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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往情深爱 更番噩运临
 
2019-11-05 13:05:20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赵灵燕暗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就别想瞒得过我!”
  宋晓峰随着谷中鹤出了武昌城,一口气奔行了大半天,两人路上没有交谈一言,宋晓峰知道谷中鹤的脾气,他不想说话时,就是问他也没有用,当他要说话时,根本就用不着问,他三缄其口,默不相问。
  一阵急行下去,出去了一百多里路,谷中鹤脚步一缓,宋晓峰知道他要说话了,赶上一步,并肩而行。
  谷中鹤发话道:“承志,你真吃了赵灵燕的亏么?”
  既出此言,便有不相信之意。
  宋晓峰实在不想欺骗他不可,谷中鹤对他好是私人问题,谁知道他的对自己好,有没有另外的作用?
  宋晓峰只有暗自抱歉的点头道:“曹师伯说的大约不错,小侄是吃了赵灵燕的亏。”
  谷中鹤“嗯!”了一声,道:“抱子冈有一位奇人,与你曹师伯极是交好,他对男女和合之道,有非常精到的研究,我们这次到抱子冈去,就是去请教他,应付赵灵燕之策,他可是明察秋毫,你要特别注意。”
  宋晓峰知道谷中鹤根本就没相信他的话,却好意的暗提拿话提醒他的注意,宋晓峰含糊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有点提心吊胆,惶惑不安了。
  那人那样厉害,能不能瞒过他呢?
  不久,抱子冈已遥遥在望,两人始终停身一座大庄院之前。
  抬眼望去,便觉这庄院特别精巧,小桥流水,百花争艳中耸立着无数雕梁画栋的楼台和亭阁。
  庄主华迎春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但谷中鹤说他比他还大,至少六十开外,将近七十岁了。
  谷中鹤像是这里常客,不待通报就带着宋晓峰直闯,甚至一找就找到了他,他这时在聚月轩带着一群女孩子耍子,一眼望见谷中鹤带着一位少年人进来,欢呼一声,遣退了所有女孩子,笑迎着谷中鹤道:“谷老弟,你每来一次,老夫就得三天睡不着觉,希望你这次不是来找老夫的麻烦,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肃客就座。
  宋晓峰听他笑声,柔而不劲,但却凝聚如珠,分明内力修为已是炉火纯青,达到了虚空生明的上层境界。
  谷中鹤一面谢座,一面笑应道:“可惜,这次只怕要叫你心痛一个月了。”
  华迎春跳了起来,大叫一声,道:“不是真的吧?你老弟饶了我这老哥哥吧!”
  谷中鹤微微一笑,道:“华兄,但你也不要紧张,这次的报酬更是足叫你乐得三年笑不离嘴。”
  华迎春哈哈大笑道:“那是大生意了,欢迎!欢迎!欢迎之至!”先就乐得吁了一口长气。
  谷中鹤一指宋晓峰对华迎春道:“这是我们曹大哥的一位师侄,名叫宋承志,当今名震江湖的‘紫彩玉箫’。”
  华迎春目光向宋晓峰身上一凝,宋晓峰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站起身子,抱拳一个长揖,道:“末学后进,给华老前辈见礼。”
  华迎春微一欠身,还了一礼,笑道:“好一表人才,怪不得整个的江湖为他震动了。”
  谷中鹤接口道:“小弟这位宋师侄,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请你老哥哥给他看看如何?”
  华迎春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老夫又不是郎中……”
  一语未了,谷中鹤截口道:“但你老哥却是专家中的专家,非请你高明指教不可。”
  华迎春“啊!”一声,明白了谷中鹤言中之意,一笑摇头道:“不用看,年轻人难免贪玩,身子虚,吃老夫一粒丸药就好了。”
  他倒真大方,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粒比米粒还小的红色丸子,一弹指便向宋晓峰口中射来。
  宋晓峰张口接住,吞入腹中,立有一股阳和之气,往丹田之下升了起来。
  宋晓峰来时路上,因谷中鹤先言点醒,暗中作了准备,用神功自闭“阴谷”穴,现出肾水枯竭,虚败之象,所以华迎春一看便说他是肾虚了之病。
  谷中鹤当宋晓峰服下华迎春药丸后,笑了一笑道:“还有一点,小弟要请教老兄一声,宋承志不是普通之人,你可曾想过其中道理,怎会一虚至此?”
  华迎春“啊!啊!”两声,道:“着了对方的道儿,谷老弟不提起来,老夫可真疏忽了。”
  谷中鹤一笑道:“不是自作糊涂吧!”
  华迎春眯着眼,道:“那里!那里!我这叫老糊涂!”
  谷中鹤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打开铁盒,里面出现一只大不过小指头,但颜色鲜红的海狗,迎着华迎春的目光一幌,道:“这个东西,不知能不能使老兄清醒过来!”
  华迎春目光一瞪,伸手一抓而到,道:“千年海狗精!给老夫看一看!”
  谷中鹤将锦盒向怀中一收,道:“这本来就是送给你老哥的,不过……。”
  华迎春一手抓了个空,不好意思的收手,讪笑道:“不要拐弯抹角了,你老弟有话便直说罢!”
  谷中鹤抱拳一礼,道:“那么,小弟就不客气了。”
  华迎春道:“你几时客气过,不要吊老夫口味了。”
  谷中鹤哂然一笑道:“你认为用你‘长虹引水’之术,交换小弟这只海狗精,值不值得?”
  华迎春大笑道:“你我都老了,学了老夫的‘长虹引水’,还有什么多大用途。”
  谷中鹤笑指宋晓峰道:“那就教给小弟这位师侄吧!”
  华迎春板起面孔道:“这是害人的东西,年青人更学不得。”
  谷中鹤点头道:“华兄说得是,耶么这‘海狗精’也是害人的东西,最好毁了的好!取出那只锦盒,双掌一合,运起神功,就得用功力,将它毁去……。
  华迎春脸色一变,忽得摇手喝道:“毁不得,你这不是暴殄天物了么!”
  谷中鹤住手冷冷地道:“你老兄就是一个老妖怪,此物要给了你,将来你练成了灵胎内丹,不知将来还要害多少人,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不是你自己提及,小弟这个孽可就造得大了……”
  华迎春搓手结舌道:“老夫现在已是上修性命之学的人岂有再荒唐之理。”
  谷中鹤冷笑一声,道:“吃屎的狗,一辈子还是吃屎,你华兄那一天能够单人独宿。”
  华迎春嘻嘻拳道:“年纪大了,气血不畅,找个人嗳嗳脚而已。”
  谷中鹤漠然道:“其实,这是你自己的事,小弟才不管你的闲事哩!老实一句话,你想不想要这‘海狗精’?”
  华迎春摇头道:“你老弟真厉害,你要我收徒弟,我不能说没有一点架子,这样将来怎样叫徒弟尊敬我。”
  谷中鹤沉着面色,道:“华兄别打如意算盘了,捡现成的徒弟。”
  华迎春道:“传老夫之技,岂不就是老夫的徒弟。”
  谷中鹤哂然道:“这是一笔交易。”
  华迎春对那“海狗精”梦寐难求,都未到手,自是不能放弃,当下一咬牙道:“好,交易就交易,咱们成交了。”
  谷中鹤哈哈一笑道:“小弟是和你开玩笑的,东西是曹大哥送给你的,请你收下了。”
  说着,取出那只锦盒,交给华迎春。
  华迎春接过那锦盒,细细视了海狗精一阵,连连称赞不止,妥慎收入怀中,微笑道:“老夫又何尝不知你老弟在开老夫的玩笑,所以也故意拿拿矫。”
  说着,向宋晓峰一招手,接道:“来!来!来!法不传六耳,咱们到别室谈去。”
  宋晓峰随华迎春去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华迎春同他出来时,赞口不绝道:“令侄真是了不起,一学就会,一会就精,老夫两座上好的炉鼎,一下子都给他毁了。”
  宋晓峰心里雪亮,已看出这华迎春与笑面天王曹晋所知道,所以不敢阳奉阴违,倒是认真的学了一手。
  谷中鹤道:“华兄要是心痛,小弟回去向曹大哥说,加倍赔偿你好了。”
  华迎春摇手道:“这倒不用了,老夫想问一句话,不知你们学了老夫的‘长虹引水’,准备去对付什么人?老夫可得与闻。”
  谷中鹤摇了一摇头,说道:“请恕谅,未便奉告。”
  华迎春突然道:“老夫有一言相告,请谷老弟奉曹兄如何?”
  谷中鹤点了点头,华迎春接道:“老夫这‘长虹引水’工夫什么人都可以对付,但有一种人千万不可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否则,老夫的麻烦可就大了。”
  谷中鹤道:“你告诉了承志没有?”
  华迎春道:“都向他说明了。”
  谷中鹤点头道:“好,小弟替你把话带到。”接着一抱拳道:“今日不便再耽搁你的宝贵春光了,改日再来叨扰你,就此告辞了。”
  两人告辞华迎春出来,回到半路,夜幕已经拉下来了,走到一处山林之后,谷中鹤忽然低声道:“我们还有一个约会,你随老夫来。”说着,身形一折,向斜刺里奔了下去。
  宋晓峰知道谷中鹤的为人,事发一定有因,也不多问,紧随身后,一路里飞丸跳而去。
  两人行约四五里路,前面现出一株枝叶茂密的华盖大树,两人掠过那大树时,树上忽然跳下一个人。
  宋晓峰一见那人,不由喜心翻倒,叫了一声:“叔叔!”原来,那人竟是宋晓峰的那位义父一线天。
  宋晓峰碍着谷中鹤的面,还不敢一他为义父哩!讵料,谷中鹤见一线天却是抱拳歉然道:“小弟无能,有负重托,心中至感愧疚。”
  一线天拍着谷中鹤的肩头,安慰他道:“贤弟,快不要这样说了,你的一生牺牲,又叫小兄怎样表示哩!”
  宋晓峰听得双目一瞪,讶然道:“敢情,你们早就有交情了。”
  一线天点头道:“你谷叔叔已经默默无闻的为整个武林尽心尽力了几十年了,他的伟大绝非一般大唱高调的人,所能企及,以后,慢慢再告诉你吧!”
  宋晓峰对谷中鹤本就有着深厚的感情,这时更是酸然起敬道:“原来谷叔叔在小侄眼中更伟大,小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谷中鹤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这样一说,老夫更惭愧了……”
  一线天截口道:“时间宝贵,你们跟我走吧!”说着,长身而起,向一道山谷中掠去。
  谷中鹤与宋晓峰跟着一线天掠进那山谷,来到一块突岩之下,只见那岩下已有一个手执串铃,身背药箱子的走方郎中站在那里……。
  一线天也没和他们正武介绍?只简简单单的道:“你去请这位先生看一看你的病。”说完便偕着谷中鹤走了开去,离开了他们视线之外。
  那走方郎中更似是一个哑巴,一言不发,从药囊之中取出一种药丸纳入宋晓峰口中,然后示意宋晓峰就地盘膝而坐,接着,又取出一枚金针,这金针奇形怪状,像是一支鸟爪,分出五支针脚,针头有手指般大,形同托盘,中间还有一个小孔。
  宋晓峰只觉“对口”穴附近一麻,那怪金针便扎在他身上了。
  那怪金针扎在身上,宋晓峰才知道那金针分为五只脚原因,敢情,那五只脚分别激起宋晓峰五种不同的反应。
  寒,热,酸,痛,痒等于五种酷刑同时加在宋晓峰身上,晓峰只有备起全身功力与之对抗。
  半顿饭时间不到,宋晓峰已被逼出一身大汗,苦不堪言,快要支不住了,就这时候,那走方郎中忽然收起了金针。
  金针一起,宋晓峰痛苦若失,这时,他已疲惫得要死,暗中吁了一口长气,便原式不动,运功调息起来。
  当他被叫醒时,身边只有谷中鹤一人,义父和那走方郎中都已不见了。
  谷中鹤知道他要问,不待他开口便道:“那郎中刚才只是从你身上吸取一部分精血,他急着探讨分析去了,目前,什么情形都难预料,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快回去吧,不然笑面天王曹晋又会多心了。”
  宋晓峰知道义父一线天比自己更关怀自己所中的暗算,这几天一定是找那郎中去了,所以迟到今天才现身,他很能明了一线天的心境,他连忙得连谈话的时间都没有,心中有说不出的歉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小侄真是愧对他老人家了……”
  谷中鹤道:“现在不是抱怨自己的时候……”
  宋晓峰剑眉双轩,恨恨的道:“那老贼,小侄一定饶不了他!”
  他口中的饶不了他,含义却极是深远,隐隐有与老贼共偕亡之义。
  谷中鹤微微一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临危不乱,才是真英雄……。”
  话声未了,宋晓峰已听得脸色一红,俯首道:“小侄谨受教诲。”
  谷中鹤道:“我们走吧!”话声中,人已飞身而起,飘了出去。
  宋晓峰这次与一线天相会,前后约耽搁了二个时辰,所以他们在归途上,只是用速度来弥补耽搁的时间,好在已经入夜,飞行速再快,也不至惊世骇俗了。
  两人赶回武昌,已是三更时分了。
  宋晓峰与谷中鹤分手,回到八达镖局,人已疲惫得要命,倒头便睡,一觉醒来,赵灵燕已坐候在他房中了。
  宋晓峰翻身起来,赵灵燕向他做了一个鬼脸,伸了一下舌头,道:“你走了以后,我可挨了你曹师伯一顿狠的,差一点,就要被他饱以老拳了。”
  宋晓峰神秘的一笑道:“以后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对付哩!”
  赵灵燕双手一推耸了一下香肩,哂笑一声,道:“我才不怕他!……我在他们面前,又烧了一火,让他们两个去斗吧!”后面那句话,是压着嗓子说的。
  宋晓峰匆匆梳洗完毕,正要和赵灵燕山去觅地详谈昨天的经过,忽然朱五绝走了进来,道:“大哥,小弟有一件事和你谈一谈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接着,又转头向赵灵燕请求道:“小弟只借大哥一个时辰,您不会见怪吧!”
  赵灵燕面现不悦之色,但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道:“我也还有一点事,等会再来看你们吧!”举步出去了。
  朱五绝目送赵灵燕婀娜多姿的背影发了一怔,回头笑道:“小弟真不懂,你原先为什么就是不要她,现在却好得蜜里调油,那天……。”
  宋晓峰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是专来谈你大嫂的吧?”
  朱五绝讪讪一笑道:“啊!对不起。”就在赵灵燕坐过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宋晓峰对朱五绝的观感,怎样也好不起来,木然的笑道:“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一眼就看穿了朱五绝来意,他就是这种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朱五绝吞吞吐吐的道:“小弟有一件事,想麻烦大哥,只不知在这时候,便不便相请。”
  宋晓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你先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再研究着办,好不好。”他也精,绝不先点头。
  朱五绝沉吟了一下,缓缓取出一物,放在桌上,道:“大哥,你认不认得这件东西?”
  那是一枚两面皆光的铜钱,宋晓峰细看之下,微现讶容的道:“这是不是丐帮的富贵金钱?”
  朱五绝点头道:“不错,这正是丐帮的富贵金钱……小弟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丐帮,刚才收到这枚金钱,就约小弟今晚三更时分,前往土地堂一会,但小弟目前实在不宜招惹麻烦深恐亲自前去,一言不合,可能就转不过圜来,因此,想请大哥替小弟去一趟,大哥以第三者的身份,就好说话得多了。”
  宋晓峰深知朱五绝的为人,平时唯恐天下不乱,在伸手的机会,绝不后人,今天倒是一改常态,出奇之至,宋晓峰忖度了一会,道:“你请示过曹师伯没有?”
  朱五绝道:“小弟刚才去找过曹师伯,他又走了,听说一二天不会回来,所以,特来相请大哥作主。”
  笑面天王曹晋不在,宋晓峰倒是责无旁贷,沉思一下点头道:“好,我替你去一趟土地堂。”
  话声顿了一顿,接道:“你有什么话尽量说出来,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朱五绝摇头苦笑道:“那就只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朱五绝留下“富贵金钱”,一抱拳道:“多谢大哥,小弟不打扰你了,等会又得看大嫂的白眼了。”哈哈一笑,退了出去。
  赵灵燕似乎并未远去,朱五绝一走,她就回来,一眼就看见留在桌上的“富贵金钱”,秀眉微微一耸,道:“这个人很厉害,你最好要小心他一点。”
  宋晓峰想起赵灵燕化身灵儿带口讯给他,要他不伤害朱五绝的事,不由得问道:“你上次带信给我,要我不要伤害他,又是为了什么?”
  赵灵燕摇了摇头道:“完全是奉命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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