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原勇壮士 组队讨妖魔
 
2024-07-29 21:39:5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第三天黄昏,龙宝宝正在一座花园里荡秋千。
  秋千在一座葡萄架下荡来荡去,但葡萄架上却没有葡萄。
  龙宝宝很喜欢吃葡萄,更喜欢师母亲自剥开了葡萄皮然后喂给他吃。
  但这里既没有葡萄、也没有师母。
  花园内有小径,小径上铺满了圆圆的石块,晶莹得就像是美玉一样。
  师母喜欢玉石,但她最喜欢的一块,却是一块只有半截的玉牌。
  那半截玉牌碧绿异常,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龙宝宝在两年前第一次看见那半截玉牌,他还记得,那一天正是师母生辰的日子。
  那时候,龙宝宝正在剥着葡萄的皮,师母却捧着半截玉牌看得出神。
  龙宝宝第二次看见半截玉牌,是在半年前的一个晩上。
  他看见师母独个儿坐在椅上,目光深深地凝注着玉牌。
  ——唉,师母,您心里想着些甚么事?
  为甚么总是不肯让徒儿为您分忧?

×      ×      ×

  秋千在风中荡来荡去,恍似永无休止时候。
  但就在连龙宝宝都已感到厌倦之际,风中忽然传来了一个人沙哑的声音:
  “小师弟——”
  小师弟?谁在叫唤小师弟?
  “是平四师哥!‘松鼠’平荣师哥!”龙宝宝从心底里喜悦地叫喊出来!他几乎是连冲带滚从秋千上跌下来的,但他很快就已站直了身子,两眼同时迅速地,找到了自己心里很渴望可以看见的人。
  在他背后叫唤的,果然真的是“松鼠”平荣。
  ——平荣的嗓子,平时虽然低沉一些,但却算不上沙哑。
  ——现在他的嗓子为甚么变了?
  ——还有,他的眼睛怎么红红肿肿的?
  是不是曾经哭过来了?
  不!平荣师哥并不是容易流泪的人!是不是他的眼睛刚给砂子擦伤了?

×      ×      ×

  不是砂子擦伤了眼,而是平荣的确正在流涙。
  看见平四哥在哭,龙宝宝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四师哥,你怎么来了?师母呢?师母怎么还没有来?”
  平荣用衣角把眼泪揩干,歇了一会儿才说:“师母在月落轩里。”
  “月落轩?月落轩在甚么地方?”
  “珍珠城的西方。”
  “我们还在等甚么?快走!快走!”龙宝宝立刻催促。
  平荣也没有迟疑,匆匆带着龙宝宝往城西赶去。
  月落轩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月落时候,岂非也和月落一般同样令人觉得伤感?
  龙宝宝知道一定出了事,否则平荣绝不会这样子来见自己的。
  “师母!月可以落,但你万万不能离我而去啊!”龙宝宝心里在狂叫,他两拳紧握,连指尖都已嵌入掌肉里。
  平荣终于带着他来到了月落轩。天色已黑,轩内灯光昏黄,看来就像是另外一个黄昏的世界。
  轩外有一人背负着手,双目仰视着穹苍。
  这人本来也是江湖上风云一时的英雄豪杰,但现在,他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意气飞扬的表情了。
  这月落轩,也彷佛是一个萧索,颓败,黯淡,甚至是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
  没有生气,没有希望,只有穷途末路的寂寞,有如枷锁般牢牢地锁着一切。
  连风也似已给死锁!

×      ×      ×

  轩外人,就是珍珠城主欧阳千异?
  他现在无疑很寂寞,甚至恨不得从寂寞里死掉。
  但他不会真的去死,因为最少朱小珍现在仍然活着。
  龙宝宝没有留意这位城主,他最关心的只是一个人。
  师母詹玉娘。
  他终于看见詹玉娘了。
  师母躺在一张被褥和枕头都雪白的大床上,而她的脸色,也和被褥枕头一般发白。
  木鱼大师盘膝坐在床边,背对着詹玉娘,口中念念有辞,旁人也很难知道,他是否正在念着佛经。
  除了木鱼大师外,还有司马征人。
  司马征人的手,一直紧握着詹玉娘的。手,他们两掌紧紧缠贴着,相对无言。
  一直等到龙宝宝来了,詹玉娘才笑了笑,用另一只手向他挥了挥,说:“宝宝儿,快过来!”
  宝宝儿!
  她总是喜欢这样子叫他的。
  龙宝宝听见师母的呼唤,不禁心中一阵高兴,又是一阵惊惶:“师母,宝宝儿来了!”
  他跪在床边,用一双精灵的眼睛望着师母,又说:“你是不是病了?”
  詹玉娘用手抚摸着龙宝宝的脸,摸了好一会才说:“虽然别人都说你很顽皮,但在我面前,你一直都很乖,很听话。”
  龙宝宝眨眨眼,说:“谁对我好,我都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
  詹玉娘说:“师父对你好不好?”
  龙宝宝吸了口气,说:“师父对徒儿恩重如山,徒儿是永远都忘不了的。”
  詹玉娘叹了口气,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本来是很对的,可是……可是……”说到这里,眼角忽然滴出了两行泪水。
  龙宝宝吃了一惊,不由的叫道:“师母——”
  “师母现在还能挺得住,”詹玉娘稍停一下,才慢慢地接着说下去:“有几件事,你是必须知道的,本来,我打算等你成长之后,武功有成之后才一一说出,但现在形势不同了,你必须早一点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的身世?”龙宝宝心头一震,忙道:“徒儿的身世是怎样的?师母以前为甚么一直不肯说?”
  詹玉娘道:“我以前不说,是因为你年纪还很细小之故。”
  龙宝宝皱了皱眉:“是不是徒儿现在已经长大了?”
  詹玉娘道:“你现在的年纪还是很细小,但有一点不同的,就是你父亲已经来了。”
  “我父亲?”龙宝宝更是大吃一惊:“我父亲是谁?谁是我的父亲?”
  詹玉娘凄然一笑,忽然伸手向司马征人一指:“宝宝儿,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了!”
  龙宝宝听见后面那一句话,登时整个人傻住了。'
  司马征人脸肌不动,但眼神里却有着无限苍凉和疲倦之意。
  他对龙宝宝说道:“你并不姓龙,而是复姓司马,你不是龙宝宝,而是司马宝宝!”
  “司马宝宝?我叫司马宝宝?”
  “此事千真万确!”一直在念经不已的木鱼大师忽然沉声说:“这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听我这个老和尚从头说起?”
  龙宝宝却只是望着脸色苍白的师母。
  詹玉娘明白他的意思,便说:“这位老禅师现在的说话,每一个字你都可以完全相信。”
  龙宝宝吸了口气,这才静静地望着木鱼大师,静心倾听这个老和尚的说话。
  木鱼大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在二十五年前,江湖上最神秘也最可怕的鬼圣帮,遭遇到了一次最沉重的打击,帮主司空无面给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只好跳入长江之中。
  “司空无面投江后,江湖上传说纷纷,莫衷一是,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仍然活着,甚至有人说跳入长江的根本就不是司空无面。
  “实际情形,却是这样的:司空无面的确已跳入长江之中,但他不谙水性,只是全凭精湛内功闭住呼吸,苦苦支撑着,然而长江流水急湍,他这一跳,足足给滔滔江水冲出了七八里外,才能到达水流稍为缓慢之处。
  “倘若司空无面在陆上奔驰,休说只是七八里,便是逃出七百里外,只怕也会给愤怒的‘讨妖雄师’所追杀,但江水蜿蜒曲折,这么一冲之下,最少已跟‘讨妖雄师’一干武林高手相隔了十几座山峰,众人纵使要追,也是无从追及。
  “由于可空无面根本不谙水性,纵然凭着深厚内力闭住呼吸苦苦支撑,也是情况极之不妙的,到最后,他虽然死里逃生,从一浅滩登岸离开水域,但也已走火入魔,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能提聚内力的废人了。
  “司空无面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立刻打算找一个隐蔽地方潜修。静坐,希望可以恢复自己一身惊人功力。
  “他找到了一个洞穴,心无旁惊地静坐练功,但总是没法子可以把功力恢复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之后,忽然有人趁他练功之际,出其不意地把他的穴道点住了。
  “这人点住司空无面穴道之后,就把他囚禁起来,然后用尽种种酷刑,向他逼问武功心诀和剑法绝招,司空无面初时还能个强不说,但经过数月之后,他已给折磨得不成人形,壮志全消,终于把独门武功心诀和其他的绝艺,逐渐逐渐地说了出来。
  “这人得偿所愿之后,便把司空无面杀了,并且暗中重结鬼圣帮,要取代司空无面昔日叱咤风云之地位,数年后,这人成亲了,新娘子是飞鱼塘主人‘万臂神君’詹常生之掌珠詹美玉,也就是宝宝儿现今师母詹玉娘!”
  龙宝宝听到这里,立时为之全身一震,失声道:“这么说,向司空无面逼问武功之人,竟然便是我师父了?”木鱼大师双目半开半闭,道:“正是你师父岳一儒!”?
  龙宝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得求证于詹玉娘问道:“师母,这是不是真的?”
  詹玉娘勉力地点了点头:“大师的说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龙宝宝呆住。
  木鱼大师接着又说:“岳一儒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儒雅洵洵的江湖侠客,但实际上他有两副面孔,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二十年前,詹玉娘下嫁岳一儒,江湖中人都认为这是天赐良缘,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其实却是一个可怕阴谋所促成的结果。
  “二十五年前,暗中帮助武林盟主蒲少镜击溃鬼圣帮的乃是‘中原铁壮士’司马征人,但他从不愿意居功,仍然鸣着他那种游侠般的生活,不久,他在西子湖畔邂逅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未几两人情愫渐生,那少女便是詹美玉,现在的詹玉娘,也就是江湖中现在人人称呼的岳夫人了。
  “詹玉娘是真心喜爱司马征人的,而司马征人也是同样真心喜爱詹玉娘,若是苍天有眼,应该让这两口子结成一对才是,但就在这时,司马征人忽然给鬼圣帮余孽暗袭,被逼从千丈高峰向下直跳,这一跳自然是凶多吉少,后来,大批武林人士涌到高峰下找寻他的尸首,却是遍寻不获,一般估计,恐怕连尸首也已给豺狼叼走了。
  “司马征人遇害,詹玉娘自然最伤心不过,她决定为意中情郞殉情,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给一个人从死亡边缘把她救活过来。
  “这人就是岳一儒,岳一儒救了詹玉娘之后,一直陪尽小心,对她呵护备至,如是者年复一年,三年后詹玉娘终于嫁给这位‘玉池剑客’。
  “两人成亲后,岳一儒在大白天之际仍然是个谦谦君子,无论对人对事都处理得极有方寸,夫妻二人看来也是相敬如宾,万分恩爱的。但到了晩上,这位岳庄主就会变成了另一个人,他酗酒,荒淫,喜虐待,甚至在山庄之内暗设杀人场,不断用极残酷手段来对付与他为敌甚至是无辜份子。
  “詹玉娘初时还能勉强忍耐着,但到了第七年,她实在看不过眼了,便和他剧烈地争吵了起来。
  “争吵后第二天早上,詹玉娘回娘家去了,‘万臂神君’詹常生知道女儿很不愉快,便作出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带着这个已嫁出了门七年的女儿,到冰天雪地的长白山走一趟。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詹常生的师父,就是‘长白之神’兰君武,这一次他带着女儿去长白山,自然是去拜见长白之神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兰君武已然坐化了,詹常生带着女儿到长白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长白山并不是一座小山,若以寻常人的脚程而言,就算走上几十天也走它不完,兰君武居处在长白山之东,但詹常生却把女儿带到长白山西南一处绝壑之下。
  “詹玉娘从来没有到过长白山,自然不知道山之东和山之西南有甚么差异,但等到她来到这絶壑下,之后,她居然看见了一个絶不可能会遇上的人!
  “她遇上了司马征人,司马征人竟然还活着,独个儿,默在这冰天雪地的絶壑里!
  “她激动莫名,也羞愧已极,她悔恨自己没有为司马征人坚守下去,为甚么别人说他死了,自己便轻易地相信那是事实?她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居然嫁给了人面兽心的岳一儒。
  “詹常生把女儿带到这絶壑下之后,不久便悄然离去了,他临走前对女儿说:‘江南那里,岳一儒那边的事,自有爹爹为你扛着,你不必担心!’
  “司马征人本已憔悴了,但他一看见詹玉娘,整个人立刻就有了生机,原来他从千丈高峰掉下去的事虽然真确,但却没有直摔到底,一株从崖边斜斜伸出的杉树救了他的性命。
  “但在他摔下去之前,他已中了敌人一枚歹毒之极的暗器,虽然侥幸没有给跌个粉身碎骨,但形势也是极端不妙,幸而就在这时,杉树不远处有个和尚正在大便,蓦然见有人从高空掉了下来,登时给吓了一跳,立刻连大便也暂告停止,救人要紧!
  “那个和尚,原本是在山上采药的,但药还没采到几株,肚子内部已然天下大乱,只好蹲下就地解决,那知道才解决了一半,司马征人就掉了下来,也可算是一场异数!
  “唉,那倒霉的和尚,正是贫僧,想贫僧认识司马征人,也不是日子短浅的了,但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中原铁壮士竟然会在如此情况下从天而降,正是贫僧倒霉,他更倒霉万分。
  “当时,司马征人给倒挂在树梗之上,固然是狼狈之极,而贫僧肚子里乱七八糟,也是麻烦透?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此危急关头大便不大便又有甚么打紧了,总算救得及时,就在这个中原铁壮土差点便要掉进万丈深渊之际,贫僧以一式‘佛升九霄’把他救出险境,如今想起来,还是犹有如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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