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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剑魔铁肝
 
2020-12-22 16:27:39   作者:徐梦还   来源:徐梦还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叫做先声夺人,论起郝玄的剑术造诣,当然极为精深,但说要胜过佛印和云修悟二人联手的力量,那几乎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这时的佛印和云修悟,都像惊弓之鸟一般,不敢轻撄其锋,在气势方面,已给郝玄给震慑住了。
  孙子兵法曾云:“善战人之势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方则止,圆则行……”,又说:“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这一段话,说明“兵贵乘势”,用兵一定要顺乎自然之势,所谓自然之势是什么呢?举个例子说明:就好像圆石容易转动,方石一定静止,倘若把一块圆石,自山顶往山下推,则圆石势必直滚至山下,无法停止。
  则“无法停止”形势的造成,也就是兵法上所谓的“势”,这种形势一旦造成,就无法遏止得住。
  譬如就拿这块圆石来说吧!他在山顶之时,只需以一人之力,就可以向山下推,但一离开山顶向下滚的时候,势子力道愈来愈大,这时虽然加上十倍百倍的人力,要想在半山腰中,把圆石的滚势止住,也是不可能的,只有等他一直滚到山下之后,自然停下,那时即使没有人去阻挡,也不会再滚动了。
  武学之道,也是如此,这时的郝玄,就好像急滚下山的一块圆石,势子之强,无与伦比,谁要阻挡他的锋锐,那就算他倒霉了。
  却说郝玄飞扑近战圈,长剑“嗡”地一声,向首当其冲的几个敌人攻去,只见几点寒光,宛如急雨般洒将出去。
  围攻吴兰因等三人的敌人,共计有七人之多,这时谁也不愿意轻攫其锋,“呼”地一声,退了开去。
  要知道吴兰因和寒梅香雪三人的武功,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之所以被困,完全是吃了人少势孤的亏,及至郝玄剑光一到,立刻声势大盛,吴兰因首先娇叱一声,手中玉笛蓦地一紧,只听得有人惨叫一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红衣喇嘛,左臂着了一笛,“喀嚓”一声,臂骨业已折断了。
  吴兰因得理不让人,左掌跟着挥出。
  “啪……”
  重重地击在敌人的胸腹之际。
  这一掌,她已运足了“青灵刀”奇功,红衣喇嘛“哎”了一声,脚步踉跄地直退回去,双膝一软,倒在当地,鲜血一口接着一口地喷出来,景象之惨,无与伦比……
  就这片刻功夫,铁桶般的包围圈,业已四分五裂了。
  吴兰因还想追杀,另方面呢,香雪寒梅也见猎心喜,颇想杀伤几个敌人,出一出被困的恶气。
  幸得郝玄沉声叫道:“憨牛师哥等一行数人,还在对方围困之中,我们救人要紧,三位师妹请随我来……”
  话声至此,按剑当先而行。
  他的步子虽然不快,但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随着他的炯炯双眸,汹涌向前迫去……
  寒梅香雪在左,吴兰因在右,都是杀气腾腾地向前冲去。
  有二个敌人试图拦阻,郝玄瞋目大喝一声,按剑直冲过去,敌人挡不住这股唬人的气势,分向两侧退去。
  其中有一个,恰好退到香雪附近不远之处,香雪一看到便宜,娇叱一声,蓝蚺宝刀怒挥,化成一道蓝色宝光,直卷过去。
  那人挥剑一挡,只听得“呛”地一响,火星直冒,长剑一折二段,那人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退下去呢,香雪刀化“顺水推舟”之式,改斫为抹,身形乘机踏前一步,只见那人的一颗头颅,滴溜溜地飞起,鲜血四喷。
  这原是刹那间的功夫,香雪一招得手,身形迅速退回原位,依旧跟在郝玄和寒梅的身后,快疾地前进一直到出去了二丈多远,那个被杀死的敌人,方始倒在地上,身首异处,毫不动弹了。
  她们连伤多人,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勾缘头陀佛印和终南恶道云修悟等一伙人,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并无组织,也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这时谁也不愿意去阻拦她们,以致遭了杀身之祸。
  有的人,甚至还远远的就躲开了,好在“天府丹榴”还在山顶上呢!目前为时尚早,实在用不着拼命啊!
  所以郝玄等四人毫不费力地冲了过去。
  连越过二座高大的石笋,果然发现叱咤吆喝之声更清楚了,蓦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传来,四人都可以听到憨牛在大叫道:“好奶奶的,你敢诓俺,好小子,吃俺一扁担。”
  四人又急又好笑,知道憨牛一定吃了亏,否则不会这样大呼小嚷的,不过憨牛一身横练,皮糙肉厚,普通的刀枪剑戟,戳到他的身上,好像替他在搔痒,因此他们也不替他担心。
  却听得另一个人朗声说道:“憨牛师哥,你光嚷嚷,又不动手真干,照这样下去,一辈子也休想突围出去呢……”
  四人一听声音,就知道裴氏兄弟中的老二裴鹤。
  这裴松、裴鹤原是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弟子,后来转入徐海雨门下,跟随徐海雨来到灵翠峪。
  他们弟兄二人,为人随和,平时很少说话,只埋头苦练武功,由于他俩的天资较差,所以也就更为用功,往往锲而不舍,一路拳招或剑招,往往反复地练上三五十遍……
  他俩和憨牛最为莫逆,最谈得来,尤其是从来不取笑憨牛,因此最称交好,往往同出同进,同坐同起,因此灵翠峪的同门,称呼他们三人为“灵翠三强”,原因是他们三人都是身材长得高大强壮,不像其他同门,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
  郝玄等四人,一听到裴鹤的声音,就知道裴松一定也在,又听到他们应答之际,仿佛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因此就大大的放心了。
  郝玄跨前一步,又转过一处石笋,顿时就发现憨牛和裴松裴鹤三人,被困在一块山坡上面。
  但却只有憨牛一个人在那里动手。
  和他对手的,乃是一个黑衣女子,一身玄装,黑巾包头,黑色丝绦,黑色的小蛮靴,纵跃之间,身上的黑披风就迎风劲拂,甚至连手上的兵器,都是黑黝黝的一柄长剑,剑穗也都是黑色的。
  那女子的轻功甚高,双足一点,就是四五丈高下,还能在空中变换身法,而那剑招又辛又辣,恶毒异常。
  寒梅香雪都认得此人,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罗刹墨凤凰郭蕙兰。
  论起此人,倒也无甚恶迹,只是性情暴躁,喜怒好恶之念十分强烈,动辄因小故而伤人性命。
  又因为她武功高强,本身又有极强有力的靠山,等闲之人碰她不过,武功真正高强的人,却又知道她身后的靠山太不好惹,谁也不愿惹这麻烦,结仇树敌,因此她出道不过短短的三四年,就已经名满大河南北,关内关外了。
  另外,在敌人方面,还有十多个人,在那里袖手观战,竟有不少成名人物在内。
  香雪寒梅二人看了一眼,就已认出阴阳爪褚泰和子母神钺吴武平均在其内。
  另外,刚才率众侵犯冷香亭的笑面虎朱独和活骷髅李信也在眼里。
  其次还有一个苗蛮装束的美女,年纪甚轻,最多只有十六七岁,披着一身雪白苗装,露出二段雪藕似的玉臂,胸前佩着一朵金花,端的是人比花娇,肤同玉映,长得好不美丽。
  郝玄也都认识,她就是苗疆来此的高手——金花峒峒主刀玉花。
  刀玉花的身后,侍立着四个佩刀苗女,都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赤裸着玉雪臂腿,美丽诱惑异常。
  但从她们的眼波中看来,澄澈清明,神光炯炯,武功分明都已经有了相当的根基了……
  在四个苗女的后面,又站着八个身材高大的健苗,跨着苗刀,持着标枪,身上还带着好几根二三尺长的梭镖。
  但最令人感到扎眼的,就是他们每人的身后,还背了一个大竹篓,有的作圆形,有的作椭圆形,有的却作圆柱形,大小不一,形式各殊。
  甚至有的竹篓里面,还不时传出“窸窣”爬动的声音,仿佛有活的东西,关闭在里面似的。
  郝玄看得眉头一皱,暗忖:“久闻苗疆有放蛊及驱役毒蛇猛兽之法,又听说金花峒主刀玉花乃是此中高手,这倒有点辣手了。”
  他又连续地向刀玉花注视了二眼,只见她玉面朱唇,娇丽无邪,脸上还挂着天真可爱的笑容。
  便又思忖:“看她的年龄和外貌,长得很是和善可亲,不像是喜欢残杀人命的魔头……”
  转念至此,重又想道:“……就是江湖中的传言,也没有说她有些什么恶迹,甚至她在这次北上中原的时候,仗着独有的疗毒之技,救治了不少中毒垂危的人们……”
  “这样看来,再和她的相貌一对照,这刀玉花倒不是一个恶人了……”
  他的眸光怔怔地望住她,微微沉吟。
  恰好刀玉花秋波微转,眸光向这边扫过来。四目相对,都是微微一怔,在郝玄只感对方的眸子清澈澄明,宛如秋水,脸色顿时微红,连忙扭过头去。
  而刀玉花呢,对郝玄先是没有什么印象,及至四目相对时,这才发现对方长身玉立,长得很是英俊,芳心之中不免一动。
  要知道她出生苗疆,虽然位居峒主之尊,但也没有见过这等俊美倜傥的人品。
  要知道苗疆之地,披发之身,一般男苗,虽然身材健壮,但大多粗野无文,如何能和中原上国的人物比较。
  何况郝玄的的确确长得异常英俊风流,不但唇红齿白,而且举止动作,另具有一种稳健从容的气度。
  刀玉花不由连连看了几眼,愈看愈觉得顺眼了。
  要知道苗女比较率真,也不比汉女含蓄羞怯,爱恨的观念十分强烈,她们倘若看中了一个男子,往往会主动追求,倾吐爱意,纠缠不放的呢!
  虽然,这时的刀玉花还谈不住爱上了郝玄,只是对他颇有好感,认为像这样的英俊儿郎,倒是颇堪一交的。
  她有一眼没一眼地向郝玄看去,不但郝玄感到不好意思,就是香雪寒梅和吴兰因三人也发觉了。
  吴兰因取笑道:“郝师哥,你瞧这个苗婆,好像你的脸上长了花似的,恁般注视不停……”
  寒梅却感到心里酸溜溜地很不好过,不过她为人娴静,闻言只微微一笑,向郝玄笑看了几眼。
  但香雪的嘴巴,却是不饶人的,见状笑说道:“苗婆长得倒还不错,白嫩白嫩的,身材相貌也好,倒也配得上郝师哥你呢……”
  郝玄瞪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目光微抬,却又和刀玉花的翦水双瞳遇在一起了。
  四目相对,刀玉花微微含笑地点了点头,仿佛像招呼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但郝玄却感到震迫,连忙也向她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转开了。兀自觉得心里跳个不停。
  香雪和吴兰因见状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这那里像两军对峙,互相敌对的模样呢?
  场中蓦地传来一声怪吼,敢情郭蕙兰倏然奇招突出,差一点一剑刺透了憨牛的胁骨。
  幸好憨牛已经把太玄杖法使得滚瓜烂熟了,只要敌人的招式一变,立刻自然而然地还有反应。
  身形顿时像陀螺般一旋,横移了尺许之多。
  但是一件蓝布衫,却“划”地一声,给长剑挑破了,露出黑黝黝满是虬筋栗肉的肌肤。
  憨牛大怒,怪吼道:“兀耶婆娘,弄破俺的衣服,俺要剥下你的衣服赔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不由哗笑起来,郭蕙兰娇靥通红,恶狠狠骂声“狗贼”,长剑一紧,“刷刷刷”一连七八剑。
  剑光如雪花飞洒,又好像寒蜂出巢,这一轮攻势,她已经出足全力。
  憨牛愕然,怪叫道:“好婆娘,真不讲理,俺还没真的剥你的衣裳呢,你倒发起狠来,算俺憨牛倒霉了……”
  灵翠峪众人都知道憨牛说的是真话,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轻薄郭蕙兰的地方。
  只因他至今还是浑金璞玉一个,男女之间根本不太清楚,在他以为衣服给对方弄破了,除了剥下对方的衣服作为赔偿之外,就再也没有旁的方法了呢……
  所以众人哈哈一笑,他就变得既怔且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而笑呢,便又怔怔地说道:“谁叫她砍破俺的衣服呢,俺不剥她的衣服,难道剥俺自己的衣服吗……”
  说到这里,不由自言自语地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那俺太吃亏了,还是剥她的才对。”
  众人一听此言,不由得“哗”的又笑了起来,气得郭蕙兰脸涨通红,目射凶光,蓦地跳出圈外,厉声喝道:“哪个不怕死的再笑笑看……”
  灵翠峪众人都是比较正派和厚道,一想这的确是不宜再笑了,便都止笑,而对方的大部分人,被郭蕙兰一喝,也都笑不下去了,只有勾缘头陀佛印的一个徒弟——名叫花花和尚色空,兀自还笑了一声。
  郭蕙兰一言不发,杀气腾腾地向他走去,众人都感到情形不对,说时迟那时快,郭蕙兰突然挺剑发难,长剑如贯日长虹,电射而出,大家都料不到她还有这么一手,而花花和尚色空更是做梦也想不到,及至感到情形不妙,怪吼一声,想要逃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长剑过处,鲜血飞溅,色空竟被齐腰砍为二段,肝肠涂地,血污狼籍,好不凄惨!
  众人都给惊得呆了,想不到竟出现了这一幕自相残杀的场面。
  要知道郭蕙兰所以得了“黑罗刹”的外号,就是因为她的性情暴躁,生气的时候,不论敌我,谁触犯了她谁就倒霉,所以她出道虽不过三四年,但威名却远布遐迩,树敌也不在少数,就是这个缘故。
  这其中要算勾缘头陀最难堪了,爱徒被杀,救援不及,仇岂能不报?
  但他又深知墨凤凰黑罗刹郭蕙兰的厉害,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事情挤到这里,岂能坐视不理。
  只见他霍然挺身而出,紧紧手中的月牙方便铲,厉声喝道:“郭蕙兰,你无缘无故的杀我爱徒,简直太过份了。”
  郭蕙兰的怒气刚平熄了一点,闻言好像火上添油厉声道:“这是你教徒不严,该有此祸,不服气的,过来比划比划,姑奶奶照样一剑宰了你……”
  佛印暴跳如雷,快步抢出,“刷”地一铲,直捣而出。
  郭蕙兰挥剑轻轻一黏一拨,却被对方雄浑异常的膂力,冲得退了二步,不由暗自心惊。
  要知道她刚才使出的一式剑招,乃是她一十九式“风雨剑诀”中的绝学,名叫“妙拟阴阳”,善能借劲卸力,四两之力,可拨千斤。
  但却几乎吃不住对方雄浑的劲势,一直要倒退了二步,方始卸去余力。
  但勾缘头陀佛印却更是吃惊,因为他刚才这一招,名叫“金刚拔柱”,算是攻坚的绝学,休看是随手向前一推一捣,却能把混身劲力,一齐发将出去,合抱粗细的大树,也禁不住这一下。
  可是,墨凤凰郭蕙兰却轻描淡写地挡住了,仿佛还没有使出全力呢!
  这二人各怀警惕之心,绕圈盘旋,伺机进击。却把个天傻星铁扁担憨牛冷落在一旁,愣得怪声大叫道:“咦!这是哪码子的事呢?老子反而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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