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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豹突山庄
2023-06-06 06:53:44   作者:古龙   版权:古龙著作管理委员会   评论:0   点击:

  因为比他的武功高出太多,“天涯狂生”之名,他是听得太多了,那差不多是个传奇性的人物,武林中妇孺皆知,而且都津津乐道。天涯狂生出身在长白门下,三年艺成,便战败了长白门所有高手,连他授业的恩师也败在他的手下。他觉得长白门人再没有人可以教他,也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便独自下山,在江湖上扬言,谁能胜他,他便拜谁为师。因他天资奇高,无论任何门派武功,只要他看到,他便能过目不忘,而且能举一反三,立刻悟出制胜该门武功之道来。因此,三五年下来,找他较量的武林高手,固然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对手。后来他单人独骑上嵩山少室峰,独闯少林寺天下闻名的“罗汉阵”,又独自一人跑上武当山,单人力战武当派武功最高的“武当三子”,仍能全身而退,“天涯狂生”之名,已轰动了整个武林!
  后来不知为什么,江湖上不见了“天涯狂生”的踪迹。没想到事过十数年,如今“天涯狂生”又在此地出现,而且,看样子他也被慕容府“豹突山庄”收罗了下来,以“天涯狂生”之狂,从未服过人,对凌风公子却似执礼甚恭,这更是一个使人想不透的谜……
  “你能三招不死,”天涯狂生赵九州袍袖一拂,说道:“天涯狂生的名号送给你了。小子,你就准备受死吧!”
  “早就准备好了!”展白被天涯狂生的狂傲,把他潜存在的狂劲激起来了,横眉凝气地答道。
  “接着,第一招!”
  最后的“招”字,尚未落地,天涯狂生身形电射而起,半空中左臂横屈,以“腕”“肘”撞点展白前胸“三阳”“分水”重穴,右掌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弧,搅起一股漩涡形的劲风,直向展白面门罩来!
  展白大吃一惊,这怪异谲诡的招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因为展白不认得对方招式门道,不敢冒然出手接招,只有用“跨马金山”步法,向一旁闪去!
  说也真巧,展白向侧方回身跨步,一脚踩在一颗滚圆的卵石上,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不由“哎!”的一声,往斜刺里栽倒下去……
  “第二招!”
  就在展白脚下踩滑,身形向下栽倒的刹那,天涯狂生已招随声出,施出第二招!
  天涯狂生的第二招,施出的更见奇诡,他身形平飞疾射之中,展臂拗腿,飘逸的身材,宛如一只点水的蜻蜓,足尖微一点地,连看也没有看,借身形电旋之势,反臂劈出一掌!
  掌刃劈风,带起一股破空的锐啸,“嚓!”的一声,五尺开外一棵碗口粗的小松树,掌缘过处,竟如刀斩一般整齐,被天涯狂生一掌砍折!
  “噗!”被天涯狂生拦腰斩断的小松,上半截树身飞落在数尺开外,不歪不斜,直直地插进土中,并未倾倒,宛然栽在地上一般!
  天涯狂生的掌力,实在惊人!
  但未伤到展白,因为展白此时已栽倒地上,恰好躲过天涯狂生这比刀剑还厉害的一掌!
  说起来是幸运,展白如果不是滑跌,势难躲过天涯狂生这势比飘风还疾的一掌!
  天涯狂生并不是大言欺人,这诡奇快捷无比的两招,不要说展白,就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顶尖高手,也万难躲过!
  五尺外的一棵小松,尚被砍断,如果是血肉之躯,挨上这利逾锋刃的一掌,那还不像小松一样,立被拦腰斩为两截才怪呢!
  可以说展白完全是侥幸,恰巧脚下踩滑,身形踣跌在地上,才躲过了这一掌之厄。因为天涯狂生出招拿捏巧妙,在出第一招时,已算准了展白要往何处躲避,是以第二招连看都未看便施展出来了,如果不是展白滑跌,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这一掌的!
  天涯狂生第二招没有打到展白,似乎大出意外,微微一愕之间,见展白已踣跌在地,他并不知道展白是无心中滑跌的,还以为展白是用什么“特殊身法”,躲过他的两大杀招。但再一看展白跌倒的情形,并不是身法招式中的以“膝”“肘”触地,而是平平实实的跌倒,不由莞尔一笑,喝道:“小子!爬起来吧!”
  说罢随手一掌,向跌在地上的展白挥去。
  展白失足摔倒,正待爬起,忽觉劲风扑面,以为天涯狂生的第三招又来了,慌忙中出一式“懒驴打滚”,直滚出八尺以外,才腾身而起。
  “哈哈哈……”天涯狂生一阵狂笑,说道:“小子!不用穷紧张,我第三招还没有出手呢?”
  天涯狂生说罢,两眼直视着展白,缓步走近……
  这样谈笑从容之间去杀人,比狂啸怒吼,挥刀舞杖的情势,更加使人阴寒恐怖。
  “哼!赵叔叔!”黑衣少女却忽在一边叫道:“你还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说出口来的话,算不算数?”
  “赵叔叔向来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没有说过的话不算数的,若不然我也不会在你们慕容府中,一住就十年。红姑娘!你说对不对?”
  天涯狂生一边对黑衣少女讲话,一边仍然步步逼近展白。
  “那么,”黑衣少女说道:“赵叔叔说过在三招之内,致人于死,如今三招已完,为什么还要找人家?”
  黑衣少女风娟致然,覆面黑纱上方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活转动,望望天涯狂生,又望望展白。
  展白见天涯狂生步步逼近自己,虽然天涯狂生是谈笑从容,但展白心头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有面对不可抗拒之强敌,生命危在旦夕的恐怖感觉!
  不过,展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虽然天涯狂生谈笑间杀气逼人,仍然稳站当场,双目注定天涯狂生,暗中蓄力待敌!
  天涯狂生步步逼近展白,听到黑衣少女说他已施出三招,不由停步,双眼奇光闪闪转向黑衣少女,沉声问道:“明明是两招,众人有目共睹,红姑娘为什么说是三招?”
  “第一招‘拦江截斗’。”黑农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二招‘横江断流’,赵叔叔,侄女说的对不对?”
  天涯狂生点了点头,说道:“对!那么第三招?”
  天涯狂生心中虽然暗暗惊佩黑衣少女的绝世才华,连自己独创的“追风奇形掌”中招式也能认得出来,但自己明明只施出两招,并未施出第三招。暗想:你鬼丫头再精明,也无法指出我施出三招的明证来。因此,有恃无恐地等待着黑衣少女的回答。
  “第三招,”黑衣少女大眼珠一转,说道:“在那少年扑地躲避之际,赵叔叔已经施展过了!”
  “哼!”天涯狂生冷哼一声,说道:“为叔向来不打倒地之人,那随手一挥,是令他起来,算是什么招式?”
  “浪击流沙!”黑衣少女说道:“分明是一大杀招,如果不是那少年躲得快,恐怕此时早已没命了!”
  黑衣少女此言一出,天涯狂生竟当场被怔住!
  原来天涯狂生“追风奇形掌”中,还是真有“浪击流沙”这么一招,那随手一挥也真似那招式的样式,不过却没有用心施展那种奥妙变化及巨大威力罢了。天涯狂生无心出招,如果是有心,倒在地下的展白也万难躲过。此时,天涯狂生经黑衣少女点破,本可不认账,继续对展白施出第三招,以致展白死命,可是天涯狂生乃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又加上他狂傲的性格,岂肯那么做!因此,天涯狂生怔了一怔,摇了摇头,黯然说道:“赵叔叔今天算栽了,不过,话得说到头里。红姑娘!赵叔叔今天是栽在你的嘴里,不是栽在他的手中!”
  说着,回头向凌风公子一抱拳,说道:“赵某在公子府上,一住十年,毫无贡献,现在就此告别,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字未落,天涯狂生襟袖飘扬,人已如一只闲云野鹤般地,飘然疾逝于万绿丛中!
  这是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事,天涯狂生竟遽然走了!而且,他的身法太快,凌风公子等人连想出口挽留都来不及,骄阳绿野之中,已经消失了天涯狂生的踪影!
  “哼!”凌风公子竟把一腔怨气,发在姐姐身上。只见他冷哼一声,对黑衣少女说道:“你把赵二叔气走,看回去你怎么跟父亲交代?”
  黑衣少女一耸瑶鼻,也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自己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你是白费心机!”凌风公子嘴角下撇,语气更加阴冷,说道:“你就是把赵二叔气走,我也不能饶过他!”
  说罢,气势虎虎地向展白欺近!
  “公子留步!”忽见那锦衣华服,状如贵绅的壮年大汉,向前跨出一步,唤住凌风公子,然后转向展白说道:“老夫想吹一首小曲,请小哥儿欣赏欣赏,不知小哥儿可有此雅兴否?”
  展白见这锦衣壮汉,一身富贵气,面白无须,看样子最多也不会超出四十岁,口中自称老夫?又见他谈吐儒雅,跟这一身华丽服饰显得十分不调和。不过,展白心里明白,江湖上双方对敌,愈是表面客气的人愈不好惹。他虽不知这锦衣壮汉姓甚名谁,但看那气派,尤其是只目开阉之间,目光犀利,几如一柄锋刃直刺入内心,知其亦必为一武林顶尖高手。
  可是,展白此时已下定决心,不向任何人低头。因为他心里明白,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绿林豪客面前,哀恳求怜,他们心如铁石,不但不会同情你,说不定反而招致比死更令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因此,他毫不考虑地昂然答道:“不论诸位划下什么道儿,在下一律接住就是了!”
  展白此话一出,黑衣少女在一边直皱眉。心说:“傻小子!你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这银箫夺魂章士朋,比天涯狂生更难惹,你怎么也敢向他挑战?”
  “壮哉!”锦衣壮汉——也就是银箫夺魂章士朋文绉绉地喝了一声彩,说道:“小哥儿豪气干云,我吹箫客算是遇到知音了!”
  银箫夺魂章士朋说着,从袖管内取出一只银光灿烂的洞箫来,先微微一笑,然后把箫口对正嘴唇“呜——律!呜——律!”吹出了两个音符,其声清越,其音高昂!
  展白尚不知就里……
  四周之人。已缓缓向后退去,并纷纷取丝巾纸卷堵塞耳孔。
  黑衣少女却急得直跺脚,心中暗暗叫糟……
  黑衣少女欲拦不及,吹箫客章士朋已把银箫凑在嘴边,“呜律!呜律!”地吹奏起来。
  箫声虽然不大,但清越异常,一个音符一个音符,都打进人心深处。低沉沉的地方如嫠妇夜泣,呜咽凄迷,使人听了有魂销肠断之感,忍不住要堕下泪来,高亢处锐音扶摇直上,几可穿苍穹而破层云,又如壮士悲啸,风云失色,大有“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土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更是使人悲愁激荡,不能自己。
  悲伤凄凉的箫声,正合了展白的心境,他想起被惨杀而死的父亲,茹苦含悲而死的母亲,以及自己悲凉凄苦受尽折磨屈辱的往事,不禁悲愁忧伤地出了神,竟忘了大敌当前,自己处身何地!
  “呜律!呜律!”箫声愈来愈凄凉,展白面容悲苦,双眼呆呆地凝视着远方,谁也不知他把自己的心神引到了何处。不过,两行情泪已沿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黑衣少女因知道银箫夺魂的厉害,事先早已凝视戒备,内心抱元守一,未被箫声感染。但她看到展白忧伤凄苦泪流满面的情形,知道展白已经在无备中堕人术中,不由芳心大急,高声叫道:“章叔叔!这样不公平!”
  原来名重武林的豹突山庄庄主,“摘星手”慕容涵,对重金礼聘网罗在门下的武林高手,礼遇既隆,待之也甚恭,不但“摘星手”本人均与之称兄道弟,就是他亲生儿女,也均以叔伯呼之,所以“黑衣少女”慕容红对这些武林豪客,均以叔叔呼之,当然,这是“摘星手”笼络人心的另一手法。
  银箫夺魂章士朋微微一笑,停住箫声,说道:“红姑娘,又有什么高见?”
  黑衣少女粉脸一红。她脸上虽有一方黑纱,齐鼻掩住脸孔一半,但仍能看出她眉目间娇羞无限。她处处庇护展白来与自己人作对,被银箫夺魂章士朋暗中一点,尤其章士朋含有深意的笑容,更使她觉得被人识破心事,感到一阵难为情。黑衣少女素性冷漠,轻易不动情感,如今,不知怎么竟对孤苦落拓的展白,动起情感来。所以,态度上也就有了很大的转变,把那种冷漠、矜持、高傲的心性,一下子转变成像一般青春少女一样的善羞善感了!
  “章叔叔名重武林,”黑衣少女虽然含羞,但知展白已危在旦夕,便不顾一切的说道:“怎能对一个后生晚辈,骤施暗算!”
  银箫夺魂一愣,胖团团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悦之色。问道:“红姑娘!此话怎讲?”
  “章叔叔‘音魔夺魂大法’,为天下驰名之绝技,事先不对人家说明白,便遽然施展,攻人无备,这不是等于暗算吗?”
  “谁说没有说明白?”银箫夺魂章士朋被黑衣少女一口一个“暗算”,说得动了真怒,面色一沉,说道:“老夫请他品箫,他亲口答应,十目所视,十耳所听,怎么说没有说明白?哼!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黑衣少女聪慧逾人,虽然银箫夺魂章士朋句句实言,但她为了救助展白,眼珠一转,早又计上心来。闻言忙道:“章叔叔并没有说明白,是以箫声与人家比武,当然人家不会有备!”
  黑衣少女说至此处,又转脸对展白说道:“你说对不对?你知道章老前辈的‘音魔夺魂箫法’,是一门更厉害的武功吗?”
  黑衣少女原是想点醒展白,叫他提高警觉,不要迷迷糊糊地便妄送了性命!
  谁知展白迷离怅惘,呆呆地凝望着远方,竟如傻了一般,对黑衣少女的问话,恍如未闻,只任着两行热泪簌簌地滚落,把胸前青衫都湿了一大片。
  黑衣少女心中一惊,知道展白为箫声所迷,但不知他内腑真元受了伤没有?当即推了痴呆的展白一把,高声说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展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蓦然清醒过来,收回眼光,但仍然怔望着黑衣少女,竟不知方才出了何事?
  原来,黑衣少女推了展白一把,并在暗中疾点了展白胸前“采台”“气户”两大重穴一指,是以展白立时清醒过来。
  “银箫夺魂章老前辈,”黑衣少女见展白清醒过来,又暗中提醒展白:“要以压倒武林的‘音魔夺魂箫法’和你比武,你估量能接得下来吗?如果自认不行,最好还是别自找苦吃!”
  黑衣少女一心维护展白,话中特别提出银箫夺魂章士朋“夺魂箫法”的厉害,是暗示展白不要逞强,如果不接受银箫夺魂的挑战,以章士朋在武林中的地位来讲,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对一个晚生后辈,骤施杀手!
  可是,展白却完全错会了黑衣少女的好意。
  他被箫声所惑,沉溺在悲痛哀伤的往事之中,过度的哀伤,使他灰心绝望,几乎内腑真元溃散,如果不是黑衣少女见机的快,及时阻止银箫夺魂章土朋继续吹奏又在暗中点开展白穴道,使他内腑真元不致溃散。再迟一刻。展白恐怕已经伤在银箫夺魂的“音魔箫法”之下,这在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凶险,事实上展白已在生死边缘上兜了一转回来!
  但展白清醒之后,听了黑衣少女的话,误以为黑衣少女也在瞧不起他,剑眉一挑,昂然说道:“章前辈‘夺魂箫法’威震武林,展白乃一后生晚学,得聆章前辈箫法,何幸如之!就请老前辈赐教吧,在下纵然不敌,就是死了也会深觉荣幸!”
  原来展白误会了黑衣少女之意,他从哀伤沉痛之中,恢复了理智,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展白呀展白!你纵然受尽痛苦,可也不能堕毁了门风,想当年父亲掌中一柄‘无情碧剑’,走闯南北,见义勇为,何等气概?自己纵不能学得父亲当年的英勇,也不能畏缩苟活,被别人这般瞧不起!”
  银箫夺魂章士朋,廿年前凭一只银箫,在华山绝顶上,“一箫会三老”,独自一人,力敌廿年前领袖武林的“中原三老”,声名之胜,可以说是压倒天下武林。这些武林遗事,稍微涉足武林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展白也不是不知道银箫夺魂章土朋的厉害,但他已抱定必死决心,觉得愈是死在名气大的武林高手手下,愈觉值得,因此毫不考虑地接受了银箫夺魂的挑战。
  “壮哉!壮哉!”银箫夺魂章土朋见黑衣少女道出了自己的名号,正以为面前少年,绝不敢接受自己的挑战,但出乎意外的,展白竟豪气干云地接受了。章土朋连呼两声壮哉,满面欣然,说道:“那么,就请小哥儿聆听老夫一曲!”
  说罢,竟自踱到一块巨石旁,展襟披袖,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先望了望展白,抿了抿嘴唇,莞尔一笑,然后将那只赖以成名的烂银箫,凑在唇边……
  黑衣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干着急,见事已至此,却无法再加阻拦。
  其余的人,早已退出老远,一齐张大眼睛,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绝世武学——“音魔箫法”的表演。
  “呜律!呜律……”
  清越悠扬的箫声,已从银箫夺魂章士朋的唇边响起。
  这一次的箫声,却不似刚才吹奏的那般悲伤凄凉。
  这是一种欢愉无比的情怀,好像春暖花开,百鸟喧鸣,大地充满了生命的欢欣,使人听了,只感到满眼春光,内心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又好像一个年轻的情人,知道那多情的爱侣,正在百花盛开的园地等着他,他载歌载舞,一路歌唱欢跃地跑着,去寻找他的爱侣,投在他爱侣的怀抱,只有幸福,只有爱,只有快乐!没有一丝儿悲伤与苦恼……
  展白这次有了准备,他澄清心志,抱元守一,并且也在草地上盘膝坐了下来,五心朝天,默诵《锁骨销魂天佛秘笈》中的练气秘诀:“气有清浊,清升浊降,道一法众……”他竟练起正宗心法中的吐纳功夫来了。
  《锁骨销魂天佛秘笈》不愧为天下第一奇书,展白按照其中秘诀练气,呼吸之间,已达灵台清明,浑然忘我之境,对那感金化石的箫声,充耳未闻!
  退出老远的众人,尚且塞住耳朵,在如天籁似的箫声感染之下,几个功力较浅的劲装佩刀壮汉,已有点抵受不住,满脸向往欣热之情,身不由己地手舞足蹈起来……
  就连定力极强,且事前有备的黑衣少女,竟也眉飞色舞,跃跃欲动,有点把握不住的样子……
  欢愉的箫声继续下去,展白依然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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