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19-11-18 20:25:38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演武厅非常宽敞高大，两边摆着兵器架，上有十八般武器，此外还有石担石锁一类练功的东西。
　　一行人进入演武厅后，便分左右各站一边，陆老九刚才与朱玉郎握手时，试出朱玉郎的内功深不可测，便想留一个退步，这时他往中间一站，又说道：“各位若看得起我陆老九，今天这个以武会友就让我陆老九做个裁判如何？”
　　巨无霸道：“依你！依你！”
　　陆老九道：“我一叫停，谁都不准再动手，否则就是看不起我陆老九。”
　　巨无霸道：“依你！依你！”
　　陆老九于是退后数步道：“你们双方十人正好分成五对，现在就一对一对来进行，谁先下场？”
　　巨无霸和青面狼同时走出，面对面而立。
　　两人站着一比，青面狼矮了一大截，只到巨无霸的腰部，但他对眼前这个罕见的巨人毫不畏惧，笑了笑道：“二寨主请发招吧！”
　　巨无霸笑道：“别客气，你先来！”
　　青面狼抱拳一礼道：“那就得罪了！”
　　“了”字一落，闪身疾上，刹那间好像变成一个三头六臂的人，拳脚翻飞间，只听“砰！砰！砰！砰！”一片巨响，已在巨无霸身上打了两拳踢了两脚！
　　但巨无霸身形只幌了幌，脚下却没松动，他好像不当一回事，咧嘴一笑道：“好快，再来一次看看！”
　　青面狼一阵猛攻之后，立即顿足纵退，一看巨无霸没事人一个，不禁面上发赤，喝道：“二寨主为何不还手？”
　　巨无霸笑道：“我想还手，你已经跑开了呀！”
　　三乌鸦四乌鸦五乌鸦哈哈大笑起来。
　　青面狼老羞成怒，一声大吼，再度扑上，仍施故技展开快攻。
　　他的“三十六连环踢”确极巧妙，不容巨无霸还手，又已在他身上踢了好几脚，这几脚他是倾力而为，换了旁人早就倒下去了，但巨无霸仍然不当一回事，只是他反应较慢，直到青面狼的第三脚踢中他时，他才一拳打了出去。
　　“砰！”然一声巨响，青面狼顿如断线纸鸢，一直往后飞出三丈开外，直到背部撞上墙壁，才从墙壁上滑落地！
　　他挣扎欲起，突然胸部剧烈起伏，口中“哇！”的一声，呕出大量的血，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往地上一扑，不动了。
　　那金翅鹏郝连山、黑煞神樊顺、草上飞杜三、开山斧褚一贵四人一见大惊，急急趋前察看；他们只看一眼就知道青面狼没救了，金翅鹏立刻向陆老九沉声道：“陆大哥，这位二乌鸦没有遵守点到为止的规定，我看他必得还我们一个公道了！”
　　陆老九也觉巨无霸出手太重，心中十分愤怒，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冷冷注视着巨无霸道：“二寨主，敝友毛大鼎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么？”
　　巨无霸咧嘴而笑道：“没有呀。”
　　陆老九道：“既无深仇大恨，二寨主为何一出手就是杀着？”
　　巨无霸不善应对，搔搔头道：“这个……这个我也搞不清楚。”
　　陆老九道：“刚才说好双方点到为止，二寨主为何不遵守？”
　　朱玉郎听到这里，便越前一步，向他拱手一揖道：“陆寨主，在下能否说一句话？”
　　陆老九道：“大寨主有话请说。”
　　朱玉郎道：“刚才的情形，大家看得很清楚，没有遵守点到为止的是贵友毛大鼎，不是我们二乌鸦。”
　　陆老九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朱玉郎道：“贵友毛大鼎先在我们二乌鸦身上‘点’了好几下，陆寨主并未开声制止，在那种情况之下，我们二乌鸦当然不能不还手，而他只不过在贵友毛大鼎身上‘点’了一下罢了。”
　　这话似无理又似有理，老江湖如插翅虎陆老九竟也听得一呆，一时答不上话来。
　　二乌鸦三乌鸦四乌鸦五乌鸦见他被大乌鸦一句话问住了，对大乌鸦的口才非常激赏，个个眉开眼笑。
　　金翅鹏郝连山、黑煞神樊顺、草上飞杜三、开山斧褚一贵大为愤怒，便要上前动手。
　　朱玉郎忙道：“要打，还是一对一对来，不要群殴，免得贻笑方家。”
　　他怕遭池鱼之殃，因此赶紧说上这么一句话。
　　陆老九也觉群殴会弄得不可收拾，立刻接口说道：“对，要打，还是一对一对来吧！”
　　黑煞神樊顺一跳而出，指着朱玉郎大喝道：“大乌鸦！你过来，俺要鬪鬪你！”
　　朱玉郎又吓了一跳道：“你……你敢和我大乌鸦动手？”
　　黑煞神樊顺挽起袖子，露出一双毛茸茸的手腕，焦雷也似的吼道：“领敎！”
　　他是山东大汉，个子虽然不及巨无覉，却也比一般人高出甚多，看上去异常雄壮。
　　朱玉郎正在不得主意，四乌鸦大胖子已笑嘻嘻的走出去，挺着那个大肚子走到黑煞神跟前，说道：“杀鸡焉用牛刀，打得过我四乌鸦，再找我们大乌鸦不迟！”
　　“好！”
　　黑煞神抢步一拳击了出去。
　　他看中大胖子的那个大肚子，而这一拳他挾愤而发，几乎是使尽了吃奶奶之力，只听“噗！”的一声，拳头已深入大胖子的肚子！
　　大胖子肚子下陷，人没动。
　　黑煞神突然面色大变，原来他虽然一拳击中了大胖子的肚子，却好像打入虎口一般，竟被大胖子的肚子紧紧“咬”住了。
　　他运力挣了几下，只觉自己的拳头好像已在对方的肚子里生了根，竟然挣脱不掉，这一惊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又一拳击出——
　　又是“噗！”的一声，拳头又深深打入大胖子的肚子，可惜这一拳救不了那一拳，拳头又被“咬”住了！
　　这―来，他的双手好像被人绑在一株大树上，再也动弹不得。
　　大胖子嘻嘻笑道：“你‘点’了我两下，现在我要回‘点’你一下了。”
　　“呸！”
　　一口浓痰吐上了黑煞神的额头，黑煞神顿如中镖一般，叫都没叫一声，一颗脑袋往下一勾，全身随告瘫痪！
　　大胖子一收气功，吐出他的一对拳头，笑道：“倒！”
　　黑煞神应声倒下，两眼暴瞪，额上中痰的地方溢出一缕血水，一看即知已气绝身亡。
　　三乌鸦矮冬瓜拍手笑道：“老三，你的‘痰镖’越来越厉害了啊！”
　　陆老九呆若木鸡。
　　金翅鹏、草上飞、开山斧三人也呆若木鸡。
　　五乌鸦瘦个子含笑而出，道：“我是五乌鸦，现在谁来鬪鬪我五乌鸦？”
　　草上飞杜三突然道：“我来！”
　　一个箭步便到瘦个子跟前，快得像一只猴子！
　　瘦个子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却回对朱玉郎笑道：
“大乌鸦，我说过要毒死几个人让你瞧瞧，现在机会来了。”
　　草上飞大怒，骈指抢点他双目，厉声道：“接招！”
　　这一指是趁着瘦个子回头说话时发出的，颇有偷袭的味道，瘦个子一个拧身错步，他的手指便从瘦个子的鼻下擦过——I
　　“哈啾！”
　　瘦个子打了个喷嚏，从鼻孔里喷出一片白濛濛的水雾，刚好喷在草上飞的脸上。
　　草上飞陡地一呆，身子摇晃了几下，仰身便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他的脸色迅速变黑，一声呻吟，一阵抽搐，就没有再动一下了。
　　金翅鹏郝连山和开山斧褚一贵又惊又怒，两人立刻就要扑出拚命，陆老九连忙上前拦住，紧绷着脸沉声道：“够了！你们下山去吧！”
　　郝连山满面悲愤道：“陆大哥，他们三人都是小弟的生死之交——”
　　陆老九喝道：“我知道！现在你们什么话都不必说，听我的话，即刻下山！”
　　褚一贵很激动道：“大哥——”
　　陆老九厉声道：“下山！”
　　郝、褚两人相觑一眼，便忿然大步出厅而去。
　　陆老九向他的副寨主无牙虎吴伦使了个眼色，说道：“副寨主，你送他们到山下。”
　　无牙虎应声追了出去。
　　陆老九这才换上一副笑脸，向巨无霸三人翘起大拇指道：“高明！高明！二寨主的神拳，四寨主的痰镖，五寨主的毒喷嚏，都是武林罕见的奇技，陆某人今天总算开了眼界啦！”
　　巨无霸大感意外道：“你不生气？”
　　陆老九神色一怔道：“不！三位寨主并未使诈，完全是凭真功夫取胜的，咱们江湖好汉讲的就是一个‘理’字，陆某人无话可说！”
　　巨无霸道：“你是说：你我双方还是朋友？”
　　陆老九点头道：“当然，陆某人能与你们五位结交，真是太荣幸了！太荣幸了！”
　　朱玉郎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心头直发毛，便道：“陆寨主不见责，我兄弟十分感激，既然大家还是朋友，那么咱们还是去喝酒吧？”
　　陆老九道：“对！对！咱们去喝个痛快！”
　　他们回到酒席不久，就见无牙虎吴伦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朱玉郎一看是郝连山和褚一贵的首级，不禁大惊失色道：“哎呀！吴副寨主怎么把他们两人杀了？”
　　陆老九哈哈笑道：“这只是陆某人表示掬诚结交五位的一点诚意而已！”
　　朱玉郎瞪目惊问道：“什么意思？”
　　陆老九道：“陆某人今天邀请你们五位寨主驾临敝赛，原是希望与你们交个朋友，不料这五人不识相，竟当众向五位挑战，实在太可恶，这样的人留他不得。”
　　语声微顿，继又满面堆笑道：“而且，陆某人若不杀了他们，你们五位只怕也不肯相信陆某人有结交的诚意，对不？”
　　巨无霸大喜道：“对！陆寨主真够朋友，我二乌鸦借……借……”
　　他端起一杯酒，却“借”不下去。
　　朱玉郎道：“借花献佛。”
　　巨无霸道：“对，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于是，场面又开始热烈起来，双方你敬我我敬你，觥筹交错心欢若手足……
　　后来，陆老九看看大家喝得差不多了，才向朱玉郎开口道：“大寨主，关于天龙寨那个姓常的狗娘养的……”
　　朱玉郎斜着一对醉眼道：“怎么样？”
　　陆老九道：“大寨主说他‘已非昔日的常寨主’，话里有话，是不是……”
　　朱玉郎“哦”了一声道：“此事已在江湖上传开，陆寨主没听说过么？”
　　陆老九顿觉自己孤陋寡闻，消息太不灵通，不免有些发窘道：“陆某人最近很少下山，倒没听说过常一雄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朱玉郎叹道：“唉，说起来也是他运气好，我看再过一年半载，贵我二寨只怕再难立足于伏牛山，要通通被他并呑了！”
　　陆老九面色一变道：“这话怎么说？”
　　朱玉郎道：“陆寨主可曾听说大侠朱灭魂遇害的消息？”
　　陆老九点头道：“略有耳闻。”
　　朱玉郎道：“知否大侠朱灭魂死于何人之手？”
　　陆老九面色又是一变道：“难道是他独眼龙常一雄干的？他那有能力杀死大侠朱灭魂？”
　　朱玉郎道：“真刀真枪，十个常一雄也不是朱灭魂的对手，他是设下诡计引诱朱灭魂入阵，朱灭魂一时失察才着了道儿的。”
　　陆老九为之动容道：“好家伙，常一雄好大的狗胆，竟敢动朱灭魂，他没有死在朱灭魂的剑下，算他运气好。”
　　朱玉郎道：“不只这一层，他杀了朱灭魂后，又抢得朱灭魂的那部‘灭魂三十六剑’和那把灭魂宝剑！”
　　他说出这话后，自觉有含血喷人的味道，便又接下道：“不过，江湖上只传说他得了‘灭魂三十六剑’那部剑谱，没听人提起那把灭魂宝剑，也许那把宝剑他没得到。”
　　陆老九大受震动，一拍桌子道：“他妈的，这还得了！”
　　朱玉郎耸耸肩道：“正是，他得了那部剑谱，只须闭门苦练个一年半载，身手必定要超过咱们多多，那时节咱们还能跟他在伏牛山分庭抗礼么？”
　　陆老九登时忧形于色道：“正是！正是！若让他练成‘灭魂三十六剑’，咱们非垮不可！”
　　朱玉郎道：“今天他不来贺寿，正表示他有恃无恐，不怕得罪你陆寨主了。”
　　陆老九目光连连闪动，阴沉沉的笑道：“大寨主对此有何打算？”
　　朱玉郎道：“在下也正要和陆寨主商量这件事，管见以为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但不知陆老兄意下如何？”
　　陆老九大喜道：“对！对！正该如此，趁着他还不成气候的时候，咱们先把他干了，免得后患无穷！”
　　朱玉郎道：“以贵寨上千兄弟再加上我们五人，若来一次突袭，不知能不能一举歼灭天龙寨？”
　　陆老九眉毛一扬道：“一定可以！”
　　朱玉郎笑道：“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但所谓亲兄弟明算帐，大家把臭话说在前面，灭了天龙寨后，陆寨主打算怎么分帐？”
　　陆老九道：“天龙寨的所有财物，贵我二寨二一添作五。”
　　朱玉郎颔首道：“很公平。那么如果夺得剑谱和宝剑，又该如何处理？”
　　陆老九道：“那就一方拿剑谱，一方拿宝剑好了。”
　　朱玉郎道：“谁拿剑谱？谁拿宝剑？”
　　陆老九略一沉吟，笑道：“陆某人愿让大寨主先选择，你要剑谱，我就取宝剑，你要宝剑，我就取剑谱，如何？”
　　朱玉郎表示高兴道：“陆寨主这么大方，倒敎在下感到惭愧了。”
　　陆老九哈哈一笑道：“大寨主不必客气，其实二物价值相等，差不到那里去，何必计较呢！”
　　朱玉郎道：“万一只找到剑谱或只找到宝剑，又如何处理？”
　　陆老九又沉吟了一下，道：“江湖上传说朱灭魂那把宝剑值价在五万两银子以上，至于那部剑谱……实在很难定出它的价钱，我看不如也视它为价值五万两银子吧。”
　　朱玉郎道：
“陆寨主的意思是：如果只有一件东西，甲方拿东西，便给乙方两万五千两银子？”
　　陆老九道：“正是这个意思。”
　　朱玉郎道：“又如双方都要东西而不要银子呢？”
　　陆老九笑道：“陆某人仍愿让贵寨先选择，你要东西，我便要银子，你要银子，我便要东西。”
　　朱玉郎道：“一言为定？”
　　陆老九道：“不错！”
　　朱玉郎和他干下一杯酒，接着道：“进攻天龙寨，越快越好，咱们等下就出发，明天凌晨赶到天龙寨，攻他一个措手不及如何？”陆老九兴奋的一拍桌子道：“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