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老侠巧装扮　施计制魔头

 

2024-08-27 23:53:58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班嘉大师不但兵刃怪异令人费解，所使的招式也是怪异而又辛辣。
　　以恒儿兄妹的身手，以二对一的情况之下，居然激战百招还是一个难分高下的平局。
　　恒儿兄妹毕竟年纪太小，在久战无功，兵刃上的尅制作用失效，连突然施展的“通臂神功”也没法杀伤对方之后，在复仇心切的情况之下，不由沉不住气，而施展出与敌偕亡的招式来。
　　所谓“与敌偕亡”的招式，也就是完全放弃防守，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站在班嘉大师的立场，自然不顾意与对方同归于尽。
　　但以恒儿兄妹的身手，使出拚命招式来时，是何等威势。
　　所以，班嘉大师在不愿同归于尽的心情之下，就只好节节后退了。
　　班嘉大师并边退边狂笑道：“两个小杂种，黔驴技穷了吧！”
　　恒儿脆声笑道：“小爷的玩艺儿还多着哩！小妹，‘赤胆惊神’！”
　　话声未落，他们两兄妹的宝剑上迸射出一片五彩光华，一齐向班嘉大师激射而来——
　　班嘉大师只发出半声惨呼，就被绞成十多块，死状之惨，令人怵目惊心。
　　“赤胆惊神”是冠绝今古的“赤松六式”中最具威力的一招。
　　严格说来，恒儿兄妹对“赤松六式”还最多只能算是已具七成火候。
　　但由于他们施展“赤胆惊神”时，还贯注了武林三绝艺中的“春花竞艳神功”，尽管他们的“春花竞艳神功”也是最多只能算是已具七成火候，但两般绝艺同时施展，却发挥了相乘的威力。
　　因此，功力奇高的班嘉大师，半招都不曾接下，就死得惨不忍睹。
　　这刹那之间，现场中一片死寂。
　　一片死寂中，正邪双方都有两种不同的表情。
　　谷氏姊妹，优昙大师，范九如等四人，都是一脸的兴奋，欣慰。
　　古少甫，吕绛珠夫妇，却是一副令人莫测高深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恒儿敏儿兄妹则目含痛泪，“喃喃”低语着。
　　谷中英等人的兴奋，欣慰，是情理中事。
　　恒儿，敏儿的含泪低语，也是常情——他们是在默祷他们父母的在天之灵。
　　最不可思议的，该是古少甫夫妇的表情了。
　　以目前双方实力来说，群侠方面已佔了绝对的优势，纵然他们夫妇的功力高过已死的独孤钰，班嘉大师二人，有绝对把握可以杀死恒儿兄妹，也能有把握逃过谷中英等人的这一关吗？
　　何况，群侠这边，功力最高的主将金汤堡堡主金无畏还没出面哩！
　　那么，他们夫妇凭甚么还这么镇静？是故装镇静，以困惑对方？
　　是对以速振川为首的“水路奇兵”寄以厚望，藉以旋乾转坤？
　　或者是另有甚么出奇制胜的伏兵，和锦囊妙计？


　　沉寂了少顷之后，范九如首先打破沉寂，欢呼一声，道：“孩子们！杀得好！杀得妙！”
　　谷中英却向古少甫笑笑道：“你们两夫妻好像对已死的两个，这一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都没有？”
　　石少甫淡然一笑，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又有甚么好‘兔死狐悲’的。”
　　话锋一顿，又道：“就以妳我来说吧！现在，咱们都还活得好好的，但，待会情况如何，谁又能料定？”
　　“我能料定，你已经死定了！”
　　接口的是恒儿。
　　话出招随，兄妹俩双双扑向古少甫。这两个娃儿好像事先已有默契——不管对谁，都是兄妹联手齐上。
　　而且，一出手就是“赤松六式”中的第一式“赤手屠龙”。
　　很显然，兄妹俩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
　　但是这回，兄妹俩的行动却并未能尽如心意。
　　因为，古少甫夫妇俩，也显然已有默契。
　　恒儿兄妹俩的攻势才发动，款被古少甫夫妇分别截住。
　　古少甫对敏儿，吕绛珠对恒儿。
　　二对一变成一对一，恒儿兄妹的威力自然打了折扣。
　　同时，古少甫夫妇的长剑上套上了一个不知是甚么质料的半透明的套子，好像能抗拒“磁力回旋剑”的吸力作用，使得恒儿兄妹的威力又减低了一部份。
　　再加上古少甫夫妇本身的功力也高于已死的独孤钰和班嘉，因此，满以为一招“赤手屠龙”就可以，杀死对方的恒儿兄妹，却并未如愿。
　　“赤松六式”剑法，虽名为六式，却是一式之中有九个变化，也等于是五十四招。
　　但尽管有上述情况，恒儿兄姊未能一招杀敌，“赤松六式”仍然不愧是冠绝今古的旷代剑法。
　　当古少甫夫妇分别接过“赤手屠龙”时，禁不住信心大增地同声笑到：“‘赤松六式’也不过如此……”
　　笑声未落，恒儿兄妹的第二招“赤虹贯日”已相继使出。
　　在这招“赤虹贯日”中，古少甫夫妇不得不被迫退了八尺。
　　这回是恒儿兄妹杀出了信心，相反地，古少甫夫妇却难免不暗地心寒了。
　　须知“赤松六式”的招式是一招比一招玄妙，威力也自然地一招比一招强，这情形，古少甫夫妇自然早已有过耳闻。
　　现在，两招之中，就被迫而不得不后退八尺，以后的情况，岂非更糟？
　　古少甫夫妇心头的禁凛未毕，恒儿兄妹的第三式“赤地千里”已紧接使出。
　　“赤地千里”中，古少甫夫妇又被迫退丈八之外。
　　当他们又在后退中勉强接过第四式“赤兔追风”时，已呈强弩之末，连手中的兵刃也运转迟滞起来。
　　恒儿兄妹一面以第五式“赤心泣鬼”发动更凌厉的攻势，一面同声大喝：“鼠辈纳命来……”
　　古少甫夫妇够绝、也够狠，居然没有在第五招中“纳命”。
　　不过，虽然没有“纳命”，却已挂了彩——古少甫右大腿血渍殷然，吕绛珠左臂沁血、发髻被削掉，鬓乱钗横，狼狈已极。
　　“赤松六式”在“冷面铁心乾坤圣手”金无畏手中，没有三招之敌。
　　而目前，古少甫夫妇却已接下五招而不死。
　　尽管恒儿兄妹不能跟乃师金无畏相提并论，但平心而论，古少甫夫妇能接不五招，已足以自豪了。


　　当恒儿兄抹发动“赤松六式”中的最后一招“赤胆惊神”时，古少甫夫妇已无馀力招架而只有闭目等死的份了。
　　当恒儿兄妹的剑势有如渔翁撒网地分别“网”向古少甫夫妇时，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得冷哼震耳，人影如电掣似地一闪。
　　古少甫夫妇已分别站立三丈之外，恒儿、敏儿却有如泥塑木雕似地呆立当场。
　　傲立恒儿兄妹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须发斑白，满脸横肉，却红润有如婴孩的灰衣老者。
　　这灰衣老者的行动，实在太快速了。
　　他，于古少甫夫妇生死一发间，将其托出三丈之外，并同时制住恒儿兄妹，近在一旁替恒儿兄妹掠阵的谷氏姊妹、优昙大师等人连抢救的念头都转不过来，而只有脸色大变地乾瞪眼的份儿。
　　那灰衫老者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古少甫夫妇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可真会办事！”
　　古少甫夫妇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灰衫老者接问道：“速振川呢？”
　　古少甫恭应道：“回主人，速振川已按预定计划进行，想必已经得手了。”
　　那灰衫老者道：“这两个娃儿是甚么人？”
　　古少甫道：“是金无畏的徒弟……”
　　“那两个女的呢？”
　　“他们是金无畏的夫人，谷中英、谷中兰。”
　　“很好，太好了，真是见面胜似闻名，哈哈哈……”
　　那灰衫老者一阵怪笑之后，古少甫这才谄笑说道：“启禀主人，还有一个好消息……”
　　“甚么好消息？”
　　“这两个娃儿，就是您正在找寻中的杜金龙的孽种。”
　　“你……你没弄错？”
　　“绝对错不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两个小杂种自己说的。”
　　“当年，救他们的就是金无畏？”
　　“不！那是‘通臂神猿’呼延哲。”
　　那灰衫老者点首笑道：“很好！这是意外的收穫。”
　　一顿话锋，又道：“金无畏呢？”
　　古少甫道：“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
　　吕绛珠接口说道：“金汤堡的主将，都集中在这儿，金无畏可能是在金汤堡坐镇。”
　　那灰衫老者只“唔”了一声，沉思未语。
　　这段时间中，群侠这边，没有任何反应。
　　按说，恒儿兄妹被制，谷氏姊妹与优昙大师等，理当奋起抢救才对。
　　但事实上，除了当恒儿兄妹被制的刹那之间，他们曾经脸色大变之外，目前的表现，却是令人莫测高深。
　　除了范九如一脸惶急，不时向谷氏姊妹投过求援的目光之外，谷氏姊妹，优昙大师等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神色。
　　那情形，就好像他们完全是局外人一样。
　　那灰衫老者向谷中英沉声问道：“你们四个，为何不说话？”
　　谷中英含笑反问道：“你认为，我们该说些甚么呢？”
　　那灰衫老者冷笑道：“当然是自动献出藏珍图，向老夫告饶。”
　　谷中英娇笑道：“向你告饶，你就会饶了我们？”
　　她这么一笑，有如牡丹盛放，令人心醉。
　　那灰衫老者苦笑道：“妳，不愧是颠倒众生的一代尤物，老夫生平，对女色一向不太感兴趣，但妳这一笑，却使老夫怦然心动。”
　　谷中英道：“怦然心动又怎样？”
　　这回，谷中英是继以媚笑，其魅力足以使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那灰衫老者呆了一下，道：“老夫要你们姊妹俩陪伴老夫，以娱晚年。”
　　“很好！这应该说是我们姊妹俩的光荣。”
　　“这是说，妳已经答应了？”
　　“我们姊妹俩，能够不答应吗？”
　　“你们会心甘情愿？”
　　“不！是心不甘，情不愿。”
　　“那你们为何不反抗？”
　　“以目前情况来说，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反抗等于是螳臂挡车。”
　　此刻的谷中英，不仅是用咀在说话，连眼晴、眉毛、和全身的媚劲，全都“动员”了。
　　那灰衫老者显得色迷迷地笑道：“不错，这都是实情。”
　　谷中英媚笑道：“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只是一向实话贲说，也最识时务。”
　　说话间，她轻摆纤腰，摇曳生姿地缓步走向那灰衫老者身前，笑问道：“老人家能否请先行示知姓名来历？”
　　那灰衫老者道：“老夫百里松……”
　　谷中英截口媚笑道：“就是三十年前，将关外武林闹得天翻地覆的‘天池怪客’百里松前辈？”
　　“不错。”百里松含笑点首道：“真难为妳，年纪轻轻的，也能知道老夫的来历。”
　　谷中英虽然驻颜有术，外表看来有如花信年华的少妇，但实际年龄已快接近四十大关了。
　　以一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还被人称作“年纪轻轻”，似乎有点儿唐突。但如以百里松目前的年龄来说，却也是很自然的事。
　　谷中英笑得花枝乱颤地，道：“百里前辈真会说笑，奴家已经该算是老太婆的人了，还能算是‘年纪轻轻’吗？”
　　现在，他们相距不足五尺，谷中英这一使出浑身解数，使得百里松更形感到媚力逼人，而显得有点浑陶陶地，涎脸笑道：“算，算，当然算。”
　　谷中英道：“奴家虽然生得晚，当前辈威震关外时，奴家还在孩提之年，但前辈的威名风范，却早已于先父口中听说过，可以说是心仪已久。”
　　“想不到，妳的迷汤功夫，也跟妳的美貌一样，令人心醉。”
　　“前辈已经心醉了？”
　　“老夫不但心醉，全身都醉了哩！”
　　“其实，奴家说的，字字由衷，绝对不是迷汤功夫。”
　　百里松笑问：“那么，现在，妳应该是已经心甘情愿了？”
　　谷中英故装迷糊地反问道：“甚么心甘情愿呀？”
　　“陪老夫共度馀年。”
　　“是的，现在已经是心甘情愿了。”
　　“妳妹妹呢？”
　　“她嘛！她一切都听我的。”
　　“那么，咱们就这么一言为定。”
　　“当然！奴家虽然是妇道人家，说的话，却也一向是说过就算。”
　　百里松好像是意乱情迷地，说道：“好！看在妳的情份上，待会，金无畏和这两个小杂种，老夫也都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
　　“多谢老爷子！”
　　“百里前辈”变成了“老爷子”，称呼方面已套近了一步。
　　而事实上，他们之间的有形距离，却不止近了一步，而是近了三步。
　　不过，这回不是谷中英向前，而是百里松向前挪动了三步。
　　现在，他们双方已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
　　面对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绝代隹人，言笑晏晏，香泽微闻，百里松好像已经忘记他那形将就木的年龄，全身都飘飘欲仙了。
　　“老爷子，奴家不能不提醒您一声。”谷中英的媚目中放射着一股异样的光彩，娇躯也挪动一步，自然地以左手握住对方的右手，媚笑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奴家姊妹俩的这一份艳福，可不太好消受哩！”
　　说话间，她真力骤提，左手有如一道钢箍，扣住对方右腕的寸关处。
　　原来谷中英之所以虚与委蛇，是另有深意的。
　　由于目前情况对己方不利，以百里松制住恒儿兄妹时所显示的超绝身手来衡量，就算是她们姊妹俩外加优昙大师，范九如等四人联手，也未必是对方十招之敌。
　　更要命的是，己方最可靠，功力也可以跟百里松一拚的金无畏，偏又迟迟未现侠踪。
　　而且，形势逼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拖下去。
　　所以，她才不得不企图以学而未用过的“天魔宝箓”上的“摄魂大法”作孤注一掷。
　　虽然这是下策，也很冒险——用“摄魂大法”去对付像百里松这样的老魔头，成功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她做了。而且，还一直做得很顺利，很成功。
　　百里松好像已逐渐着了她的道儿。
　　但她为防万一，却仍然迟迟不敢贸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