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功之岛

 

2019-12-30 18:24:40   作者：陈广陵   来源：陈广陵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鸡心现在也不再是鸡心，他不再回到沧洲大牢，他恢复了原本英俊，潇洒的迷人面貌。
　　座骑下仍是他的爱骑，雪白如银的神驹。
　　山上白雪皑皑。
　　马蹄曳着一连串的冰雪。
　　魔侠的长袍牵晚风，天色阴霾。
　　无边的肃杀。
　　无穷的寂静。
　　魔侠早已习惯了这种孤独。
　　“叱”、“叱”！
　　白马放蹄急奔！
　　魔侠嘴角始终浮着笑意。
　　再经过两个山头，跃过一条急湍和几十里远，便可到达海边。
　　“真功之岛就在海的不远处！”
　　魔侠心想放舟出海后，不久就可以解开三百年来，欢喜王的宝藏之谜！
　　思忖及此，魔侠全身的血脉都贲张起来，额上还隐现汗珠，无视于天寒地冻的酷寒气候。
　　马儿才转过那边的山角。
　　魔侠就看到了那四个人。
　　那四个人虽然身材不同，装束却差不多，背上都装着药箱，看样子就像是采药的村夫。
　　四个人分做两行，一左一右，缓缓而行。
　　雪地上留下清楚的脚印。
　　魔侠随意一瞥！连招呼也懒得打，放马从四名村人之中穿过——
　　那四个采药村夫原本是一直低着头闷声不响地走路。
　　但——
　　就在魔侠人马经过的时候——
　　四人纷纷抬头！四柄利剑“嗤”地破空刺出！
　　人剑齐飞，四剑交剪！剪向之处，赫然是魔侠的心、胸、腰、肋四要害！
　　剑势迅速，剑式诡异！刺出的时机，更是恰到好处，完全在魔侠的意料之外。
　　魔侠如果是别人，身上就至少要多四个血窟窿不止，幸好，他是魔侠，他也是西岳第一高手！
　　这种意外也不是第一次碰上。
　　四剑交剪！
　　退路却还有一处——贴入马腹！
　　那四名杀手眼前一花！竟然失去魔侠的身影。
　　骏马悲鸣一声，继续奔出数丈，魔侠才又出现在马背上。
　　他勒住马缰，纵身下马，因为马背上已有四道剑伤，滚热的马血在雪地上迅速凝结。
　　魔侠的眼瞳也开始冰封，那是他心爱的一匹好马。
　　魔侠想取出刀伤药，替爱马敷上，但是伤口极深！血如泉涌！敷了药，又有什么意义？什么分别？
　　那马儿是非死不可的。
　　什么分别也没有，再也没什么分别了。
　　“这群畜生！”
　　魔侠森冷的目光落在那四个人的面上。
　　那四个人，他并不认识。
　　剑身长而薄，剑柄微勾，宛若鹰嘴。
　　魔侠冷冷地道：“十八连环寨——秃鹰寨！”
　　那四个人没有否认，一声冷笑后。
　　四个人的身形同时展开，同时扑上。
　　魔侠手随身动，剑从手出！
　　“天残剑”呛地脱鞘而出——
　　铮铮铿锵！
　　那四柄利剑，被魔侠的天残剑荡开！
　　魔侠随势迫上！剑舞如龙扬，流光交织四溢，恍若水银倾泻，他决定痛下杀手！
　　那四名杀手何时见到有人使剑快速到这般地步！？
　　魔侠一连二十八剑，寒芒倏闪又分，火星扬起，对方的手中剑纷纷被挑飞射出。
　　四名杀手悚然大惊，手中兵器被魔侠击飞，焉有命在！？
　　魔侠剑势一紧！
　　“刷刷——”
　　一连五十六剑！比方才多了一倍！
　　这次挥剑的时间，却是比刚刚少了一半不止！
　　剑剑追命！四名杀手怎么接得下！？
　　鲜血飞溅！四人捂着胸口，颓然倒地！
　　魔侠收剑入鞘，他知道那四人已绝无生望。
　　魔侠走到爱马旁，白马血快流尽，铜铃大的眼睛，竟流下了眼泪。
　　魔侠心里一痛一沉，也就在这瞬间——
　　雪堆中，地洞下！
　　一人持剑飞出！
　　雪花四溅！
　　剑光四溅！
　　“哧哧”地两声！
　　剑锋裂开了魔侠后背的衣衫！
　　魔侠反应很快，剑锋入肉的须臾，人已朝前弹出！
　　饶是如此，他背后的肌肤已被划下二道一尺长的伤口，入肉仅得一分深，鲜血仍然染红衣衫。
　　魔侠怒瞪那偷袭者。
　　偷袭者是一个年纪三十许，身材瘦长的汉子，头发微秃，面容寡毒，用的是一柄无鞘之剑！
　　魔侠道：“秃鹰寨寨主——黄崇琦？”
　　“不错。”
　　魔侠道：“你我有仇？”
　　“在此之前是没有。”
　　“如今是为——”
　　“秃鹰”黄崇琦冷笑道：“为了你的蝉翼秘图！”
　　魔侠冷哼道：“你们的消息很快。”
　　“不算太慢而已，从你在皇宫放冷箭暗算‘斑鼠’和‘银鹏’以后，我们便开始怀疑你！”
　　“我！？”
　　“你——魔侠！”
　　魔侠深谋远算地笑道：“我们的目标倒是一致，都为了欢喜王的宝藏！”
　　“秃鹰”黄崇琦道：“你如果今天死了，就无法插手！”
　　“所以，你们埋伏在这儿？”
　　“你的命还是很大，竟能避开我刚刚那一击！”
　　魔侠道：“起初，我也不是此道的高手，要不是我有太多的临敌经验，今天也不会变得这么精，这么狠了！”
　　黄崇琦道：“你已经受伤……”
　　“还是拜你之赐！”
　　“所以我们赶紧结束这场决斗吧，不管是你死我活！”
　　魔侠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秃鹰”黄崇琦喝声中——
　　剑取魔侠人头！
　　魔侠冷笑，同时飞身，“天残剑”已然在握！
　　双剑空中交击！“蓬”、“蓬”、“蓬”竟一连闪现出九团火星，明明看似一招而已，两人却是互拆了九剑！
　　一击不中！
　　两人凌空交错飞过，位置也互易！
　　魔侠一着雪地，身形又飙起，飞刺黄祟琦！
　　黄崇琦偏身，斜斩魔侠双脚！
　　双方出手之下，各尽己长！
　　秃鹰的剑又薄又利，周围的空气被他削斩得霍霍作响！
　　魔侠的剑式不是很花俏，也不是很繁复。
　　就是快！
　　非常快！
　　黄崇琦觉得对方剑上的寒气，几乎要将自己的肌肤裂开！
　　好可怕的魔侠，方才那剑伤似乎对他的行动一点也没影响。
　　黄崇琦总算领略到了西岳第一高手的厉害！
　　盛名之下，的确无虚士。
　　两人互斗百招之后。
　　黄崇琦知道一件不好的事：
　　——三百招之内，他必败在魔侠手中无疑！
　　魔侠一面挥剑，心中也震惊对方的剑术果然犀利、狠毒，竟能接下自己百余招！
　　这只是十八连环寨的一位寨主而已，倘若多来几个联手，自己就绝对讨不了好。
　　眼前，除掉一个是一个！
　　对十八连环寨的人，魔侠一向就没什么好感的。
　　魔侠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持天残剑，封住对方的四面八方退路！
　　黄崇琦也看出魔侠的意图。
　　他也不会傻到等人家来杀了自己。
　　回三剑，刺九剑，守七剑！
　　黄祟琦开始思虑着突围之途！
　　魔侠剑走轻灵！
　　闪电般地划一剑！
　　这一剑的气势、力道、速度，显然又超出前面甚多！
　　黄崇琦目光一缩，这一剑他不想硬接！
　　以他秃鹰的武功，这本来不难闪开。
　　但他一动，就发觉后面已是山壁！
　　黄崇琦发出大吼，一剑刺向魔侠！
　　这一剑声势非凡，剑至半途，就变成了十三柄剑，齐齐刺向魔侠！
　　魔侠的剑比他还快！
　　黄崇琦的剑尖沾及魔侠衣缘时，他自己的咽喉已被洞穿！
　　两股鲜血一前一后，从“秃鹰”黄崇琦的脖子中喷出！
　　血洒在雪地上，红白相映，恁地令人胆颤心惊！
　　魔侠冷冷地道：“你输了！”
　　秃鹰倒下，倒在血泊中。
　　风一阵突然吹来，血花扬起，风雪中似在飞舞。
　　魔侠脸上没有了来时的笑容，因为，十八连环寨的人已经找上了自己！
　　他只是除掉其中一个，剩下的十七个，将会在往后的途中狙杀、偷袭。
　　魔侠的困难加倍，危险也加倍，可是，他仍然向远方行去，向目的地行去。
　　头也不回地……


　　小老鼠又替萧铁衣惹麻烦！
　　在年节。
　　大牢有一项给重犯的特别待遇，就是众人可以沐浴一次，享受一顿年夜饭。
　　这是难得的恩惠，没有人敢说，他能过到下一个年，吃下一顿围炉饭。
　　小老鼠动作机警，抢了个淋浴的好位子。
　　“老大，你先洗吧，我替你擦背！”
　　所谓的洗澡地方，只是一间小小屋子，一大群人挤在里头，中间是一个大池，水不是很热，比冷水温一点点罢。
　　萧铁衣三、两下梳洗完毕。
　　这屋子内的人实在太多，体臭、汗味薰人欲呕，萧铁衣想早点离开，却听到小老鼠跟他人吵架的吼声。
　　原来，有一个彪形恶汉对小老鼠道：“让开！大爷要先洗！”
　　小老鼠瞅了对方一眼，偏不让。
　　旁边有人警告他道：“你快走罢，那人身上有刺青……”
　　小老鼠冷笑道：“有刺青、纹身就了不起吗？那我小老鼠就去从脖子纹身到脚底，不是更了不起！？”
　　那满胸黑毛的彪形大汉，怒从中起。
　　小老鼠也不甘示弱，心想一对一，老子也不含糊你。
　　岂料——
　　那恶汉吆喝一声，立时又有五、六个大汉围过来。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五六个都是刺龙刺凤的。
　　小老鼠打了个冷颤，暗道不妙，嘴上赶紧陪笑道：“纹身是很痛的，只有各位英雄好汉才够资格……”
　　那些大汉狞笑一声，痛击小老鼠一拳！
　　“哎唷！”小老鼠痛得两眼发晕！
　　恶汉咆哮，指着小老鼠道：“你这瞎了眼的东西，今天老子便好好修理你！”
　　他才讲到这里！
　　萧铁衣已经过来，右手一抬，正好扣住那恶汉的大姆指，顺势用力反拗——
　　对方惨叫一声，大姆指已经扭断了。
　　萧铁衣道：“你滚吧！”
　　其他人见到萧铁衣慑人的气势，不禁畏缩地退开。
　　小老鼠惨笑道：“就知道你会来解围……”
　　“胡扯什么？衣服穿上，走吧！”
　　回到囚房中。
　　小老鼠与有荣焉地道：“这下子，老大你又威风了！”
　　萧铁衣不甚高兴地道：“你不要得罪太多人，小老鼠！”
　　“是他先不讲理的！”
　　“你多忍一下罢。”
　　“忍！？对那种欺善怕恶的人？忍是没用的！”
　　萧铁衣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有许多人，就是恃强凌弱，践踏着善良百姓的头上在享乐着。
　　萧铁衣深刻明白，对那种恶劣之徒，讲道理是白费唇舌。
　　人，虽不一定要别人畏惧你，才算是光荣。
　　可是，有些人，你如果不让他惧怕你，他会将你连皮带肉吞噬下去，连骨头都不剩半截！
　　萧铁衣今天可以替小老鼠解围，可是，他终究要离开这大牢的。
　　那时候，小老鼠一个人，恐怕会死得很惨。
　　所以，萧铁衣劝小老鼠凡事多忍耐。
　　小老鼠又哪里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