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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身世难隐瞒 刺客找上门
 
2023-08-14 21:09:57   作者:黄鹰   来源:黄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夜更深,燕北回到房间,一双手虽然已因为拔插那些铁枝弄得疲倦,但仍然忍不住去将那柄剑拿出来,胡乱挥动。
  他也很小心,先拉下被子,挂在窗前,又拿杂物挡住门缝,以免灯光外漏。剑应该是好剑,一泓秋水的,燕北挥动了几下,却露出痛苦的神情来,不由弯下腰,吁了一口气。
  他双肋俱都肿起来,那风箱的柄撞得实在很重。
  揉了揉双肋,他随又执剑挑上了一个箱子上,抱剑道:“在下杜燕北,请指教!”接将剑挥舞。
  燕北的神情当然认真,剑法却不敢恭维,也根本无剑法可言。
  他心里也明白,使了一会儿颓然坐下,放下剑,双手捧着头,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客?”
  看他的神态绝无疑问是他心中的话。

×      ×      ×

  老杜这时候正坐在一间小酒馆内喝酒,神态显得有些不耐!
  窗外夜雨萧骚,小酒馆内只有老杜一个客人,那个身兼小二的老板呆坐在一旁打瞌睡!
  帘掀处,剑奴走进来,走到老杜身旁,老杜侧首一望,沉声道:“坐——”
  剑奴坐下,目光不离老杜,道:“老杜,你约我到来干什么?”
  老杜放下酒杯,声更沉:“求你一件事。”
  剑奴一怔,连声道:“言重言重。”
  老杜接道:“只求你以后别在燕北面前胡言乱语。”
  剑奴淡然一笑。“是否胡言乱语你自己明白,燕北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很喜欢学剑。”
  “这与你无干。”老杜顿接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也不用我说什么,知子莫若父,燕北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明白,他甚至问我秦独秀肯不肯收徒弟。”剑奴一正面色,恳切的道:“老杜,秦独秀这个人绝不简单。”老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剑奴取出杜云亭的画像,在桌上摊开。杜云亭的画像与老杜很相似,只是老杜长了胡子,添了很多皱纹。老杜目光凝结在画像上,面色异常阴沉,双眉深锁。剑奴接道:“这画像的人对你一定有很深刻的印象。”老杜目露悲哀之色,他也就是杜云亭,这一点,剑奴显然早已知道。
  老杜哑声接问:“你打算怎样?”
  剑奴诚恳地道:“我们是朋友。”接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想到的秦独秀一样会想到,要教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老杜冷笑着反问道:“如果你也是一个剑客,你怎样教自己的孩子学剑?”
  剑奴道:“我会很用心,替他自小就打好基础。”
  老杜点头道:“对,我……算了。”一顿一叹。“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他多说什么。”
  剑奴笑笑,啜了一口酒。“是了,你可知道秦独秀为什么要得到那支剑?”
  老杜沉吟着喃喃自语:“他说一个聪明人,最低限度,比我要聪明!”突然回首大叫:“小二,算账!”

×      ×      ×

  老杜回到店子,随即走到燕北的房间前。
  房间内隐约传出踏步声,挥剑声,还有燕北的呼喝生,老杜听着神情显得有些儿难过,也有些儿犹疑不决,伸手欲推门,但在接近门板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剑奴的说话即时又从他的耳边响起来了:“要教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老杜面上终于露出了决定的神色,再次招手往门上拍去。
  燕北这时候又在房中兴致勃勃的胡乱练剑,听得拍门声,不由吓了一跳。
  “谁?”他忙将剑藏在背后。
  “是我!”老杜的声音。
  燕北更吃惊,手忙脚乱的将剑塞进床下,再将被枕放回床上,一面嚷着:“来了来了!”
  他走到门前,回头看看房间中没有破绽,才将门打开。
  老杜立在门外,盯着燕北,燕北不禁由心中慌起来。
  好一会,老杜才道:“跟我来!”转身往外走去。
  燕北有点心神不定,神情尴尬,硬着头皮跟出去。

×      ×      ×

  来到了后院,老杜才停下脚步,盯着燕北,正色道:“你要学剑?”
  燕北不由面露喜色,脱口嚷道:“义父,你肯教我?”老杜手指那堆铁枝道:“拿起来!”
  燕北笑容一敛,叹息道:“还是铁枝。”探手将一根铁枝拿起来。
  老杜同时拿起铁锤击出,正击在燕北手中的铁枝上。只一击便将之击得脱手飞出去。
  “你就是连铁枝都抓不稳。”老杜冷冷的接道。
  燕北不服地应道:“铁锤那么重,砸上来,谁也挨不住,何况剑走轻盈,谁也不会以手中剑去和铁锤硬拼。”
  “说得是,那你为什么不避开?”老杜又一声冷笑。
  燕北怔在那里,突有所悟地神情变得很兴奋,取过另一根铁枝。
  老杜立时挥铁锤击去燕北扬起铁枝,偏身接闪,老杜一锤居然击不中,再挥锤,这一锤燕北再也闪不开,铁枝又被击得脱手飞出。
  老杜接喝:“再来!”
  燕北探手抓过另一根铁枝,抖动着左一伸又一吐的,老杜根本不理,燕北以铁枝当剑,刺向老杜,老杜也这才出锤,一击又将之击飞。
  燕北挥动着被震痛的手,苦笑。
  老杜冷冷地道:“再来。”
  燕北吸一口气,又取起一根铁枝来,老杜仰首望着黑暗的长空,缓缓道:“剑是百兵之首,到了剑客手中,就变成了剑客的一部分,一个剑客手中剑被人击落,与被人砍下一条臂膀并无分别。”
  燕北用心的听着,老杜目光转落在他面上,沉痛的道:“你若非太蠢便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要在风箱的把手上倒油。”一顿接一叹,“你的腕力不够,远远不够使剑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燕北总算明白,神情激动。
  老杜转过身,拖着铁锤缓缓走开去,燕北不由自主的跪下,现在他才完全明白老杜的苦心。

×      ×      ×

  剑胚一次又一次地提出来打,终于给打成形,与图上画的一样。老杜仍是那样的全神贯注。
  燕北不停的拉着风箱,那柄上全是油,他却已能稳定地推拉,手抓得极稳。
  他越来越起劲,不时往老杜望去,面露喜色。
  老杜似乎并没有在意,突然手指那堆煤,一柄铲子插在煤中,铲柄上除了最上半尺许的一节,全是尖刺,不能着手。
  燕北松开抓着风箱的手,走到煤堆前,探手抓着没有尖刺的一截铲柄,那只有半尺许,仅容一手抓上去,他右手抓住铲柄,咬牙切齿的铲起来一铲煤,当然很吃力,手不由自主发抖,煤未送到炉里,已抖掉了大半。
  他勉强放下那铲煤,一面回过头来,一面问:“义父,你什么时候才正式教我剑术?”
  老杜喃喃道:“从普通人到剑客,不是容易的事,你可以放下煤铲去玩,和别的年轻人一样。”
  燕北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成为剑客。”
  他随即将铲子深深的插入煤堆内,咬紧牙龈,以腕力铲煤。
  老杜走过去,拉开他用力的左手,却将共中食中姆三指捏成剑诀的一式。
  燕北会意,左手捏剑诀,右手用力的以铲子铲煤。
  这当然辛苦的多,燕北却反而更加兴奋。

×      ×      ×

  这已是秦独秀到来的第九天,燕北只用一只手便能够抓着涂满油的柄,推动风箱,而且推得轻松自如。
  煤将尽,他亦只是随随便便一手将铲子拿起往煤堆插下,便能够铲起满满的一堆煤放进炉中,再转身拉动风箱。
  连他也显然很欣赏自己的挥洒自如,自负地向老杜道:“义父,我腕力可以的了?要是有剑再也不会脱手的了。”
  老杜接将剑放进炉中,手一指墙上挂着那些打好了可以卖出去的剑。
  燕北大喜,走过去抓了一柄,喜极而呼道:“我早就看中了这一柄。”
  剑出鞘,燕北立即利用他练来的腕力将剑抖动着,左手仍捏着剑诀,看来也似模似样。
  老杜一声不出,突然拿起炉中的剑,那柄剑尖部分又已给烧得通红,他随即一剑向燕北划去,燕北看见这样一件,急闪,但衣服仍给剑尖划中,燃烧起来。
  燕北大惊,有点手忙脚乱,老杜接倒转剑柄,在燕北腰际一撞,将他撞跌在煤堆上,剑也脱手,他狼狈的爬起来,急急弄熄衣服上的火。
  老杜看也不看他,将剑放回炉中,燕北惊怒的看着他,一面不服之色,说道:“义父——”
  老杜望着炉火,神情庄严的截道:“剑客一剑在手,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剑在,他就是剑客!”燕北不由倒退了一步,吸了一口气,反手在煤堆中摸到剑,紧抓着剑柄。
  老杜接道:“就是被对手的利剑刺进要害,一个剑客最后的一分气力也要用在剑上。”燕北听着,握剑更紧,神情也变得更坚毅,老杜抬起头,又道:“剑客的一生,最主要的不是他的生命,是他的剑。”
  他说着又取出炉中的剑,放在砧上,紧接一脚挑起丢在旁边地上的剑,一剑划在手臂上。
  剑过皮开肉绽,一缕鲜血在砧上烧红的剑刃上,发出“嗤”的一阵异响。
  燕北怔怔地看着,喃喃道:“义父,你以前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剑客。”
  老杜没回答,只是看着烧红的剑刃,燕北再问:“是不是?”
  老杜终于回答,很冷淡的一声:“当然不是。”
  燕北疑惑的上下打量老杜,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      ×      ×

  第十天终于到了,老杜仿佛已完全忘记,大清早起来便磨那柄龙形剑。
  到正午,他仍在磨着,由滴水至磨动,全神贯注,极尽小心。
  剑锋已磨得很锋利,也一看便知道是一柄好剑,燕北去了准备午膳,已练了半天腕力。
  马蹄声门外传来,也就停在店门外,人一会便走进来,正是秦独秀。
  老杜若无其事,秦独秀走到他身旁,停下。“老杜,剑铸成怎样?”
  老杜淡应道:“差不多。”
  “拿来。”秦独秀语声很柔和。
  老杜道:“你要抢,尽管出手,人称你为天下第一杀手,没有人能阻挡你。”
  秦独秀冷笑,踏前一步,伸手便去拿那柄龙形剑,老杜伸手急忙阻止,却被秦独秀随便一掌震翻。
  老杜冷然爬起来,抹着嘴唇的血,道:“你一碰这柄剑就不是天下第一刺客,没有抢剑的剑客,只有抢剑的无赖。”
  秦独秀手已触及剑柄,听说陡地收缩回来,沉声道:“卖给我。”
  老杜摇头。“不卖。”
  秦独秀转身走向老杜,身形过处,挡着他的东西尽皆飞开,声势迫人。
  老杜视若无睹,秦独秀走到他面前,探手将他胸膛的衣服,将他踢来,道:“不卖,那就送给我。”
  老杜冷笑道:“也不送!”
  秦独秀手向前一送,老杜立时倒飞出去,又撞倒了一堆杂物,燕北即时冲进来,大喝道:“秦独秀住手!”
  秦独秀看也不看,又走向老杜,燕北又惊又怒,直冲上前,顺手抄起了铁锤,往秦独秀背上砸落。
  秦独秀有意无意跨进一步,铁锤便打空。
  燕北没有再挥锤,往旁边一丢,接从墙上拔出了一柄剑,喝道:“秦独秀,出剑!”
  秦独秀毫不理会,只是盯着老杜,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将这柄剑给我?”
  老杜冷冷道:“这柄剑绝不会给你,绝不会落在无赖的手上。”
  秦独秀冷笑,向前跨一步,燕北再也忍不住,一剑向秦独秀刺出。
  老杜一眼瞥见,急喝一声:“燕北,别动!”
  秦独秀目不旁移,反手一探,手指已捏住燕北刺来的那柄剑的剑尖,只一抖,齐中断折:“看来你这个儿子并没有学会什么东西。”秦独秀便将剑尖一抛。“这算是用剑?”燕北怒极,手中断剑又待向前刺出,再被老杜厉声喝止:“住手!”
  剑奴即时匆匆进来,一面高呼:“大爷。”
  秦独秀应声目光落在剑奴面上,有些奇怪的问:“什么事?”
  剑奴喘着气道:“神龙门的人来找你。”
  秦独秀一怔。“又是什么事?”
  剑奴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秦独秀面上阴晴不定,突然手指老杜道:“今天到此为止,我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来找你!”
  语声一落,转身便走,燕北正要让开,秦独秀已经过来,手一挥,燕北猝不及防,便飞摔出去,他身子一旋终于站稳,便要扑前去,却给老杜伸手截下来。
  剑奴看了看他们,急步跟前去,未几,一阵马蹄声响起,迅速远去。
  老杜这才缓缓往内走去,手中仍然紧握着那一柄龙形剑,燕北不由自主跟在后面。

×      ×      ×

  在内堂坐下,老杜只是盯着燕北,一声也不发,神态之凝重此前未见。
  燕北看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好一会,老杜终于沉声道:“燕北,我恐怕不能教你剑法了。”
  燕北已经急问:“义父……”
  老杜挥手截住,叹一口气:“秦独秀绝不会放过我。”
  燕北激动的道:“和他比剑,义父,你一定能打败他,一定能。”
  老杜摇摇头:“二十年前,我也许可以和他一比,但现在……”他一扬起手来,神情显得很痛苦。
  燕北惊喜的道:“义父,原来你真的是一个剑客。”
  老杜沉痛地点头。“江湖上使剑的人极多,但近百余年来,神龙门始终都居于首位。”
  燕北不由地问道:“义父是神龙门的人?”
  老杜点一点头道:“神龙门有一条规矩,就是每一代的掌门人,武功都必须在同辈所有弟子之上,都必须闯过十三重剑网。”
  “义父闯过了?”
  “除了义父之外,闯过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现在神龙门的主人——谢晓天!”老杜说。
  “另一个?”
  “叫做武春山!”老杜顿一顿才接下去道:“我们三个的感情都很不错,不希望有自相残杀,所以,最后决定去找寻神龙九式,看谁先学会,谁就做神龙门的主人。”
  “神龙九式又是什么?”
  “神龙门的绝技,因为那九式剑法太凶残,家父也就是上一代神龙门的掌门人认为有损天理,却又不忍毁去,所以,另外收藏在一个秘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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