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思债

 

2021-02-25 12:28:2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百劫情花”幽幽说道：“要杀我下手呀！”
　　关天达一咬牙，把“百劫情花”放落地上，说道：“我不杀你！”
　　“百劫情花”吃力地站了起来，她愕然地注视着关天达，久久，才惨然一笑，道：“因为你下不了手？”
　　“不错！”
　　“为什么？”
　　“因为你也放过我关天达一次，彼此情仇相抵，谁也不欠谁的账了，以后见面，就别怪我关天达下手不留情了。”
　　“百劫情花”启齿又止，终于转身行去。
　　关天达木然站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才转身向“惊虹剑客”走来，道：“把万姑娘交给我，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到。”
　　“惊虹剑客”把万秀仪交给了关天达，说道：“那么，我先走一步了。”
　　“请告诉掌门人，我马上到！”
　　“惊虹剑客”颔了一颔首，弹身奔去，关天达也挟着万秀仪奔出了“追风庄”。
　　他的心情，有无比的沉重，第一因为他不能杀“百劫情花”，第二是终南派掌门人屠琼芳将为他而死，最后是万秀仪被他掳走了，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关天达一阵狂奔，已出了数里之外，他把万秀仪放了下来，凝视万秀仪绝世花容，他几为之黯然泪下。
　　他解去了她的穴道，万秀仪已悠悠醒了过来！
　　她凝视着关天达，喃喃道：“我怎么了？”
　　“你很好！”
　　“我在什么地方？”
　　“追风庄外！”
　　她痴痴地，茫然地，好像在回忆那已经发生的事，良久才道：“关少侠，我不是在举行婚礼么？”
　　关天达切切叫道：“万姑娘，我不能让你嫁给他！”
　　“为什么？”她叫了起来。
　　“你不爱他……你不能嫁给那样一个丑怪的人……”
　　“可是我们将举行婚礼……”
　　“不，万姑娘，你不要折磨自己！”关天达说到这里，心头一酸，几乎黯然泪下！
　　万秀仪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关天达突然地，激动地抱着她，切切而叫：“万姑娘……”
　　她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叫着：“不，别侮辱我……你不爱我……放我……让我回去嫁给那我不爱的人……放我呀……”
　　她叫着，哀哀切切的声音，感人心弦！
　　关天达粗犷而疯狂地吻着她，叫道：“不，万姑娘……”
　　疯狂之吻，像烈火一般，溶化了她的心，她反抱着他，好像担心她会失去他似的！
　　吻，带着悲伤的意味！
　　吻，也给他们带了哀愁中的兴奋。
　　万秀仪是需要的，她为爱所受的创伤已经够多了，疯狂热吻，像可以填平她所受的创伤。
　　创伤的心，得到这极为需要的补偿，是的，她爱他，疯狂地爱着他。
　　久久他们才分开来。
　　她又切切而泣，又道：“你……已经给我太多的创伤……为什么还……”
　　“万姑娘，我爱你！”
　　她愕然望着他，道：“真的？”
　　“是的，只是往昔我们得不到彼此的谅解，我们再也不应该再彼此折磨了。”
　　她切切道：“关哥哥，你真的会爱我么？”
　　“会的，我们要彼此相爱！”
　　“我知道你并不爱我……”
　　“不！”
　　她长长一叹，道：“不过，我不再体会这些了，反正我听到你说爱我，此愿已足！”
　　关天达苦笑了一下，道：“我对不起你……”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除了屠琼芳之外，还有多少女人？”
　　“三个！”
　　“哪三个？”
　　“嫦娥仙子，你，以及彩云仙子。”他把“嫦娥仙子”与“彩云仙子”的事，告诉了她一遍！
　　万秀仪道：“彩云仙子下落呢？”
　　“一去毫无踪影！”
　　“唉！不要以后又造下了悲剧……”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去哪里？”
　　“终南派！”
　　“看你妻子？”
　　“是的，她快死了！”
　　“啊！快死了？”
　　“不错！”
　　“为什么？”
　　“因相思成病！”
　　“那么，你快去看她吧！”
　　“你呢？跟我走么？”
　　她摇了摇头道：“不，我……想回去。”
　　“回去？”
　　“是的，回去，我要寻求我爹原谅！”
　　关天达皱了一皱眉头，道：“我看暂时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因为他此时气在头上，我想他不会原谅的，以后我们一同去求他原谅便了。”
　　“也好，可是，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好了！”
　　“妾随君便！”
　　“那么，我们走吧！”
　　“好！”
　　话落，两人双双弹身，朝终南山飞奔而去。
　　关天达心急如焚，他自然不能眼看屠琼芳因他相思成病而亡！
　　到了终南山，早有门人恭候，当下由“惊虹剑客”领着关天达与万秀仪向别院行去。
　　关天达急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大概没有希望了！”
　　这当儿——
　　他们已进了别院之内，走过了回廊，转入了后院厢房，“惊虹剑客”向关天达道：“你自己进去吧，我领这位姑娘至西厢候茶！”
　　“好！”
　　关天达“好”字未出，他人已急向房内走了进去，两个婢女一见关天达，同时一怔，齐道：“你终于回来啦！”
　　“掌门人呢？”
　　当首的婢女一指床上，黯然一叹，眸子泪水骤涌。
　　关天达一个箭步，已经到了床前，举目望去，他几乎为之脱口叫了起来。
　　床上躺着是一个既黄且瘦，头发散乱的病女人，关天达暗暗哀叫道：“天啊，这会是屠琼芳……那个花容绝代，艳光照人的屠琼芳？不……不……”
　　他内心在嘶叫着，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倏然——
　　他大叫一声：“芳妹……”
　　他朝着她扑了过去，扑倒床上，扑倒在她身上，男儿忏悔的泪水，夺眶而出。
　　两个婢女，轻轻地退了出去。
　　房室之内，只剩下了关天达的哀绝切切哭声，他一生之中，再也没有如此感动而哭泣！
　　因为他的妻子屠琼芳因爱他而至相思病重，如她真的死亡，自己于心何安？
　　自古痴情最使人感动，而天下间又有几个真正的痴情女人呢？屠琼芳的行为，又怎不令人大为感动？
　　关天达叫道：“芳妹……”
　　她痴痴地躺着，死亡的气色，罩在了她的脸上……
　　她没有反应，在她的感觉上，她好像只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那声音是无法去分辨的！
　　关天达猛然搂着她的枯瘦身体，嘶声而叫：“芳妹……”
　　她茫然地睁了一下眼皮，凝视着关天达，然而，展在她眼帘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模糊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她生命将去，一切都已不清了。
　　关天达又嘶声叫着她的名字：“芳妹！”
　　“是谁？”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令人听不出来，短短两个字，却像刀一样地刺割着关天达的心！
　　他哀叫着：“芳妹，我是‘情海魔子’关天达呀！”
　　“啊！”
　　她叫着，无力的触躯，震动了一下！
　　关天达叫着：“芳妹，我是天达……”
　　“是……你？”
　　“是的！”
　　她想启齿说什么，然而，她只是闪动了一下唇瓣，低凹的眸子里，两颗豆大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关天达切切叫道：“芳妹……”
　　“关哥哥……”
　　“芳妹，你怎么可为我如此？”
　　“我……”
　　她切切而泣，状极凄凉。
　　关天达也为之梗塞，有千言万语难于启齿之苦！
　　她闪动了一阵唇瓣，终于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无疑像催泪剂，关天达终于热泪再涌，悲绝无语。
　　这是她的心声，她终于在她的爱人丈夫的面前，说了出来！
　　是的，多少日子以来，她在期待中，过着悲欢的日子，她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付出了纯情之爱，换回来断肠之梦！
　　在爱的领域里，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失去这么多，而所换回来的，又是那么渺小。
　　情海变化，人情爱恨，也未免变化太快了。
　　他们为了什么，而造下了今日之不可收拾的局面？人为？天意？还是命运的捉弄？
　　然而，悲剧之发生，他们又不能不负责任。
　　关天达切切道：“芳妹，我回来了……我说我会回来的！”
　　她的精神像在这刹那之间，焕发不少，但那见之令人泪下的悲切神情，却始终没有消失。
　　她幽幽道：“这是一个多么遥长的日子……我真还活着？”
　　“是的，你还活着！”
　　“关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想……我想再也不会醒了！”
　　切切哀语，断肠心声，多么感人呵！
　　关天达道：“你……太折磨自己了！”
　　“关哥哥，我……爱你呀！”
　　“我知道！”
　　“现在……现在……我恐怕不行了！”
　　“不，不会的，你会活……你要为我活下去！”
　　“我愿意活下去，可是……我怕活不了！我能见你一面，已心满意足……”
　　“芳妹！”他终于激动地俯身吻着她，男儿热泪，滴滴地滚落在屠琼芳苍白的脸上。
　　这泪水有他忏悔之情，也有真诚之爱！
　　她接受他的热吻，因为她期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像百年……千年一样……
　　她伸起了那枯瘦的手，反搂着他——这个倾心相爱的男人！
　　关天达突然发现，她的右手像拿着什么东西，举目一望，使他震栗了一下！
　　她手中所拿的，赫然是他写给她的那封情书！
　　关天达感动得心痛如绞！
　　一封安慰她的情书，使她视若珍品地保留到现在，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动之事。
　　他悲怆说道：“芳妹，这是我写给你的信？”
　　“是的，我想今生如再见不到你，最后，有此信陪我埋葬，我也会含笑九泉！”
　　“芳妹……”
　　他悲切而呼！
　　她滚下了两行泪水，又道：“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叫我的婢女把你的信念给我听，我默记着每一个字，怀念着你的轮廓与笑容……”
　　关天达无语泪落！
　　屠琼芳又道：“现在好了！”
　　“是的，不幸已经结束。”
　　“我生命也将终结！”
　　“不会的，你要活下去，芳妹，你是我的妻子！”
　　“恐怕我无福享受你的爱了，关哥哥，不是有很多姑娘爱你么？”
　　“是的！”
　　“她们是幸福的，我……”她又切切而泣。
　　“你何必想这些事？让我以内家真元恢复元气吧！”
　　话落，他也不待她回答，双手已经扣在了屠琼芳的穴脉上，推出内家修为。
　　屠琼芳只是为爱消瘦，经关天达给予真元相助，她终于精神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