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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2023-02-05 13:23:26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就在这时,另一个脸肉横生,红鼻掀唇的丑恶大汉突然踏上一步,声如破锣般道:“唐大哥,我有一句话想向大哥你禀报。”
  唐明看了那人一眼,道:“什么话?”
  丑恶大汉用怀疑的眼光瞅了瞅地下的卫浪云,宏烈地道:“我们对‘铁血会’的底已下过一个多月的采探功夫了,一般内情也大略知晓了不少,据我们所知,那‘铁血会’‘铁忠坛’的坛主,‘阴阳剑士’徐修双根本便没娶妻成家,既没有娶妻成家,又何来与这位朋友所说的男女纠纷!其中恐怕有些不对!”
  怔愕了一下,唐明却立即不快地道:“你所采探到的消息也不过只是‘铁血会’一般的内幕而已,譬如说‘铁血会’的组合啦、实力啦、动向啦、策划啦,一干好手们的擅长啦等等,这娶妻与否乃是他们中间的私事,根本不会明摆出来的,素闻徐修双自夸风流潇洒,倜傥不群,而这等人最是爱好女色,喜欢涉足花丛,极有可能抢了人家老婆却不敢明白叫他会中同伙知道,故意隐瞒起来,因为这到底不是件光彩之事呐,再说,我们与这位姓田的少兄素昧平生,毫无瓜葛可言,他又何须要编出一套假话来欺骗我们?”
  为了加强唐明的主观,卫浪云急道:“唐老哥,我方才所说,全乃千真万确,毫无一字虚言,那徐修双秘筑香巢之处,乃在‘松泉山’南去十二里的‘好合村’,他便住在村头第二家,有竹篱围着的一栋前后三进青砖瓦房里,屋后还有一条小溪,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前去查探便知……”
  连连颔首,唐明转向丑汉,大声道:“你听听,人家说得多么详尽又仔细?人、时、地、物全指出来了,甚至连那屋后的一条小溪全讲得清清楚楚,这会是假的么?如若你不相信,尚魁,你也编一套话给我听听?”
  叫尚魁的丑汉不禁有些赧然了,他垂手退后,讪讪地道:“唐大哥,呃,我并没有说不相信,我……我只是觉得应该小心一点免得上当而已……自然,全凭大哥的裁示了……”
  哼了一声,唐明道:“难道说为人行事的谨慎小心我还需要你来提醒我?纠正我?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是白活了?你还能看得比我更深更远不成?”
  尚魁失措又尴尬地道:“不敢,大哥。”
  凡是人,没有不爱戴高帽子,卫浪云几句甜蜜蜜的好话一说,将唐明捧得心里舒服,自然他就对卫浪云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加上唐明自家也早就表示入云之义不能出尔反尔,再衬托着卫浪云如今的狼狈样儿,一切的一切,俱使唐明深信了卫浪云的一篇谎话,何况人的天性总是同情“弱者”的,这至少现露出他自己的优越强壮,而卫浪云眼前的形态,不就全像是一个倒霉的“弱者”吗?
  这时,卫浪云又扮出一种既受委屈,又更加感激的模样,噎着声道:“全亏唐老哥明察是非……要不,我真是穷途末路又蒙受不白之嫌,便是伤重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急急挥手,唐明道:“休要说这等的丧气话,我不爱听,你要知道,天下之大,也不全是些糊涂人,总有站出来讲公道话的,少兄,你这身伤说轻是不轻,但看样子也不至于要了命,沉住气,看开一点,不用多久你就会痊愈如常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了想,回头道:“朱涛,赵光扬,你两个负责轮流背负这位田少兄和我们一起回去,到了‘坡前镇’我们住的那家客栈里也替他开间干净上房,另叫个大夫为他好生上药治伤!”
  两名牛高马大的汉子轰喏一声,走上前来,其中一个蹲将下去,小心翼翼的把卫浪云背到背上,而就在背负卫浪云到背上的一刹,唐明似是注意到插在卫浪云肩颈肌肉处的那支蛇头钢梭——先前,因为卫浪云是侧卧着的,恰好由身体遮住了那双钢梭,因此唐明未曾发现——但是,就在唐明有意无意正想上来检视的同时,一个肩胛缝口处缀有两条金线的瘦削灰脸人物已恰巧开了腔:“唐大哥,带他去‘老善客栈’同住,合适?”
  这一打岔,唐明便将上前检视那支钢梭的意思忽略了,他微微一怔,疑惑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灰脸人用双手比了两条不规则的葫芦曲线,眯着眼笑道:“冷姑姑在呢。”
  跟着也笑了,唐明道:“没关系,她不会过问这些闲事的!”
  灰脸人耸耸肩,道:“这样最好,我是提防她不高兴。”
  唐明挥手下令启行,边笑道:“不会的,她素来连正眼也不瞧我们,哪还理我们做了什么?”
  唐明与这灰脸人的简单对话,假如卫浪云能听清楚,他就会有一番琢磨与推敲了,但是,卫浪云模模糊糊的没听真切,他一偎上那个名叫朱涛的大汉宽阔而坚实的背脊梁,一股无比的倦急与困乏感便向他袭来,在他眼前的处境里,几乎这朱涛的背脊梁就是最最舒适的憩息之所了,是那么坚韧又有弹性,宛似一张垫有锦褥的安乐椅或藤网床,有说不出的美妙及恬逸,加上在行动时的有节奏的摆动,就更像是一阙无声的催眠曲了,卫浪云这时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赶快找个地方上药治伤,然后好好地睡上一场大觉,其他的事,任什么全不去想,也没有精神去想了,他偎在那朱涛的背上,晕晕沉沉的几乎立刻睡着了。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家到了什么地方,当卫浪云再度醒转过来的时候,一切的情景全变了,那些奔逐、追杀、血腥、湖水、黑松林、山岭,都没有了,出现在视觉中的,是一间明净又敞亮的小房,而他自己,便正躺在这间小房里的一张厚软卧榻上。
  定定神,卫浪云虽然仍觉有些晕眩郁闷,但脑子里却十分清楚,他想起了这是怎么回事来,他躺在榻上暂时不动,眼睛盯着房顶沉思,是的,不管如今的处境是凶是吉,这总算是一个比较可以接受的地方,没有暴虐、没有残酷、没有杀伐、也没有贪婪与奸诈——至少目前还没有,而这里是安定的、宁静的,不再浮动、不再跳跃,就连那覆着青瓦的房顶,也似乎友善得多,他祈望着不需要奔波,再突逃,再挣扎,他实在是累了,也乏了。
  深深吸了口气,又发现肩头之处硬绷绷缠满了净布,这还不说,凡是身上受过伤的地方,也全都包扎停当了,不知道他们给他上的是什么药,异常有效,非仅使伤口的疼痛减轻,更令人感到十分的安适,舒怡,仿佛大热天里承受习习凉风,通体都有一股无比宽松舒散的味道。
  显然,他们曾经给他仔细地洗擦过身上了,因为卫浪云发觉他如今身上相当洁净,迥然不同于以前的污秽肮脏,且又换了一袭宽大柔软的睡袍,这等服务,不可谓不周到啦,以至令卫浪云心旷神怡,连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也舒展开了——
  忽然,他那抹浮在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尽,又一下了僵凝起来,他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原来的衣衫里藏有的独门暗器、信物以及大批珠宝!
  那些个所值不赀的珠宝倒没有什么关系,卫浪云并不在乎,但他的独门暗器与信物却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来历,这些东西若是落在“六顺楼”的人手里,并不比落到“皇鼎堡”及“铁血会”的人手里更来得乐观,换句话说,他们假如已经知道了卫浪云的身份,只怕卫浪云将要尝的苦头更加不好消受呢!
  心里一急,额上便不禁见了汗,卫浪云顾不得头重脚轻,努力挣坐起来,焦虑地移目四扫,咦,他的眉头又立即展开了——在他卧榻后的一张小茶几上,竟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他身上的那些东西,甚至还包括了自他肩头肉中取出的那支蛇头梭!
  怪了呀,卫浪云迷惑地思忖,那些东西既被取出,“六顺楼”的人便一定察觉他的来历出身,而只要他们察觉了,眼前岂会让他这么轻松愉快地躺在这里?又不派人监禁,更大方到将他的那些玩意一件件给他排列在侧?但事实上却是如此了,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怔怔地推敲着,卫浪云倏然双目一亮,这件事只有一个答案:“六顺楼”的人至今并未察知他是什么人物!为他净身、治伤、换衣的人一定不是“六顺楼”的角色,而且这人极可能还不是江湖中人,否则的话只要在道上混过几天的,便不会不晓得他这几件东西的名堂,是了,记得在那叫朱涛的大汉背他上身的时候,唐明不是交代过他要他去找大夫来为自己治伤么?那么自己身上如今收拾得这般利落,定然是那大夫的成绩了,而也只有那位大夫才不明就里,在工作竣事之后,还好心的将这些危险玩意整齐摆好……
  微微笑了,卫浪云马上伸手出去,匆忙的将小几上排列的那些东西一把抓了起来,迅速塞入自己被单底下,做完这件事,他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吐了口气。
  用手背抹抹额上的汗水,他喃喃自语道:“好家伙,真是险,如若我晚醒一步,叫‘六顺楼’的那批人回来发现了这些玩意,我的命就苦啦……”
  他正在自家向自家说着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六旬左右,神态和善爽朗的清癯老人已起步行入,在那老人后面,还紧随着一个眉清目秀,生相十分敦厚的青年。
  老人一见卫浪云,首先向他面容上端详了一会,呵呵笑道:“老弟台好一副强健身手,流了那多的血,竟然在一夜之间已恢复了五成啦,由此可见老弟台你禀赋之厚,底子之实,这等身架骨骼,呵呵,老夫还真是少见!”
  卫浪云一听对方说话,便知是替自己疗伤的大夫了,他连忙欠了欠身,微微笑着道:“想是老先生为在下上药治伤的了,老先生医术渊博,妙手回春,在下心中这份感激,还真不知如何向老先生表达呢……”
  摇摇手,老人走前来,先替卫浪云把了把脉,然后笑道:“脉息均匀,跳动规律有力,没有问题了,来,老夫再看看你的舌头。”
  卫浪云如言伸出舌头,老人察视了一下,又颔首道:“舌黄已褪,不过仍有些许白斑,可见老弟台虚亏尚未全消,宜多静养,不需半月便可下榻活动了。”
  拱拱手,卫浪云忙道:“多谢了。”
  年轻小伙子这时端了一把靠椅给老人坐下,老人再度观察了一会卫浪云的脸色,低沉道:“老弟台,这次你可真叫伤得不轻哪,非但外伤累累,而且更似内腑也受了震动,尚有脱力现象,好在你底子厚,气脉长,所以还能支持到如今又恢复得这般神速,但虽说这样,十日之内最好不要擅自动弹,两月之内不可妄运真力,当然,你们练武中人有你们的一套疗伤凋息方法,不过和一般郎中的行医手段也大同小异,道理是差不多远,是以老夫奉劝老台弟你还是平心静气,切忌浮躁,好好先把伤势养妥再说。”
  卫浪云点头道:“老先生指点,在下自当遵从。”
  笑了笑,老人道:“昨天晚上,有两位老弟深夜敲门,将老夫找来替你治疗,看样子,他们也是武林中人,大约是你的好友至交吧?”
  卫浪云一笑:“呃,是的。”
  老人颔首道:“他们似是有什么急事待办,将老夫接来之后,匆匆交代几句,丢下十两纹银后便与另一拨人离开了,幸亏老夫还带来一个学生,帮着老夫替你宽衣净身上药包扎,又为你换了老夫临时托人买来的一件睡袍,要不,单靠老夫一人之力,还真个照护不了你呢……”
  “哦”了一声,卫浪云侥幸却庆幸:“老天爷,果然不出我的推断,从头到尾,确是这位不知内情且又好心的老大夫给侍候的,难怪‘六顺楼’的人还不知情,否则可真惨呼了!”
  心想着,他忙着:“可麻烦老先生了……”
  老先生疑惑,目光投注在榻后的小茶几上,问道:“老弟台,小几的一干物件,是老夫在你那袭血衣中取出为你放置在那里的,还有在你肩肉中的一支尖梭也一并取出后拢在一起,可是你收起来了?”
  卫浪云急急点头:“正是在下收起来,几件独门暗器与信物,还是不落人眼较佳。”
  有所领悟地一笑,老人道:“当然,这个当然……”
  顿了顿,他又道:“老弟台少年英俊,风姿不凡,日后江湖行道,尚以小心谨慎为妙,那支尖梭,稍偏一丝便要了你的命哩!”
  苦笑一声,卫浪云道:“不错,对方狠得紧哪!”
  轻喟一声,老人道:“武林乃是险地,江湖原为虎穴、能在里头闯,总是大胆男儿,磊落豪杰,但还是仔细点好!”
  老人的语调里掺杂了些怜悯与凄迷韵味,虽说口气是赞誉的,但却也包含了几分叹惜。
  耸耸肩,卫浪云苦笑道:“老先生身不在江湖,有些事便恐怕不会明白江湖人的苦衷,这种难困漫天的日子,我们过得也是眼泪往肚子里咽……”
  连连点头,老人沉缓地道:“老夫了解,哪一行当也都有他的苦处……”
  岔开这个话题,卫浪云道:“昨晚上,老先生,在下那两个好友可留下了什么话不曾?”
  老人展颜笑道:“十分简单的几句话,他们要老夫好生为你治伤,大约今天午时他们便可返回这里。”
  一个脱离此地的念头掠过卫浪云脑际,他忙问:“如今却是什么时辰了?”
  老人略一琢磨,道:“至多顿饭功夫便近午时。”
  说到这里,他招过肃立在一旁的那个小伙子,从小伙子手里接过一只木制小药箱;一边开箱,一边道:“老夫这里为你开了三服药,全是粉末,早午晚各用温水冲下一服,另有一份汤药,也已托付店家代煎,在就寝前会端来房中,外敷药到后天才换,你且安心静养,一切全由老夫斟酌了!”
  心里急得冒火,但卫浪云表面上却不得不装成泰然自若,更加赔上一脸笑容,他一再祷告:“求求你,老先生,你快带着你的学生早走一步吧,快近午时啦,也希望上天帮忙,叫‘六顺楼’的人晚些再回来,即留下点空余时间供我逃命……”
  他心里焦急得像油煎,但这老大夫却并不着急,老大夫慢条斯理的自药箱中取出三服用棉纸包好了的药面子来,替他放在枕边,又掖了掖他的被角,笑吟吟地道:“对了,说了老半天,老夫不曾自报姓名呢,说起来真是冒失,老夫姓胡,草字隐轩,呵呵,胡隐轩。”
  卫浪云苦着脸道:“原来是胡老先生,在下卫——啊,在下田展!”
  于是,胡隐轩总算站起来了,他拍拍卫浪云,慈祥地道:“老夫暂时告辞了,若有什么事儿临时需寻老夫,可以叫店里伙计去找,这镇上老少人等多识得老夫便住在后横街头一家‘云庐’里,‘云庐’是老夫替寒舍自取的陋名,倒教老弟台见笑了……”
  暗里业已喊了妈,卫浪云干笑道:“哪的话,雅,雅得很呢……”
  好歹算是说完了,胡隐轩又不厌其烦的一再叮咛了几句,方才领着他的学生,拿着小药箱子施施然出门而去。
  长长吁了口气,耳听得隐轩师徒二人走远了,卫浪云立即展开行动,他首先略略活动了一个被净布扎得有些发麻的四肢,然后,掀开被单便待下地——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片嘈杂人语及急速的步履声,卫浪云方才一怔,门儿已“呼”地被推开,老天,那位一片好心的“飞钓流星”唐明也已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目光一扫,满头大汗的唐明已哈哈大笑道:“田少兄,你的身子可真壮实哪,就这一宿功夫,这么严重的伤势竟已可以坐起来啦!”
  卫浪云呆了一呆,满腹气恼却无法宣泄,他哭笑不得地道:“呃,呃,可不是,这也全亏了唐老哥你啊……”
  唐明像是刚刚赶了一大段路回来,风尘仆仆,不用说脸上全是油汗,他快步走近,扶卫浪云靠向枕头,边道:“别动弹,挣裂了伤口可不是玩的,昨晚一夜加今早一个上午,我还真在惦着你呢!”
  心里叹口气,卫浪云一面躺回去又盖上被单,一面有气无力地道:“累得老哥一再费心劳神,在下实不敢当……”
  抹了把汗,唐明拖过方才胡隐轩坐过的那把靠椅坐下,他一眼又望见了卫浪云枕旁的三包药末,笑问道:“那老郎中又来过了吧?”
  点点头,卫浪云道:“才走,老哥没遇着?”
  唐明笑道:“我到客栈大门之前好像看见他与他那个学生的背影,因为急着看你,所以也没来得及招呼他们。”
  卫浪云心里又叹了口气,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激的笑容:“老哥如此善待于我,这等恩情,倒使我难以报答了……”
  一摆手,唐明道:“施恩岂望报?我不是这种人,少兄,你千万不要再客套了!”
  舔舔唇,卫浪云试探地道:“昨晚上老哥可忙了一大阵吧?”
  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唐明低声道:“少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江湖的局面可紧张得一塌糊涂,明争暗斗,诡秘险诈之事层出不穷,尤其是最近一段日子来,武林中四霸互峙的情势即将变易,这一变易,只怕江湖上就要大乱啦,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不趁早替自己打算打算,弄成了当然称雄天下,为干百宗派之盟主,否则,就只好俯首听命于人或者自行瓦解溃败……”
  故作惊异之色,卫浪云道:“会有这么严重法?”
  低“哦”一声,唐明正色道:“一点不假,我还说得轻松了些呢,你不晓得,我们尚算好的,我们主子已焦虑得连觉也睡不着了,此中详情十分繁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的,等以后有机会和你好好谈一谈,总之,你记住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存二君就对了,大家全想问鼎武林盟主大位,更想一统江湖天下,这是名利双收的事,哪个不想插一腿,但一干起来,场面可就有得瞧啦!”
  装得十分迷惘,卫浪云又问道:“这么说来,武林中浩劫将起了!你们就在为这些事忙?”
  点点头,唐明道:“是的,我们总要预先布置妥善哪,免得一动起来闹得措手不及,而严密的布置却是多方面的,譬如说,自家力量的充实,盟友间的密切联系,敌对者虚实动向的踩探等等,这要先弄停当,要不然,有一点疏忽就会满盘皆输,这是丝毫开不得玩笑的……”
  连连点头,卫浪云小心地道:“看这情形,老哥你们这次出来,约摸就是在于踩探敌人的虚实动向了?”
  露齿一笑,唐明道:“说得对,但还有另一桩要事待办——”
  惊觉地住了口,唐明犹豫了一下,又抱歉地道:“少兄,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本楼所属的行动必须严守绝对秘密,我也不能破例,这些事,我只能和你谈到此处,不能再多说了,尚希望少兄你不要见怪才好!”
  哈哈一笑,卫浪云道:“应该如此,在下又怎会多心呢?”
  站了起来,唐明亲切地道:“现在我们的人全都用午膳去了,我也已吩咐店家为你准备饮食,直接开进房里,少兄,所有的事情你皆不用操心,我都会替你顾虑到,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好生养伤!”
  卫浪云忙道:“多谢老哥费心。”
  笑了笑,唐明又道:“在此地我们大约还有个六七天的时间逗留,这六七天里任什么都由我包办了,你有需要也尽管直说,我会为你设法——”
  他正说到这里,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娇美却又冷冰冰的口音,道:“唐明,你在里面吗?”
  闻声之下,唐明立即奔前启门,形态显得十分恭谨拘束地道:“大小姐,我在。”
  一听这少女的声音,卫浪云似乎有一种熟稔的感觉,但猛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素来狂放惯了,这时便又不自觉地眯着眼朝门外望去。
  那少女在刹那巨大的惊震过后,马上双瞳如火,粉面含霜地冲进房中,手颤颤,唇抖抖,指上榻上的卫浪云咬牙尖叫道:“是你!”
  这少女,嗯,不是别个,正是在“老通城”客栈中被卫浪云自采花贼奚俊魔掌下救出,却又闹了个不欢而散的“青罗扇”水冰心——“六顺楼”大当家澹台又离的宝贝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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