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佳人命危

 

2019-08-05 19:40:02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她明眸一扫罗志海，叫道：“罗相公！”
　　罗志海心头一震，道：“杜妹，什么事？”
　　杜小茵像有无限心事地叹了一口气才幽幽道：“诚如白衣姑娘所说‘北妖’是一个不幸女人，好好安慰她，相信白姬与我，并非一个心地狭窄的女人。”
　　杜小茵这语中之意，当然，罗志海是听得出来的，他颔了—颔首，道：“你是善良的！”
　　杜小茵苦笑道：“谁叫我以后将做你妻子？放心吧，我会是一个好妻子。”
　　罗志海会心一笑，道：“我会最疼你！”
　　于是，他与她都笑了，笑在脸上，也笑在心头，当下杜小茵弹身一跃，向后山奔去。
　　罗志海的目光，迅然地落在了“北妖”的身上，他有些骇然地叫了一声:“北妖姊姊！”
　　她没有答腔，只是怔怔伫立。
　　罗志海一怔，他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在了庄文士的尸体，一股无名感触，涌起在罗志海的心头，这股情绪有爱的茫然，有情的迷惘……
　　他又叫了一声：“北妖姊姊！”
　　——但是，北妖这个极度伤心的人，沉浸在痛心的回忆里，而使精神陷于麻木！
　　罗志海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醒了过来，她看清是罗志海时，不由掩面痛泣……
　　因为，她杀了她的丈夫！
　　也因为，罗志海深深爱她！
　　人的心情，常是矛盾，虽然，她的丈夫对不起她，但，她昔日的爱，并无法全部忘怀。
　　她爱罗志海，但不能嫁给他，因为她有过丈夫，也有过儿女……
　　面对爱人，怎么不引起她情恨交织，悲切痛泣！
　　罗志海问道：“姊姊，你怎么了？庄文士是你的什么人？”
　　她用悲切的哭声，代替了她的回答，哭声绯恻缠绵，哭声一片愁云惨雾，黯然欲绝！
　　倏然——
　　“北妖”止住了哭声，粉腮泪痕狼籍，注视着罗志备道：“你要知道他是谁？”
　　“是的！”
　　“他就是我的丈夫！”
　　“什么？丈夫？……”
　　罗志海乍觉眼前一黑，身子像失去重心地幌了两幌，几乎栽倒于地。
　　的确，这件事很是令他吃惊，他不会想到，“北妖”已有了丈夫——她又杀了她的丈夫庄文士。
　　“北妖”苦笑道：“你想不到吧！”
　　“北妖”吧字尚未出口，乍觉脑海一晕，她心里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她的娇躯！幌了两幌！
　　这突而来的意外之事使“北妖”吃了一惊，她的视力也越来越模糊！
　　“北妖”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她不难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罗志海突然发觉到“北妖”的粉腮，开始转黑，心头一寒，叫道：“姊姊，你怎么了？……”
　　“北妖”妙目一睁，吃力地说道：“我可能是中毒了……”
　　毒字未出，她脑—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向后栽倒下去——
　　罗志海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不错，以“北妖”脸色发黑看来，她委实是中毒现象！
　　难道她刚才与“天下之毒”交手时，中了“天下之毒”无形毒物？当然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别的原因中毒。
　　殊不知“天下之毒”以毒称绝江湖，他能杀人于无形，“北妖”原先虽中了“天下之毒”毒物，然则一无所觉。
　　这一点，不但出乎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之外，即是“北妖”本人也想不到。
　　罗志海见“北妖”突然栽倒地上，吓得手足无措，只是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北妖”浑身在发抖……
　　久久，他才叫声：“北妖姊姊——”他向“北妖”身上，扑了过去——
　　“北妖”睁眼望了罗志海一眼，那神情是勉强的，但见她目光一瞬，又已闭上……然后，她笑了……她笑得非常凄苦。
　　这笑容好像是最后一笑，特别美，也特别感人……
　　罗志海心痛大叫道：“姊姊……”
　　叫声，是沙哑而又怆然的……
　　“北妖”仅剩了一点理智，道：“我……想不到‘天下之毒’会向我……下手……我不行了……弟弟……”
　　“弟弟”两字说出，两行珠泪骤然滚了下来，像有无限的心事，而无法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说完！
　　罗志海右手一提“北妖”，突然向后山飞奔过去——
　　罗志海心知“北妖”是中毒现象，他不能叫“北妖”这样死去，否则，她真的要变成情海遗恨，黄土埋骨了！
　　于是，他想起了“神湖主人”，“北妖”虽已身受巨毒，但有“神湖主人”在场，想解“北妖”身上之毒，当非一件难事。
　　罗志海心念一起，他一提北妖身子，向后山飞泻而来……
　　这里——
　　是“联教”总堂的后山，山腰之际，有个广场，重选“联教”之主的擂台，就设在山腰上。
　　举目一望，但见各方高手，不下数百人之多，罗志海像疯狂似的，奔到人群中——
　　少林派掌门人法海伫立擂台之上，目光一扫擂台之下应征高手，朗声道：“各位千里迢迢，赶到‘联教’其目的自在‘教主’之位，老纳代表一十六派掌门向诸位高人谈些事情！”
　　他语锋略为一顿，擂台之下，即响起了如雷掌声，法海挥了一挥手，掌声停止，他又开口道：“联教开教迄今，已声三十年历史，其宗旨在防止派系纠纷，化解干戈，由各派派遣一百名高手，合并而成立的教会，并由资深长者九人，成为一个执法团。
　　‘联教’二十年前选教主时，由‘五湖游客’夺得，荣登教主之位，‘五湖游客’却暗中屠杀江湖人物，以致死在罗志海之手。
　　各位应征高手，如荣登教主之位，当以仁慈之心，服务于各派，决不准有屠杀及暗杀之事！
　　老纳身为少林一派掌门，但对联教之事，极其关心，‘联教’教主，并非荣贵之位，而是服务于十六派的仆役，尚祈诸位本此信念，为江湖服务！”
　　话落，又是一片掌声！……
　　就在掌声如雷之中，一条人影，如闪电般地，飘落观众席上
　　观众席上，坐的正是“神湖主人”等人，其余十五派人却坐在另一个棚内。
　　“神湖主人”徐石忠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台上，突被一条人影飘落当中，不由吃了一惊！
　　当他看清来人时，又不由一愕！
　　罗志海急道：“老前辈不好了！”
　　“神湖主人”目光一扫之下，突然站了起来，他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北妖”身中巨毒？
　　他双目骤现骇然光彩，道：“她中毒了？”
　　“正是！”
　　“她伤得很重，快找个地方，让我看看是否有救。”
　　罗志海是一个毫无主意之人，当下被“神湖主人”这一说，除了全身发抖之外，就不知如何开腔。
　　“神湖主人”目光一扫，突然发现终南派掌门杜小茵的：目光向这方面投射过来，他一弹身，到了杜小茵身前。
　　其余掌门人也同时惊觉——
　　“奇阵神君”及“赤脚大仙”诸人，也同时把目光，投在了罗志海身上，像被这突然而来之事所惊骇。
　　法海在台上，也看到了这情形，他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发现“神湖主人”徐石忠的脸色不对。
　　他目光一扫，心念一转，朗声道：“比武是有规则，各位上台吧——”
　　话犹未落，他一弹身飘落在掌门席上！
　　杜小茵伫身立起向道：“阁下有何事发生？”
　　——杜小茵身为终南派掌门，自不能称“神湖”主人为“前辈”，故以阁下叫之。
　　“神湖主人”说道：“请问掌门人，‘联教’之内，是否有客室或疗伤院？”
　　“干什么？
　　“北妖中了毒。”
　　“中毒？”
　　“不错，中毒已深，也为时不晚，或许尚有救治余地。”
　　杜小茵吃了一惊，明眸一扫背后坐位的“联教”刑堂堂主道：“刑堂堂主，烦你领他们到‘疗养院’。”
　　刑堂堂主“玄灵子”恭声应是，领着“神湖主人”，以及罗志海，进入“疗养院”。
　　“疗养院”在“联教”后面，是大理石砌成的屋子，建设得美轮美奂，室中设备，更是精致。
　　“疗养院”为联教堂主以上人物，因不幸或意外受伤，疗养之所，病床均铺白色床单，共有二十张病床。
　　罗志海把“北妖”放在一张床上，忙道：“老前辈，你快救她！”
　　“神湖”主人目光一扫，皱了一皱眉头：，他沉重地颔一颔道：“我会尽力而为。”
　　话落，中食指并进如戟，出手如电，点在了“北妖”三大要穴：“命门”、“将台”、“气海”。
　　“北妖”在“神湖主人”一点之下整个人软了下去。
　　罗志海问道：“老前辈，她有救活的希望没有？”
　　徐石忠摇了摇头，道：“这一点很难说，不过希望非常渺小。”
　　罗志海心里一寒，道：“老前辈，您无论如何要救她！……”
　　言语未尽，他心中一酸，两颗无名的泪水，骤然滚了下来……
　　“神湖主人”也不答腔，他的脸色，绷得紧紧的，注视了“北妖”片刻，才说道：“我相信我能救。”
　　他从怀中，掏出包红色药末，说道：“罗志海，‘北妖’中毒已深，是否有救，全看这包药末，此时她口不能张，如何服下这包药，倒是一个难题。”
　　他眉锋深锁，“神湖主人”明白，“北妖”生存与对罗志海一生影响甚巨，因为，罗志海是爱她的。
　　如果“北妖”死去，这对罗志海的打击是非常之大的！
　　他救治过无数的人，但却没有把握救活“北妖”，因为“北妖”所中的“天下之毒”特制的毒药，如果没特殊解药，想把她救活，自是一件没有把握的事。
　　“神湖主人”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为时不久，他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他自救人以来，最感棘手的事。
　　突然——
　　“这怎吧，当我疾拍‘北妖’两处经脉之际，她会呻吟，当‘北妖’一睁眼之际，你重重地打她一记耳光！”
　　“打耳光？”
　　“是的，打得越重越好！”
　　罗志海感到一阵紧张，他的掌心在冒汗，痛苦地注视了“神湖主人”一眼，点了点头，右手缓缓举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北妖”的紫黑脸上……
　　“神湖主人”徐石忠低喝一声，疾拍“北妖”“返魂”与“命门”穴——
　　“北妖”轻轻地哼了一声——
　　就在她哼声未落，罗志海右手一挥，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已经打在了“北妖”的左颊上！
　　“北妖”双目突一睁，“啊”的惊叫一声。
　　徐石忠也在“北妖”吃惊张口之际，右手那包药末，势如闪电地向“北妖”的口中喝道：“把药服下一—”
　　“北妖”不知是有所感触抑是罗志海打了她一记耳光心里难过，眼皮一合，两滴珠泪，猝然滚下耳际……
　　罗志海黯然泪下，缓缓垂下头去。
　　“神湖主人”心情虽是极为激动，但他忍耐下来，牙根紧咬，功运双掌，缓缓地在“北妖”三十六穴推拿！
　　“北妖”的命运——生与死之间，在“神湖主人”推拿三十六大穴之后，便能分晓！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北妖”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她的神情好多了……
　　另一方面，“神湖主人”为替“北妖”疗毒，不惜花费毕生内力，两个时辰过后，他的脸色发白，汗流浃背，精神萎靡不振。
　　其余，一无所知。
　　她望着“神湖主人”正替她疗伤去毒，久久，她才把目光，转移到罗志海的上……
　　这骤然之间，使她发觉到，这张俊美的轮廓，好像有些陌生，陌生得好像不曾见过！……
　　她投给他一个微笑，可是，这微笑是多么惨绝呀！
　　她又闭上了眼皮，以本身真元揉合“神湖主人”徐石忠的功力，运循三十六周天……
　　之后，她精神大愈，当下向“神湖主人”说道：“老前辈，谢谢你替我疗伤！”
　　“神湖主人”徐石忠投给她一个苦笑，缓缓坐在一侧，运气调息！
　　罗志海目睹此情，犹如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头，叫道：“妹姊，你觉得好点了吗？”
　　“北妖”惋然笑道：“好多了，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我还能……还能活着，弟弟，刚才，我发觉到我好像不认识你了……你的轮廊只是一个糢糊的影子……”
　　幽幽哀语感人之至，罗志海沙哑地说道：“不，姊姊，我永不会离开你，到生命最后一天！”
　　这—句话，像使她不幸生命充满了希望的火花，她慰然一笑，道：“你还爱我？”
　　“此心永不灭！”
　　“你忘了我嫁过丈夫，也有过孩子？”说到这里，她伏在枕头上，悲切痛泣！
　　她突然痛哭，因为这句话令她想起了从前，天啊！过去，是多么可怕的梦，如今才醒了……
　　“姊姊，不管如何，我爱你，愿与你永偕自首！”
　　她侧脸望了罗志海良久，喃喃道：“此话出自肺腑？”
　　“小弟之心唯天可表！”
　　她珠泪簌簌而落，神情感人至深，只听她幽幽道：“此生虽未与弟白首偕老，但闻言也使‘北妖’心慰，唉！但愿来世花开日，妾花未落逢君时！”
　　这一句“但愿来世花开，妾花未落逢君时”讲来哀怨z动人，闻之令人泪下……
　　倏地——
　　擂台处传来一声暴喝之声……接着，响起了一阵如雷掌声……
　　“北妖”愕了一愕，问道：“那是什么？”
　　罗志海道：“那是各方高手在竞争‘联教’教主。”
　　“哦……”她哦了一声，又道：“你不去么？”
　　“去……可是……”
　　“不必为着我而不去……去吧，我已经好了，这是你的愿望。”
　　罗志海点了点头，转身向屋外走去，突然“北妖”叫道：“弟弟，你回来。”
　　罗志海回到了“北妖”身侧，问道：“姊姊，还有什么事？”
　　“哦……你……你愿再轻轻地吻我一下么？”！
　　罗志海心情一片激动，他吻了“北妖”，吻在她的脸上……樱唇……她默默地念着：“上苍啊！但愿这不是最后一吻！……”
　　吻过了“北妖”之后，罗志海默视她良久，才说道：“姊姊，我走了……我马上就回来！”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