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场斩首灭邪刀

 

2021-03-01 00:26:0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

　　高手相争，谁占先机，谁就占了莫大便宜。
　　卓玉星占先机，杀气逼人的刀网，已罩着了魏大公子。
　　但魏大公子一经动手，脸上的神态就平静得令人出奇。
　　他全无半点怒火，似乎刚才大发雷霆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位魏大公子。他明明已落在下风，但手中三尺长剑，却还是在刀网中轻描淡写地飘舞。
　　刀招并不太快，但却精深浩博，绵绵不绝，只见刀有刀，式中套式，时如骤雨急洒，又象是白云轻风，变化莫测！
　　而魏大公子的剑，却总是平平淡淡地跟着灭邪刀走公时看来甚至给刀光所隐没，但瞬即又翻腾活跃，依然保有那种不屈不挽的气势。
　　龙城璧不由暗暗叫好。无论魏大公子的为人如何，他这一手剑法，确然值得赞赏。
　　这不愧是第一流的身手，第一流的剑姿。
　　灭邪刀刀势反而好象渐渐萎缩下。
　　剑招越来越快了，双方的形势也渐渐更险。两人比的不仅是刀剑上的招式，还比上了内力。
　　没有充沛的内力，就不可能发生威力强大的杀手招数。
　　这是武官派与乐官派酝酿多时的一战，至于龙城璧“盗令”，只是提早这一战实战而已。
　　魏大公子要统治武乐王朝，乐宫派的势力必须完全铲除，白目祖师和卓玉星都是绝对留不得的危险人物。
　　卓玉星也已到了非战不可的时候。必胜固然要成，就算明知必败，也不能再逃避。他本已抢占先机，但一直战斗下来，他的优势已逐渐消失。
　　魏大公子果然是强敌！
　　平平淡淡的剑招，忽然变得犹如排山倒海，隆然震耳。
　　刀光渐渐弱下去，甚至已变得没有丝毫杀气。这种形式持续下去，岂非只有待毙的份儿？魏大公子的眼睛里，发出了充消自信的神采，他仿佛已完全控制了战局。
　　他又已恢复了那种傲气。——本公子是高贵的，剑法也是无敌的。一一天邪刀算得上什么？甚至那风雪之刀、八条龙刀法，又岂是本公子剑下的敌手？”
　　魏大公子的确这样想，而事实上，他以前所做的每一件事，所杀的每一个人，绝大多数都很顺利，绝少人能阻拦他达到心中的目的。
　　
　　
　　
　　然至已在得设有社毫米气这种移势特续
　　下去，？
　　。一本公于
　　公里花至那风雪之力、人架
　　龙刀法，又岂是本公子剑下的敌手？”
　　星
　　可以说：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相当成功的人。但是太容易成功，往往并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得志，太早成功，往往会经受不起日后的真正考验。那时侯才领略到失败的滋味，自然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魏大公子当然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怎样也想不到，灭邪刀在转弱之下，居然还可以突如其来，一刀杀了自己!
　　看来已没有丝毫杀着的刀，居然还能杀人。
　　那是出人意表的一刀，就仿佛只是垂死前的挣扎，但一击就已穿过了魏大公子的咽喉。
　　魏大公子在剑势最盛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道淡淡的光影，虚无飘渺地飞了过来。
　　那道光形不象是刀锋，只象一只会发光的萤虫。但在白天，萤虫怎会出现？就算出现了，又怎会发光？魏大公子知道那绝不是萤虫，但他还是不肯相信那就是刀光。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直至咽喉被割断的时候，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原来是死在灭邪刀之只是，无论魏大公子有多高贵，现在也只能仆倒在地上和湿濡的泥土混成一体。
　　死亡最公平。
　　纵然有人死得早，有人活得较长久，死亡终于还是要降临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高贵的人和卑贱的人，他们活着的时候也许有很大差距，但死了之后也就变得一样了。

　　（二）

　　以魏大公子为首的武官派，立时陷入蛇无头不行的局面。
　　四个白袍剑客匆匆背起魏大公子的尸体，离开七层峰。
　　九霄双绝只是被武官派所利用，连魏大公子都已阵亡，他们当然也凶不起来。
　　武官派可说是阵脚大乱，瞬即走得一个不剩。
　　卫空空凝视着卓玉星，忽然说：“你累不累？”
　　卓玉星摇摇头，轻轻地吐出口气;“不累。”卫空空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很累，但是若在这时侯向你挑战，那还是不公的。”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只有龙城璧，他仿佛没有听见卫空空的说话，脸上木无表情。
　　卓玉星也显然是一阵震动：“卫大侠，你在说什么？”
　　卫空空沉着脸，口中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明晨日出，咱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卓玉星长长的吸了口气：“你什么要杀我？”
　　卫空空冷冷一笑，“你自己知道就已经够了，何必逼我说出来？”
　　卓玉星的脸色一阵发白。
　　唐竹权虽然已经受了伤，但这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怪叫起来，大声道：“新郎官，你在开什么玩笑？”
　　卫空空没有理睬他。
　　唐竹权说完那两句话之后，忽然心中冒出了一阵寒意。
　　卫空空是他结识多年的老朋友，这位偷脑袋大侠的为人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卫空空并非不苟言笑的人，但他也不会乱开玩笑。
　　他现在也绝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向一种向卓玉星挑战。
　　是什么理由，使卫空空向卓玉星提出挑战？
　　没有人知道。也许龙城璧知道：“但他却沉默着。
　　卓玉星也沉默很久，才道：“明日之战，是否绝对公平？”
　　卫空空道：“我可以保证，你若赢了这一场绝战，绝对没有人会阻拦你离开珠玑山庄。”
　　卓玉星忽然冷冷一笑道：“我若是赢了，你就已经是个死人，死人又能保证什么？”
　　“我保证”龙城璧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你保证？”卓玉星的目光忽然变得有如饿狼。
　　唐竹权怔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在卓玉星的眼睛里，居然会有这样可怕的目的光。
　　这位卓公子，并不简单!
　　唐竹权的心里已冒出了一个概念，他似乎已明白，卫空空为什么要向卓玉星挑战。
　　卓玉星走了，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说话，是“明晨日出我一定来”。
　　刀道人忽然告辞。他说：“贫道不想目睹这一战，所以必须离去。”
　　卫空空没有挽留他。
　　刀道人却忽然握着他的手，说道：“贫道明白，你不会胡乱杀人，但卓玉星的刀……咳咳……咳……”他没有再说下出，干咳两声后，就叹息着离去。

　　（三）

　　“明晨日出”已成为现在这一刻。
　　阴光明媚，天气很好，珠玑山庄门外，早已围聚着一大群人。
　　他们在等待一个人一一卓玉星。
　　卓玉星会不会来呢？
　　刚成亲的卫空空，为什么要向他提出挑战？
　　龙城璧为什么不阻拦，甚至愿意成为一场决战的见证人？这是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第一个答案终于出现了，卓玉星没有失约，他来了。
　　但身竹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而是坐着一顶很舒适的轿子来的。唐竹权怔住了。他怎样也想不到，卓玉星忽然会变成这么样的一个人。
　　轿子很华丽，而且抬着轿子的居然是四个穿着轻纱衣裳的女郎。
　　她们面貌娟好，身裁也窈窕动人，尤其是在抬动轿子的时候，更是全身都充满着醉人心弦的节奏，那姿态就是一种可以让男人心猿意马，甚至为之而发狂的舞蹈。
　　在轿子后面，还有四五十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青衣人。
　　唐竹权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只有卫空空和龙城璧，这两人好象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卓玉星悠闲地坐在轿子里，一双眸子闪动着顾盼自豪的光芒。他神采出众，气派非凡，本该是别人倾羡的对象。但身竹权看着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象是很不得把他从轿子里拉了出来，然后把他活活踩成肉酱。
　　——若不是唐竹权受了伤，而且卫空空已向卓玉星挑战，他一定会这样做。最少，唐竹权绝对不会让卓玉星这样舒适地坐在轿子里。
　　卓玉星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人的脸庞上。
　　这张脸庞很美，若说武林第一大美人的脸庞不美，谁美？
　　看见唐竹君，卓玉星的眼神有点痴迷，但唐竹君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观关注的是另一个人，这人当然就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卓玉星发觉到这一点之后，一张脸冰冷了下来。他也希望，能完全代替龙城璧在唐竹君心目中的位置。他也能够在武林中，树立自己庞大的势力。
　　在江湖上，他以侠客的姿态出现，但暗地里，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
　　全江湖三大奇侠：卫空空、许窍之和龙城璧，早已在中原武林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形象。
　　卓玉星嫉妒这三个人。尤其是龙城璧，他不但拥有风雪之刀，拥有数不尽的朋友和敌人，同时拥有武林第一大美人一一唐竹君。这太不公平了。
　　三年前，龙城璧单刀会十七妖。
　　十七妖来自星宿海，他们击杀了星宿海的“黄怀老叟”傅南武之后，接着以“星宿帮”之名，横行江南，一年之内，连干十六件残酷的案。
　　星宿十七妖扬言，每年要干十七宗巨案。
　　但就在十七妖，要干第十七件巨案的时候，他们遇上了雪刀浪子龙城璧。
　　龙城璧已追踪了十七妖七日七夜，终于在黄河大渡口，与十七妖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斗。
　　龙城璧本是单人匹马追十七妖的，但追踪至第五日，淮扬武林大豪崔策棠,率领着武林高手，一起参加追剿十七妖的行动。
　　他们都是十七妖的仇家，众人可说是敌忾同仇，誓杀七妖报却血海深仇。
　　龙城璧无法拒绝，只好让他们一战。那一战，真是激烈无比!
　　十七妖各有一身不平凡功，其中有刀法名家，有剑术高手，也有擅长暗器，擅于下毒的职业杀手。
　　崔策棠等人，也不是庸手了，但面对道妖，却还是技差一筹。龙城璧成了十七妖唯一的劲敌。
　　但若说崔策棠等人对龙城璧毫无助力，那也不公平，最少，他们战意高昂，拚命抢攻，总算把十七妖除掉了五个。但这却是赔本生意。他们只放倒了五妖，但是这七个人却全都死在黄河大渡口。
　　龙城璧也没料到，十七妖的武功，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厉害的得多。他也陷入了苦战。
　　这一战，真是轰轰烈烈，十七妖结果变成了十七尸!
　　但龙城璧却也不好受，身上大大小小伤痕凡十六七处，看来可能也要赔上一条性命。但他却遇上一个好心人。这好心人就是白目祖师!
　　白目祖师把龙城璧带回武乐王府。当龙城璧伤势渐渐痊愈的时候，白目祖师却遭遇到杀手伏击。他中了一枚毒针，每逢朔望之期就毒发一次。此毒针上的毒,无药能治，只能以内“力将之逼散。据白目祖师计算，最少要经过七十二次内力推通，才可以把余毒完全清除。
　　龙城璧遂留下，每逢朔望之期，即以龙心神诀上的内家真气，为白目祖师通散毒力。
　　卓玉星是白目祖师弟子，在武乐王府，他对龙城璧很好。
　　但他早已欲取其位而代之，成为武林中最杰出的年青刀客。更尤其是唐竹君，更是卓公子心目中的仙女嫦娥。龙城璧一天不除，他就势难得到这位大美人。
　　人，总是自私的。在情场上，更是壁垒分明，谁走错一谁就会吃败仗。感到心疼的是唐竹权，他一直认为卓公子这个年青侠客很不错，谁知道：“现在才明白，卓玉星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具备成为“武林大魔头”的条件。
　　“他妈的。你这个假仁假义的混蛋!老子若不是把你留给卫空空，老子若不是受了伤，……”唐竹权不断地喃喃地骂着。
　　“住口好不好？”司马血忽然冷冷的在他耳畔说。
　　“老子不住口又怎样？你是不是要咬老子一口？”
　　唐竹权脾气发作，嗓子忽然提高十倍。有人眉头大皱，有人吓了一跳，也有人嘻嘻一笑，说道：“最好你们两个先打一场架，作为序幕战。”
　　这人是时九公。
　　虽然他曾受伤，但他却并不是“能医不能自医”，才几个时辰，他又神龙活现，还在珠玑山庄里跟卫空空喝酒。
　　唐竹权听了时九公的话，冷冷一笑，瞪了时九公一眼：“你想看打架，老子偏偏不动手，就要看看酒襄怎样对付那卓玉星好了。”
　　卓玉星在江湖上给人印象，是平易近人，绝无架子。
　　现在，他的架子比魏大公子还大不知多少倍，看来简直是若两人。
　　卫空空冷冷的盯着他，说道：“坐着轿子虽然服，但你似乎不配如此高高在上。”卓玉星淡淡道：“你认为杀得了我，动手好了，何来这许多废话？”
　　卫空空道：“在轿子里杀你？”
　　卓玉星道：“随便你喜欢在什么地方动手都可以。”
　　卫空空道：“哼!你果然不敢单刀赴会。”卓玉星道：“你们这些所谓侠士，其实也和流氓没有多大的别，什么重信诺，轻生死，那些只不过是说来动听的漂亮话。”
　　卫空空冷笑道：“难怪龙城璧一走，你就杀了白目笑师。”
　　此言一出，唐竹权立时怔住怪叫道：“白目祖师是他的师父!”
　　卫空空道：“师父又怎样？他要独揽大权，武乐王府每一个地位比他再高的人，都是他下毒手的对象。”
　　那卓玉星冷笑道：“你要杀本公子，动手也就够了，何必还要动口？”
　　卫空空道：“阁下率众而来，似乎并非只想一战卫某便算。”
　　卓玉星冷冷说道：“本公子此举，只是为了保证，一旦卫大侠败阵，本公子能安然离开七层云雾峰!”
　　龙城璧皱眉道：“你原来一点也不相信我的保证。”
　　卓玉星冷冷一笑：“龙城璧，这三年来，先师给你不少好处罢？”
　　龙城璧微微一怔，道：“白目祖师是世外高人，三年来，他确曾对在下指点甚多。”
　　卓玉星道：“那枚毒针没有立刻要了他的老命，却反而使你受益非浅，真好运气。”
　　龙城璧说道：“白目祖师早已怀疑，三年前暗袭他老人家的，就是武乐王府中人，但却还是想不到竟然是自己的不肖弟子。”
　　卓玉星道：“你也想不到罢？”
　　龙城璧道：“你一向很好，但却比魏大公子更深沉，更可怕。”
　　卓玉星冷冷说道。“这几年来，你在江湖上也威了，就算我不杀你，别人也同样不会放过你的。”
　　龙城谈道。“我这个人，本来就是相识满天下，也是处处有仇人。”
　　卓玉星道：“你这种人还能活着，可算是个奇迹。”
　　龙城璧道：“尤其是地杀中人三番四次追杀，我仍然屹立不倒，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卓玉星哈哈一笑：“你现在总算知道：“是我花钱雇用地杀杀手来对付你了？”
　　龙城璧道：“倘若现在还猜不出来，我岂非是个白痴了？”
　　卓玉星目光一转，盯着卫空空道：“从现在开始，卓玉星不再是武林上的英雄，而是一个可怕的吃人魔鬼，而今天，我第一个要吃掉的人就是你!”
　　他的人仍在轿子里，武林上的灭邪刀仍然没有出鞘，与但那些抬轿女郎，已悄悄退下。
　　卫空空忽然笑了笑，说道：“你的手下不少，要暗中组织如此庞大的势力，应该是花了不少银子罢？”
　　卓玉星冷冷一相笑，道：“本公子本来就是世家子弟，家中有的是金山银海，花一百几十万两，又算得上什么一回事？”
　　卫空空叹了口气：“花钱虽然并不算是罪恶，但把祖业财富如此花用，那真是冤孽得很。”
　　卓玉星冷冷道：“人各有志，而且，这些钱花得去，日后也可以赚回来。”卫空空皱眉头，道：“怎么赚法？要杀多少人？要千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卓玉星干笑着突然刀光飞舞，他坐着的轿子立刻四分五裂，化为碎片。
　　唐竹权哼的一声：“生气啦？就算把轿子毁了又怎样？”
　　卫空空瞳孔收缩，长剑已经亮起了架式。
　　这将会是哄动整个武林的一战，偷脑袋大侠卫空空的剑，能否击败所向披靡的灭邪刀？
　　“裂头斩”、“醉斩天魔”、“法场斩首”等招式，江翻中人都已耳熟目详。那是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每一招都具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力量。
　　“天邪刀”这个名子，也是近年武林人仕津津乐道的神兵利器，而卓公子在刀法上的成就，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敢小觑。
　　卫空空知道：“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劲敌，所以必须集中精神，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卓玉星忽然双目暴睁，喝道：“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卫空空道：“因为我没有把握。”
　　卓玉星道：“既然无把握，何以还向本公子挑战。”
　　卫空空居然淡淡一笑，道：“因为你这个人很该死，所以就想亲手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卓玉星道：“这算不算是为了一时冲动？”
　　卫空空道：“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但我绝不会退缩，也不会后悔。”
　　卓玉星叹了口气，缓缓道：“是不是为了雪刀浪子，所以甘愿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卫空空回头向龙城璧笑道：是不是？”
　　龙城璧摇摇头：“不是。”
　　卫空空道：“不是？”
　　龙城璧道：“你向卓公子挑战，并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灭邪。”
　　卓玉星面露讶然之色，随即微笑着对卫空卫说道：“你也喜欢本公子的灭邪刀吗？”
　　卫空空摇摇头：“你听错了，我不是为了灭邪刀，而是为了灭邪!”
　　“灭邪！”卓玉星“嘿嘿”冷笑。
　　“你就是‘邪’？尽管你以往给的印象，是个英雄豪杰，但这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脸上，戴着了伪装的面具,实际上，你就是应该死在天邪刀下的邪魔！”
　　卓玉星又笑了，“说得好，其实，这两三年来，我英雄侠客也做腻了，这种人，口中不离义气，又要干路见不平拔刀拚命的傻事，一个弄得不好，本是人家的祸事，招惹到自己头上来，你说，这有多笨，又最何等不划算之举动！”
　　“很不幸，我和龙城璧都是这种笨人。”卫空空的双手握剑，目中杀气渐渐浓厚。
　　卓玉星再也笑不出来。卫空空终于攻势，杀气森森,绝不留情的砍脑袋剑法，倏地逼向卓公子！
　　天下间最恶毒的剑法，首推“十邪谷”天邪上人的“万毒剑法”。但最霸道的，却还是脑袋大侠卫空空脑袋剑法。这套剑法一经使出，就要把敌人的头颅砍掉下来，绝无转回余地。
　　是以不到必要时，卫空空宁愿赤手空拳应付敌人，也不用剑。
　　但此刻，他已无可保留。卓玉星若不是死在剑下，卫空空的性命就一定完了。非胜则负，非一死!是故无可保留，也无可选择!
　　卓玉星曾与无数成名高手对阵，其中不乏第一流剑术名家。就在他的手下里，擅用剑者就有三十余人。但卓玉星从未见过象砍脑袋到法一般凶悍霸道的招式！
　　卫空空盛名之下无虚士。但卓玉星却看出，卫空空的第一剑，乃是虚招。虚有其势的一剑，看似风云满天，实则一切杀着根本并不存在。
　　致命的剑招，该在第二剑，或者是第三剑。换上别人，也许还会迟疑不决，但卓玉星却在刹那间已有决定。
　　在对方虚张声势的一招里全力反击，无异是闯入空城！——你用空被计，不要紧，待本公子一声不响地攻破它，大局立刻就可以奠定了!
　　卓玉星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聪明人。
　　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他一刀攻进去的时候，他才发觉，卫空空的脸招原来有可变之道。虚招一变，化为“法场斩首”!这是世间上
　　最狠绝、最霸道的一剑。
　　卓玉星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连一剑都接不住的时候!
　　血洒满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卓玉星仍然紧握着灭邪刀，他的眼睛仍然睁大，但人已身首异处!
　　唐竹君没有看，她只是背对着决斗的地方，看着龙城璧的胸膛。
　　龙城璧轻轻叹息：“你害怕？”
　　唐竹君仰起脸，眼中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平静地说：“只要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
　　龙城璧笑了，但当他看见卓玉星的无头尸体倒下去后，面上不禁又露出了茫然之色。
　　唐竹权忽然大吼一声，向那些戴着面具的汉子大声说道：“你们还不快滚？”这一吼，真是震人心弦，厉害无比。
　　六月初二，杭州天气晴朗。
　　唐竹权兄妹重返家园，立刻看见八姑妈，在花园里练功。
　　“八姑妈，你没事啦!”唐竹又哈哈一笑。八姑妈瞪了他一眼：“怎么现在才回来？”
　　唐竹权讪讪一笑，“我知道你老人家准会平安大吉，所以晚一些回来。”
　　八姑妈冷冷一笑：“说不定我已躺在棺材那又怎样？”
　　唐竹权笑道：“八姑妈洪福齐天，一定长百岁，福寿康宁。”
　　八姑妈道：“你这张胖嘴巴今天很乖是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唐竹权忙道：“八姑妈，你别会，这是……”
　　“是不是龙城璧教你的？”八姑妈冷冷一笑。
　　“不，你别错怪好人，……”
　　“你别紧张，就算是他教你说的，那也不能算是罪过。”八姑妈的脸色忽然缓和下来，日光一转，盯在一个人的脸庞上。
　　那是龙城璧。
　　龙城璧居然敢跑进唐家，这倒是少见事。
　　是不是唐老人不在家？
　　那倒不是，反之，他是被唐老人邀请回来做客的。
　　这老顽固是不是变了？他以前不是一对雪刀浪子有偏见吗？
　　不错，人总是会变的。龙城璧虽然是个浪子，但他终于已获得杭州唐门老祖宗的信任。
　　看来，卫空空与薛惜瑶成亲后，龙城整和唐竹君也喜事近了。
　　唐竹权很愉快，忽然击壤而歌，又复举杯痛饮，乐极忘形。

　　（全书完，血河九灵2018年7月初校，古龙武侠网独家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