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伤心人对断肠人

 

2019-11-11 15:03:26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当儿——
　　“五龙帝君”突然挣脱了杨毅的手中，脱口叫道：“宰了他！”
　　杨毅被“五龙帝君”这一喝，确实大吃一惊，这时，蒙面人的凌厉掌式再度攻到。
　　杨毅心知此事决不简单，它的发生必然与自己有关，当下一声断喝，左右手齐飞，连攻四掌。—时之间，人影翻飞，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五龙帝君”站在一侧，拭去了口角鲜血，取出一颗丹药，纳入自己的口中，运气疗伤。
　　倏地——
　　一声断喝之声，出自蒙面人之口，但见他一掌封开了杨毅的攻势，喝道：“阁下，下次有空再会了。”
　　话犹未落，弹身一跃，飘然而去。
　　“五龙帝君，倏喝道：“别让他走——”
　　“走”字未出，杨毅的身子已经射出，向蒙面人追了过去。
　　杨毅纵身一跃，不能说不快，可是在这刹那之间，那蒙面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杨毅折身而回，望着“五龙帝君”问道：“他是谁？”
　　“五龙帝君”摇了一摇头，苦笑道：“不知道，快回客栈去吧！”
　　“为什么”
　　“黑煞神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五龙帝君”说道：“‘黑煞神’死了！”
　　杨毅闻言，脑海如遭锤击，身子幌了两幌，喃喃道：“为……什么？”
　　“他被人杀死……”
　　“就是那蒙面人？”
　　“不错！”
　　杨毅目中骤现精光，喝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又能如何？”
　　“宰掉他！”
　　“告诉你，那蒙面人也是为你而来，据我判断，可能是‘死府’之人……”
　　“‘死府’？”
　　“不错，‘死府’之人，否则不会有这惊人武功，此人如非经与‘黑煞神’及我交过手，你想胜他，决非易事，从他的招式上，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此是数十年前的事，当时令堂尚未出现江湖之际，天下有五个名震天下的人物……”
　　“哪五个？”
　　“一个是‘长生仙翁’，第二位是‘玉狐’陆幼梅。”
　　“什么？陆幼梅，她是我姨妈！”
　　“是的，第三位是‘飞剑手’罗一雕，第四个是枯竹圣君，最末一个是‘行尸’人。
　　“这五个人的武功，令江湖震惊，而这五人之中，除‘长生仙翁’一人武功最为神秘之外，其余五人，无不是雄霸一方人物。
　　“据说这五人曾经在黄山印证过武功，“长生仙翁”技压群雄，成为五人之首！
　　“可是在印证武功的第三年，这些人全部失踪了。”
　　杨毅问道：“为什么？”
　　“这就令人不解了。”
　　“刚才那蒙面人是谁？”
　　“可能就是‘枯竹圣君’！”
　　杨毅吓了一骇，道：“这人……也可能投在‘死府’？”
　　“有可能！”
　　杨毅咬了一咬牙，道：“老前辈你告不告诉我‘死府’在哪里？”
　　“五龙帝君”苦笑道：“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告诉你吧！不过，我只知它在黄山之中，却不知真正的所正。”
　　杨毅自负地笑了笑，道：“不管它是十八层地底，我也要找到它。”
　　“那么，我们先回去替‘黑煞神’收尸吧！”
　　回到了“武林客栈”，果见“黑煞神”脑血飞溅，死于地上，杨毅抱着“黑煞神”的尸体，痛哭失声。
　　“五龙帝君”站在一旁，也为之泪下。
　　杨毅抱着“黑煞神”尸体痛哭道：“老前辈……想不到你……为我死得如此之惨！”
　　哭声哀绝，诚然，“黑煞神”对他亲如手足，今日会遭遇惨死，怎不令他悲痛？
　　“五龙帝君”黯然道：“哭也没有什么用了，还是把他葬了，你去报仇要紧！”
　　杨毅咬牙道：“是的，我要报仇……踏平了‘死亡之府’。”
　　他的脸上，呈露了一片从未有过的杀机，当下抱着“黑煞神”的尸体，掠出屋外，向林野奔去。
　　杨毅在林中，把这一代武林怪杰的尸体埋葬了。
　　杨毅垂泪默立良久，道：“老前辈，我要走了……我要去为你报仇！”
　　他带着万分悲痛的心情，辞别了“五龙帝君”，转身向黄山奔去。
　　数日后——
　　他又来到了“无情峰”下，抬眼望去，“无情峰”被一片浓雾弥漫着，峰下的那一片潭水，依旧平静地。
　　他怔立了一阵，想到了前日的事，不由发出了一声黯然的长笑，在他笑声未落之际，倏然——
　　他隐约的听到了一缕歌声，那歌声挟在夜风之中传来，
　　显得哀艳与凄凉，当他倾听之际，那歌声又寂然无闻。他愕了一愕！
　　他想：“无情峰一带，何来这哀艳感人的歌声？……”回目四顾，四野静悄悄地！
　　杨毅怔立了一阵，才想起了他母亲告诉他的“魔厅”，他想：“此后我必将重振‘魔厅’之名，‘魔厅’总堂，我应该去看看。”
　　心忖既罢，他弹身向“断魂峡”奔去。
　　“无情峰”到“断魂峡”之间，只有半里之遥，穿过那长长的峡谷，杨毅已看见了“断魂峡”中，耸立了一排楼宇。
　　当中，是一座巨厦，杨毅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厅殿，大殿之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魔厅”。
　　——大殿之中的一切，显得有些陋旧，蛛丝网与灰尘，衬出了“魔厅”没落的象征。
　　杨毅长长一叹，自语道：“魔厅之名，必将重震江湖！”
　　他自负地笑了笑，信步地在这大殿之中走了一圈……
　　突然——
　　杨毅又把脚步停了下来，他的耳际，又飘来那一缕哀艳凄凉的歌声，这一次，他听得真切……那是传自“断魂峡”之外。
　　歌声依旧哀艳绝伦，如泣如诉……
　　杨毅心念一动，一弹身向大殿之外，射了出去，几个纵落之间，他已经出了“断魂峡”。
　　——而那歌声，又寂然无闻。
　　杨毅不由被弄得好奇心大起，他就想不出这荒山广野之中，何来这凄凉的女子歌声，而又似隐似现。
　　蓦然——
　　一声冷冷的长笑之声，传自他的身后，杨毅吃了一惊。
　　猛然转身，目光过处，令他惊呼出口！一个身着黑衣，长发散乱的黑衣人，站在他背后五尺之处，令杨毅毛骨悚然的，不是她长发散乱与黑衣的装扮，而是对方站在了自己五尺之处，他竟一无所觉，这怎不令他吃惊呢？
　　他下意识退了两步，脱口喝道：“你——是谁？”
　　对方动不也动——像伫立在迷蒙中的女神一般。杨毅看不见她的面目，因为长而乌黑的头发，遮去了她整个脸孔，如非那娇俏的身材，杨毅还分辨不出她是一个女人。
　　此时此地，乍见这长发散乱的黑衣女人，怎不令杨毅心寒？
　　她是谁？
　　为何有此武功？
　　——那凄凉的歌声，就是出自这女子之口？
　　杨毅这刹时，整个情绪全部沉静下来，他冷冷笑了一笑，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口？”
　　杨毅话落，那长发散乱的女人，像幽灵般地挪动了脚步，向杨毅立身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杨毅打了一个冷噤，又退了一步。
　　那长发女人走到了杨毅面前三尺之处，停了下来，杨毅看见她的右手，缓缓举了起来。
　　杨毅况口喝道：“你……要干什么？”
　　对方没有答腔。
　　她的沉默，使杨毅心寒，他不知她的出现为何，就在杨毅心念未落之际，蓦然—一—
　　那长发女人右手举起倏然拂出，就在她轻轻一拂之下，
　　杨毅大喝声中，一掌斜斜封了过去。
　　砰的一声！
　　杨毅一接之下，心头狂然大震，一个拿桩不稳，蹬蹬又退了五六大步，方才拿桩站稳。
　　杨毅的傲然脸色，在这刹那之间，起了数种不同的变化，他为她的出现而骇栗，他为她绝世神功而震惊！
　　对方发出了一丝阴冷冷的长笑，道：“不错，百年功力！”
　　——从她那冰冷的声音上，可以听出她的喜悦，杨毅截至目前，就弄不清对方是谁！
　　他不期然地退了一步，目光骤射精光，喝道：“你到底是谁？说！”
　　长发女人也不答腔，身子猝然弹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扑向了杨毅，玉指点出，奥妙至极地点出三招。
　　杨毅估不到这女人会再次不答话便抢着出手，当下毫无防备，一声闷哼，人便栽了下去。
　　不知经过多久，他才幽幽转醒，他回忆那已经发生的故事，像谜一般的迷离与恐怖。
　　他纵是智慧过人，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跃身，坐了起来，回目四顾，他发现这是一间幽暗的石室，对面的岩石之下，坐着那个长发女人！
　　杨毅望了望这神秘的女人坐立不动！
　　长发女人开腔冷冷问道：“你叫什么？”
　　杨毅傲蔑地笑了笑，道：“你叫什么？”
　　“我先问你！”
　　“这不是先后问题，而我要知道你是谁……我刚才听到那首凄凉哀艳的歌声，是不是出自你口……”
　　“不错，我唱的！“
　　“你有悲伤的往事？”
　　“对了！”
　　杨毅问道：“那么，你擒我到此，意在何为？”
　　长发女人冷冷道：“我要再唱那一首歌给你听！”
　　“唔！为什么？”
　　“不为什么？”
　　杨毅笑道：“在下乐得一听哀曲！”
　　——声音过后，他们都沉默下来。
　　他们各自在回味着很多问题，这问题是茫然的，因为他们之间，毫不相稽，所想的问题，自是迷茫的。
　　良久，她才问道：“你叫什么？”
　　“在下陈雨青！”
　　“多大年纪？”
　　杨毅怔了一怔，终于答道：“二十。”
　　她轻轻一叹，感喟而语：“二十……是多么绮丽的生命……唉！”她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样子一个女人？”
　　“不错，不过，我不勉强探求别人秘密。”
　　“这是美德！”
　　杨毅笑了笑，道：“过奖！”
　　杨毅话落，她缓缓站起了身子，道：“走吧！跟我来！”
　　说话声中，转身向一道石门走去。
　　杨毅怔了一怔，跟着她的背后行去。
　　他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境域，看到了一个神秘女人，神秘的事，一切一切，都是神秘的！
　　杨毅跟着她走入另一间石室，但见室内不大，但却十分干净，同时，他也看见了一副用水晶做成的棺材。
　　棺中，躺着一具尸体。
　　杨毅愕了一愕！
　　——那棺中所躺着人，看来只有二十来岁，俊美绝伦。
　　这当儿——
　　那长发女子在棺侧走了一圈，如笋的玉指，抚摸着水晶棺木，令人看来，有些凄伤。
　　——显然地，这躺在水晶棺中的人，是这长发女人的恋人。
　　她走了一圈，在棺侧的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道：“陈少侠请坐！”
　　杨毅木然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冥冥中，他预感到一件可怕的事，就要降临在他身上。
　　他并不感到这情形是恐惧，终于，他开口问道：“这是你的情人？”
　　“是的！他死了……”
　　杨毅听见了她沙哑的音调，她知道她哭了，杨毅的心目中，泛起了一股黯然的情绪。
　　这情绪是怜悯，因为，她是一个情海断肠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