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如履薄冰

 

2023-02-05 17:26:27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从院门外到村子口，还有几步路走，卫浪云与皮四宝急切的朝村口迎去，那条蜿蜒而来的黄土道路上，也已是人叱马啸，喧嚣成一片了。
　　匆忙往前走的卫浪云禁不住悬虑的朝前面的人马簇拥里寻找着他那两位叔叔的踪影，但是，就这一看，他已猛地愣了愣，挂在脸上的兴奋颜色也蓦然僵了一样凝冻在眼梢唇角；皮四宝一拐一拐地跟着跑，正待叫苦，一见卫浪云的怔忡之状，不由微微吃惊迷惘了，他道：“少主，有什么不对么？”
　　疑惑又忐忑的，卫浪云道：“奇怪……”
　　皮四宝愕然道：“什么奇怪？”
　　一面朝前紧赶，卫浪云双目炯然搜视，边迟疑地道：“四宝，你看见了？来的人差不多全是‘化子帮’的装束，只有小部分是身着‘黑浪衣’，而且那些人我也全认得，出门便是田二叔的随身护卫‘三十锦貂’……真是怪事了，莫不成了出了意外？”
　　皮四宝知道，所谓“黑浪”，便是“勿回岛”弟兄的标准装束，那是一种里外两层的特制衣衫，外面用细帆布缝就，又牢又结实，里面则衬以软绸，又轻又软，而这外衣衫是纯黑颜色的，但胸前背后，却精绣着白丝的浪涛图案，黑白相映，又是紧身轻装，看上去十分英武利落；衣衫上装与裤管两侧，全附有特制的暗囊，“勿回岛”人擅用的两式暗器——“燕尾镖”与“牛角旋”便插于衣衫上固定的暗囊之内；此刻，令皮四宝纳闷的是他搞不清楚卫浪云口中的“怪事”，到底怪的是什么事。
　　忍着疾走时大腿根部的扯痛，皮四宝茫然道：“少主，你是指，呃，什么怪事呀？”
　　卫浪云火冒道：“你真呆，你就没发觉现在到达的人马没有‘勿回岛’的队伍？”
　　皮四宝向前一指，道：“喏，那其中不是有几十个身穿‘黑浪衣’的么？”
　　“呸”了一声，卫浪云气呼呼地道：“真是糊涂呀，皮四宝，那几十个人是‘三十锦貂’，全乃田二叔身边的侍卫，他们不是从岛上来的，是跟田二叔一道和‘化子帮’同路的，换句话说，他们虽在其中并不是意味着‘勿回岛’的大队到了，而‘勿回岛’的大队原该和他们聚合在一起的，现在却只有他们，这不是表示出了什么问题呢？”
　　恍然大悟，皮四宝连连点头，道：“不错，可不是真个出了问题才好！”
　　这时，两人已来近人马聚拥的村口了，在一片喧闹中，一个身穿“黑浪衣”，瘦削，面色苍白冷峻的中年人物突然分开人群，匆忙奔出，他隔着卫浪云还有七八步远，已经猛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大声道：“晏青叩见少主，敬请少主大安！”
　　卫浪云抢步上前扶起了对方，和气地道：“甭客气了，起来说话！”
　　于是，晏青站起，同时回头高叫道：“少主到——”
　　这三个字像是有着无比的力量，甫始清朗地出自晏青之口，后面那片闹哄哄的声浪竟突然平静下来，除了马匹的喷鼻声与低嘶声外，甚至连人们的咳嗽声也没有了！
　　很快的，有二十几名身着“黑浪衣”的大汉匆匆奔出，迅速站成一排，齐齐躬身垂手，向他们的少主致意，另外，那两百多名穿着各色杂衫，肩负各色包袱，衫上故意钉着补丁的“化子帮”所属，也纷纷转向卫浪云，不约而同的全部双臂交胸，躬腰施礼。
　　卫浪云慎重地还了礼，大声道：“各位辛苦了，尚请自便，大伙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拘谨！”
　　话虽这样，自然没有人随意谈笑了，全部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群进庙上香的信士一样肃静无哗。
　　微微一笑，卫浪云问道：“我二叔呢，晏青？”
　　晏青朗声道：“二叔与‘化子帮’舒帮主，‘化子帮’的六位‘红包袱’长老，三位‘黄包袱’长老及‘蝎子’的古总掌旗、陶二把头等一起到庄那边探查地形去了，准备找个地方给大队扎营。”
　　皱皱眉，卫浪云道：“这种事何庸二叔及‘化子帮’各位长老劳神？交代下面的人去办不是一样么？”
　　苦笑了一下，晏青低声道：“回禀少主，二爷的习惯少主明白，他是任什么大小事情也不放心叫别人去办的，事必躬亲，尤其是，扎营住宿的措施他老人家更十分重视，哪一次也都是自家去勘定的！”
　　顿了顿，他又道：“二爷交代，少主来时便请在此地相候。”
　　点点头，卫浪云道：“二叔真是何苦……”
　　心里有疑虑，也不及田寿长他们回来再问了，卫浪云小声道：“晏青，怎么没见岛上的大队？”
　　神色严肃又沉凝，晏青压着嗓门，道：“恐怕出事了，少主，今天午时在‘孤围山’‘八王庙’前，只到了我们与‘化子帮’这一股，少主，‘蝎子’及岛上的人马全未赶来，我们又苦等了半个时辰，犹未见你们两路大队的踪影，二爷心知有异，不敢再等，毅然咬着牙挥兵进袭‘皇鼎堡’，但事情竟大大的出乎我们意外，‘皇鼎堡’的防守却是恁般薄弱，除了他们‘巨鼎殿’的好手之外，只有‘灰衣会’一批人在守着。那些难缠的硬把子与‘铁血会’爪牙，奇迹似的没有出现，加上我们派在里头卧底的人又适时在井水中下了毒，他们那些留守的高手有大部分全着了道，因此我们突然攻扑，便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在敌人仓皇逃避中，我们马上放起了火，整个‘皇鼎堡’，大概至少也烧掉了一多半了！”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你们可知为什么你们这样容易得手？”
　　晏青也笑了，他道：“先前接引我们下山的古总掌旗，也已大略说过，全亏得少主及‘蝎子’的弟兄们缠上了‘皇鼎堡’、‘铁血会’的主力，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否则，就只靠我们这一股人与对方硬干上，恐怕还真吃不住人家呢！”
　　“叱”了一声，卫浪云道：“什么我们缠上了人家，妈的，是叫人家围住我们了，他们早布下陷阱，设好圈套，十面埋伏着等我们去自投罗网；你们倒好，拣了现成的便宜，专挑嫩的吃，那些硬邦邦的货色却全留给了我们，你不知道，这场血战，可真够艰辛的呐，差一点我们就挺不住了！”
　　晏青低声道：“古总掌旗也说了，‘蝎子’弟兄伤亡十分惨重，听说百名伙伴死伤的就有七十多名，甚至连赫连大当家、易大把头、皮大把头也受了伤，而葛大把头、马大把头更不幸遭了毒手……”
　　皮四宝插嘴道：“呃，晏兄，我就是皮大把头！”
　　微微躬身，晏青道：“久仰皮大把头盛名，果然名不虚传！”
　　得意地一笑，皮四宝道：“好说好说，我也十分仰慕阁下威仪——‘三十锦貂’首席‘飞豹子’晏青！”
　　含蓄地一笑，晏青道：“皮大把头过誉了。”
　　卫浪云忙道：“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晏青，二叔可已知道‘皇鼎堡’与‘铁血会’方面的损失比我们更惨重？”
　　晏青道：“知道，所以二爷认为这仗是我们打赢了！”
　　吁了口气，卫浪云笑道：“当然是我们赢了，这种结果还不叫赢什么才叫赢？”
　　晏青平静地道：“二爷还说，等会他老人家要亲自为一干伤者医治呢！”
　　点点头，卫浪云道：“好极了，有二叔这等岐黄高手在此，有伤的伙计们可是享福啦！”
　　顿了顿，他又蹙起眉道：“晏青，你还没说清楚，岛上的大队为了什么原因未到？”
　　摇摇头，晏青道：“我们也不晓得，二爷一边研讨，一边已在下山后派出十拨飞骑沿着岛上大队十处可能经过的路线迎上去了，为了这桩意外，二爷也非常惊异不安，他老人家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麻烦呢……”
　　搓搓手，卫浪云道：“真叫急死人了，要不是出了大纰漏，此等事关存亡的大事，大叔是再怎么也不会耽搁的，但奇怪，会出了什么差错呢？”
　　晏青恭谨地道：“等二爷回来，少主与二爷再探讨一下，说不定会有个结论，否则，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卫浪云沉重地道：“也只好这个样子了！”
　　东张西望着，皮四宝斜吊着眼道：“少主，我对‘化子帮’这些伙计们的内部情形还十分模糊，看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浑身膘肉，一点也不像寻常那些讨饭的乞丐般黄皮寡瘦嘛，似乎身体比我还要来得壮实……”
　　急“嘘”了一声，卫浪云道：“你小声点讲话，别叫人听了去不快！”
　　皮四宝捻捻须梢子，道：“又不是说他们坏话……”
　　瞪瞪眼，卫浪云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往往因为措词不当才酿成轩然大波，这点经验你都没有？”
　　打了个哈哈，皮四宝忙道：“好，好，我的少祖宗，我小心点就是了！”
　　舐舐唇，卫浪云道：“‘化子帮’的渊源由来我可大略说给你听听，多少也叫你长点见识，他们这一帮乃崛起于两河一带，至今约摸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他们崇拜的祖师爷不是别个，却是言传中素以癫狂之态游戏人间，惩奸除恶的‘济公活佛’，到如今，‘化子帮’也已传至第四代的帮主了，现在的帮主便是‘大痴罗汉’舒沧——我在这里特别要提醒你不要冒失，舒帮主虽则号称‘罗汉’，只是表明他的一颗向佛之心而已，却并非真的是出家之人……”
　　有趣地听着，皮四宝笑道：“那么，他也一定不是真痴了！”
　　卫浪云没好气地道：“废话，一帮之主真成了‘痴’还行么？他之所以称为‘大痴’，为的是点出他那宽宏大度，故作懵憧的境界，凡事皆能容忍，不去斤斤计较利害得失，有一种悲悯豁达的超脱意味，其中蕴含禅意，你又怎能知道这等深邃的道理？”
　　连连点头，皮四宝道：“哦，原来他还有这么一层解释……”
　　卫浪云没理他，又继续说下去，道：“‘化子帮’的宗旨，也与他们崇高的祖师爷‘济公活佛’一样，寄情于狂放癫疯的形迹里，匿迹在三百六十行之外，入大千世界之中，专为善行，做些慈悲仁义的好事，救些贫苦孤寡的可怜人，因此，百多年来，他们在两河地面上一直是最受敬仰与爱戴的江湖帮会，‘化子帮’的成员组合并非全是些托钵乞讨的化子，相反的，其中有绝大多数是些家境富裕的子弟，他们加入‘化子帮’，乃是为了要借此苦贱的行道来体会穷的酸楚，观察人间世的薄幸，领悟生活的艰困与被鄙视的感受，而他们在尝试到之后，自将激励奋发，把一腔爱灌注于人，把满怀热倾注于人，用自家的力量去济助那些遭到不幸的人们，很确实地说，今天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些！”
　　佩服之极，皮四宝道：“好家伙，他们‘化子帮’硬是佛心普度！”
　　顿了顿，他又迷惘地道：“不过，少主，像这样济助贫苦，救济急难，该是要大笔花销的，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恐怕‘化子帮’的帮友们家长就有金山银库也吃不住劲呀，光是付出无进，成么？”
　　赞许地一点头，卫浪云道：“问得好，这多天来，总算你还问出了一句人问的话！”
　　呆了呆，皮四宝嚷道：“少主，你是调侃我嘛……”
　　挥了挥手，卫浪云笑道：“别吵，现在就要讲到重点上了，不错，因为光有支出而没有收入，长久下来，‘化子帮’便吃不消了，何况，他们救人，却也不能个个勒紧了肚皮，饿得两眼发晕来救呀，因此，这几十年来，他们也早就开辟了财源，两河一带所有的私盐全由他们包办运送买卖，当地水陆两路大票货运亦都由他们承接，另外，那边最好的酒坊、油坊，加上几家大的香烛店也俱乃‘化子帮’开设，我所知道的，他们光酒坊、油坊，就有三十多处！”
　　伸伸舌头，皮四宝道：“好家伙！”
　　卫浪云又道：“在平常，‘化子帮’的千余兄弟们全部都辛勤工作，分门别类，个个都归属于他们的生意买卖行列中，没有闲人，有的专门卖货，有的便饲养驴马，备车修辕，有的出力搬运，补帆理舵，操舟划桨，也有在酒坊酿酒，也有于油坊榨油，大伙儿全靠自己干活吃饭；一旦有事，只要他们坐落在‘开封府’东去七里的‘竹岗’总坛一声令下，便立可聚集，听候分派调遣，总之，这一帮人，是极有组织，极有规律的社团，他们的力量也十分庞大！”
　　皮四宝问道：“那么，他们如今该是很富足了？”
　　卫浪云道：“相当富足。”
　　咧嘴笑了，皮四宝道：“既是有金有银，还穿着百衲补丁的衣裳做啥？那该多寒碜！”
　　卫浪云静静地道：“这只是表示‘不忘本’！‘化子帮’既然立志厕身贫贱之中，混迹三百六十行外的乞丐一行以利救世，则无论如今他们已如何富有，却仍然不能忘记他们最初创立的目的和张本，所以，任是他们的衣衫何等光鲜，质料何等珍贵，仍须缀以补丁以示谨遵祖师遗训，永不改易！”
　　又是惊奇，又是赞佩，皮四宝道：“了不起，了不起，这个‘化子帮’非但有志向，有目标，更有旁人所不及的节义与骨气！”
　　一侧，晏青笑道：“少主对‘化子帮’的渊源传统了解得如此深刻，倒是始料不及，少主，我与他们可算十分熟络了，但若叫我细细解说，恐怕我还没有少主讲得这般清楚透彻，明白详尽呢！”
　　微微一笑，卫浪云道：“晏青，你可别小看你家少主哪！”
　　皮四宝又纠缠道：“对了少主，方才晏兄说过什么‘红包袱’，什么‘长老’想都是‘化子帮’里的品级职别之分，这其中又有什么花巧名堂呢？”
　　笑了笑，卫浪云道：“很简单，有关这些，可以叫晏青说与你听，我也已叫你啰嗦得有些腻味了……”
　　于是，晏青接口道：“大把头，可要我说？”
　　皮四宝笑呵呵地道：“我这不已经等着‘洗耳恭听’了？说真的，‘化子帮’和‘蝎子’也算盟友了，但人家的由来接承却不甚了了，这叫外头听了去，不是笑话么？”
　　晏青低沉地道：“大把头，‘化子帮’里的弟兄品级共分五等，乃为‘红’‘黄’‘蓝’‘白’‘黑’，分别称为‘红包袱’‘黄包袱’‘蓝包袱’‘白包袱’‘黑包袱’，这些各色包袱，便代表了他们在帮中的身份地位，每个人的包袱全由左到右，斜背肩背之上，包袱是由绸布所制，里头全包一块‘任命牌’借以作为身份证物；整个‘化子帮’，上上下下，约有弟子千人，自帮主‘大痴罗汉’以外，共有‘红包袱’九人，‘黄包袱’十二人，‘蓝包袱’五十人，其余全是‘白包袱’及‘黑包袱’的弟子了，他们的称谓也很简明，‘红包袱’‘黄包袱’等级的人全尊为‘长老’，‘蓝包袱’叫做‘中头儿’，‘白包袱’‘黑包袱’的弟子就统称为弟兄了……”
　　皮四宝极感趣味地道：“哈，真是有趣得很……”
　　晏青一笑道：“同时，‘化子帮’中的能手甚多，他们的‘红包袱’长老个个全具有一身超群拔萃的绝佳武功，人人都有一种特异的专长，‘黄包袱’长老也一样皆属硬把子之流，谁也不含糊，其余的虽然不见得能都胜过我们，可亦十分了得！”
　　皮四宝问道：“那么，今天这一战，他们来了多少人？”
　　晏青算了算道：“两百五十名左右，有‘红包袱’长老七人，‘黄包袱’长老七人，‘蓝包袱’的‘中头儿’三十六名，其他就全是‘白’‘黑’包袱的弟子了！”
　　这时，卫浪云插口问道：“他们损伤可重？”
　　脸上有些阴郁浮起，晏青苦笑道：“也不轻……‘红包袱’的长老阵亡一名，‘黄包袱’长老死了四位，‘中头儿’伤了十一个，一般弟子亦有二十来个被摆平了！”
　　怔了怔，卫浪云道：“竟也有这么严重的折损？”
　　晏青小声道：“所以我方才说过，要不是他们主力吃少主与‘蝎子’弟兄们接住，只怕我们的损失还要惨重得多，再进一步说，连能不能吃住人家全不敢想像了！”
　　喃喃的，皮四宝诅咒道：“千刀杀万刀剐的‘皇鼎堡’畜生。”
　　卫浪云恨恨地问道：“你们‘三十锦貂’的情形呢？”
　　干脆的，晏青道：“战死七名！”
　　一咬牙，卫浪云怒道：“好他妈的皇鼎堡！”
　　晏青涩涩地一笑道：“我们这一路人马的损失，比起少主这这一路来，这算是轻微多了……”
　　卫浪云痛恨地道：“这全是一笔笔的血债，我们不会忘记的，迟早必须索还！”
　　皮四宝接言道：“少主放心，也要不多久了！”
　　一仰头，卫浪云道：“依你看，晏青，‘皇鼎堡’还能住人么？”
　　晏青仔细地问道：“少主意思是？”
　　卫浪云补充道：“我是说，经过你们这一场火攻，‘皇鼎堡’是不是还能以继续作为齐刚及他的残余手下们的窝巢？”
　　考虑了一会，晏青道：“‘皇鼎堡’的屋子楼阁，差不多烧毁了一多半，按说，如果不经过大事整修，是不宜再在里面盘恒了，但若勉强要住，自然也可以住下去，不过，以我看，他们目前决不会潜回去居留，更不会费钱费力大事整修——”
　　皮四宝问道：“为什么？”
　　笑了笑，晏青道：“他们畏惧我们再度进袭，赶尽杀绝；‘皇鼎堡’一方面的实力，经此两战大受损伤，元气损耗过巨，假设再如法炮制一遭，恐怕他们就真要冰消瓦解，连根都拔了……”
　　恍然大悟，皮四宝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卫浪云道：“不管他们回去不回去‘玉松崖’的老巢，我们对那地方一定得严密监视，只要有一点动静，立即四面猛扑，务期将对方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晏青正色道：“少主的说法，与二爷竟是丝毫无异，二爷也是这么讲的，但他老人家却推测齐刚和他手下狗腿子们不敢再回去的可能性较大！”
　　凛然一笑，卫浪云道：“天下虽大，我看他们再能往哪里走！”
　　一拍手，皮四宝附和着道：“对，不将他们个个剥皮晒干，他们就不会知道这争霸天下的滋味并非似想像中那样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