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五湖游客

 

2019-08-05 19:25:01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五湖游客”坐在罗志海的身右，其余八位长老，在罗志海背后第二排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场面的气氛，是严肃的！
　　但见那位和尚上了大殿石案之后，向那一十六幅祖师爷神像施了一礼之后，在石椅上坐了下来，双手合十道：“弟子超远，在十六位祖师爷神像之前，发誓一切言论忠实，如有半句不公之词，愿遭上天惩罚！”
　　话落，轻轻地念了数声“阿弥陀佛”！
　　罗志海目睹此情，知道自己进入了审堂，接受了一场公平裁决！
　　超远和尚目光如电，扫了罗志海一眼，沉声道：“罗施主愿在十六位祖师爷神像之前，发誓言出肺腑，决不有半句虚谎之言？”
　　罗志海把右手举了起来，朗声道：“罗志海发誓言出至诚，决无半句谎谬！”
　　“好！”
　　超远和尚低应了一声：“好”接着又道：“五湖游客，你替什么人说话？”
　　“五湖游客”虽是“联教”之主，一旦进入“联义堂”之内，他的身份，就与普通之人一样。
　　“联教”之主虽然掌握了一切大权，指挥一千六百名高手，可是教下六堂，依旧能控制“教主”的行动！
　　“五湖游客”缓缓站了起来，道：“谢某替‘冷面亡魂’说话！”
　　“五湖游客”这话说得罗志海脸色大变，他望了“五湖游客”―眼，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五湖游客”缓缓坐了下来，超远和尚像一位衙官一般，朗声道：“罗施主，你知道本教宗旨？”
　　“不知道！”
　　“本教以化解武林纷争为主，镇压悍强无理之帮教侵犯小教为次，本教今日邀请施主到此，仍为你与‘地堡’之间……”
　　罗志海冷道：“想化解我与他的纠纷？”
　　“正是！”
　　“这一点，大师父恐怕要枉费心神了。”
　　超远和尚一笑，道：“据闻江湖传言，施主与‘冷面亡魂’之间有着父母深仇？”
　　“不错！”
　　“那么，‘冷面亡魂’杀死你父母？”
　　“不错！”
　　超远和尚皱了一皱眉头，道：“冷面亡魂杀你父母，为人之子，报仇势在必然，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你。”
　　“请说吧。”
　　“你曾经大闹地堡，杀了他数十位门人？”
　　“不错。”
　　超远和尚略一思忖，向“五湖游客”说道：“你既然代表‘冷面亡魂’出堂，对于‘冷面亡魂’所为之事，是否全盘知悉？”
　　“虽谈不上全盘清楚，但要点亦十分了解。”
　　“那么，对于‘冷面亡魂’杀死罗施主父母之事，作何辩解？”
　　“‘冷面亡魂杀死罗志海父母，情无可原，杀人偿命，古有明文，唯罗志海曾经大闹地堡，杀死‘地堡’数十位门人，这一点，罗志海也应该负有杀人偿命之责。”
　　罗志海冷冷说道：“报仇杀人，岂可言之杀人偿命？”
　　“五湖游客”说道：“不管因何动机杀人，结果都是杀人，阁下既杀死‘地堡’数十位门人，阁下又如何向‘冷面亡魂’作个交待？”
　　罗志海冷冷笑了一声，向超远说道：“请问大师父，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施主请说。”
　　“所谓自卫杀人，是否构成杀人偿命之责？”
　　“当然不算！”
　　“这就对了，罗志海当初单人匹马独闯‘地堡’，受‘地堡’内人数以百计包围，如不自卫杀人，逃出重围，罗志海今日焉会有命？是故，对于这点，愿大师父言论公正，判处是非。”
　　超远道：“如罗施主所言属实，并不构成杀人偿命之责。”
　　“五湖游客”说道：“请问阁下，你到‘地堡’动机何在？”
　　“报仇。”
　　“既是报仇，岂可杀死门人？”
　　“迫于当时情势，不得不如此。”
　　“阁下这话说来，就有些强词夺理，如果阁下没有存着血染‘地堡’之心，岂会枉杀了数十人之多？”
　　罗志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请问教主，你与冷面亡魂，有什么关系？”
　　“五湖游客”微微一愕，道：“‘冷面亡魂’是‘联教’一份子！”
　　“凭这一点，你为‘冷面亡魂’说话？”
　　“正是。”
　　罗志海冷冷一笑，道：“那么，‘冷面亡魂’每年付予‘联教’若干年费？”
　　“三百两黄金。”
　　“那么，我罗志海呢？”
　　“五湖游客”愕了一愕，半晌才说道：“阁下既非属于‘联教’自不必付予年费！”
　　罗志海冷冷道：“这就对了，我罗志海既然没有付予‘联教’年费，你的言论之间，当然是偏向于‘冷面亡魂’了。”
　　罗志海这一句话委实说得刻毒无比，“五湖游客”脸上一红，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罗志海冷冷一笑，又道：“何况你既非‘冷面亡魂’岂可代表‘冷面亡魂’本人说话？”
　　“五湖游客”脸色一变，道：“可是，‘冷面亡魂’全权委托由我出面。”
　　“罗志海不买这个账！”
　　“阁下不要忘记，这是‘联教’‘联义堂’。”
　　“又能把我罗志海如何？”
　　“五湖游客”脸色一变，正待答话，超远和尚一拍惊堂，道：“二位不必争吵，事情自有公正处理！”
　　“五湖游客”与罗志海同时把愤怒的情绪，缓和下来。
　　超远和尚说道：“此事经由本堂公正判决，罗志海为父母报仇，以至自卫杀人，不构成杀人偿命之责，‘冷面亡魂’害死罗施主父母，罪大恶极，以杀人偿命论处，未悉谢教主是否尚有辩护？”
　　“五湖游客”缓缓站了起来，道：“堂上既然公正判决，谢某代表‘冷面亡魂’认罪，唯本人受‘冷面亡魂’之托，此事尚望阁下和平解决。”
　　罗志海冷冷道：“什么和平办法？”
　　“五湖游客”道：“‘冷面亡魂’愿五百两黄金……”
　　罗志海冷冷接道：“‘冷面亡魂’用金钱收买我罗志海？他错了，告诉你，罗志海不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
　　“五湖游客”脸上一红，道：“那么，阁下不答应？”
　　“当然不答应。”
　　“五湖游客”颔了一颔首，道：“对这一件事，暂时不谈也罢，倒是有一件事，敬请堂上作公平裁决。”
　　“何事请说。”
　　“五湖游客”道：“罗志海曾经掌毙本教五个门人，这事尚祈罗志海还个公道。”
　　罗志海道：“贵教五个门人，并非在下所毙。”
　　“是谁？”
　　“‘万世仙姬’之徒。”
　　“五湖游客”道：“那么，你罗志海又没有责任？”
　　“当然，人既不是我所杀，我当然没有责任。”
　　“五湖游客”皱了皱肩头，道：“你罗志海虽没有杀他们，可是事情由你而起，你当然应该负点责任”
　　“教主这句话未免有点强词夺理，人既非罗志海所杀，自然没有责任。”他话锋略为一顿，转脸向超远道：“大师父，你说是不是？”
　　超远和尚下意识颔了一颔首，道：“不错，你不必负此责任。”
　　“联教”教主脸上又是一红，道：“那么，以堂上之意，对于这两件事，应该如何判决？”
　　“宣判罗志海无罪。”
　　罗志海冷冷一笑，道：“谢谢大师父公平判决，罗志海没有闲时间耽搁，就此告辞了！”
　　话落，挺身立起，超远和尚说道：“罗施主慢走！”
　　罗志海停下了脚步，说道：“师父还有什么事吩咐？”
　　超远大师说道：“如你想替父母报仇，本堂不加干涉，唯不准动‘地堡’门人一根寒毛，否则本教当派人找阁下论处。”
　　“如自卫杀人呢？”
　　“那自当别论。”
　　“好。”
　　罗志海话落，转身向堂外走了出去。
　　“五湖游客”也立了起来，一个箭步，向罗志海背后跟了上去，罗志海一个转身，向“五湖游客”道：“谢教主，在下不敢有劳远送！”
　　“五湖游客”道：“主送客，理所当然，哪有不送之理。”
　　罗志海深知“五湖游客”可能会弄出什么花样来，当下略一沉忖，淡淡一笑，道：“那么有劳教主相送了。”
　　话落，一转身，走出“联义堂”。
　　罗志海甫自走出“联义堂”，“五湖游客”已说道：“阁下就去找‘冷面亡魂’报仇？”
　　“不错。”
　　“阁下武功之高，名震遐迩，谢某有个不是之请，倒想领教阁下惊人绝学，未悉阁下是否答应？”
　　罗志海早料到“五湖游客”会有这一着，当下哂然道：“谢教主，你这算是指名叫阵？”
　　“指名叫阵倒不敢，只是谢某素仰阁下武功，想领教几招。”
　　罗志海冷冷一笑，道：“可以。”
　　罗志海答得十分干脆，这使“五湖游客”愕了一愕，当下目光一扫，朗声道：“来人呀！”
　　紧接喝声过后，四个青衣人，走到了“五湖游客”身前，施身一礼，道：“教主有何吩咐？”
　　“五湖游客”沉声道：“四位恭领这位阁下到广场！”

　　×　　　　×　　　　×

　　“联教”广场，风云乍聚，但见“五湖游客”身着劲装，由十位青衣道人，护送而出。
　　这时——
　　所有“联教”之人，大部分聚在广场之内，举目一扫，但见一团黑压压的人群。
　　罗志海还不知道厉害，殊不知“联教”之主除进了“联义堂”失去权势之外，其余他便统领了—切。
　　如果“五湖游客”不按规矩，一下命令，在场千名“联教”之人，随时可以攻向罗志海。
　　罗志海屹立如山，动也不动！
　　其实，“联教”之主会迫罗志海与他交手，其中当不会没有原因。
　　只是这真正原因何在，就非罗志海所能推测了。
　　罗志海望了“五湖游客”一眼又道：“强客不压主，还是教主先出手赐教吧。”
　　“五湖游客”目光一扫门下之人，但见那十个青衣道人缓缓退了开去……
　　“五湖游客”微一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本教主有请了——”
　　“了”字未出，一掌击向罗志海当胸。
　　这一掌攻出之势，快速闪电，罗志海心里一寒，暗道：“好快的身法——”
　　微一幌身，避过了“五湖游客”一掌之击——
　　可是，罗志海身子犹未站稳，“五湖游客”大喝—声，第二掌猛打罗志海面门。
　　出手之快，令人乍舌，罗志海这时才知道：“五湖游客”能领导禾天下武林，武功果然有惊人之处。
　　“五湖游客”不但出手快，而且掌势竟凌厉绝伦，每一掌之内，均暗藏着无穷变化！
　　罗志海这一来才真的吃惊起来，当下一咬钢牙，右手一扬，打出一招硬接硬挡的拼命打法。
　　罗志海也在这一招出手，左手扬出，打出第二招。
　　——两个人出手，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五湖游客”也估不到罗志海竟会如此快。
　　如果罗志海不是丧失了许多长处，不要说“五湖游客”即是“万世仙姬”，也无法胜罗志海分毫，因为他有反弹之力。
　　现在，他反弹之力已经失去，动手起来，未免吃力多了。
　　再说罗志海两掌击出，轰然声中，但见尘砂飞泻，两条人影，同时向后退出一丈。
　　由这一掌看来，两个人的功力，真是半斤八两！
　　“五湖游客”冷冷一笑，道：“阁下掌力，出乎本教主意料之外，果然是好汉出少年。”
　　话落，缓缓向罗志海欺了过来……
　　场面杀机，越来越浓……
　　“联教”千位门人，无不神情严肃，目光如电，注视场中。
　　罗志海冷冷一笑，但见“五湖游客”右手缓缓举了起来，一种杀机的阴影，突然笼罩在他的脸上……
　　罗志海打了一个冷战，暗道：“‘五湖游客’存心拼命，其中不无缘故……”
　　罗志海心念未落，脸色陡然一变——
　　但见一阵恐怖的杀机阴影，也涌现在他的脸上，因为，他发现了一件震摄他心灵的事！
　　——“五湖游客”的右手抬起之后，罗志海看见，“五湖游客”的右手掌心，呈现出了半红半黑的怪状！
　　罗志海突然忆起，他叔叔罗忠家八口，尽死于这种掌力之下……
　　罗志海这突然的发现，使他的血液开始剧烈的循环，一般从未有过怒火，也涌起在他的心头……
　　难道说，他叔叔罗忠一家八口，就是死在这个极负名望的“联教”之主——“五湖游客”之手？
　　事实摆在他的眼前，这个“联教”之主既然练就了这红黑掌法，他叔叔一家八口，不是死在此人之手，还有谁呢？
　　突然——
　　罗志海又想起地窟女子——沈凤玲告诉他的话，杀你叔叔之人，是江湖极负名望之人，手下拥有千名高手……
　　罗志海心念一动，更明白，杀死他叔叔一家八口的，就是此人！
　　然则，他叔叔与“五湖游客”之间，有什么仇？致使“五湖游客”杀人灭口？抑是泄愤？
　　罗志海的双目，突然暴射出凶焰，他的脑中浮起了一个字——“杀”！
　　罗志海心中存下了杀念，脸上即刻幻出了一层恐怖骇的阴影！
　　蓦然——
　　“五湖游客”大喝一声，身子猝然飞起，犹似闪电一般，猛向罗志海扑来，右手呼呼击出两掌。
　　罗志海此时怒火正炽，见对方掌力扫来，疾喝道：“‘五湖游客’，我要杀你——”
　　他的喝声，恐怖得骇人听闻，这声音也令在场的“联教”门人，均不由全都打了一个冷战。
　　“五湖游客”冷冷接道：“这个恐怕未必！”
　　罗志海突然感觉到，对方的掌力，阴冷绝伦，罗志海虽没有被掌力扫中，但那阴冷掌风，已令罗志海余身发抖。
　　这是一种至高无比的阴毒掌力，罗志海钢牙一咬，暗道：“罗志海今日不杀你‘五湖游客’誓不为人——”
　　心念甫落，他右手一扬，喝道：“住手——”
　　紧接着喝声过后，罗志海的身子滑退十步，“五湖游客”被罗志海这一喝，不由也收身后退。
　　当下望了罗志海一眼，冷冷说道：“阁下还有什么事？”
　　罗志海阴冷冷地笑了笑，道：“‘五湖游客’，在下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你为什么非逼我跟你动手？”
　　“五湖游客”怔了一怔，当下强颜一笑，道：“阁下这句‘逼你跟我动手’六个字令人费解，谢某是仰慕阁下武功，想领教几招绝学罢了。”
　　“这么单纯？”
　　“并没有其它因素。”
　　罗志海充满杀机地笑了笑，问道：“你是‘冷面亡魂’什么人？”
　　这一句话又问得“五湖游客”愕了一愕，道：“阁下这句话又令谢某费解！”
　　“我要知道你与‘冷面亡魂’是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
　　罗志海冷冷长笑道：“毫无关系？哈哈，‘五湖游客’，我罗志海并不是一个傻人，如果你与‘冷面亡魂’毫无关系，你岂会替‘冷面亡魂’出面？”
　　“我已经说过，‘冷面亡魂’是本教一份子。”
　　罗志海冷冷道：“如果我要杀‘冷面亡魂’呢？”
　　“这是阁下的事。”
　　“你不会出面？”
　　“这个很难说。”
　　罗志海冷冷笑了笑，又道：“那好极，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红黑七阴三毒掌’练到几成火候？”
　　罗志海此语一出，“五湖游客”的脸上，即刻现出了几种不同的神色，吃惊愕然，’恐骇……
　　罗志海冷冷大喝道：“‘五湖游客’，你说呀！”
　　“五湖游客”骇的退了一步，目中骤射惊恐之色，半晌才说道：“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红黑七阴三毒掌’练到几成火候？”
　　“这个很难说。”
　　罗志海冷笑声中，向“五湖游客”欺了过来，道：“莽莽武林，这红黑七阴三毒掌，是不是只有你一人学会？”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