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林帖
 
2019-07-30 18:56:08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七绝神君”卓空群不愧当今宇内之一二人,一点便透,神情猛地一震,道:“阁下,卓某明白了,我那闻人二弟的疯症,完全是这只酒杯所……。”双目寒芒逼视门人杰,震声接道:“阁下,我已明白闻人二弟是为这只酒杯所害,但这酒杯又是何人所有,因何……”
  门人杰淡淡说道:“神君可记得当日喜宴是那一家酒楼包办的?”
  卓空群道:“记得,那是‘扬州第一楼’包办的!”
  门人杰道:“神君恐怕还不知道,‘扬州第一楼’那天所用的银杯,无论形式大小,就是杯上所镶刻的花纹都跟这只银杯一样,不过,那些银杯都打有银楼字号,而这只银杯独无!”
  卓空群目中寒芒一闪,道:“阁下,请说下去。”
  门人杰道:“昨夜我去过‘扬州第一楼’了,而当我向账房任孔方问起这件事时,他神色很慌张,最令人动疑的,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以神君高智看……。”卓空群脸色一变,道:“阁下,你说那任孔方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门人杰点头说道:“是的,神君!”
  卓空群侧顾左右,道:“你们谁知道那任孔方是个道中人?”
  那矮胖白衣人与瘦高黑衣人忙道:“回神君,属下等没看出……”
  卓空群冷哼一声,道:“好,你们经常跑‘第一楼’吃酒听歌,跟任孔方也算得颇为熟悉,竟连他是个武林人也不知道,这多年的江湖你们是怎么闯的?眼睛看到那儿去了?”
  那两个面有愧色,垂首不语。
  但旋即,那矮胖白衣人鼓足了勇气道:“回神君,属下不敢相信……。”
  卓空群扬眉说道:“难道说,这位贵客会骗我不成?”
  矮胖白衣人一震忙道:“神君明鉴,属下不敢!”
  门人杰淡淡一笑,道:“神君,我愿以项上这颗人头担保!”
  卓空群道:“你们听见了么?”
  矮胖白衣人忙道:“神君息怒,是属下等疏忽……”
  卓空群道:“以前疏忽了,如今岂能再疏忽,马上到‘第一楼’去,请那账房任孔方来此见我,快去!”
  那矮胖白衣人尚未答话,门人杰已然一笑说道:“神君,不必劳贵属白跑一趟了……。”
  卓空群一怔注目道:“怎么?莫非阁下已把他带来了?”
  门人杰摇头说道:“神君,我也一步之差,那任孔方已带着一名叫曼曼的歌伎连夜走了,没人知道他往何处去了!”
  卓空群道:“怎么?他走了?”
  门人杰点头说道:“据那‘第一楼’新任账房说,‘第一楼’原主人一夜豪赌,把‘第一楼’输给了人,所以那任孔方……。”
  卓空群冷笑说道:“那有这么巧的事?”
  门人杰道:“说得是,事情未免太巧了,巧得令人难相信!”
  卓空群侧顾左右,道:“你们可知那‘第一楼’原来是谁的?”
  矮胖白衣人与瘦高黑衣人齐声答道:“回神君,属下等不知道。”
  卓空群愠然道:“怎么?又不知道?”
  矮胖白衣人与瘦高黑衣人垂首不语!
  门人杰忙道:“神君,他二位跟一般酒客一样,上‘第一楼’是为了吃酒听歌,只要‘第一楼’的酒醇歌好,谁又管他楼主人是谁?这也是常情,神君……”
  卓空群脸色稍霁,道:“阁下该知道,卓某人寄籍于‘扬州’,不同于一般人家,对于‘扬州城’的情形,甚至一草一木都该了如指掌!”
  门人杰含笑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谁又会想到‘第一楼’跟闻人大侠被害事有关?若事先知道,他二位绝不会不加注意!”
  这话听得卓空群脸色又缓和了不少,他扬了扬眉道:“以阁下看,那任孔方是否畏事发而逃走?”
  门人杰道:“神君,我只能说可能,却不敢断言!”
  卓空群略一沉吟,喝道:“找天甲来……。”
  只听一阵步履声起于门外,童天甲已大步走了进来!
  近前,童天甲躬身禀道:“禀神君,赛华佗先生的住处已预备好了!”
  卓空群点了点头,道:“好,家里的事已不必管了,出去到各处打听一下,那‘第一楼’原来的主人是谁?看看他还在不在?在,请他来见我,不在,速速回报!”
  童天甲答应了一声,方要走,门人杰突然说道:“神君,以我看,打听‘第一楼’原来的人是谁也不难,但童总管这一趟却极有可能是白跑!”
  “阁下这话怎么说?”
  门人杰道:“他若跟任孔方是一路人,必也早已跑了,如果他跟任孔方不是一路人,神君又能从他那儿问出甚么?”
  卓空群呆了一呆,道:“阁下高明,那么,以阁下之见?”
  门人杰道:“以神君在武林中之身分地位,找一两个人总不是难事,神君何不传出武林帖,请武林朋友帮忙查寻任孔方下落?一有发现即截击或飞报神君……”
  卓空群点头说道:“好是好,只怕为一个任孔方而劳师动众……”
  门人杰道:“神君,这该是为神君的挚友闻人大侠!”
  卓空群双眉陡扬,猛一点头道:“多谢教我,就这么办,天甲,这件事交给你了!”
  童天甲应了一声,躬身欲去,门人杰及时又道:“童总管,请注明一点,要活的!”
  童天甲道:“阁下放心,这个童天甲知道!”
  又一躬身,转身出厅而去!
  卓空群望着童天甲的背影,自言自语地道:“看来,只要能找到任孔方此人,这件多年未能侦破的疑案,就可获得一点蛛丝马迹了,卓某那闻人二弟的仇也可望得报了……。”
  忽地转望门人杰,道:“阁下对此事为甚么这么热心?”
  门人杰一怔,旋即淡然笑道:“为此事,难道神君不欢迎热心之人。”
  卓空群摇头说道:“为侦破此案,为报敝友大仇,凡愿鼎力之赐助武林朋友不论正邪,不分黑白,卓某一概欢迎,且毋任感激,我只是希望知道阁下为甚么……。”
  门人杰截口说道:“神君,只为我忝为武林侠义一份,有义务伸正义、除奸恶,同时,我也敬仰二位一代仁侠,当世奇豪,还有我受过闻人大侠恩惠……。”
  卓空群道:“卓某怎未听闻人二弟提起过……。”
  门人杰笑道:“神君,闻人大侠岂是施恩到处宣扬之人?”
  卓空群一笑,说道:“说得是,阁下受过卓某闻人二弟的恩惠,那是阁下跟卓某闻人二弟的事,站在卓某的立场,卓某仍不能不对阁下表示感谢,如今天色已晚,请阁下客房歇息去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送客!
  门人杰忙跟着站起!
  卓空群转望那矮胖白衣人道:“常乐带门大侠到客房去,不笑去找人为赛华佗先生准备治病处所……。”
  接着,含笑向门人杰点头示意:“恕我不能奉陪了!”
  门人杰谦逊了一句,跟着矮胖白衣人行出大厅!
  出了大厅,矮胖白衣人带着门人杰一路向院左行去。
  行走间,门人杰举目四望,叹道:“我辈武林人行院飘泊,难有定所,神君能在‘扬州’置下偌大一片产业,可以说是很不容易……。”
  矮胖白衣人微笑说道:“阁下休看偌大一片产业,其实这不过是个空壳子,神君早年所有,已差不多全花在二爷身上了!”
  门人杰点头说道:“神君的确令人敬佩,侠骨仁心,义薄云天,誉满武林,谁不尊仰……。”话锋微顿,忽地侧脸注目,接道:“听神君适才对兄台的称呼,使我想起一位当年纵横武林、睥睨江湖的豪客,兄台莫非那位‘笑面煞神’许常乐许大侠?”
  矮胖白衣人神色微震,旋即淡笑说道:“许常乐何敢当阁下一个侠字!当年厕身黑道,招得白道痛恨,难容于武林,幸蒙神君收留,顿改前非,如今只要不被称一声魔,许常乐已然很知足了!”
  门人杰道:“好说,黑白正邪本难有明确分野,外称侠义、内实奸恶之欺世盗名之辈比比皆是,要以我看,那是宁为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一顿又复接道:“兄台既为‘笑面煞神’许大侠,适才那位该是……”
  许常乐截口说道:“正是许常乐形影不离的把兄弟‘冷心恶鬼’孙不笑!”
  门人杰“哦!”地一声,动容说道:“记得二位当年会联手诛‘八丑’,神威大展,震慑武林……。”
  许常乐微笑说道:“阁下,当年争名夺利丑事,听来令人汗颜,不提也罢!”
  他说出了这话,门人杰自然不好再说了,略一沉吟,话锋又转,望着许常乐含笑问道:“闻人大侠成亲之当日,许兄可在府中?”
  许常乐点头说道:“神君与二爷知交如兄弟,二爷之事便即神君之事,这等大喜事武林皆动,贺客盈门,许某焉能放过?”
  门人杰点头笑道:“许兄说得是……。”
  眉锋一皱,接道:“许兄可记得,当夜那合卺酒,是谁送进洞房去的么?”
  许常乐呆了一呆,惑然说道:“阁下此问……。”
  门人杰忙道:“我以为,只要能知道那人是谁,说不定可由他身上追出些蛛丝马迹,所以我向许兄打听一下!”
  许常乐眉锋一皱点头说道:“阁下说的不错,只要知道那人是谁,是有可能由他身上追出些蛛丝马迹来……。”一摇头,接道:“可惜当时情况既忙又乱,许某也记不得那人是谁了,唉,大喜之日谁又会注意到这个呢?”
  门人杰点头说道:“说得是,说得是,等明天见着神君后,当面再问问神君,看他知道不知道是谁把酒送进洞房的……。”
  许常乐道:“问神君何如问二夫人?”
  门人杰摇头笑道:“以我看,闻人夫人绝不可能知道。”
  许常乐呆了一呆,讶然说道:“阁下,何以见得。”
  门人杰笑道:“一块红巾蒙住头脸能看见谁?再说,女儿家在那一天心情之紧张可想而知,纵使闻人夫人那等巾帼奇英也在所难免,她又怎会留意这许多?”
  许常乐不禁失笑,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看来只有试问神君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处拱门,拱门那边又是一片院子。
  门人杰随口问道:“许兄,这儿是甚么所在?”
  许常乐道:“偏院,客房所在。”
  说着,带着门人杰进了偏院!
  门人杰举目环顾,只见这院子不大,但极为清幽雅致,三面座落着十多间精舍,每间精舍前都有花园。
  许常乐带着门人杰走向东向居中一间精舍,那精舍门前早站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汉子,一见许常乐带着门人杰来到,立刻恭谨哈下腰,叫了声:“许爷!”
  许常乐一摆手,道:“房里都打扫好了么?”
  那汉子道:“打扫好了,请许爷过目!”
  许常乐点了点头,转望门人杰含笑摆手:“阁下,请!”
  门人杰略一谦逊,跨步进门,这间精舍里,陈设不算华丽,但却窗明几净而淡雅,门人杰看得连连点头。
  许常乐趁势说道:“阁下,还中意么?”
  “中意?”门人杰笑道:“不怕许兄见笑,门人杰长这么大,就从未住过这么舒服,这么好的房子,我简直有置身宫庭之感!”
  虽夸张了些,但那不过表示心中的满意,也是客气!
  安置好了门人杰,许常乐便要告退!
  门人杰却突然问道:“对了,许兄,那位赛华佗住在那儿?”
  许常乐抬手往外一指,笑道:“就在南面那居中的一间,他只在客房过一夜,明天恐怕就要搬往那崖边新建的茅屋中为二爷治病了。”
  门人杰循指望去,只见许常乐所指那间精舍的两扇门紧紧地关闭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听不见一点声息,当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常乐见他已无话说,遂道:“阁下请歇息吧,如有所需,只管叫一声,自有人前来听候差遣!”说着,微一拱手,出门而去!
  许常乐一走,那打杂汉子跟着也走了!
  门人杰一个人在屋里来回徘徊,一双眼却不离赛华佗所居那间精舍,而那间精舍的门始终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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