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山酒僧巫山女

2025-03-16 12:00:46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芦花渡。
　　一个荒僻，穷苦的小渔村。
　　居民世代捕鱼为生，宁静安详，数百年如一日。
　　然而，像突然受到了巨浪狂涛的冲击，使这个一向平静的小渔村出了岔头。
　　某日黄昏。
　　正是渔火点点，归帆晚唱之时，一个遍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少年悄悄的潜入了芦花渡。
　　诚朴憨厚的渔民，立刻同情的把他留了下来，赠衣送药，嘘寒问暖，像家人亲友一般的照顾着他。
　　但这个不幸的少年，却给芦花渡带来了厄运。
　　就在第三天的深夜，芦花渡忽然闹鬼。
　　鬼——在迷信的渔民来说，他们是深信不疑的。
　　无数手执哭丧棒，身着白衣，面色靑灰，走起路来飘忽无声的“恶鬼”进入了芦花渡。
　　这群恶鬼不停咽啾怪叫。口中喷着腥臭刺鼻的白雾，遇上的渔民在惊骇欲绝之际，再被那白雾一喷，登时口吐绿水，倒地气绝。
　　霎时之间，已有十几名渔民遇害而死。
　　芦花渡顿时陷于无边的恐怖之中，家家合门闭户，祷神念佛。
　　但这群恶鬼并未因此离去，哭丧棒都是钢铁打造，一挥之下门窗立碎，墙倒屋塌，不论老弱妇孺，俱都无一幸免。
　　噩耗立刻惊动了重伤未愈的外地少年，他不顾茌弱的躯体，挣扎而起，奋身外出，迎向了那群恶鬼。
　　所有渔民避之惟恐不及，这少年不但不避，反而迎了上来，自然是颇为意外之事，那群恶鬼俱都因之一怔。
　　当先的三名恶鬼一阵啁啾怪叫，各自喷出一股白雾，向那少年搂头盖顶，匝地卷去！
　　那少年虽然重伤未愈，但武功却是不弱，左臂一振，一股刚猛的掌风将扑到的白雾尽皆打散，同时右手一探，已由腰中拉出了一柄匕首般的短剑。
　　三名恶鬼一举无功，手中哭丧棒俱皆扬了起来。
　　忽然——
　　一个阴鸷的声音桀桀叫道：“住手！”
　　原来这些恶鬼竟能口吐人言。
　　只见一个模样相同，却在左襟上绣着三个骷髅的老鬼一跃趋前，两道绿芒闪烁的目光挥了那少年一眼，得意的叫道：“娃儿，大约你就是冷君豪之子冷天星了！”
　　那少年不答反问道：“你们又是阴灵教？”
　　声调冰冷得也足以使人发毛！
　　“算你猜对了，本座就是阴灵教幽冥堂堂主公孙厉！……快说你是否冷天星？”
　　“我并未否认。”
　　公孙厉得意的桀桀大叫道：“那好极了，本教总算抢先一步找到你了！”
　　鸡爪般的右手一扬道：“拿来！”
　　冷天星咬牙冷笑道：“什么？”
　　“自然是去九重天的路线图！”
　　“没有！”
　　“本座有办法叫你有！……”
　　伸手朝后一挥道：“把那老乞婆拉来！”
　　只听一阵铁轮轧轧之声传了过来，一辆鹅卵粗细的铁栅囚车在七八名鬼魅般的阴灵教徒簇拥下到了冷天星面前。
　　囚车内坐着一个伤痕汇累，头发灰白，容光惨淡的中年妇人，由她那俯首曲身的情形看来，显然已经昏迷不醒。
　　冷天星乍见之下，不由大惊失色，惨然大叫道：“娘！……”
　　短剑寒光一闪，纵身扑向囚车。
　　但七八名阴灵教徒早已各以手中的哭丧棒抵在了囚车中昏迷不醒的中年妇人前后左右。
　　幽冥堂主公孙厉桀桀大笑道：“冷天星，你敢妄动一动，立时就叫她变成一滩肉泥！”
　　冷天星愕然却步，牙齿咬得格崩做响，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却只好依言止步不动。
　　囚车内的中年妇人经过一阵颠动，忽然悠悠的醒了过来。只见她睁开双眼，茫然顾射一周，颤声嘶叫道：“孩子，你……”
　　冷天星悲声叫道：“娘，孩儿不孝……”
　　中年妇人忽然强提一口真气，嗔目大叫道：“孩子，记住为娘的话，逃出他们掌握……学成绝艺，枫江世家的兴衰，冷氏一门的血仇，都在你一人身上……”
　　冷天星颤声道：“娘！但妳……”
　　“不要以我为念……”
　　运力挥掌，就朝自己天灵之上拍去！
　　阴灵教幽冥堂主公孙厉急声叫道：“小心，别让她自绝！……”
　　冷天星也嘶声叫道：“娘，妳不能……”
　　但他们毕竟都晚了一步，那中年妇人手起掌落，但听啪的一声轻响，已然脑血迸裂，死于非命！
　　冷天星但觉心血急涌，眼前金星乱冒，一恸几色。
　　悲恸之中，只听幽冥堂主公孙厉大叫道：“别跑了这姓冷的娃儿，九重天的路线图一定是在他的身上！”
　　六七个阴灵教徒同声一叫，哭丧棒抡得呼呼做响，有如海波溃堤一般，由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冷天星蓦然惊觉，短剑疾挥，但见银虹四掣，火星乱射，在一阵乒乒乓乓的铿锵大响之中，七八支哭丧棒都被逼了开去。
　　但阴灵教徒愈聚愈多，潮水一般此退彼进，腥雾乱喷，哭丧棒狂舞，围得密密层层，风雨不透。
　　冷天星一面要挥掌震散四面喷到的腥雾，一面要格开密雨疾风般的哭丧棒，百招一过，立感不支。
　　他钢牙紧咬，默默诵念道：“娘！孩儿怕要辜负了妳老人家的期望了，若孩儿不曾在寒目堡人的手下受了严重的内伤，逃出阴灵教徒的掌握，也许并非难事，但现在……”
　　诵念之间，不由略一疏神，只觉右肩一痛，已被砸中一棒，登时半身酸麻，一柄短剑几乎脱手而飞。
　　同时，一股腥雾随之冲入鼻中，那腥雾似是毒气甚重，冷天星顿觉血浮气涌，头重脚轻，一跤摔于地下。
　　公孙厉仰天一阵桀桀大笑：“快搜！……只要搜出九重天的路线图，就把这小子砸成肉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七八名阴灵教徒暴喏一声，立时就要俯身动手。
　　忽然——
　　一串洪钟般呵呵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慢着！”
　　人随声落，一个红光满面，肥头大耳，手持镔铁禅杖的大和尙，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他除了手中的镔铁禅杖沉重巨大之外，背后还有一个几乎与他身高相等的红漆葫芦，显得怪模怪样。
　　公孙厉急步趋前，双手一拱道：“老禅师宝刹何处，上下怎样称呼，是偶经此处，还是存心要揷手此事！”
　　那古里古怪的老和尙又是呵呵一笑道：“你们谋财害命，我和尙岂能不管……”
　　伸手向横躺在地的冷天星一指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把这孩子交我带走，我和尙既既往不究，以后遇上，也不再提今天之事！”
　　公孙厉怒极反笑，道：“大和尙，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你可曾打听打听，阴灵教在江湖道上受过谁的欺！”
　　老和尙噗的一笑道：“贵教主阴司无常史老儿来了么？”
　　公孙厉怔了一怔道：“这点小事，敝教主还用不着亲自出马！”
　　那老和尙颔首一笑道：“那么，贵教内三堂、外五堂，八大堂主都来了么？”
　　公孙厉大叫道：“没有！”
　　老和尙平平淡淡的道：“你呢？在阴灵教中算是什么玩艺？”
　　公孙厉气得面色靑中泛紫，咬牙切齿的道：“本座现为阴灵教外五堂幽冥堂堂主，到场的阴灵教徒，都是本堂属下！”
　　老和尙嘻嘻笑道：“这样说来，阴灵教今天注定要跟头栽到我和尙手上了！大约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和尙还真得报报名号！……”
　　公孙厉冷笑道：“正要领教大名！”
　　那老和尙慢悠悠的道：“可曾听说过灵山酒僧？”
　　“灵山酒僧？……”
　　公孙厉恶愕然叫道：“你就是灵山酒僧？”
　　灵山酒僧笑道：“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我和尙的酒葫芦？”
　　说话之间，扳起身后的红漆葫芦，咕嘟咕嘟，一连灌下了几大口酒去。
　　公孙厉面现惊忧之色，眉头一转，强笑道：“敝教主时常提及老禅师大名，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老禅师定要为了争这孩子而与敝教主伤了和气？”
　　灵山酒僧面色一沉道：“没有第二句话讲，就算史老儿今天在场，我和尙也是非要不可了！”
　　公孙厉目光阴阴一转，忽然大叫道：“老秃驴，既是你自己甘心找死，就休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怪叫一声，与所有的阴灵教徒一拥齐上，腥雾狂喷，乱棒齐下，欲图在一轮猛扑之下，将灵山酒僧击毙当场。
　　殊料这老和尙端的有两下子，只见他大喝一声，周身忽然涌起了一层黑气，将那匝地涌到的腥臭白雾尽皆摒绝在外，同时，禅杖环扫，虎虎生风，出手之间，已有六七支丧门棒被震得飞了出去。
　　公孙厉怪叫连声，那些阴灵教徒也像着了魔的一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一波一波，猛扑不已。
　　灵山酒僧杀得兴起，突然猛提一口真气，一股酒箭有如满天花雨，向四周喷了出去。
　　同时，只见他禅杖乱点，一颗颗火星飞了出去。
　　原来他所喷出的都是极醇的烈酒，见火即燃，眨眼之间，四面都是熊熊烈火，至少有十余名阴灵教徒被大火波及，一时发肤皆焦，衣履尽燃，狂吼乱叫，声震四野。
　　就在熊熊火光与杂乱刺耳的呼呼声中，灵山酒僧探手抓起横躺在地的冷天星，身形鹘起，有如罗汉升天一般，三五个起落之中，立刻消失无踪。
　　冷天星虽然内伤发作，又被那股腥臭的毒雾薰得倒了下去，但神志并未全失，一切经过仍然模模糊糊的记得一些大槪。
　　等他完全淸醒之时，已置身于一座废寺之中，时间仍在深夜，除了飒飒的秋风之外，四周静得没有丝毫声息。
　　冷天星挣扎而起，向跌坐一旁的灵山酒僧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老禅师相救之恩！”
　　灵山酒僧嘻嘻一笑道：“老衲并非施恩不望报之人，单凭这一句话，不能使我和尙满意！”
　　冷天星怔了一怔，道：“老禅师如有用得着晚辈之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灵山酒僧笑道：“事情倒没有这样严重，那九重天的路线图你放到那里去了？”
　　冷天星此刻方才发现，自己衣纽尽开，冠履不整，显然已被灵山酒僧全身搜查了一遍。
　　他心头不禁泛起一股寒意，同时也有一种浓重的失望之感，他原认为灵山酒僧是一位方外高僧，料不到竟也是个惟利是图之辈。
　　当下冷冰冰的道：“老禅师已经搜查过了，何必还要多问！”
　　灵山酒僧哼了一声道：“这样重要的东西，想必你不会带在身上，我只问你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冷天星强压着心头的怒意道：“老禅师硬要不信，也是没有办法，在下确实不知什么九重天的路线图！”
　　灵山酒僧冷冷一笑道：“我和尙有办法使你知道！……可要先尝尝我和尙独门的分筋锁骨手法？还是点上五阴绝脉的乐趣？”
　　蒲扇般的巨灵之掌一伸，就向冷天星腰间点去。
　　冷天星身受内外重伤，加上腥臭的毒雾薰袭甫行淸醒未久，那有反抗之力，当下两眼一闭，咬牙不语。
　　殊料就当他铁杵般的五指即将触及冷天星腰间要穴之际，灵山酒僧忽然眉头一皱，咦了一声，迅快的又把缩了回去。
　　冷天星心感奇异，不由睁目望去。
　　只见灵山酒僧右腕上有一缕涓细的鲜血渗出，似是被一种暗器所伤！
　　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以灵山酒僧的功力造诣来说，有人潜伏四周，不会不被发觉。
　　但他不但未曾发觉有人，而且连暗中之人所发出的暗器都未能躲过，这就显出了事情的不大寻常。
　　只见他瞪目咬牙，强惶四顾一眼，沉声大喝道：“什么人戏弄佛爷？”
　　四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应声。
　　灵山酒僧心头暗忖：此非善地，速离为宜，当下双臂疾伸，就欲抓起冷天星，远离此处。
　　但就当他两臂一伸之际，只听他立刻又哎呀一声，迅快的将两臂尽皆缩了回去，原来这次遭遇与上次相同，双腕之上又添了两个细小的血洞。
　　灵山酒僧咬得牙齿格格有声，刹那间使他极感为难，他不能丢下冷天星不顾而去搜查暗中的强敌，但冷天星此刻却成了一个沾碰不得的东西，只要略一伸手，立时就有难以防御的暗器击中。
　　于是，他索住巍立就地，手横禅杖，觑定冷天星，心想：果有强敌到来，就先一杖把他打死，谁也别想沾得了好处！
　　但他却情不自禁的俯首去检视腕间的伤痕。
　　只见那细小的伤口上揷着一枚比松针还细的小箭，明亮耀眼，有如一枚绣花针一般。
　　他不禁又惊又怒，暗运内劲，将两腕间的三枚暗器尽皆弹了出来，叮叮三声轻响，落于地上。
　　忽然——
　　只听一声娇脆的声音笑道：“和尙别怕，愚姊妹的追风弩是没有毒的！”
　　但感香风扑面，一红一黄两条人影已到废寺之中。
　　灵山酒僧横身拦在冷天星之前，沉声吼道：“可是妳们暗算佛爷？”
　　原来那一红一黄两条人影是两名身着艳装的妙龄少女，两人纪当十七八岁年纪，俱都生得杏眼桃腮，明眸皓齿，够得上秀丽绝伦。
　　当先而入的红衣少女甜甜的一笑道：“大槪不会是别人吧！怎样？”
　　灵山酒僧气得坚如牛鸣的道：“怎样？这话正该我来问妳，妳们用意何在？”
　　随后而入的黄衣少女走前一步道：“小事一椿，把这人送给我们吧！”
　　躺在地上的冷天星心中倒不由一沉，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像财物一般的被人争夺起来。
　　只听灵山酒僧大声冷笑道：“妳们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难道妳们不先打听打听佛爷是什么来头！”
　　那红衣少女噗赫一笑道：“早就打听淸楚了，你不是灵山的酒和尙么？”
　　灵山酒僧怔了一怔道：“既知佛爷之名，为何敢这般无礼？”
　　红衣少女轻盈笑道：“你也曾打听过我们的来头么？”
　　灵山酒僧怔了一怔道：“谅妳们两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道业……妳们倒不妨说上一说？”
　　那黄衣少女柳眉一竖道：“贼和尙你吃了熊心豹胆啦，敢出口辱骂我们姊妹，看打！”
　　但见她扬掌做势，相隔丈余距离，反手拍出两掌。
　　说也奇怪，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灵山酒僧左右双颊立时各自突起了五条紫红的血痕！
　　同时唇角鼻孔之中也有汨汨鲜血流了出来，显然这两记劈空掌力拍得甚重，但怪的却是掌力无声无息，使灵山酒僧不但无从格拒反击，连想躲避也是无法躲避，以致两掌俱被拍实。
　　更怪的是暴怒得几乎要将二女打成粉碎的灵山酒僧，却在这两掌拍击之下，把凌人的气焰尽皆打散，目光顾只呆滞的凝视着二女发怔。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道：“现在知道我们姊妹的来历了么？想必你总该听说过巫山二娇……”
　　灵山酒僧双目瞪得滚圆的道：“两位就是巫山二娇？……”
　　红衣少女笑道：“我叫宫美。”
　　那黄衣少女立刻接道：“我叫宫玉！如果那两掌打得你不服，不妨比划上几招！”
　　灵山酒僧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摇头一叹道：“算我和尙交了霉运，老衲认栽了！”
　　宫玉露齿一笑道：“大和尙，这样看起来，你倒是一个好人，谢谢你啦！”
　　灵山酒僧却一言不发，垂头丧气的手拉禅杖，踱出废寺而去，眨眼之间己经走得没了踪影。
　　宫美睨了躺在地上的冷天星一眼，笑道：“这和尙倒好对付，两记耳光，三枚追风弩，就把他打发走了……”
　　宫玉皱眉接道：“别再谈那和尙，且先看看他吧，只怕他已经死了！”
　　宫美淡淡一笑道：“要死也是装死，其实，把咱们那‘四灵丹’给他吃上一颗，就算他想死也死不了！”
　　宫玉拍手笑道：“对了，给他一颗四灵丹吧！”
　　宫美道：“别急，且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非用四灵丹不可！”
　　说话之间，俯下身去，将冷天星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皱眉蹙额的一笑道：“姓冷的，你的伤势不轻呀！”
　　冷天星挣扎着翻身而起，道：“多谢两位姑娘相救……姑娘怎知在下姓冷？”
　　宫美格格一笑道：“眼下你已成了天下群雄争夺的目标，我们姊妺既是侧身江湖，自然不能这样糊涂！”
　　宫玉一旁有些焦灼的道：“他伤势怎样，姊姊……”
　　宫美漫悠悠的道：“他的伤势重极了，大约十天前，他受过严重的内伤，如非仗着他内功颇有基础，加上天赋深厚，大约早已翘了辫子。此外，伤势未愈之时，又复强运功力，力搏强敌，造成了血凝心经，气涸丹田的绝象，再加上毒气内侵，深及骨髓，就成了不治之症，如非用咱们独门的夺魂续命灵药四灵丹，他是再也没救的了！”
　　冷天星听得淸淸楚楚，同时他也知道此言不虚。
　　只听宫玉焦急的道：“那就快把‘四灵丹’给他一颗吧！”
　　宫美微笑不语，却探手怀中抓出了一个碧玉小瓶，慎重的倒出了一颗金色小丸，凑向冷天星唇边道：“此药一服，伤病立除，服下去吧！”
　　冷天星犹豫了一下，终于口唇一张，吞了下去。
　　他原不想接受这两名陌生少女的恩惠，但念及除此之外，自己只有一死，他虽并不畏死，但肩头的责任却不容他死去，故而仍是服了下去。
　　那药丸一经进入喉咙，顿时有一阵淸凉之感流遍周身，不久，丹田之中却升起了一股暖流，循经走脉，布达四肢，一时周身又复暖热如春。
　　冷天星双目微瞑，藉药力默默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