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影初现
2025-01-16 11:37:42   作者:沧浪客   来源:沧浪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醉从一棵巨树后转出,见愁苦二煞呆若木鸡,不由心头微奇。略作思忖,又沉声道:“你二人劣性难改,又做下何等恶事了?”
  二煞宛若大梦初醒,听言语觉出胡醉尚未知晓他二人在羊头村的所作所为,当下连忙同声道:“没有没有。”
  胡醉“哼”了一声。
  愁煞裴文韶又连忙道:“自从得胡大侠放我二人一条生路,在下与胡涂兄便发誓要悔过自新,至于胡大侠的教诲,在下二人更是时刻铭记于心,决无半刻敢以忘怀……”
  愁煞说话的同时,苦煞似鸡啄米般将头点个不停。
  胡醉打断裴文韶话头,淡然道:“泰山顶上,我胡醉与武当灭性道长以及拜弟童超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发誓非杀任空行、铁镜、冷风月和辛冰四妖贼,故数月来,你们还当我胡醉对江湖中事一无所知么?”
  苦煞胡涂骇然道:“胡大侠,这却怪小的们不得,任……任空行自知敌不过胡大侠至少侠盖世神功,便广收喽罗以求自保,小的们是迫于无奈,才被他强行拉入伙的。”
  胡醉道:“任老贼广收喽罗,此事我自也知晓,此时铁镜和冷风月已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愁煞连忙讨好道:“胡大侠有所不知,任……任老贼始终信不过冷风月,从未将他体内的毒药除尽,就在不久之前,冷风月突然不知去向,据飞天神龙说,是他一掌将冷风月打死了。”
  胡醉奇道:“此事当真?”
  胡涂抢着道:“是铁……铁镜训斥小的们时亲口说的,他还说咱们决不会给冷风月报仇,因为冷风月对任……任空行不忠,那便是自取灭亡。”
  胡醉“哦”了一声。
  裴文韶又道:“铁镜死心踏地跟定了任空行,所以他身中的‘笑魂散’剧毒已被解了,此时任空行的左膀右臂,却是铁镜和玉蝴蝶金一氓。”
  胡醉诧异道:“金一氓?!那采花魔头竟会甘愿追随任老魔?”
  胡涂道:“胡大侠有所不知,金一氓是为图毒蝎子辛冰才肯与任空行联盟的。对了,任空行已将辛冰收为义女了。”
  胡醉微煞眉头,道:“方才你说到‘联盟’二字,莫非——?”
  裴文韶道:“任空行打着昔日太阳叟东方圣的招牌,已然成立了个叫‘复圣盟’的组织,他自任盟主,铁镜和金一氓分任副盟主之职,其实此盟并非象东方圣那样图霸武林,只是为了对付胡大侠你们。”
  胡醉淡然一笑道:“目前此盟实力如何?总部设置何处?”
  裴文韶与胡涂对视一眼,惶然道:“据小的看来,眼下此盟的实力足可与江湖各大门派抗衡,至于其总部嘛,小的实在不敢……”
  胡醉道:“我也不会逼你们非说不可的。但望你们勿要再为虎作怅!”
  稍顿又道:“你们去转告任老魔一句话,无论他藏身何处,我胡醉终有一天会杀了他以谢天下英雄的!”裴文韶连忙道:“那是肯定的。”
  胡醉一挥手:“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二煞口中谢字不断,转身步出七、八步,苦煞胡涂收住脚步,又对胡醉道:“胡大侠不杀之恩,我二人没齿不忘,若胡大侠不嫌小的多嘴,有一句话还空胡大侠留意,此时‘病诸葛’欧阳钊已成了任空行的座上客。”
  胡醉剑眉微跳,道:“欧阳钊?此人本是早隐居海外了么?”
  裴文韶连忙道:“自泰山一别,任空行自知凭实力不敌胡大侠童少侠和武当派,便远赴东海南海,以太阳叟东方圣作招牌,招得许多奇人异士,病诸葛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胡醉低头沉思不语。
  二煞见状连忙道声“告辞”,更不敢再打独孤樵之意,径自飞遁而去。
  少顷,毒手观音从树后转出,低声道:“师弟,你在想什么?”
  胡醉淡然道:“没什么。”
  稍停又道:“江湖中奇人异士甚多,但有一点却是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昔日东方圣虽身为白道武林盟主,却为何连堂堂少林武当前辈,也会对他俯首称臣,甚至任空行一打出东方圣招牌,竟连早不过问江湖是非的欧阳钊也会回归中原。”
  毒手观音侯玉音道:“那号称‘病诸葛’的欧阳钊却是何人?”
  胡醉道:“此人武功平平,但若论机关造设之术,倒足可以睥睨天下了。我甚至怀疑昔日东方圣的‘武帝宫’也出自此人手笔。有他相助,咱们杀任空行倒颇有些麻烦了。”
  侯玉音闻言黯然无语。
  良久。
  侯玉音道:“邪不胜正,自古便有此说,不知童少侠和青青他们打探到些什么了。”
  胡醉道:“据姚鹏那老叫化说,独孤弟不知因何武功尽失,却又与飞天神龙万人乐搅在一起,万人乐之邪乎天下无人不知,倒是凶险得紧,咱们还是先找到独孤弟,再去捣任老魔老巢不迟。”
  侯玉音点头称是。
  当下二人展开轻功,径往西北而行。他们自是不知,若投东南,立时便可见到独孤樵了。
  独孤樵坐在何家小院门前,虽默然无声,泪水却是早打湿了衣襟。
  愁苦二煞刚离开不久,独孤樵便回来了。
  自然,他很快就看到了何氏父女的尸身。
  但他唯一所做的,便是将那块破毡盖在阿香裸露的尸体上,然后就坐在门前,正象他初到时倚门而坐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他脑中茫然一片,此时却禁不住泪水汩汩流出。
  所有村民对此只能报以一声长叹。
  天黑之后,独孤樵的泪流干了,他便侧身而卧。
  次日也是一般,他对好心的村民们端来放在面前的食物恍若未见。
  第三天,屋内何氏父女的尸体己发出臭味,但独孤樵依旧未有觉察。
  第四天午时,人们发现连日来未曾进过一点儿饮食的独孤樵昏过去了,一个姓蔡的老者将他抱回家中,让老伴喂他进食,自己则去邀约了全村乡邻,将何氏父女安葬了。
  独孤樵完全清醒,是第五日凌晨。但当日傍晚蔡姓老者夫妇下地归来时,却发现虽已清醒却面色茫然的独孤樵已不知去向。
  数日之后,在离羊头村百里之遥的一所小破庙中,古灯和尚替一个除了会回答自己姓名,除此之外一问三不知的人剃度皈依。
  这人唯一能回答的一句话是:“我叫独孤樵。”
  古灯和尚并不认为此人是个白痴,甚至认为他大有佛缘,于是古灯和尚为独孤樵取了个法名:道悟!
  至少在十数日之内,古灯和尚对这个法号道悟的小沙弥满怀信心,他坚信道悟能承袭自己的衣钵。因为这个小沙弥已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对一副臭皮囊满不在乎!
  甚至他还能达到物我两忘:连自己叫道悟也浑然无知。
  这正印证了佛家真言:无名无我,无色无相。
  但古灯和尚错了。
  他不敢说是佛祖错了,只能喟叹自己错了。
  因为独孤樵心甘情愿地跟人离开了这地处荒山野岭、香火不旺的小庙。
  是在傍晚,酉牌时分。
  独孤樵茫然坐在小庙门口,突然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年近七旬的老尼,一个却是年约十四、五岁的娇美少女。
  少女面上是一派茫然之色,而身为出家之人,那老尼本该早知不嗔不怒之道,但他们陡见剃光了头的独孤樵,竟同时惊咦了一声!
  古灯和尚闻声而出,见状合什道:“阿弥陀佛,师太和这位女施主竟识得贫僧这小徒么?”
  那老尼也合什低宣佛号道:“贫尼绝因……”
  古灯连忙道:“阿弥陀佛,敢问师太可是当今峨嵋派掌门么?”
  绝因师太颔道称是,随即道:“这是贫尼俗家弟子瞿腊娜。”
  瞿腊娜似未听见师父之言,却突然道:“你是独孤樵。”
  独孤樵竟然微微一笑,道:“我叫独孤樵。”
  瞿腊娜又道:“你知道鬼灵子陆小歪的。”
  独孤樵想了想,道:“我知道的。”
  瞿腊娜飞跃进去,拉住独孤樵的袈裟,连声道:“走走走,咱们找陆小歪去!”
  独孤樵道:“好。”立起身来,真不再管绝因师太和古灯和尚,径自离去。
  古灯连宣佛号。
  绝因师太则轻叹一声,也不问古灯法号,只合什道:“贫尼告辞了。”
  待她起身离去之后,古灯和尚微微一笑,回入庙内,很认真地架好木柴,点燃之后,盘膝合什坐入火堆之中,面朝西边,也不知他口中喃喃咕哝了些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已是庙毁人亡了。
  如此圆寂,颇有些莫名其妙,古灯和尚能否魂归极乐,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一个老尼姑带着一个年轻和尚及一名娇美少女,端的不伦不类,幸得绝因师太虽为出家之人,却是性烈如火,更兼身怀绝技,倒使行人只敢暗笑而已。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独孤樵购置了一袭青衫和一顶文士巾,若非双目无神,乍看,独孤樵倒象是个青衣秀士了。
  这一日,独孤樵和绝因师太到达竹山镇,正欲寻一客栈歇息,瞿腊娜突然木愣愣地站在街边,看着一幢规模挺大的建筑。
  绝因师太抬头一看,只见那大门上方书着四个大字:镇西赌坊。
  不禁眉头一皱,道:“腊娜,你怎么啦?”
  瞿腊娜晃若未闻,自顾喃喃道:“就是这儿,对,就是这儿了。”
  绝因师太一愣,随即已明就里,当下率独孤樵和瞿腊娜步入赌坊。
  正如当日鬼灵子及金童一干人进入这家赌坊时一样,绝因师太三人一入赌坊,大厅里顿即鸦雀无声。
  尼姑进入赌场,端的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最为惊讶莫名的,恐怕还是赌场的老板边七筒。
  这三人中,他认识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死人”。或者说,独孤樵应该是个必死之人!
  因为鬼灵子以独孤樵性命与金童掷骰相赌时,边老板被请为公证,并且鬼灵子输了。
  鬼灵子已经替独孤樵输了性命。
  但此时独孤樵却偏偏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而当日凶露的那个小姑娘,此时却再无凶态,只茫然迷离地看着他。
  边七筒焉得不惊。
  一惊之后,边七筒心头又暗暗叫苦。
  “遇见尼姑,逢赌必输”,这是赌客们的口头禅。
  甚至有些赌客已不打招呼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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