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鬍小鬍　火并神狐

 

2019-07-29 18:18:24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大鬍输了一口，又再押注。
　　他押的仍然是白银一两。
　　胡大尾神态镇定，仍然当庄。
　　这一次，胡大尾的牌并不好。
　　头道四点，尾道是五点。
　　但胡大鬍的牌更差，居然拿了“鸳鸯六七四”——头道一点，尾关三点。
　　他又再输了白银一两。
　　直到第三口，胡大鬍刚想押注，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的胡小鬍突然微笑道：“大哥，你的手风不行，让我来试一试，怎样？”
　　胡大鬍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我赌我的，你赌你的，你可以押注，何必管我的手风行不行？”
　　胡小鬍笑笑道：“也好，不过……”
　　胡大鬍道：“你嫌我赌得太少，你可以赌大一些。”
　　胡小鬍忽然打量了胡大尾一眼，然后对胡大鬍道：“可是……”
　　但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停止了。胡大鬍就冷笑说道：“你怕庄家赌不起？简直多此一虑。”
　　胡小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恐怕庄家不愿意与我对赌。”
　　他这两句话一出口，人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胡大尾的身上。
　　胡大尾仍然是那副老样子。
　　他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三个字：“请押注！”
　　胡小鬍还未下注，众人便已意味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会发生。
　　胡小鬍这一注，当然不会像他的兄长般，只下注白银一两。
　　但他会押注多少呢？
　　十两八两，胡大尾还能赌得起。
　　但假如这个大财主下注一百两呢？胡大尾将会怎样？
　　像胡小鬍这种巨富，一百两银子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众人都在注意这一个赌局将会怎样继续下去。
　　胡小鬍将会押注多少？
　　二十几双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
　　胡小鬍的神态，也和胡大尾般同样镇定。
　　他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从袖中摸出一张纸。
　　刹那间，每个人的心脏都彷彿跳动得比平时厉害了一倍。
　　胡小鬍居然摸出一张银票出来与胡大尾对赌？
　　胡大尾怎么吃得消？
　　他用什么来与人家赌呢？
　　但他们都料错了。
　　胡小鬍从袖中摸出的那张纸，并不是银票。
　　那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白纸。
　　白纸上什么都没有，只写着六个笔法很苍劲的大字：“千面神狐易首”。
　　众人更是一呆。
　　这算是什么玩意？
　　反而胡大尾，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脸上毫无诧异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地对胡小鬍道：“阁下就是要赌这一张纸？”
　　胡小鬍摇头。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比腊月的北风还更寒冷：“这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人。”
　　胡大尾目光闪动：“你要赌这个人的性命？”
　　胡小鬍点头冷笑：“不错，你若赢了，这个人的性命就交给你。”
　　胡大尾道：“假如我输了呢？”
　　胡小鬍冷冷道：“这个人就得死。”
　　胡大尾淡然道：“好，一言为定。”
　　赌窟中，每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屏息下来。
　　三十二只天九牌已叠好，胡大尾正想撒骰。
　　忽然间，胡小鬍伸出一根手指，把这叠天九牌捣翻。
　　胡大尾淡淡道：“你不相信我叠的牌么？”
　　胡小鬍道：“胡老兄，你整个人由头发直到脚趾尖，没有一寸地方是值得我相信的。”
　　胡大尾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个赌棍？”
　　胡小鬍冷冷一笑，他已迅速地把天九牌重新叠好：“在我的眼中看来，你不但是个专门骗人的赌棍，同时，更是一个死人！”
　　直到现在，就算是个又聋又瞎的残废者，也不难嗅出这里已充满了一股浓厚的杀气。
　　其中有两个胆小的赌客，已悄悄地溜走。
　　但其余的人，仍然留了下来。
　　他们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
　　又再分牌。
　　过了片刻，除了庄家之外，每一家的牌都已配好。
　　胡小鬍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一次，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牌翻开？”
　　胡大尾毫不考虑，立刻答应，同时很爽快地就把牌翻开出来。
　　牌一翻开，全场哗然。
　　这四只牌竟然是双人双地！
　　“全红！”有人尖叫了起来。
　　有人差点没昏了过去；这人输了白银两半，那是他唯一的财产。
　　胡大尾冷冷地盯着胡小鬍。
　　但胡小鬍居然嘿嘿一笑，道：“你输了。”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又是一阵哗然。
　　谁会相信双人双地这种牌，居然也会“输了”？
　　没有人敢相信。
　　除非胡小鬍的牌是双天至尊。
　　但世间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只见胡小鬍缓缓地首先翻开了两只牌，赫然是最令人刺目的双天。
　　但更令人晕眩的两只牌还在后头。
　　那是一对至尊宝！
　　双人双地，遇上了双天至尊，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但这种巧合，是不是太绝了一点呢？
　　世间赖账的赌徒并不少。
　　胡大尾是不是其中之一？
　　胡小鬍又再重复着那一句话说：“你输了。”
　　胡大尾承认：“我的确输了，你的手法确比我高明百倍。”
　　胡小鬍干笑一声：“骰子是你撒出的，我又有什么手法可耍？”
　　胡大尾忽然问他：“你的传空劲已练到第几层境界？”
　　胡小鬍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已恢复原状：“你认为我用内功控制骰子的转动？”
　　胡大尾悠然道：“这种事，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胡小鬍的脸上，绽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无论怎样，你已输了。”
　　胡大尾道：“就算我承认输了，那又怎样？”
　　胡小鬍道：“哼！你输了，就得履行诺言。”
　　胡大尾道：“什么诺言？”
　　胡小鬍道：“你应该自尽。”
　　胡大尾道：“为什么我要自尽？”
　　胡小鬍冷冷一笑。
　　“因为你就是千面神狐易首！”
　　千面神狐易首！
　　胡大尾真的就是易首？
　　众赌徒你望我，我望你的，谁都不敢保证胡大尾是否真的就是易首。
　　他们并不是武林中人。
　　他们更不知道千面神狐易首是个怎样的人。
　　在这间细小的赌窟里，除了胡大尾之外，知道他真正来历的人并不多。
　　胡小鬍忽然冷声一喝：“拿出你的勇气，割断自己的脖子。”
　　胡大尾淡淡道：“你认为这是我唯一可以死得比较舒服的法子。”
　　胡小鬍的瞳孔在收缩。
　　“你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胡大鬍冷冷一笑，插口道：“无论是谁背叛了组织，都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众赌徒渐渐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的脸色都已变得苍白如纸。
　　他们纷纷准备退开。
　　但胡大尾却突然说道：“你们暂且留下。”
　　众人一怔，不知胡大尾的用意何在。
　　胡大尾又大叫了一声：“林根，你过来。”
　　林根，就是那个输了两半白银，差点没因此而昏倒过去的傢伙。
　　林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胡大尾叹一口气，忽然把身前的所有银子都放在他的手中。
　　“拿着这些银子，大家平均分配。”
　　林根的脸差点涨成紫红色。
　　“这……这怎么行？这是你的钱……”他是个老实人，这些银两交在他的手中，倒教他连裤裆都湿了一片。
　　胡大尾挥了挥手，又道：“把这些银子拿去大家分配，我已用不着。”
　　林根嗫嚅着，他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却不等于是个浑人。
　　他已听出了胡大尾的弦外之音。
　　只有死人，才会用不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
　　林根终于拿走了胡大尾的银子。
　　众赌徒也在这个时候一哄而散，詹记赌窟立刻就从热闹变成了死寂。
　　胡大尾没有割断自己的脖子。
　　好死不如恶活。
　　胡大尾绝不是个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糟蹋的男人。
　　千面神狐易首亦然。
　　胡大尾就是易首。
　　既是易首，亦是杀手。
　　但现在杀手居然也被人追杀，而且追杀易首的人，就是胡大鬍和胡小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