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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腐虫生三尺冰
 
2024-10-14 13:30:53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来自血池幕府的血剑师父,是否打算孤军作战?
  没有人知道。但目前,只见他独自出手。吕无忌知道,血剑师父在血池幕府的身分,很是奇特。有人把他与“地狱潘安”秦班相比,但吕无忌知道,秦班是秦班,血剑师父是血剑师父,二人不能相提并论。
  在李临风眼中,权势堂刑部堂主,只是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但在“火焰神翁”焦土眼中,血剑师父却是他的一个老朋友。
  在血池幕府,没有人敢得罪血剑师父,就连“君子狂魔”谷绝斋也不敢。
  但谷绝斋是谷绝斋,吕无忌是吕无忌,谷绝斋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吕无忌却有勇气一举杀了他。
  枪,在吕无忌手中,发挥了令人惊叹的威力。
  血剑师父神色阴冷,他手里的一张白纸,已摺成了一把纸剑。
  纸剑也是剑,在血剑师父手中,用纸剑杀人,远比用任何兵刃都还更管用。反正只消剑尖刺入敌人咽喉两寸,已绝对足以致命。
  吕无忌能抵敌得住血剑师父吗?在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一人倒下去之前,恐怕任谁都不会知道最后的答案。
  围攻血剑师父的武士中,忽然有人做了一件非常怪异的事。
  这人突然把一条右臂扯脱下来,挥向血剑师父!

※      ※      ※

  纸剑已出手,纸剑的剑尖,本已在电光石火之间刺向吕无忌的咽喉。
  天下间有多少人能闪开这一剑?吕无忌能吗?也许能,也许不能。但在这一刹那间,同样没有人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因为血剑师父这一剑甫刺出,一条右臂已像是蟒蛇般缠向血剑师父的右手。
  这个武士的右臂是假的,自然是一扯即脱,在这右臂之内,竟然暗藏着一撮霹雳雷火弹。
  霹雳雷火弹是江南霹雳堂威力强大的火器,一经爆炸,杀伤力决计不容低估。
  纸剑在一刹那间,可笑地变成“火剑”。
  变生肘腋,血剑师父倏地变招。一张白纸,可以在他手中变成利剑,没有白纸,剑仍在他手中。
  剑指也是另一种剑。
  但血剑师父才把右手食指以剑指之气出击,方始赫然发觉右手食指已给炸断。
  从断指激射而出的,并不是剑指之气,而是一道细小的血箭。
  但更致命的袭击,来自另一把剑。剑刃无情,而且掌握了最重要的时机,就在血剑师父生命中从没感受过震荡的一刻,“飒”地一声没入他的咽喉。
  血剑师父没有感到愤怒。战阵上,优胜劣败,那是绝对正常的战果。一个人既能胜利,也就总有失手的一天。这种事,江湖上又有几人能绝对避免?
  他的纸剑,已屡胜屡杀强敌。这一次,他败了,虽然败在诡计之下,但在武林中,这种事也同样是平常的。
  血剑师父的纸剑已变成一张废纸,他只是平静地盯着胜利者的脸。这人只有一条左臂,他的右臂,早已给另一个人一刀削断。而那一个人,如今也正在燕子天涯峰东川堂中。
  那是“中原天骄尊者”武赤飙。他曾借用三少爷的弯刀,把班统之的一条右臂齐肩削断下来。
  这时候,班统之向血剑师父如实相告:“我叫班统之,混迹在武士丛中,原本是想对付武天尊,但却没料到,这一剑首先对付了阁下。这一条伪装的右臂,虽然只是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但用来对付一流高手,居然也有意想不到的功效。”这是风凉话,他自己当然认为十分动听。
  但血剑师父的感觉又是怎样的?当然,他已无暇理会。
  血剑师父已倒了下去,但血池幕府淸理门户的行动是否也会随之而告终?

※      ※      ※

  东川堂外,血剑师父出师不利,惨死在班统之剑下,但对武赤飙而言,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仍然在于李临风这一仗。
  李临风悠悠道:“曾几何时,我也很想独自前往天尊幕府走一趟。”
  武赤飙道:“沧州武人敢做的事,北权天君又怎会干不出来?只是,天下大势瞬息万变,许多事情,无论是李总舵主也好,是本座也好,都会是身不由己的。”
  李临风点了点头,完全同意。
  两大高手之战,似已无法避免,但这时候,班统之直闯东川堂,说道:“武门主,久违了。”
  武赤飙没有忘掉这人。他道:“是本座把你这条右臂砍掉的,你是否要找我报仇?”
  班统之直认不讳,他说出了两个字:“正是。”武赤飙听了,但笑不语。
  武赤飙没有再说话,李临风却似是怔了一怔,目注着班统之的脸看了大半天,然后才道:“你可知道,武门主今天是冲着我而来的?”
  班统之冷笑一声:“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一件事,要是总舵主把他杀了,我以后就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
  李临风又似是为之怔住,过了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只剩下一条左臂,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
  班统之道:“决战武天尊,并不见得四肢健全的人,便会比班某安全一些。”
  好大的胆子。并连“北权天君”李临风也给这独臂人抢白一顿。
  班统之是不是活腻了?还是事出另有原因?李临风不知道。虽然,他具有通天彻地之能,数十年来一直把整个武林玩弄于掌股之中,但对班统之这一位排教教主的认识,始终有限。
  倒是吕无忌心中有数,因为他瞥见了一个人。
  这人早已在东川堂外伫立着。这时候,她似在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眸子里孕育着一种很难令人明瞭的笑意。
  她本来就不易被别人所瞭解。
  班统之固然一辈子也不可能瞭解她,就连吕无忌亦然。但班统之和吕无忌这二人,并不是如出一辙的男人。
  在班统之眼中,方鱼是世上最重要的女子。然而,吕无忌眼中最重要的女子并不是她,而是江南芳草画堂主人燕莫愁。有了这种分别,二人对方鱼所抱的态度也就绝不一样。

※      ※      ※

  方鱼也来了。她是跟随着血剑师父而来的,除了血剑师父之外,修罗派又还有多少人已杀入燕子天涯峰?
  吕无忌似是半点也不担忧。他的眼角,甚至傲慢地、远远地瞟了方鱼一眼。
  无论如何,她始终是人间绝色。在一万个男人之中,也许会有五千人喜欢燕莫愁,但也同样会有另外五千人更喜欢方鱼。
  燕莫愁,总是令人感到柔弱,人人都想照顾她,保护她。
  但方鱼恰好相反。
  她从来都不像是那种需要男性来保护的女人。她甚至屡屡把男人的尊严连同性命一倂摧毁。
  这是许多男人最受不了的。
  但很奇怪,越是令男人受不了的女郎,往往也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是否因为男人都是天生的贱骨头?这一点,班统之从来没有好好认真想过。
  当日,他在她眼底下,给“中原天骄尊者”武赤飙一刀削断右臂。他是她的表哥,更曾是她的入幕之宾。但在那一天,她对他竟是想不到的淡漠。
  在那一天……
  在他生死关头之际……
  方鱼的目光,竟然只是含情脉脉地望住小叶。
  与其说班统之忘不了武赤飙那一刀,不如说他一辈子都忘不掉方鱼望向小叶的目光。

※      ※      ※

  名人剑已出鞘,剑刃横向武赤飙,武赤飙沉着脸,一言不发。这里不是天尊幕府,而是燕子天涯峰的东川堂。
  要打狗,还须看看主人的脸。
  李临风的脸色并不难看,他只是背对着班统之,说了一句这样的说话:“滚出去。”
  这三个字,说的并不响亮,但很有力。
  班统之从没听过这种说话。但这一次,叫他“滚出去”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北权天君”李临风。
  李临风是这里的主人,但在燕子天涯峰,多年以来,从没有人听过他用这种话叫某某离去。
  这是头一遭。
  但班统之没有滚出去,他对李临风道:“武赤飙和我有过节。”
  李临风仍然背对着班统之:“听说你已练成一手很不错的剑法?”
  班统之道:“剑法再好,要是没法子亲手洗雪耻辱,练了也是白练。”
  李临风道:“你认为凭着这些剑法,就可以找武天尊一雪耻辱?”
  班统之点点头:“不错。”
  李临风叹一口气:“可惜你来的并不是时候。武天尊今天已成为权势堂最重要的贵宾。要是我任由你在此时此地放肆,我这个总舵主的脸又还能搁到什么地方去?”
  班统之冷冷一笑,正要说话,李临风倏地回头,同时轻轻扫出一掌。
  这一掌轻描淡写,完全不像是可怕的杀着。但这人是李临风,是一跺脚便足以令半边天下风云色变的一代大枭雄。
  班统之同时猛然挥剑。这一剑,却是挥向武赤飙的。
  他知道,方鱼就在东川堂外。他必须在她眼前,亲自洗雪当日断臂的耻辱。这件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尽管是李临风也同样不能。
  班统之对自己有绝对足够的信心。
  名人剑的剑势,似是浮漾着千千万万不可捉摸的幻影。这种剑势,并不会令人产生惊心动魄的感觉,但在这剑势之下的对手,却会恐惧得有如险遭没顶。
  可是,在这一刹那间,武赤飙却暗暗的叹一口气。
  平心而论,武赤飙纵使曾经看不起班统之这个人,但并不存在任何憎恨,尤其是到了这一天,他甚至已无法看不起班统之。
  班统之改变了。虽然他只剩下一条左臂,但却比从前变得愈加厉害。
  武赤飙欣赏有进取心的年轻人。班统之虽然不太年轻,但在武赤飙眼中,最少还谈不上一个“老”字。只要这人能活下去,将来必然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但班统之却在这一天淸晨,做出了一个极可怕的错误决定。
  在武赤飙感觉中,班统之要找自己报仇,也许未免是急了一些,但这还不能算是太愚蠢的错误。
  但这人太狂妄了,竟然连李临风也没放在眼内!
  李临风一出手,武赤飙已知道班统之这个人,已可以在这一刻写下“盖棺定论”这四个字。
  剑势一闪,好快的剑。一剑七式,每一式都绝不平凡。这是名人剑的剑法,在班统之心目中,这甚至是一种绝对可以剋制李临风的绝招。
  也许,这只是一种梦想。但班统之深信,所有匪夷所思的梦想,都会在名人剑之下成真。
  但要在这一天把梦想变成真实,是否太早一些?要是他再等候一段时日,机会是否会比今天强大得多?
  要是他可以好好冷静地思考这个问题,他也许不会就在这一天大淸早轻举妄动。
  但他已无法保持头脑的冷静,那是因为方鱼。方鱼的出现,使他在霎时之间,脑海里乱成了一片。
  他已在方鱼面前丢过一次脸。其实,那一次,他并不只是丢脸,还更丢了一条胳臂。然而,在他心中,丢脸比丢掉一条胳臂更难忍受。因为他是在方鱼面前丢脸的。
  有人说,利令智昏。
  但要一个男人失去理智,女人往往也是极重要的因素。
  名人剑已杀了岀去,但却还不是杀向武赤飙,而是莫名其妙地杀向“北权天君”李临风。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连班统之自己也无法在事前可以预料。只可以说,冥冥中彷彿有一股奇诡的力量,逼使他悍然无惧地出手!
  一剑七式,每一式剑势之快,都堪称无可匹比。
  然而,七式剑招过后,李临风完全无损。
  但却在班统之脸上轻描淡写地扫出了一掌。

※      ※      ※

  一掌,只是轻轻一掌。
  班统之掌中仍然紧握着名人剑。他静止下来,似是嗅到一阵焦辣的气味。
  气味是从甚么地方传过来的?
  班统之闭着眼睛,似在思索……这气味,似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但不旋踵之间,却又似是来自班统之的身边……但到最后,什么地方不是,气味是从他自己脸上发出的。
  他伸手摸向脸庞。
  他在脸颊上拈起一块皮。
  那是人皮,他自己脸上的皮。皮的色泽是焦黄的,还在冒烟,看来就像是烤肉。
  李临风没有说话,说话的是武赤飙,他轻轻叹一口气,道:“举世之上,人人都以为『地狱潘安』秦班最擅长使用『地狱刑掌』,但只有在江北小李手底之下,才能把这一手掌法最厉害的『炼狱鬼火手』发挥得淋漓尽至。”
  武赤飙所说的每一个字,班统之都听得一淸二楚。
  他的脸还在冒烟。
  这张脸已给那一掌轻描淡写地烤熟。
  他终于倒下,连眼珠子都似已在烫热的掌力下被烧熔。
  武赤飙看了他一眼,道:“他的剑动不了总舵主分毫,你认为本座又怎样?”
  李临风淡淡道:“武门主是一代臬雄,何以妄自菲薄,降格与这等没没无闻的平凡小辈相提并论?”
  武赤飙摇摇头,道:“这人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太响亮的名气,但短短时日之内,以他的武功进境而论,绝对是武林中的一大奇蹟。只可惜,他今天似乎有点不大正常,最后竟自寻死路,着实令人为之扼腕浩叹。”
  李临风道:“要是这人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桩奇迹,『长江第一赌徒』方小宝又怎样了?”
  武赤飙道:“总舵主曾与这年轻人金兰结义,又把他列为权势九老之一,对这人的一切,应该比本座更淸楚吧?”
  李临风悠悠地说道:“方老弟肯定是可造之材,可惜,在我和这老弟之间,有太多不可化解的误会。日后重逢,只怕他已不会把我当作是兄长。”
  武赤飙道:“物必先自腐而后虫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李临风道:“武门主独闯燕子天涯峰,在下是意料不及的。既然在东川堂相见,这一战已是无法避免,还是不如痛痛快快放手一搏,其余琐碎之事,也就不必多提了。”忽然把方小宝之事避而不谈,是否心中的一根刺已在倏然间冒了出来?
  他这根刺,是因为方小宝本身?还是方小宝身边的张娴娴女侠?

※      ※      ※

  武赤飙孤身杀至东川堂,但修罗派却是率众而至。血剑师父虽死,但修罗派的掌门并不是他,而是方鱼。
  方鱼有责任要为血池幕府淸理门户,而吕无忌便是其中一名叛徒。想起鬼仆阿五,方鱼心中不禁阵阵绞痛。
  吕无忌瞇着眼睛看着方鱼,眼神里浮漾着狡狯的光芒:“你的表哥班统之死了,可有打算为他报仇雪恨?”
  方鱼摇了摇头:“我这个表哥太愚蠢,他自己做了蠢事,那是咎由自取,我犯不着因为这种蠢人而自寻死路。”
  吕无忌赞同地点点头:“不错,这正是你远比班统之聪明的地方。但你可知道,我也是李总舵主的亲信心腹,你若坚持与我为敌,一定要找我的麻烦,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的。”
  方鱼道:“把自己当作是李临风的亲信心腹,恐怕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吕无忌道:“修罗派并不是你应该投身之处。”
  方鱼道:“我并不在这门派寄人篱下,我是修罗派的掌门。”
  吕无忌叹息一声:“难道你不知道,这根本是个荒诞的笑话?”
  方鱼道:“和你在一起,才是天下间最荒诞的事,但我已及时醒觉。”
  吕无忌又叹一声:“要是你我真的反目成仇,岂不是一件可怕的憾事吗?”
  方鱼冷冷一笑:“毋须多费唇舌,我早已成为你的敌人,到了这地步,无论任何花言巧语都是绝对多余的。”
  吕无忌耸了耸肩,脸上一派无可奈何的神情。若要他亲自出手杀了方鱼,他实在是有一点点不忍。
  但也只是一点点不忍而已。
  可以伸缩自如的铁枪终于出手,枪尖直戮方鱼的咽喉。对于这一枪,方鱼完全没有感到惊诧,甚至似是早已期待着。
  修罗血剑早已出鞘。她身形一矮,避开吕无忌那一枪,随即旋身连消带打,反手疾刺吕无忌胸膛。
  在此同时,吕无忌左足蹴出,声势可怖,这一对曾经缠绵的男女,终于掀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
  吕无忌的目光,已在激战中变得如刀锋一般冷厉。他每出一招,都是绝不留手的可怕杀招。
  方鱼咬着牙苦拼。这时,忽地闪出二人,男的是丁碗,女的是万诗诗。
  万诗诗居然是挥着一把八尺大刀杀至的。至于丁碗,反而使用一把短刀,刀长不及尺半。这一对诗意十足的夫妇,二人的武器可说是又长又短,但却反而他互相配合,令人惊叹。
  只可惜对手不是寻常武林人物,而是阴鸷可怖的吕无忌。
  万诗诗的脸上,是刺着一个“诗”字的。但倏然之间,这个“诗”字给鲜血染红了。
  她额头中了一枪,枪尖在这个“诗”字上面刺穿了一个又大又可怕的血洞。
  丁碗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中短刀刀势更急,着着刺向吕无忌的咽喉和心脏要害。但他攻得越狠越急,自己本身的破绽也越更明显。
  不久,又是一枪刺在丁碗的额角上。这一枪,竟是从丁碗脑后透出的。
  丁碗很快就俯伏在万诗诗的胸膛上。这时候,他又再一次诗兴大发。
  果然是死也得吟诗的一对夫妇。但这一首诗,他吟得极是微弱,似乎除了万诗诗之外,谁也听不见这位大诗人吟的是什么诗。
  万诗诗听了,笑笑道:“好诗……相公好诗……”
  然后,她断气。再然后,丁碗也满意地微笑,相继溘然而逝。
  方鱼不喜欢丁碗的诗。
  凡是丁碗吟出来的诗,她每次听了都想喷饭。但想喷饭是一回事,她对丁碗夫妇的观感怎样,又绝对是另一回事。
  她早已把丁碗夫妇视为朋友。丁碗是忠心的,他除了对妻子总是不怎么客气之外,这人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心腹手下。
  但这一对夫妇,却在吕无忌铁枪之下双双惨死!这一次,方鱼并不想喷饭,只想痛苦地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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