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闯武林街　夜探葫芦客

 

2024-07-16 15:46:18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歌回到自己房中，独坐沉思。到现在为止，他没有一点收获，金糊涂的失踪仍是个扑朔迷离的局面，他感到困惑极了。
　　他的视线在房中来回巡视，心中暗道“贾弯刀和金糊涂就是在这间客房出事的，现在我住入这间客房，我会不会步上他们的后尘，一梦而失去一身功力？甚至失去性命？”。
　　他本无意前往野人山，但是他刚才却向伍崇南坚决表示要去，虽然他对伍崇南无甚怀疑，但是他觉得仍有试探一下的必要。
　　怎么试探呢？
　　即是以身试“法”！
　　如果贾弯刀的“一梦”失去宝刀和功力及金糊涂的失踪与伍崇南有关，那么今夜便是一个关键——伍崇南很可能将在今夜下手！
　　由是，他又想到：以贾弯刀和金糊涂的能耐，平常的蒙汗药和迷魂香能使他们着了道儿么？
　　不，他们功力非凡，听觉何等灵敏，除非来人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一旦欺近房外，他们一定会警觉，尤其是“有备而来”的金糊涂更不会栽上这个跟斗。
　　那么，金糊涂又是怎么失踪的？来人用的是甚么方法？竟使他们无力抗抵？
　　林歌想到这里，觉得必须好好将房中的一切检查一下才行，于是他开始检査起来"
　　这间上房，是单独的一间房子，对着走廊是一门一窗，后面也有一窗。，您是花格子糊纸的，意纸已呈暗黄色，但没有破洞。
　　窗纸呈暗黄色，表示糊上已久了，至少已在一年以上，也就是说上次金糊涂住入这间上房时，这间上房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破洞，绝不是换上意纸之故！换句话说；如果金糊涂是在这间房内出事的，则由于纸窗完好无损，便表示他不是栽在迷魂香一类的鬼蛾伎俩的手中，因为使用迷魂香必须点破纸意才成。他坚信贾弯刀那一场怪梦是真实的情景，是中了某种迷魂药之故，而金糊涂亦可能遭了同样的厄运，因此他最先注意有人使用迷魂香的蛛丝马迹一窗纸完好无损，证明贾弯刀和金糊涂不是中了迷魂香，至少可断定迷魂香不是从房外吹进来的。
　　既非从房外吹进来，那么……会是从地下冒上来么？
　　林歌又仔细检査地面，用剑柄敲打一番，最后也确定地面下没有秘道一类的设备。
　　于是，他转而想到食物……
　　天黑下来了。
　　店小二入房为他点上灯，顺便问他要吃甚么东西，他想了想，答道，：“我还不饿，不过吃一些也好，来一碗面吧。”
　　店小二道：“我们这地方的过桥米线不比昆明差，小的给客官弄一碗过桥米线如何？”
　　林歌点头道：“好。”
　　店小二施礼欲退，他忽然把一锭银子塞入他手里，笑道：“这个赏你。”是一锭五两重的银子。
　　店小二从来没有碰上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一时又惊又喜，连连拱手哈腰，称谢不已！
　　林歌笑笑，问道：“你在这家客栈干多久了？”
　　店小二道：“好几年啦。”
　　林歌道：“一年多前，有一位从中原来的青年，名叫贾弯刀，他曾投宿你们这家客栈，你还记得吧？”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刚才我们掌柜的也提起你客官在打听这件事；提起这件事，小的最清楚了，因为那位姓贾的客官和姓金的客官都是由小的招呼的。”
　　“好极了，你把经过情形详细的说给我听好么？”
　　“好的，那位姓贾的客官在此住了三天，就是第三天的早上，他把小的叫入房中——”
　　“哪一间客房？”
　　“就是这一间嘛。”
　　“说下去。”
　　“小的进房一看，只见他床上堆着许多冥币，我的乖乖！那情形叫人看了真是害怕！就像……就像死人躺在棺中，身边堆着许多冥币一样！”
　　“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那位贾公子说夜里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被一个小婆萨带去一处叫甚么‘武林一条街’的地方，这件事你客官已听我们掌柜的说过，小的且不必多说了。后来小的帮着贾公子将那些冥币计算了一下，以冥币的价值来说，正好是十万两银子！”
　　“这附近有没有卖冥币的店铺？”
　　“有呀！有一家香烛店，后来小的去香烛店打听，他们说丢了一批冥币！”
　　“依你看，这种怪事作何解释？”
　　店小二突然面容一栗，目中露出畏惧之色，摇摇头道：“小的……不知道。”
　　林歌见他神色有异，伸手拍拍他肩膀，笑道：“不要害怕，难道你以为那是鬼怪作祟不成？”
　　店小二道：“不，小的不信这世上有鬼，就算有鬼，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林歌道：“不然，你怕什么？。”
　　店小二道：“怕……怕人！”
　　林歌笑道：“不错，我和你的看法一样，这世上人比鬼还可怕，不过人虽然可怕，毕竟不如鬼怪那样不可捉摸，他一定也有一些弱点，你要是害怕，不妨小声吿诉我。”
　　说到这里，附耳过去。
　　店小二犹豫了一会，才低声道：“自从发生了那件怪事之后，小的一直在想……想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干出这种事，他……他就是老土司！”
　　林歌一听又是老土司，哑然一笑道：“你怎么会想到是他呢？”
　　店小二道：“除了他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干出这古里古怪的事。”
　　林歌道：“他人远在野人山啊。”
　　店小二道：“他会随时随地出现，今天在东，明天在西，本事大得很啊！”
　　林歌仍然不相信老土司会对远在数千里外的及人善堂的那批财宝有兴趣，当下转问道：“关于金糊涂的失踪，你的看法又是如何？”
　　店小二压低声音道：“小的相信他的失踪也与老土司有关！”
　　林歌道：“怎么说？。”
　　店小二道：“因为他骂过老土司。”
　　林歌一怔，忙问道：“他怎么骂老土司的？”
　　店小二道：“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也不知为了何事，在喝酒的时候，忽然对老土司破口大骂，小的猜想必是这样得罪了老土司！”
　　林歌道：“他当时在那里喝酒？”
　　店小二说道：“就在对街上的一家酒馆。”
　　林歌道：“当时老土司在场？。”
　　店小二道：“没有。”
　　林歌道：“老土司既不在场——”
　　店小二忙接口说道：“他是无所不在的！”
　　林歌耸耸肩道：“好了，你去给我弄一碗过桥米线来吧！”
　　吃了碗确定没有毒的过桥米线，他便上床躺下，脑中一直盘绕着一个问题：“金糊涂为什么要在酒馆里大骂老土司？”
　　最后也得到一个结论：金糊涂必是从老么些或伍崇南口中得知老土司这个人如何“法力无边，无所不在”，他可能怀疑“武林一条街”即是老土司搅的鬼，为了诱使老土司现身，因此便当众指骂他！对了，明天我且去酒馆骂他一顿，看会发生什么怪事？
　　主意一定，便觉眼皮涩重，慢慢的进入梦乡……
　　“林歌！”
　　有人在叫。
　　林歌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前站着一个少女。
　　好漂亮的一位少女！
　　她年约十七八岁，脸蛋儿好白好甜，两鬓垂耳，头发编成瓣子垂于耳后，头上戴着一顶京绒小帽，上身穿着前短后长的红色女袄，袖子特别宽长，脚上一双绣花鞋却不穿袜子，只裹着白色裹脚布；一条编织着花图案的扎脚带将裤脚和裹脚布扎在一起，这一切的装束说明她不是汉人，林歌呆呆看着她，心想她必是“小婆萨”，可是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小婆萨冲着他甜甜一笑道：“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歌不由自主的下床，随着她走了出去。
　　倏忽间，眼前的景物变了，眼前是黑忽忽的高山，山路崎呕难行，分明是到了一处深山之中！
　　黑暗中，忽见灯光闪耀！
　　一点，二点，三点……好多好多的灯光！
　　俄而，小小的灯光变成了一盏一盏的灯龙，白纸红字的灯笼正在风中摇幌，摇幌，排幌……
　　哦，是一条街道！
　　两边店铺林立，只是街上冷冷清清，店铺里面也看不见人。
　　每一间店铺都有一块招牌，在灯光照耀下，可以清晳的看出招牌上写着“少林铺”、“武当铺”、“昆仑铺”、“崆峒铺”……
　　好奇怪，这是甚么地方呀？
　　“这是‘武林一条街’！”
　　小婆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起来好像很清楚，又好像很模糊。
　　林歌恍然大厝，暗忖道；“原来这就是‘武林一条街’，那贾弯刀不是说过他曾经到过这地方么？”
　　他突然害怕起来，不肯再向前走，可是小婆萨却牵着他的手，硬拉他往前走，他想反抗却使不出一点力气，身不由己的往前“飘”了过去。
　　灯笼在往后倒退，店铺在往倒退……忽然，他已在一间店铺中！店铺之内有个大柜台，此外别无长物——不对，他接着看到了一只算盘和一堆冥币！
　　又接着，看到了一个人！
　　他是个中年人，面色白得好像没帝一点血色，穿的是夷人的服装。
　　他面上挂着一丝笑容，是生意人的笑容！
　　“你是林歌么？”
　　林歌听到自己在回答：“是的！”
　　中年夷人笑吟吟道：“你来南荒为的何事？”
　　林歌又听到自己在回答：“我来找寻我的好友金糊涂的下落。”
　　中年夷人笑道：“金糊涂已经把他整个人卖给我们了，你也要卖给我们么？”
　　林歌听到自己大叫：“不要！”
　　中年夷人含笑道：“我们本来也不想买你这个人，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妨开个价钱，要是价钱公道，我索性一起把你买下来，你开个价钱吧。”
　　林歌用力摔着脑袋，希望把自己“摔”醒，因为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而他很害怕做这个恶梦，因此希望自己赶快清醒，脱离这个可怕的恶梦。
　　可是没用，眼前那个中年夷人仍然“活生生”的站在柜台里面，他的眼神好像有一股使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使得他突然对他产生好感……
　　中年夷人又笑吟吟道：“林歌，你比金糊涂有价值，如果你愿意把你自己卖给我们，我出价二十万两银子！”
　　一旁的小婆萨怂恿道：“好价钱！二十万两银子是一笔财富——林歌，卖了吧！卖了吧！”
　　林歌脑中仍然残存着一点理智，他竭力挣扎反抗，大声道：“不卖！不卖！我有妻子和几十个孤儿要抚养，他们全靠我一人过活，我是不能卖的！”
　　中年夷人道：“那么，只卖你的一身武功好了，我出价十万两。”
　　林歌大叫道：“不要！我不上当！我不上当！我绝对不能卖！”
　　中年夷人道：“林歌，你看着我，仔细看着我！对啦，就是这样！你要知道，这里只有我肯出这么高的价钱，你不卖会后悔一辈子的，卖了吧？”
　　林歌道：“我……我……不！不！我不能卖，我若是再卖了，一切都完了！”
　　中年夷人道：“这样好了，我只买你的武学，不买你的功力，如何？”
　　林歌道：“我……我……我的好友金糊涂，他怎么样了？”
　　中年人道：“他在我们这里。”
　　林歌脑中灵光一闪，道：“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中年夷人点头道：“可以，你同意卖武学给我们，我便带你去见他。”
　　林歌道：“只买武学？”
　　中年夷人又黙点头道：“是的，把你的满腹武学卖给我们，仍然给你十万两银子。”
　　林歌道：“我……我不要冥币！”
　　中年夷人笑道：“林歌，你再看着我，对了，好好看着我，现在好好回答我：你卖不卖？”
　　林歌道：“卖了。”
　　中年夷人欣然道：“很好，很好，听说你的剑术造诣天下无敌，现在你就将你的剑法录成一部剑谱交给我。”
　　说毕，取出文房四宝！
　　林歌提笔写了起来。
　　神智蒙胧间，他在白纸上振笔疾书，将自己以前得自异人传授一门神奇的剑法，详详细细的写在白纸上，写文字画图解，好像写了满满的十多张白纸才将一路剑法写成。
　　中年夷人收下那十多张白纸，便向那小婆萨道：“好了，带他去见金糊涂。”
　　于是，小婆萨带着林歌来到一间阴暗的小牢房外面，这时林歌竟已忘记此来是要和金糊涂见面，只觉小婆萨点上一盏油灯，然后对着那间小牢房道：“金糊涂，有人来看你了。”
　　小牢房的铁栅前出现了一个白头发的青年，正是金糊涂，金剑葫芦客！林歌呆呆的望着他。
　　那金糊涂表情却异常的激动，大叫道：“林歌！林歌！天哪！难道你也把自己卖了？”
　　林歌感到心中一片慌乱，听到自己在大声说：“没有！没有！我没有卖给他们！我只不过卖了一套剑法罢了！”
　　金糊涂道：“你是说：你没有把人卖给他们？”
　　林歌道：“没有！没有！”
　　金糊涂回答道：“你是说：你可以回去？”
　　林歌道：“是啊，我可以回去。”
　　金糊涂大喜道：“好极了，你立刻返回及人善堂，永远别再到大理来！听到没有？永远别再到大理来！你转吿凌波仙子说我很好，叫她不要伤心！听到没有？叫她不要伤心！”
　　林歌道：“不！金糊涂，你跟我回去！你可知道凌波仙子快要分娩了！”刚说到这里，突觉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好像自己是个纸做的人，被人扯着往后飞去！
　　蒙胧间，他又听到金糊涂在大叫：“记住我的话，立刻回去，永远别再到大理来！”
　　林歌狂叫道：“不！不！不！你跟我回去！”
　　狂叫声中，他突然惊醒了，睁目一看，窗外已现曙光！
　　他呆呆的瞪着房窗，情緖仍处在“惊心动魄”中，回想着梦中所见的情景，全身泛起一阵一阵寒悚悚的鸡皮疙瘩。
　　——真可怕，我竟然也做了这么一场怪梦！
　　幸好这只是梦，跟贾弯刀的遭遇不一样，否则岂不糟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欲要下床，就在这时，突然发现身边的床上堆着许多冥币！
　　冥币！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我不是做梦，而是真的被带去“武林一条街”转了一圈？
　　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忙不迭的跳下床，抓起一叠冥币看着，失声道“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床上的冥币共有百叠之多，他想起梦中卖掉剑法的情形！难道这些冥币代表十万两银子？
　　他心慌意乱的跑去打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是浑浑噩噩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天刚破晓，客房外面尚是一片静谧。他叫道：“小二！小二！”店小二没有出现，大榔偷懒躲到那里睡觉去了。
　　他没有再叫，转回房中坐下，瞪着床上那堆冥币发呆……
　　——昨夜那场怪梦当真是实情实景？我当真被带去“武林一条街”走了一趟？
　　门窗紧闭，那小婆萨是怎么进入我房中的？
　　这两个疑问闪入他脑际，他立刻走去床前，拿起自己那双快靴来看，但见靴底黏着许多湿泥土，毫无疑问是走过很长的一段山路所造成的！
　　这证明他昨夜确曾“梦游”武林一条街！
　　那么，那小婆萨又是怎么进入他房中的？
　　刚才，他打开房门时，清清楚楚的记得房门是闩着的，是故可以断定那小婆萨不是从房门进来的。
　　不是从房门进来的，那当然是从前后窗进来的了。
　　他再仔细察看前后二窗，却见前后二窗一样闩的很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心中大是困惑，暗忖道：“奇怪，门窗都是从里面闩着的，那小婆萨纵然有方法入房，但她退出房后，又怎能把门窗闩上呢？就这一点来看，又似乎表示他昨夜不曾离开过这间客房。
　　但床上的冥币是怎么来的？靴底下的湿泥土又是怎么造成的？
　　他想起老土司，不觉为之毛骨悚然，又暗忖道：“大家都说老士司法力无边，无所不在，莫非真是他干的勾当？”
　　他冷静的作了一番分析之后，确定自己确曾被带去“武林一条街”，卖掉了一套剑法，见到了好友金剑葫芦客！由是，他感到一丝宽慰——金糊涂没有遇害，他只是“卖掉了自己”，被囚禁在“武林一条街”的一间牢房中罢了！金糊涂在“梦中”大叫：“立刻返回及人善堂，永远不要再到大理来！”
　　分明是一项严厉的警吿，他一定认为“武林一条街”不可力敌，要我放弃与斗，可是我能放弃么？
　　——是的，看情形，武林一条街可以将任何人玩于股掌之上，他们能够使用邪术带人“梦游”武林一条街，卖掉自己或卖掉武功等等，使人无法抗拒，但是我可以屈服认输么？，


　　林歌悄悄的丢掉那一大堆冥币，然后才叫店小二入房；他先不开口，只含笑望着店小二，希望从店小二的脸上看出一些甚么来，因为他怀疑这家客栈与“武林一条街”可能是一伙的人。
　　店小二面无异色，只笑嘻嘻的说道：“客官您早，今早要吃些甚么？”林歌仍是含笑不语。
　　店小二微微一怔道：“您……甚么事这样高兴啊？”
　　林歌微笑道：“你应该明白！”店小二又是一怔道：“小的应该明白甚么？”
　　林歌道：“你真的不明白么？”
　　店小二搓着手笑道：“客官别跟小的打哑谜了，小的没有读过书，脑筋笨得很啊。”
　　林歌道：“我昨夜睡得很舒服，一觉睡到天亮，甚么事也没发生。”
　　店小二道：“这很好啊。”
　　林歌说道：“我整整睡了四个时辰之久。”
　　店小二道：“哦。”
　　林歌道：“我原以为会像贾弯刀那样做怪梦。，或像敝友金糊涂那样突然神秘失踪，结果甚么也没有。”
　　店小二道：“哦。”
　　林歌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店小二有些迷惑道：“没发生事情才好，怎说奇怪呢？”
　　林歌耸耸肩道；。“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知你肯不肯老老实实吿诉我？”
　　店小二点头道：“可以呀。”
　　林歌道：“大理附近有没有高山？”
　　店小二道：“有的，西面有一座点苍山，它又名灵鹫山，很高很大哩。”
　　林歌道：“好，你随便替我弄些吃的来，然后替我备马，我要出去一下。”
　　半个时辰后，他已乘骑来到点苍山下，眺望着形势巍峨的山峦，心中当然浮起这个疑问：“武林一条街会是在这座山中么？”
　　昨夜，他在“梦中”见到高山，既然大理附近只有这座点苍山，那么“武林一条街”很可能就在这座深山之中了。只不过这座点苍山盘亘三百余里，要在山中找出“武林一条街”的所在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容易，他不怕，他已决心踏遍整个点苍山，不找到“武林一条街”，绝不罢休。
　　于是，他纵马向山中驰去。
　　一路上，他很注一番寻找山路上的足迹，心想如能找到昨夜自己和那小婆萨留下的脚印，就可以很容易的找到那神秘的“武林一条街”了。
　　迤逦入山，在山腰下见到两个水摆夷男女遥遥相对大唱情歌，由于言语不通无法交谈，林歌乃继续策骑入山，渐渐的进入山之深处，估计入山已十余里，却甚么也没发现。
　　这时，来到一座绝峰之前，林歌觉得有登高一望的必要，乃将坐骑拴在树下，施展轻功提纵术往峰上飞登，不到顿饭工夫已登临峰顶。
　　这座绝峰高耸于群峦之上，峰顶积雪，冷若严冬，林歌绕着峰顶纵目四望，只见到群山起伏，青翠涌螺，并未见到“武林一条街”的影子，甚至也见不到一户人家。
　　他有无失望，但并不气馁，因为他猜想“武林一条街”如是在此山中，那必是在一处非常隐蔽极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只要自己不放弃搜索，总有找到的一天。
　　正拟下峰，突见十几丈外的雪地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僧人！
　　那僧人年约五旬，身高体大，方面大耳，身穿一袭单薄的灰色僧袍，脚上是一双芒鞋，手上柱着一柄禅杖，颇有飘逸出尘之相。
　　林歌一见大喜，忙拔步走过去，开口道：“这位大师，你是不是少林和尚？”
　　他相信对方必是少林和尚，能够在这南荒地区见到少林寺的和尚，在他来说，就如他乡遇故知一样，心中甚是高兴。但僧人的神情却是一片冷峻，不但不答话，甚至以敌对的眼色看着他。
　　林歌心头一动，暗忖道：“是了，这和尚必是‘武林一条街’里面所谓‘少林铺’的人，他们必是发现我入山寻找，因此派这和尚来对付我。”
　　此念方自脑中闪过，忽听身后足响，回头一看，只见又有一道一俗正向自己走过来。
　　那道士，年约四十出头，身穿一件八卦道袍，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剑穗在寒风中飘扬。
　　那俗家打扮的人年纪更轻，只有三十来岁，身材短小精悍，手上拿着一对峨眉剌。
　　两人也是满面敌色，看样子与那僧人是一路的，三人成三角包围之势，分明不怀好意！
　　林歌一看这情形，不禁冷笑道：“三位要干甚么呀？”
　　和尚、道士和俗家青年一语不发，立刻摆出连手围攻的姿态。
　　这样一来，林歌更加认定他们是“武林一条街”的人不错，当即拔剑出鞘，道：“在动手之前，能否——”
　　那和尚不容分说，禅杖一招，呼的一声，对准林歌的头顶劈落，招疾力猛，一点都不客气。
　　林歌身形微侧，跨步抢进，长剑向前一推，就到了和尚的左腰上。
　　和尚面色一变，连忙倒退一步，禅杖撤回一竖一拨，企图拨开林歌的长剑！但这时候，俗家青年的一对峨眉刺已刺近林歌的背部，林歌只好返身自救，一个巧妙的旋转，撤回的长剑正好赶上那对峨眉刺，但闻“铮铮”二响，俗家青年的峨眉刺便向左右荡开。
　　林歌趁他空门大露之际，一脚踢出，踢中了他的腹部，将他踢得颠出好几步。
　　“看剑！”
　　那道士喝声中，利剑已递到林歌的腿上，竟是正宗的武当剑法。
　　林歌正要运剑迎击，那和尚的禅杖已挟着劲风向他腰上横扫过来。
　　临此局面，林歌的本领便发挥出来了，但见他身躯突然收缩成一团，似肉球般就地一滚，很巧妙的避开了禅杖和长剑的攻击。
　　紧接着，就在避过攻击的次瞬间，他的双脚暴伸，翻身一拨，便把正好赶上来的俗家青年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