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德报怨
 
2020-05-15 11:41:42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果然,令狐英料得没错,在约里许距离处,又发现一只鹏鸟,但这次是画在一户人家的土墙上,鸟头又是向右,再行里许,已上了一条大路。
  令狐英心中默计,不由哑然笑起来,心说:“这不就是坟场前那条大路了么?绕行了这一大圈,不过只走出里许,这多人被金剑令主愚弄了而不自知。”
  他心中正在暗笑,忽见不死医生躬向空中躬身一揖道:“四大护法报到。”
  令狐英一怔,心说:“这旷野无人,他在向谁报到?”
  却见不死医生身凝神不动,似在当心倾听,一会儿功夫,那不死医生又道:“属下遵命。”
  然后,回过身来,向三人道:“接引护法适才传令说,今夜之会,不比平常,要我们一个个依次报名而入,而且在进入总令主行宫时,先揭开面纱,接受查验。”
  令狐英听得心头一震,心说:“糟了,这一来我们冒充护法进入之事,可能要失败了。”
  麻衣神道:“那为什么?”
  不死医生道:“听接引护法口气,好像今夜有奸细想趁机混入,所以作了这种临时决定。”
  智多星道:“那就对了,适才在坟场那怪声一定就是那奸细所发,总令主果然有先知之明,令人佩服。”
  只听不死医生道:“走吧!时间快到了。”
  说完当先向那片树林走去。
  令狐英心中着急,只得又慢行一步,等智多星走后,才传言向那穷书生道:“老弟,咱们怎么办?”
  穷书生声音道:“别怕,有我呢!”
  “老弟计将安在?”
  “兄台放心就是,包管不会露出马脚。”
  “等一下人家要我们揭开这块罩面黑纱检查呀!”
  “兄台放心揭开,保险没事就是。”
  “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开玩笑了?”
  “可是,我们不是真正的生死卜和麻衣神呀!”
  “但我保证他们不会看出兄台是冒充的就是。”
  就在这时,那树林中传出一声冷冰冰的声音道:“来的是四大护法么?”
  不死医生道:“正是。”
  树林中那声音又道:“接引护法传谕,四位可听到了。”
  不死医生笑道:“请问金吾护法,今夜与会之人,全部要报名查验么?”
  林中冷冰冰的声音道:“不错,就是金剑七老、五英令主也不例外。”
  不死医生道:“既然如此,老夫遵命就是。”
  说罢,又高声道:“总坛护法裘天放告进。”
  话声一落,随手揭起面幕,昂头而入。
  按次序,第二就应该轮到生死卜阮雄了,令狐英却有些迟疑不前,因为只要一揭开面幕,问题马上就会发生,他虽有硬闯的决心,但今夜这行宫中高手云集,到底不是一个妥当办法。
  林中那冷森森的声言道:“阮护法,应该轮到你了。”
  令狐英耳边忽然响起穷书生声音是:“去吧!别迟疑了,那样更会引起他们的心疑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令狐英已经没有考虑余地,硬着头皮走向林边,大声道:“总坛护法阮雄告进。”
  随着话声,也伸手去揭罩面黑纱。
  说时迟,就在他黑纱刚揭起一半瞬间,左面林边,一声暴响,无数道白烟,四下疾射。
  只听麻衣神大吼一声:“有奸细。”
  波波几声,无数黑衣人由林中扑向爆炸之处。
  令狐英自然也是一惊停手。
  同时林中那冷森森的声音嘿嘿道:“那是迷仙弹,三位护法快请入林,别误了谒见总令主时刻,这儿的事,自有老夫处理。”
  至此,令狐英才知道原来穷书生是想好用这种声东击西之法,因为这医卜星相是总坛四大护法,必然平素与这金吾护法相识,大家全是熟人,说起来也不过是虚应事故而已,但一到特殊情况且之下,定然会全神注意外人。对熟人就不会计较了,由这一点看来,这穷书生的智慧,真是超人一等,自己还真不及。
  于是,三人顺利的进入林中。
  令狐英进入林中触目所及,不由捏了一把冷汗,敢情这黑漆漆树林中,到处是人影憧憧,和那刀剑微动的闪光,看起来,只怕三五步便有一人防守,若是适才自己真要硬闯,只怕难以如愿。
  忽听不死医生的声音道:“老二,向这里走!”
  令狐英循声看去,原来不死医站在林中等待,那不死医生身前,还站着一个人,不用说,那又是接引之人了。
  四人在黑暗树林中,竟走了大约一盏熟茶时间,那憧憧人影和闪闪刀光,竟完全一样,到底这林中埋伏了多少人,真还无法估计。
  等到走在最前的不死医忽然停下步来,令狐英这才发觉,已到了一片空地边沿,那是属于林中的一片空地,四面仍被黑桠桠的树林围着,空地上已坐了不少人,没入出声,也没人走动,若不是那蒙蒙的月色照射,真还分不清是人?还是矮树。
  令狐英目凝一瞬,已然看清空地上的情形,南面是一座新巩的大台,约莫有五六尺高,宽有丈许,土台左侧,摒息坐着三个兴高采烈蒙面人,大约是松竹梅三友,右面两人身材略小,一看便知是棋书二艺,土台左下边,则静坐着金剑七老,在下面也是垂首低坐着两个紫衣人,但两个紫衣人之后,则是两个黑衣人,不用说,那正是菊挑两位令主。
  所有的人,全都坐得整齐而规律,惟独不见适才有一乘软轿的一行人。
  就在这时,那不死医生已缓步向林中走去,在金剑七老下首,轻轻坐了下去。
  令狐英已经明白坐位是按等级区分,在金剑令主之下,紫衣最高,黄衣次之,黑衣等级似又更次,当下随在不死医生之后,轻轻坐下。
  就在他们坐下不久,一阵步履声传来,令狐英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前导,又走来一个紫衣人,来人虽是紫巾罩面,但令狐英便一眼看出,来的正是四艺之首的施翠琴。
  只见她向空地上扫了一眼,便轻快的走向土台右方,静静的坐下,连比她先到棋书两艺,也未打一声招呼。
  令狐英心想:“要来的人全来了,那位金剑令主应该现身了吧!”
  可是又坐了许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多人坐在地上,却不见有人随便动一下,气氛严肃而神秘,由这一点看来,那位金剑令主,驭下甚严,而下面的人,又全都对他十分敬畏。
  大约又过了顿饭时间,忽然土台后面灯光连闪,由林中当先走出四个手持金色宫灯的少女,缓缓步向土台之前,两左两右,相对而立。
  持灯少女之后,则是一行头罩奇形怪状面具的金衣人,各个狰狞可怖,而且那一身金衣,也缝制得非常特别,每人全是紧紧裹着四肢,乍看之下,好像没穿衣服一般。每人左手上也抱着一柄奇特的金色的长剑,说它奇特,因为剑身特长,足有四尺,剑柄上垂着血红剑穗,几乎也与剑身同长。
  那头罩面具金衣人足有二十人之多,分为左右两起,静立土台之后,如泥塑木雕一般,谁也不见再动一下。
  紧跟着,两名装束奇特的人,从金衣人后面走去,两人穿着一红一白宽大袍服,居然头载乌纱,俨然官府中人,但穿红袍者,手中抱着一只三角令旗,上绣着两柄交叉着的金剑,穿白者则右手持笔,左手握着一本厚厚的簿子,倒像阎王殿上的判官。
  两人由两侧绕到土台之前,分左右站立在两位持灯少女之前。
  令狐英以为这些排场人物出现之后,那金剑总令主一定马上现身了,可是,自那红白两个人物出现之后,便不见有人走出,而原先坐在场中的诸人,竟谁也没敢抬头张望一下,各个低头静坐,好像不知土台前后,已出现这许多奇怪装束人物。
  本来气氛就很神秘,再加上这一些奇形怪状人物出现,顿使人感觉到气氛更神秘了,不知怎地,连令狐英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忍不住向穷书生传音道:“老弟,你感觉情形如何?”
  穷书生立即回音道:“兄台指的是什么?”
  令狐英道:“我是说这些穿着怪异的人物!”
  穷书生传音中轻笑一声道:“臭排场而已!”
  令狐英道:“这一点小兄当然知道,只是我总觉得这气氛太神秘了些。”
  传音中穷书生又轻笑一声,道:“兄台可见过当官的人出巡和坐堂?”
  “见过!”
  “他们出外有人鸣锣开道,有回避牌,还有兵勇,坐堂时有人站堂和喝威,那是为什么?”
  “那是表示官府的尊严!”
  “那不就得了,这也是表示这位总令主的尊严,不同的则是增加他的神秘,像金剑令主等人物,自然是越显得神秘越好。”
  令狐英正想再传音,忽然那一排金衣人之后,又走出一伙人,前面是四个佩剑黄衣少女,软轿之后,则是四个灰衣老妇,每人手拄一只金色拐杖,正是他在坟场上看见的最后那一起人。
  这一行人出现,土台两侧及前面的人,一齐站起,躬身肃立,待那软轿停落在土台之后,才同时出声道:“参见副总令主。”
  令狐英这才明白,敢情这软轿中,是一位副总令主,偷眼看时,只见一个黄衣少女,转身掀起轿帘,然后回身高声说起:“副总令主有谕,请各位坐下。”
  等到众人坐下,面上似也垂着一块自纱,身材如面目,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那轿中传出悦耳动听的清脆声音道:“总令主临时有要事待理,所以今夜之会,由本座主持。”
  停了一停,忽听那轿中的副总令主声音一厉,说道:“传四大护法。”
  令狐英心中才在一动,不死医生和智多星已应声立起。
  在这种情形之下,令狐英虽然觉出情形不对,但也不能不跟着站起,侧头一看,那乔装麻衣神的穷书生,也正缓缓立起,可能两人有着同感。
  但究竟这位副总令主,突然传他们四大护法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仍不能肯定的判断,只得硬着头皮,随着不死医生向土台走去,一面走,一面向穷书生传音道:“老弟,你看?是不是咱们行藏败露了?”
  穷书生也传音道:“应该没有可能!”
  令狐英道:“可是,这位副总令主别事不谈,一开始就传四位护法,而且适才那语气你老弟未觉有异么?”
  穷书生传音道:“沉着气,万一事情真败露了,咱们擒王,先下手为强!”
  “老弟,你是说擒那位副总令主?”
  “难道那不是最佳打算?”
  “一击不中呢?”
  “总比束手就缚好些,兵法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说,目前形势,咱们得赌赌运气,擒着头子,就不怕这些爪牙了。”
  “除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么?”
  “有!只有闭目等死!”
  一则是当除此之外,另无他法,二则是那土台相距不远,就在这几句传音时,四位已走到土台前,已经不容许他们再商量下去。
  不死医生代表四人出声道:“属下等见过副总令主。”
  令狐英一面躬身而立,一面九全真气凝聚全身,现在他是没有选择余地了,只有照穷书生方法碰碰运气,真要一击得手,虽说在场全是高手,在以他们副总令主生命为要挟下,相信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气凝两手,右手准备驭虚气剑,防止别人出手,左手则食指暗扣拇指,准备向那轿中的副总令主下手。
  只听轿中的那位副总令主哼了一声道:“尔等可知罪?”
  令狐英感觉得到,这一声:“可知罪”,身边的不死医生和智多星全都身上猛打一个哆嗦,咚地一声,两人立时矮了半截,跪在地上。
  这一来,他可为难了,难道他也要向一个女人下跪么?但不跪又不成,听口气,这位副令主尚未发现他们的秘密,他若不跪,无异自败行藏,引人疑窦。
  心中正在犹豫,只听轿中人厉叱一声:“阮雄虞相你们两个大胆!”
  这一声怒叱,激起令狐英傲性,反而不肯跪,仅躬身道:“属下不知为何有罪,请副总令主明示!”
  轿中人厉声道:“令你们协助拿人,人呢?”
  令狐英心中一哦,紧张的心情反而轻松下来,心说:“原来是为这件事?”
  正要答话,那穷书生学着虞相的口音遭:“回副总令主的话,属下已协助魏令主将那小子拿下,关在百回谷中,正准备将人犯押回交令,金剑七老适时赶至,因为……”
  轿中人厉声道:“你说是人已交给了七老?”
  穷书生道:“不错!七老和魏令主现在此地,请副令主明察。”
  轿中人冷冷传出了一声:“七老,可是这样?”
  那金剑七老对这位副总令主也十分恭敬,同时立起,由一老者躬身道:“回副座的话,属下赶去百回谷时,那小子确实已经被擒。”
  “后来呢?”
  “是属下等一时大意,因为那百回谷主突然以毒物相攻,因此……”
  “魏令主,可是这样?”
  菊花令主魏嫣红也连忙躬身立起,道:“属下失职,请副座量刑!”
  轿中人又是一声冷哼,道:“这么说来,四位护法倒是没有罪了,你们两个起来!”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令狐英心中反而纳闷,他觉得奇怪,既是追究这件事,这位副令主着先应该追究菊花令主才对,再不然,也应该追问金剑七老,无论如何,先追问四大护法违背常情,医卜星相不是这件事的主持人,七老的地位又在他们四人之上,这位副总令主不应该不明白这一点,除非她是个不明事事之人?
  但身为金剑副总令主,看情形七老和那魏嫣红都对她十分敬畏,又怎会不是一个精明人物?
  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心巾百思不解?
  心中正在转念,蓦听轿中人又冷冷说道:“总令主已将这件事交给本座亲自主持,听说他是剑神令狐孤之后,也得了那张九全宝图,极有可能,他已经去过九全洞,习得全部九全武学,因此,本座再度强调一点,任何情形之下,本座要活的不要死的,你们听懂了没有?”
  魏嫣红、七老,和不死医生及智多星现时应了一声。
  矫中人又道:“现在,限你们三天之内,要将他擒来交给本座,不然,哼!”
  众人又是一声应诺。
  轿中人又道:“你们坐下,传桃花令主。”
  令狐英心中一震,心说:“糟了,这位副总令主必然也是追问她放纵自己之事,万一今夜她受到严厉惩罚,自己能眼见着她受罪么?”
  他心中正在转念,那桃花令主已走到四人身侧,只听她声音平静而安详的说道:“属下见过副座。”
  轿中人哼了一声,道:“阮护法,给我拿下。”
  怪不?不派别人动手,偏偏就派上令狐英。
  令狐英虽是心中微微一怔,但这时,他不能不遵命出手,一闪身,已扣着桃花令主左手脉门。
  只听桃花令主抗声道:“属下何罪?”
  轿中人又是一声冷哼,道:“你应该自己明白,失职还在其次,纵敌更是不容,两罪并罚,查查规律,应该如何处置?”
  只见那个白袍官服的应了一声,手中迅速的翻动着那本簿子,高声道:“七十二条规定,失职而又故意纵敌者,处痒刑。”
  令狐英一怔,心说:“什么叫痒刑?”
  就在此时,令狐英陡觉桃花令主身上剧震,好像对那痒刑两字十分恐惧,本来平静安详的声音,忽然一变而为抖颤的说:“请副总令主开恩,赐属下速死。”
  令狐英更觉奇怪,心想:“难道痒刑比死还可怕?”
  轿中人冷极的说道:“规律所定,本座无权擅专,阮护法行刑,虞护法刑。”
  怪不!竟然又派上一个假的麻衣神。
  但问题来了,令狐英能行刑么?当然他不能,问题是他若不奉命行事,他就得败露行藏,心中好生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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