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2024-08-15 13:39:39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在电光石火之瞬间,只听一声惨厉吼叫,一颗人头滚出老远,一股涌泉的血水,喷出三尺余高!
  跟着,尸体“噗嗵”倒地!
  黑衣蒙面女郎娇躯落地,将手中长剑一掷,双膝跪地,娇声哽咽地呼叫着道:“爹爹,孩儿替您报了仇恨……”
  娇声未已,伏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继之,已是哭声嘶哑,只有哽咽的份儿。
  古玉琪立在一旁,被她哭得心头一酸,也陪着洒下了几点泪水。
  良久,还未停歇。
  古玉琪揩干泪水,一声断喝道:“请姑娘止哭,我们也要算算终南老人的血债了。”
  黑衣蒙面女郎已哭得双耳失聪,哪里还听得见古玉琪的话语,就在他的话声一落,姑娘歪身跌倒,已经昏晕过去。
  古玉琪一见,心头一凉,暗道:“这……这怎么办?”
  忽然——
  他的耳衅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她已经哭得晕厥,难道你会向一个半死之人报仇,大丈夫誓恩怨分明,你应该将她先行救醒,凭着手脚去为终南老人报仇雪恨才是。”
  他的心头,悚然而惧!
  顾不得礼教之妨,晃身近前,就替黑衣蒙面女郎推宫活穴,并以自己之右掌,抵住她的后背,将真气透体而入,助其及早复原。
  但姑娘依然气息微弱,并未苏醒。
  古玉琪心下大急,遂盘膝端坐,加紧运出真气,透入姑娘的体内。
  就在这时,突然——
  从树林内如幽灵似地纵出一中年儒生。
  这儒生,正是古玉琪在白水镇的“集英酒楼”内,所遇见的那个人。
  只见他脚不沾尘,衣袂不扬,半点声息也没有,已经轻轻地飘落在古玉琪的身后,面含阴险的笑着。
  凭着古玉琪这样高绝的武功,竟未察觉。
  可见对方武功之玄奥了。
  那儒生倏地举起右掌,对着古玉琪的头顶砸下。
  就在这时——
  蒙面女郎的秀眸倏然睁开,发现那儒生的偷袭,“啊!”地一声呼叫,娇躯微动了一下,吓得又昏晕了过去。
  那儒生一闻呼叫之声,右手一缩,身形快得奇绝无伦地又纵进了树林内,一闪而没!
  这件事情,古玉琪浑然不觉。
  他闻听姑娘的呼声,只以为她已醒转。
  迨至睁开双眸,发现她仍然昏迷不醒,气息奄奄。
  于是,他再次运功,催动真气,透入她的体内。
  良久——
  黑衣蒙面女郎才悠然而醒。
  她翻身坐起,又复“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其实,她只是痛极而晕,经古玉琪以真气催动,随即恢复灵智,这一苏醒,又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是以,再次痛哭!
  古玉琪挺身站起,肃立一边,心内暗“哼!”道:“小爷让你哭够,再叫你死!”
  因此,就不声不响,任由姑娘痛哭!
  这样,她哭了约有半个时辰,哭声嘎止!
  人在过度的悲哀时,即使止住哭声,仍不免要有哽咽之声,黑衣蒙面女郎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倏地立起身来,站在古玉琪面前五尺处!
  紧接着——
  玉腕一伸,揭开黑纱,使古玉琪感到有点意外。
  只见面前立着的是一位明眸皓齿,娇艳绝伦的少女。
  她的风范比之自己所认识的阮寒霜、柳倩倩、冷蓉蓉,还有已有夫妻之实,尚无夫妻之名的凤如玉,其俊美,其艳丽,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娇艳中,又带有一份妩媚,妩媚中,又盈蕴着一份刚毅,使任何男女一见,都会感有自渐形秽之慨。
  古玉琪不知她何故将面纱撩起,在一怔之间,只听她哽咽着道:“多谢你适才救治之恩,我现在既然已经复苏,你如果认为三煞说得对,那么,就请你替终南老人报仇好了。”
  说着,秀眸紧闭,静待古玉琪下手。
  但是眼角上又流下了泪水。
  她这一个动作,使得古玉琪大大为难。
  他对她再怎样痛恨,也无法下手。
  是以,立即沉声道:“难道姑娘还有什么狡赖不成?”
  黑衣女郎又慢慢睁开眼睛,瞥了古玉琪一眼,说道:“古公子,我先前说过,还有那一个瘦长老人,即是柳驭称为‘千毒手’的黄宏恢,如果也不是他所为,我甘原替终南老人偿命,那时,任由公子宰割。”
  略微一顿,又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请现在动手,我绝不逃避。”
  说完,秀眸再次紧闭,大有凛然赴义的精神。
  她这样一说,古玉琪替终南老人复仇的愿望,又完全崩溃了。
  他想:“天下绝没有闭着眼,待人去宰割的人,从她的言谈、神色看去,终南老人身上起出的玫瑰镖,绝不是她所发出的,现在,唯有找到千毒手黄宏恢再说。”
  心念之中,遂道:“好吧!待在下找到千毒手查证明白,即能水落石出,如果不是姑娘所为最好,否则,只有对不起了。”
  说完,双手一拱,道:“后会有期!”转身就要………
  黑衣女郎一声娇唤道:“请稍候!”
  古玉琪停住身躯,冷漠地问道:“姑娘有话请说!”
  黑衣姑娘将蒙面巾又盖在头上,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向前走动了一步,轻声说道:“古公子,我的面目有江湖中,你是第一个人看见,同时,奴家的身体,自出生以来,除却兰娘触摸过外,再没有一个人碰过……”
  她的话,似乎有无限的伤心。
  古玉琪未待她说完,疑奇地截口问道:“姑娘要在下怎样?”
  黑衣蒙面女郎长长叹了一口气,颤声道:“我……我曾记得古时伍子胥逃难,由于腹中饥饿,顾不得身份地位,遂向一个浣衣女求乞。
  浣衣女郎见其像貌堂堂,气宇轩昂,遂返家取饭哺之,讵料,伍子胥吃饱以后,浣衣女感到女节有亏,即投水自尽。奴家虽不敢比拟古时贞女,却也深知洁身自爱,公子既然睹我面,又承伸手相救,今后此身将为君所有。现在,公子可以马上寻找‘千毒手’黄宏恢查明终南老人,究系谁下的毒手?倘若,他也不承认,奴家届时自愿替老人偿命,请公子放心,前途珍重!”说着,唏嘘不成声。
  古玉琪听得一怔,暗道:“这话从哪里说起,难道我是找你的便宜不成?”
  心念之中,说道:“终南老人之事,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好人做不得,请姑娘不必挂怀。对手适才姑娘晕厥,在下只是……只是事急从权,所以才不顾礼教之妨,出手拯救,希望姑娘不要把此事挂在心上。在下已经……”
  他本想说出自己已经有了妻室,但又咽了下去。
  黑衣蒙面女郎接道:“在公子说来,固然如此,但奴家不能等闲视之。”
  话声微顿,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又道:“公子,适才有……”
  说至此,娇声倏止。
  古玉琪见她欲语又止,急忙问道:“姑娘有话,请当面说。”
  黑衣蒙面女郎螓首连摇,柔声说:“你不要问啦!如信得过奴家的话,前途多加小心,江湖中遍地鬼蜮,尔虞我诈,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人。”
  说完,抬着螓首,从蒙面巾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向遥远!
  古玉琪不知她为什么住口不说,遂道:“多谢,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黑衣蒙面女郎螓首微低,略一沉思,其声细如蚊鸣,若不是古玉琪之内功已臻化境,绝难听到,只听她说:“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林小姬。”
  古玉琪一听到“小姬”二宇,好像自己曾听过,有人叫什么“姬”的,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因为他自从别师离山,为时虽然不多,但所遇见的事情,实在太多,使他无从想起。
  他听姑娘说出名字,心头又是一颤,立即面色一整,拱手一揖,道:“林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话声中,身形已射出数丈远。
  瞬间,已钻进林内,一晃而没。
  林小姬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怅立良久,一声长长叹息后,也投进林内,随后追踪而去。
  林旁,乘下了三具破碎的尸体,惨不忍睹!
  不多时,有几只饿鹰翱翔于空际。
  紧接着——
  双翅一敛,落在地上。
  几只饿鹰张开巨喙,如同风卷残云,已将破碎肉片,吃了个精光,它们临飞起时,有的抓起一条腿,有的抓起一只断臂,亮开巨翅,翱翔而去。
  现在的林旁,只是剩下了已变成黑色的滩滩血迹。
  这就是恶人的下场,没有人会去惋惜的。
  相反的,世人闻到恶人伏诛,都会额手称庆。

×      ×      ×

  且说古玉琪一阵急驰,行了约有五十余里。
  他担心“霜妹妹”的安危,心急如焚,仍未稍停地向前飞奔。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他远眺前路,崇山峻岭,不见村镇。
  偏头朝向右首眺望,却见黑压压的一片丛林,丛林后面就是岗峦起伏。
  于是,转身向丛林之处奔去。
  将及丛林前面,恍偬之间,发现一条灰色身影,一闪钻进林内,踪影不见。由于相距较远,并未看清是何等样人。
  既有人影,谅必丛林后面定有人居住。
  是以,身形疾递,朝着丛林奔去。
  他艺高胆大,同时,在这样荒野之处,也不虑会有什么歹人潜伏,是以,毫不犹豫地立即纵入丛林内。
  树高林密,里面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
  但古玉琪内功精湛,双眸已经练得夜能视物,所以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形轻灵俐落,在浓密的丛林中纵跃如飞。
  奔行了约有顿饭时间,却见林中射出了一缕灯光,他这才放下心来,果然有人居住,自己省得露宿了。
  他立即循着灯光奔去。
  迨至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座建筑得画栋雕梁,金髹漳抹的,宫殿式房屋。
  大门顶上横架着一块腹额,上写三个斗大金字:“彩霞宫”。
  只听见里面环佩叮当,步履细碎,似是女人。
  古玉琪一见,不知这“彩霞宫”是何去处?自不敢冒昧求宿,只得远远地立在大门前面,向内偷窥。
  他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见从大门走出了三个妙龄少女,个个都生得娇艳绝伦,美貌无匹。
  这三个少女,都是浓妆艳抹,樱唇绽笑。
  她们走至大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就分别坐在门旁的长凳上,一时笑语连连,竟自谈起话来。
  古玉琪还真看不出这里面究竟是何等人物。
  夜色渐深,那几个少女站起身来,内中一个说道:“关门好了。”
  说着,三个少女走进大门内,就要……。
  古玉琪见状,晃身近前,拱手一揖,道:“在下因贪赶路途,错过宿头,希望姊姊们行个方便,住宿一宵,明早即行。”
  三个少女一怔,迨见古玉琪生得朱唇玉面,乃是一个读书士子,并不像是江湖人物,先前说话的少女秀眉一皱,说道:“彩霞宫不留生客住宿,请你到别处去求宿吧!”
  说完,就要关门。
  古玉琪急忙双手一推,将门抵住,又道:“夜深更静,前不近村,后不靠镇,又叫在下到哪里去投宿呢?还请姊姊们行个方便,明早定当重谢。”
  说话之少女,见古玉琪似乎要用强,怒道:“你这个人怎的一点情理也不通,我们这里不留陌生人住宿,难道……”
  古玉琪仍然双手紧抵住一扇大门,截口道:“在下并未用强,只求行个方便。”
  另一个少女一声娇叱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怎的?”
  又有一个少女跨前一步,要帮助当先关门的少女强行将门关上,想不到用尽全身力量,未能推动分毫,是以,也娇喝道:“看不出你还真有点力量!”
  古玉琪见三个少女,毫不通人情,同时,他也想看看这“彩霞宫”倒底是一个什么去处?
  因之,身形一滑,已从三个少女缝隙中滑了进去。
  他回头“嘻!”地一笑道:“多谢姊姊们,在下只在廊檐下住宿一宵。”
  说着,就向里走去。
  那三个少女挡在门口,竟不知人家使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如幽灵似地穿进里面,这才大吃一惊。
  她们职责攸关,哪里容得古玉琪向内行走,因之,同声喝道:“敢情你是要找死!”
  身随声动,已扑向前面,要纵上前将古玉琪推出门外。
  但古玉琪身形二旋,已滑至她们的身后,嘻嘻笑道:“在下今天是住定了。”
  少女同时娇喝连声,又返身疾扑。
  古玉琪是何等样人,早又滑在她们身后。
  他是安心要惊动“彩霞宫”的主人,看看是何等人物,遂一直地向里面前进,逗得三个少女娇喝连天。
  陡地——
  院内有人娇喝道:“你们三个在外面吵嚷什么?”
  话声中,从里面纵出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女。
  古玉琪赶忙拱手作揖道:“在下因贪赶路途,错过宿头,适才向这三位姊姊求宿一育,她们坚不允准,尚望姊姊行个方……”
  “便”字还未说出口,那少女已截住,叱道:“我命令你立刻出去,再要前进一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益发使古玉琪怀疑,因之,他不待这女人再行说话,身形一旋,又滑至她的身后,直向内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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