着玉指向下一划,立刻变成一剪梅之式,猛向敌人的右掌脉门切去。
这一连几个身法,变化极其微妙,虽然不过眨眼时间,却已攻出了十四、五下,尤其最后一招一剪梅,已堪堪斫上敌人脉门时,铁鹤方始惊惶后退,指风拂过,顿时觉得有如刀割,那拂尘顿时差一点脱手,有些把握不住了。
这一惊,岂同小可,敌人的功力如此之高,真是他所想不到的,但他哪里知道,对手这四个人当中,与他交手的沉秀婵武功是他们中最弱一个。
他可不敢大意了,手中拂尘卷、扫、点、搭、弹、蹦,使出了他混身的解救,向敌人抢攻上去。
战未三合,他忽然心动恶念,暗忖道:“敌人方面,只有这个小妞儿是一个行家,其他三人,看来不堪一击,我何勿如此如此,好歹先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唰唰唰连攻三招,把沉秀婵逼开了数步。蓦地虎躯旋处,猛向东方钰等三人扑去。
站在身后的十多个道士,见此大声喝采,有的张开大口。刚要大叫一声倒也倒也,只听得啪啦巨呼,果真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目光到处,不由惊得他们目瞪口呆,敢情倒在地上的,竟然是他们的师叔铁鹤,这怎么不令他们吃惊。
这一着,惊得他们一楞一得的,连铁鹤师叔也躺下了,他们岂会是人家的对手,不由一个个惊得失魂落魄,个个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董静宜向前踏上了一步,讥笑地说道:“这样的脓包,也出来现世,赶快滚吧……”
言罢,一脚蹴出,他骨溜溜地滚开了丈余,登时身体就能够转动,狼狈的站了起来。
浑身酸痛,冠落发散,道袍也被划破了几处,他狠狠的瞪了敌人几眼,只见对方除了神态略异常人之外,实在看不出身怀绝技的人。但是自己刚才所吃的亏,又是千真万确,不容置疑的。
说起来也可怜的很,他虽然被敌人运功制住,但惭愧的是,究竟是哪个敌人出的手都弄不清楚,甚至他还疑神疑鬼,以为他们暗中有帮手呢。
他惊魂乍定,顿时感觉到威名扫地,尤其当着一般师侄辈的面前。但敌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再要叫他挺身而战,实在是提不起这种勇气,但倘若就此抹头一走,不但大不甘心,而且也显得太胆怯了。
铁鹤硬着头皮说道:“朋友们今天到王屋山来闹事,算你们有种,是好样的,把名字报上来。”
东方钰乃是存心找事,不等对方话说完,冷笑道:“别人怕你们崆峒派,我可不会怕了你们,不错,你说得对极了,倘若没有种,就不会上王屋山上来闹事了,现在我要在你身上留点记号,转告涵真老道:‘咱们是慕他的名而来,凭他这点儿能耐,实在是浪得虚名,叫他下来会一会……””
对方如此狂妄,铁鹤不由大怒,厉声的叫道:“朋友,算你有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言罢,把手一挥,带了十多个道上,转身就走。
东方钰大喝道:“且慢!”身形忽然飞起,转瞬之间,人已过头,来势比电还快,只听他在空中喝道:“我说过要替你留点记号,这就想走,哪有这等便宜……”大喝声中,一掌已经劈手击下。
铁鹤反手拔剑,白光一挥,猛然觉得头皮一紧,敌人竟硬生生的将他的发髻抓了下来,宛如刀切一般。
他惊得魂魄飘渺出窍,抱头鼠窜,耳听敌人哈哈狂笑之声,震得四山都起回声,这才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武功极高,身怀绝技。
东方钰四人相顾而笑,漫步又向山上边走去。
董静宜笑道:“弟弟,你这一下子非把老道激出来不可,但是在王屋山下,能手人多,还得多加小心。”
沉秀婵道:“姐姐此言有理,我们莫不如激他们另约时日决战,这样我们这方面就不会太吃亏了。”
东方钰摇摇头,很不赞成,他父仇索心,好容易等到今天,仇人对面,岂有轻易放过之理。他还未及开口,姜培恩已大表赞成,认为另约时日,更为有利。
三个姐姐都是如此认为,东方钰独个儿表示反对,无疑会立刻遭到否认。但他的内心早有一番打算,暗忖道:只要一见到涵真贼道,立刻挺身拔剑,金剑之下,一定要令老贼飞头溅血。
山径转折处,眼前豁然开朗,半山之上,一座金碧辉煌的道观叠立着,观门大开,门口站着几个道士。
四个都是修来上乘内功的,因此目力十分敏锐,此时已能够看出观前站的共是五人,除那铁鹤外,中间站着的是一位皓首龙颜的全真,面如古月,身材硕长,手上拿着一柄白玉拂尘,这乃是元真道长。
他的上首那位,身披八卦道袍,相貌即丑又怪,这个人乃是元真道人的一个师弟八卦真人。
八卦真人的身旁,有一个身材奇短,高才三尺,身体打横里发展,因此显得十分臃肿和难看,他名叫玄妙,外号矮纯阳。手底却着实厉害。
元真的下手那位,年龄约有四十多岁,生得脸如充血,豹头环眼,相貌十分凶恶,他不是崆峒派的,乃是两河有名的大恶道士杜沛霖……
除铁鹤武功较差外,这四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片刻之后,东方钰已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相对一瞥这后,东方钰顿时热血沸腾,以为中立的老道,就是杀父大仇人涵夏子,不由得国射怒火,手里按着金剑的剑把,有跃跃欲试之意。
要知道他自从服食了冰杷以来,功力大增,若是在出其不意时猛然向对方发难的话、元真子就是功力再高,多少也难免不挂点彩受点伤。
他怒哼一声,就要出手,却觉得手腕一紧,原来是董静宜把他拉住了,他知道董姐姐的心意,当下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来。
元真子双目一瞥,眸光奇亮,四个暗暗心惊道:“这杂毛的功力,竟是十分的深厚,不好对付……
无真子的双目一瞥,朗朗开口道:“贫道元真,掌三清宫主持之职,四位从远道而来到我王屋,还伤了我的门人,贫道斗胆请问为什么?”
这一番责问,正义凛然,事实上东方钰等刚才的作为,就有一点上门欺人之嫌,也难怪人家相责。
东方钰一听对面老道,并不是涵真,当下吁了一只气,冷冷说道:“道长责问的有理,但也该约束约束自己的门下子弟,不要令他们狗仗人势,在门前侵人。”
这一句话,顶的元真长眉于动,沉声问道:“施主,请问是何人?来我三清宫究竟有何贵干?”
东方钰背手仰面,冷冷笑道:“我乃东方钰是也,此时专为找令师兄了断十八年前的一段往事,麻烦道长,请代为通报,就说东方钰求见……”
他说话时,神色冷冰冰的,对面的五人一齐大怒,铁鹤出言纵恿道:“师父,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凭他难道也配来求见涵真师伯……”
元真子冷冷瞪了他一眼,铁鹤登时禁口不语,元真又瞥了对方四人一眼,怡然说道:
“师兄涵真道人现在云游未归,请施主们改日再来罢……”
东方钰大喝二声道:“住嘴,莫非涵真老道怯见本人,就凭你这几句搪塞之词,哪有这么容易!”
元真道人怒火冲天,他德高望众,生平从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大吼小叫,这少年无礼之至,竟敢当面令他住嘴。
他哈哈一声长笑,怒时激发了傲气和好胜之心,冷冰冰的说道:“东方钰,你才多大的年纪,竟敢如此狂妄,藐视前辈,谅你不过是两江的一个强盗头子,不给你一点厉害,还当本派怕你了。”
此言一出,情势顿时紧张,东方钰长笑一声,喝道:“我找的乃是涵真贼道,既然你横要插手,小爷也不会怕你,打发了你,我看涵真贼道还能不能作缩头乌龟,到那时不怕见不到他……”
元真子气得呼噜呼噜的,大喝一声,抢将出来。一旁跃出了矮纯阳玄妙,高声叫道:
“师兄暂息雷霆之怒,杀鸡焉用宰牛刀,先由小弟来会会他。”
元真子想到自己不宜亲出,说道:“师弟小心……”
矮纯阳玄妙一跃而出,身法十分轻快,刚和他的身体相反。
东方钰正要亲自出手,姜培恩已如飞的纵出,巧笑的说这:“钰弟弟,你别忙,让姐姐接下这一阵……”
姜培恩自服了冰杷这后,功力突飞猛进,她一连服了四枚,等于增长了四十年苦修之功,目前在四个人当中,她的武功最高。至于向天欲仙子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她都能对付个势均力敌。
她漫步的走将出去,一派好整以暇的态度,简直没有把威名显赫的矮纯阳放在眼里,矮纯阳心里气极,狂笑说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大姑娘,也出手丢人现眼,还是快回去吧……”
姜培恩也不生气,她早就把目中神光敛去,又故意把步子装得沉重不堪,似乎连一点武功也不会,矮纯阳见了,不由轻视得很,暗中吐了一口吐沫道:“晦气晦气,要我对付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不但胜之不武,传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侵侮妇人女子,岂不坏了我的名头。
脑子里胡思乱想,却看到敌人已走到了面前,只有三尺来近,娇艳如花,吐气如兰,他急急连连摇头道:“女娃儿,赶快回去,我不和你打……”
他双手连摇,愁眉苦脸,姜培恩不由的一呆,但转眼看到他那副尊严,那种怪样了,不觉忍俊不已。
她顿时了解了对方不和她交手的原因,敢情是看走了眼,被自己的伪装瞒过,不由的高兴的心里暗笑,但表面上却反把脸儿一板的说道:“喂,我晓得你叫矮纯阳,一手剑术声满江湖,既然你害怕同我交手,姑娘一向都有好生之德的,就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矮纯阳听了之后,哭笑不得,心里面暗忖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妞儿,贫道好意网开一面,你却道我是惧怕于你,这岂非是大人的笑话,像你这种单薄的身子,只要吹一口气,怕不把你吹过三丈来远……,唉!算我倒霉,像她这种模样,又何必与她相计较,一般见识……”
矮纯阳一向不善词令,虽然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表达不出来,只得悉眉苦脸地说道:
“好吧,我们已暂停动手,你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听听……”
姜培恩娇柔的一笑,悄皮的对矮纯阳说道:“我的条件么,实际上十分简单,你只要规规矩矩的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姑奶奶……”
话还没有说完,东方钰三人禁不住哄然大笑。
矮纯阳只听得面红耳赤,知道受了面前这小姑娘的愚弄,大喝一声道:“好一个丫头片子,胆敢戏弄道爷,我看你今天是活腻了不成,看掌……”
言罢,一掌劈出,刚至中途,忽想起对方武功有限,这一招如何禁受的住。她虽然可恶、但自己打死了一个本领同自己如此悬殊的人,也没有什么面子,想到这里,掌上功力回收,轻飘飘的虚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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