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遭侵袭 弟是内奸
 
2021-09-24 15:21:2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九)

  满地俱是暗器。
  是五寸长的五步断肠钉。
  司马血总算看清楚了这种暗器,不禁为刚才的险况捏了一把冷汗。
  银衣人的身子也开始落下。
  刷!
  他的刀如轮旋转,急罩司马血天门。
  这一着并不出乎司马血意料之外,他一扬手,碧血剑又和他的刀交迸在一起。
  银衣人冷笑,冷笑中另一股刀光同时闪起。
  那是他的第二把刀。

×      ×      ×

  刀气森冷,一下子就挥到司马血的前额上!
  司马血没有动,依然站立原地。
  当银衣人的短刀几乎就要在他额上刺穿一个大洞的时候,司马血竟然以右手抓向刀锋上去。这把刀锋利无比,难道他不要这一只手?
  司马血的右手虽然受伤,但使用起来的时候,速度仍然快得令人连看都看不清楚。
  银衣人似乎是一阵惊诧,但他的刀仍然没有缩回去,反而更添上几分力度。
  他以刀迎向对方的手掌乃是大占优势的事,就算明知对方可能有诈,也要先拼了这一刀再说。
  万急落,手急抓,刀锋一下子就被司马血的手抓住。
  鲜血如泉水般从司马血的指罅涌出。
  银衣人冷笑,右手长刀再斩司马血小腹。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司马血趁势用右手一推,劲力透过短刀,把银衣人震后两尺。
  银衣人两把刀的走势全部被这一震之力而改变。
  银衣人简直为之一阵窒息。
  司马血目光如电,左手碧血剑抟力刺出,目标是刺向银衣人的咽喉。
  刀势之速令人眩目。
  银衣人忽然笑了。
  那是苦笑,也是他毕生最后的一个笑容。

×      ×      ×

  薄而锋利的剑锋,如鱼入水般滑入了银衣人的咽喉。
  银衣人似乎没有感到痛苦,他只是感到绝望。
  极度的绝望,不会使人感到痛苦。
  痛苦已被绝望所麻痹,就像一个被冰雪困绕,而且快要咽气的人,他是不会感到寒冷的。
  他拼尽了最后一口气,突然呼叫出两个字。
  他叫出的两个字是:“胜男!”

×      ×      ×

  “胜男!”
  这一声绝望的嘶叫,比月夜狼嗥还更凄切百倍。
  他是谁?
  他叫的“胜男”又是谁?

  (十)

  “胜男”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她姓燕,名胜男,是燕胜侯的妹妹。
  银衣人临死前还呼叫着的名字,也就是燕大公子在古塔外野草丛中轻声呼唤的名字。

×      ×      ×

  燕胜侯的身子本已极虚弱。
  他也许快要在这里活活饿死。
  他本已无法再站立,更无力量可以像常人般行走。
  他甚至连爬的力量也已消失。
  但当他忽然听见黑夜中有人呼唤“胜男”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站起来了。
  那简直是奇迹!
  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奇迹。
  但更奇迹的奇迹接着出现。
  他不但能站起来,而且还能一跛一拐地向着小镇上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比起一般人走路的速度最少慢了一半。
  但对此刻的燕大公子来说,这种速度已是非常惊人的,简直就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他的腿没有受伤,但不知怎的,他走路的姿势一拐一跛,好像曾经断了好几根腿骨似的。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古塔外的野草丛中。
  但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再度站起,而且还朝着一个目标走去。
  他听见了“胜男”这一声嘶叫,也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燕大公子的心在跳,跳得比青蛙还快速。
  他终于来到了一个令他呕心的地方。
  在这里,他看见了一大群道士。
  全都是死道士。

  (十一)

  除了道士之外,燕大公子又看见了一个身穿银衣,脸上显然经过易容的人,倒卧在血泊之中!
  他又看见了一个使他终生无法忘怀的人。
  “杀手司马!”他喃喃叫了一声。
  他瞧着司马血,司马血也瞧着他。
  燕大公子看的是司马血的剑,但司马血看的却是他的手。
  燕大公子已无手。
  对燕胜侯来说,这是何等残酷、何等可怕的事!

×      ×      ×

  燕胜侯跪在银衣人面前,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的眼球彷彿要滴出鲜血,他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虽然燕大公子已完全地变成了另一个人,但司马血还是认得他。
  燕大公子也没有忘记司马血。
  他们曾经是朋友,现在也是。
  将来也是一样。

×      ×      ×

  燕胜侯望着银衣人的尸体,看得像是个白痴。
  司马血没有骚扰他。
  他知道燕大公子非但很衰弱,而且也很伤心。
  过了很久很久,燕胜侯才说出了七个字:“你可知道他是谁?”
  司马血吸了口气。
  他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本来不知道,但现在也许已可以猜到。”
  燕胜侯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
  “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想说。”
  “你说!”
  “我既不敢说,也不想说。”
  “为什么?”
  “我怕自己猜错、想错、说错。”
  燕胜侯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知道你已猜对。”
  司马血默然。
  燕胜侯不再跪着,却颓然躺在银衣人的尸身旁。
  “令燕家遭遇惨祸的主谋虽不是他,但他却是其中一份子。”他的声音渐渐又变得很微弱。
  “他错了。”
  “他一直都在嫉妒我,他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是他的亲哥哥。”
  “你本来就不是他的同胞兄长。”
  “话虽如此,但你可知道我们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司马血又默然。
  虽然他知道的事已不能算少。
  但别人的家事他也绝不会知道得太多。
  燕胜侯忽然弯下腰呕吐。
  但对于一个已饥饿到快要死亡的人,他还能呕些什么出来?
  他呕的是黄色的水。
  他呕的是苦水,也是血水。
  他想,自己也许要死了。
  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他恐惧、悲哀的事。
  现在能令他产生恐惧和悲哀的人,只有两个。
  令他恐惧、担忧的人,是他唯一的妹妹燕胜男。
  他想起了燕胜男,也想起了她亲自下厨泡制的珊瑚水晶鸡。
  倘苦他现在能看见胜男,倘若他现在还有机会吃到她泡制的珊瑚水晶鸡,就算死又何妨?
  令到他悲哀痛苦的人,也只有一个。
  那是燕翔楼!
  他一直视燕翔楼如亲手足、亲骨肉,但最后燕翔楼却出卖了他,而且还抢走了胜男。

×      ×      ×

  燕翔楼本不姓燕。
  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姓氏。
  他本来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若不是燕老太爷把他收养,这个人很可能就饿死在街头上。
  燕老太爷是行好心。
  可是,他却万万料不到,他收养这个孤儿,居然会在日后变成了一个极大的祸胎。
  燕翔楼不但嫉妒燕大公子,而且还垂涎燕胜男的美色。
  燕胜侯一直把他当亲弟弟,但他却暗中视大哥为仇人。
  燕胜男一直把他当是亲哥哥,但他却暗中立下重誓,非要把她弄到手不可……
  燕老太爷活着的时候,燕翔楼已暗中与神魔王国勾结。
  阴鹤道长和紫云观的道士,本来就是神魔王国的一份子。
  在神魔王国的暗中支持下,要打垮燕家,抢走燕胜男,实在并不是一件难事。
  燕翔楼终于办到了。
  在求名阶,他诱骗断魂大师和梅髯王出手对付敖少勋,除了阴鹤道长心知肚明之外,断魂大师和梅髯王,都受了他的利用。
  当时燕翔楼的“受伤”,根本完全是伪装的。
  这个年轻人倒有一手,最少连断魂大师和梅髯王这两个老江湖都被他骗过。
  敖少勋、燕大公子都是神魔王国要对付的人。
  敖少勋是金笛神魔屠六的弟子,而燕大公子,却已在两年前加盟的铁旗门下,成为铁旗门的总堂主。
  总堂主一职,在铁旗门中地位仅次于门主之下,可说是极其重要的职位。
  神魔王国与铁旗门已成水火不相容的局势。
  铁狼神魔勾千毒当然不会放过燕大公子!
  燕大公子不怕神魔王国,而且早就随时准备会遭遇到对方的袭击。
  袭击终于来了。
  但谁都想不到,令燕家一败涂地的人,竟是燕翔楼。
  如果不是燕翔楼,燕家最少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极可能击退神魔王国的侵犯。
  但这一战他们输了。
  他们输在燕翔楼的手上。

  (十二)

  勾千毒与悔灯和尚的谈判已破裂。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已没有什么好谈判的。
  他们以前是一丘之貉,但现在他们的距离却是太远太远。
  勾千毒来来去去,还是希望逼使悔灯和尚把铁旗神令交出。
  铁旗神令一旦落在勾千毒的手上,铁旗门便算是完了。
  悔灯和尚闻然拒绝。
  勾千毒冷冷一笑:“二哥,你一定要逼我对付你?”
  悔灯和尚叹道:“不是老衲逼你,而是你逼老衲。”
  勾千毒冷冷道:“我们以后还会有碰头的日子,再见。”
  一声“再见”,人已在十丈之外。
  卫空空听得为之一呆。
  悔灯和尚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居然会以为勾千毒不忍心向他出手?
  倘若这里只有悔灯和尚,勾千毒恐怕早已对他不利。
  但此刻他若动手,最少还得兼防卫空空,还有刚刚杀败燕翔楼的杀手之王司马血。
  勾千毒并不愚蠢。
  他绝不会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对付悔灯和尚,抢夺铁旗神令。
  他最高明的策略,还是暂时退避,等候时机再与铁旗门一决胜负。
  悔灯和尚真的以为勾千毒不忍心向自己下手吗?
  不!
  也许刚才这番说话,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他仍然希望铁狼神魔勾千毒能早日觉悟,别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在半年前,河南傅家堡惨遭劫杀,一双碧玉狮子,十二箱珠宝同时不翼而飞,凶徒诛杀傅家老幼五十三口。
  悔灯和尚已査出,这又是神魔王国的杰作。若在十年前,这一桩买卖必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儿。
  那时候他还是金笛神魔屠六。
  但现在,他已是悔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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