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仁心侠胆抗暴魔
 
2024-09-17 11:35:49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史秀龙说甚么也不相信“月姑”会弃邪归正,他又注视她好半响,摇摇头道:“如果妳说的是实话,妳一定不是月姑!”
  梅映雪道:“在你的心目中,月姑是那样坏的女人么?”
  史秀龙道:“是的,不管她杀的是恶徒或色狼,她本身的行径就不对!”
  梅映雪忽然叹息一声道:“也许你说的对……你愿否做我帮手?”
  史秀龙道:“等我确知妳是谁的时候,我才考虑妳的要求。”
  梅映雪道:“你不认为一个人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史秀龙道:“我相信,但,妳分明不是月姑!”
  梅映雪道:“纵然我不是月姑,但你为何不能把我当作月姑?”
  史秀龙摇头道:“这是毫无道理的,妳既非月姑,又何必强作月姑?”
  梅映雪幽幽一叹道:“我希望人们对月姑改变观念,使她由淫魔荐变为好妇女。”
  史秀龙道:“这要由她本人去改变,谁也没有能力替她改变的。”
  梅映雪道:“她是想改变,但已力不从心了……”
  史秀龙情知她与“月姑”渊源极深,但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她!梅映雪一一究竟是谁,当下正色问道:“妳是谁?”
  梅映雪道:“梅映雪。”
  史秀龙道:“不是月姑?”
  梅映雪道:“不是。”
  史秀龙道:“月姑是妳甚么人?”
  梅映雪道:“恩师。”
  史秀龙恍然一哦,道:“原来妳是‘月姑’的女徒,怪不得妳要袒护她了!”
  梅映雪道:“我是前年才拜她为师的,那时候她已是个有病的妇人……”
  史秀龙惊讶道:“她病了?”
  梅映雪点点头道:“病得很重!”
  史秀龙问道:“甚么病?”
  梅映雪道:“你发誓不说出去,我才告诉你。”
  史秀龙点头道:“好的,我以人格作保,决不泄漏出去。”
  梅映雪道:“她得的是花柳病。”
  史秀龙一啊,差点笑起来,道:“这定是上天给她的惩罚,罪有应得。”
  梅映雪听了并未生气!轻叹一声道:“是的,是罪有应得,但是你现在如见到她,你也一定会觉得她受的惩罚太重了!”
  史秀龙道:“她怎样?”
  梅映雪道:“头发脱落,全身皮肤溃烂肿胀,已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史秀龙道:“她在哪里?”
  梅映雪道:“我不能告诉你。”
  史秀龙道:“此次妳冒充‘月姑’出现江湖可是‘月姑’授意的?”
  梅映雪道:“是的,她要我找你,她说曾暗中观察你甚久,发现物是个善良正直的青年,因此我就投递‘情简’给你……”
  她微微一笑,接着道:“也许你还不知道,你要去九龙岗救的上官飞燕就是我!”
  史秀龙睁大眼睛道:“那么那个叫上官亭的老人也是妳收买指使的了?”
  梅映雪道:“正是。”
  史秀龙惊讶道:“妳化名上官飞燕,故意让郦家盛把妳劫上九龙岗,然后毁了他们的山寨?”
  梅映雪道:“对了。”
  史秀龙道:“妳的目的,一半是想考验我,一半是为了夺取那件东西?”
  梅映雪道:“不错。”
  史秀龙道:“妳得到那件东西了?”
  梅映雪道:“是的,是谁告诉你,我从郦家盛手里夺取了一件东西的?”
  史秀龙道:“公羊伯。”
  梅映雪道:“他有没有说明那是一件甚么东西?”
  史秀龙道:“没有,他不知道那是甚么东西,只知那件东西很贵重或重要。”
  梅映雪道:“他是否也想染指?”
  史秀龙道:“好像没有。”
  梅映雪点点头,道:“放眼当今武林,看来也只有公羊伯一人还值得称道,其余的都不是东西。”
  史秀龙问道:“我可以知道那是一件甚么东西么?”
  梅映雪道:“你不但可以知道,而且可以看……”
  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一束羊皮。
  但刚刚取出,忽见她面色一变,迅速又将那束羊皮塞入怀中,当右手自怀中抽出时,顺手打出一支柳叶刀,娇叱道:“甚么人?”
  柳叹刀去势如电,向塔窗外射去!
  “哈哈!”
  塔窗外人影一闪,随着长笑声飘了开去。
  史秀龙疾趋塔窗望去,只见”条人影正瓢落地上,由于月光明亮,是以他一眼就看出那人的形貌,不禁惊喜的叫道:“公羊伯,是您!”
  来人正是公羊伯,他站在塔下,抬头对着塔上哈哈大笑道:“史秀龙,你若不想死在她的剑下,就赶快下手!”
  史秀龙一怔道:“您老是说……”
  公羊伯笑道:“她在骗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史秀龙可不大相信梅映雪是在骗自己,但又觉得他的话也许有道理,一时感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梅映雪冷哼一声,伸手自塔壁上取下一柄长剑,飞身窜出窗外,势如掠燕般直飞落地,冷冷一笑道:“公羊伯,我刚刚还在称赞你,谁知你竟然也是一丘之貉。”
  公羊伯笑道:“我老人家今夜要为武林除一大害!”
  史秀龙疾快越窗而出,分段跳下,上前解说道:“老前辈您误会了,这位梅姑娘不是‘月姑’,她是‘月姑’的女徒!”
  公羊伯沉笑道:“我知道,我早已看出她不是‘月姑’,但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武林中不容许再有第二个‘月姑’出现!”
  史秀龙道:“可是梅姑娘她——”
  公羊伯突然面容”沉,截口喝道:“糊涂小子,你若不愿协助我老人家收拾这小妖精,就给我站开去!”
  史秀龙心目中的他,是一位品格清高的武林高人,因之见他疾颜厉色,原对梅映雪的谅解不禁有些动摇,心中暗忖道:“也许他的看法正确,月姑既是一个淫荡残酷的女人,她的女徒怎么会是好姑娘呢?”
  想着,不觉转望梅映雪,困惑地道:“梅姑娘,妳没有欺骗我吧?”
  梅映雪冷笑道:“我如果要杀你,刚才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
  公羊伯接口道:“妳还没跟他共上云雨巫山,当然不会杀他了!”
  梅殃雪柳眉一扬,脸呈杀气道:“公羊伯,我一直以为你为人不错,但现在看来,你比十二飞钹和段鸿兴更可恶更狡猾!”
  公羊伯哈哈笑道:“我老人家哪一点可恶?哪一点狡猾?”
  梅映雪骂道:“你外貌忠厚内藏奸许,是个阴险的伪君子!”
  公羊伯本是和气的笑容渐渐变得不和气了,道:“妳要是骂够了,何不动剑?”
  梅映雪道:“正要取你的狗命!”
  话声中,剑已脱鞘而出!
  史秀龙忙道:“等一下!”
  他向公羊伯走上两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老前辈,您是晚辈最尊敬的当代武林高人,但关于今日之事,晚辈尚有些不明白……”
  公羊伯略现不悦道:“你说吧!”
  史秀龙道:“您老说要除去这位梅姑娘,是真的么?”
  公羊伯严峻地说道:“此时不除,后患无穷。”
  史秀龙道:“晚辈却不以为然。”
  公羊伯骂道:“傻小子,你莫非被她的美色迷住了?”
  史秀龙道:“不,晚辈是就事论事,觉得梅姑娘尚无取死之罪。”
  公羊伯道:“不错,她尚无大恶,但是我老人家若非来早了一步,你的小命早没了,换句话说,今天若不予以剪除,日后将有许多人要惨死在她的手里!”
  史秀龙道:“晚辈觉得梅姑娘不是那种女子,所谓宁纵母枉,要是梅姑娘的品行刚好与其师相反,您老今天杀了她,良心上如何衬得过去?”
  公羊伯道:“我老人家一生之中从未错杀过一人,认为该杀的,绝对错不了!”
  史秀龙道:“您老何不暂缓时日,以观后效?
  公羊伯道:“今日若是放过她,便如纵虎归山,再找就难了。”
  史秀龙再要开口时,梅映雪已先开口道:“史秀龙,他要杀我的目的就在睹观我怀中之物,所以不必跟他多费唇舌了!”
  史秀龙乘机向公羊伯问道:“请问您老,梅姑娘说的可对?”
  公羊伯道:“我公羊伯一生淡泊名利,纵使她怀中之物价值连城,我老人家也绝不会动心!”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我若想发财,早几十年就发了。”
  史秀龙觉得他说的很对,因此又感左右为难,不知该站在哪一边才对。
  公羊伯挥挥手道:“小子,你站开一些,免遭池鱼之殃!”
  梅映雪道:“对了,史秀龙你就暂作壁上观,不要管我们的事了。”
  史秀龙心知已无法遏阻,只得点头一叹,移步走去一旁站住。
  他心中很矛盾,已不忍见梅映雪被杀,又不敢开罪公羊伯,故只有干着急。
  梅映雪对公羊伯却似毫不畏惧,当即仗剑欺上,准备发动攻击了。
  她的动作态均极娴雅有致,毫无面临大敌的紧张之相。
  这时,中秋之月目升上蔚蓝的夜空,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使地上的一切显得特别的幽美,而仗剑欺上公羊伯的梅映雪看来就像一个从月宫下来的女子,没有一点肃杀之气。
  公羊伯面临搏杀的一利那,神色也变得平和冷静,不带一点火气。
  这正是高手对敌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在面临一场生死拼冃之前,都能控制情绪,摒去喜怒哀乐之情使自己处于心平气和的境况。
  梅映雪慢慢举剑轻指公羊伯,脸上绽出美丽的笑容,道:“请了。”
  公羊伯含笑道:“妳来!”
  剑光如电一闪,梅映雪的长剑已刺到了公羊伯的胸前,快得使旁观的史秀龙都嘛了一大跳。
  而公羊伯的反应也快得无以伦比,只见他身形一侧便避开了长剑,继之反向前跨了一步,左掌“呼”的一声,到了梅映雪左肩膀。
  梅映雪娇躯一旋转,不但避过了公羊伯的攻招,而且长剑又巧妙的刺到他胸前。
  “好剑法!”
  公羊伯喝采声中,左掌猝然横拍而出。
  他打算拍开梅映雪的长剑再乘势攻击她双目,但是梅映雪的长剑呑吐之间,灵活有如蛇舌,他的左掌一出,梅映雪的长剑已失踪影!
  这使他大吃一惊,疾决往旁跳开一大步,因为他已看不出梅映雪下一招将攻击自己哪一部位。
  也多亏他见机得快,就在他往旁跳开时,梅映雪的长剑已“咻!”然一响,自他左肩旁劈过!
  只差一两寸就可以劈中他的左肩。
  史秀龙一看这情景,已知她即使胜不了公羊伯,也绝不致于被公羊伯所杀,心中即有一种无以解释的舒畅之感,好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消失了一般,暗暗的喝采道:“果然是好剑法!她若是想取我性命,我只怕一招都走不过,她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深的剑术造诣,也可见‘月姑’是如何的厉害了!”
  思忖之间,梅映雪又连绩攻出了四五剑,每一剑都极诡奇凌厉,但公羊伯也都能化险为夷,并没有一点点的窘迫穷拙之相。
  剑掌翻动间,渐渐形成一团风暴,好像龙卷风般的向四周扩大,地上的瓦砾在他们的脚下迸飞,枯枝败叶自他们的脚下飘开……
  转眼间,两人已拆了将近百招,居然优劣难判,分不出高下!
  史秀龙看得大生佩服之心,又暗忖道:“公羊伯乃是当今的少数高人之一,而她不过是‘月姑’的徒儿,竟能与公羊伯战成平手,观此情形,要是‘月姑’本人与公羊伯交手,获胜的必是‘月姑’了。”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战况忽然渐渐起变化,只见公羊伯出掌越来越雄浑猛烈,双掌有如两面大刀,每一出手即有横扫千军之势,而梅映雪身手却渐显迟钝,已不若先前之灵活巧妙了!
  再战数十招,梅映雪已露出败象,显然功力没有公羊伯深厚,已到后力不继的地步。
  “嗨!”
  蓦地,梅映雪娇叱一声,猛然挥出两剑将公羊伯迫退两步,紧接着一仰身倒纵到史秀龙身前,把一件东西塞入史秀龙手里,急道:“你快走!”
  史秀龙一看是她原先取出的那束羊皮,不由的一呆道:“妳——”
  梅映雪又说了一声“快走!”随即转身挥剑猛击追蹑上来的公羊伯,长剑刺,劈,砍,撩紧攻上去。
  公羊伯一面闪避一面叫道:“史秀龙,别听她的话,我老人家对那件东西不感兴趣!”
  史秀龙脑筋一转,暗忖道:“感不感兴趣,待我一试便知!”
  想罢,把羊皮揣入怀中,转身便走。
  那知才走出数步,蓦觉眼前人影一幌,同时听到一个破锣般的声音笑道:“小伙子,你哪里去呀?”
  赫然是公羊伯的老妻母大虫。
  史秀龙怔了一怔,说道:“大娘,妳要甚么?”
  母大娘一掌抓出,笑道:“要你!”
  史秀龙一闪避开,叫道:“唉唉!大娘要恩将仇报不成?”
  母大娘灰一掌抓出,要扣他脉门,一面呷呷笑道:“甚么恩将仇报?老娘听不懂!”
  史秀龙一边闪避一边叫道:“那天若非小可帮忙,大娘如何能够得回丈夫?”
  母大虫笑骂道:“放你娘的臭屁!那是你小子耍的花样,打量老娘不知道?”
  话声中,掌招连施,好像在抓小鸡似的!
  史秀龙躲过了她数掌之后,已经沉不住气,开始出掌反击,大喝道:“大娘要抓小可干么?”
  母大虫笑道:“凡是和‘月姑’那妖精有关系的人,老娘都要抓来打杀!”
  史秀龙叫道:“小可与‘月姑’,毫无关系!”
  母大虫道:“但你和那小妖精有关系!”
  史秀龙道:“这倒不错!”
  说着,拳脚齐施,跟她拼上了。
  母大虫的武功敢情也很高强,她对史秀龙的拳脚都不放在眼里,一味的要扣史秀龙的脉门。
  因此史秀龙攻出的几着拳脚均未落空,都结结实实的击中她身上,但是她身上的肉又肥又厚,对她似乎根本不产生痛痒之感!
  史秀龙不禁感到头皮发炸,暗自叫道:“我的天,这婆娘壮得像一条牛,叫我如何下手呀!”
  这时,梅映雪已败相毕露,她见史秀龙被母大虫缠住,心中似甚着急,叫道:“史秀龙,不要恋战,赶快逃命吧!”
  史秀龙听了纵身便走,逃入山林去了。
  母大虫大吼一声“哪里走?”疾追入林,别看她身子痴肥,行动可也够快的。
  但史秀龙并不想真逃,他逃入树林后,就在树林里跟母大虫周旋起来。
  他绕树跑圈子,让母大虫在后面追。
  这一着果然有效,母大虫追了十几圈后,开始现出疲累之态,头上直淌汗,气喘吁吁的叫道:“混,帐小子,你这是甚么意思?”
  史秀龙道:“累死妳!”
  母大虫骂道:“放屁!”
  史秀龙道:“妳有心病,再跑几圈,一定晕倒!”
  母大虫气得呀呀怪叫,扯尖嗓门喊道:“贼汉子,你先来收拾这小子,这小子把老娘气死啦!”
  山脚下遥遥传来公羊伯的应声道:“娘子忍着点,我马上就来了!”
  母大虫又追了几圈,感觉心房狂跳,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只得停止追赶,指着史秀龙骂道:“小子,你有胆量就留下别跑!”
  史秀龙笑道:“对不起,小可要走了!”
  说毕,假装要远遁他去。
  母大虫慌了,疾忙拔脚再追,叫道:“要走可以,把那东西留下来!”
  史秀龙一听此言,始知他们夫妻的目的果然也在于争夺宝物,至此原对公羊伯的尊敬之心一扫而光,当下故意往高处奔走,打算将母大虫累倒,然后再去助梅映雪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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