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最悲惨的时间

 

2019-09-19 21:02:47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是一场生死之斗，两个人穷一生所学在拼斗，“千手佛”直似拚命一般,周豪想在一时之间把他制下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倏地——
　　周豪大喝一声，“王剑”挟以雷电之势全力攻出一剑，“千手佛”身子一闪，周豪左手一掌已经劈出。
　　“砰”的一声。
　　“千手佛”终于躲不过周豪这猝然一击，身子飞出，“哇哇”连响，鲜血不断喷出。
　　周豪一个箭步欺了过去，喝道：“‘千手佛’，到阴司地府去做‘千手鬼’吧！”
　　“王剑”一抖一吐，向“千手佛”胸膛刺去，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一切又告平静。
　　这神秘的盆谷恢复了原有的死寂……地上，躺着三、四十具喇嘛尸体，鲜血也凝成血块。
　　场面，静寂得可怕！
　　周豪拭去了“王剑”上的血迹，缓缓挪动了身子向洞内走去。
　　武林浩劫平静了。
　　然而，怜恻缠绵的儿女私情却还没有完结。
　　周豪虽然杀了“千手佛”，灭去了“青云寺”，但如果他失去了仇白莲，将如何得到补偿呢？
　　仇白莲为他失去太多，他不能再让她死去呀！
　　想到这里，他急急忙忙步入洞内，此时，“血书生”再次为仇白莲疗伤已毕，望了周豪一眼，道：“周少侠，‘千手佛’死了？”
　　“是的，死了。”
　　“血书生”叹道：“仇姑娘恐怕没有希望了。”
　　周豪尖叫道：“不，不，她不能死……”
　　“她或许会再醒过来的。”
　　随着“血书生”话落，只听一声闷“哼”之声出自仇白莲之口，她的身子挪动了一下。
　　周豪忙伏在她的身边，低声叫道：“仇妹妹……”
　　他喉中梗塞，像有千言万语，而不知如何启齿？她苍白的脸上起了一丝变化，张口良久，像要说什么，而又说不出来。
　　周豪怆然泪下，道：“仇妹妹，我……是周豪！”
　　她的神情震动了一下，而紧闭的眼眶里突然渗出了两滴豆大的珠泪！
　　周豪嘶声道：“仇妹妹，原谅我……”
　　她的粉腮现出愤怒的神情，意思似说：“周哥哥，你根本不爱我，否则你为甚么不交下‘王剑’？”
　　周豪见着她愤怒的神情，打了一个冷颤，他好像一个犯人见了法官一样。他颤栗与恐惧！
　　他明白，悲剧不应该再发生在他身上，因为在情海中他所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仇白莲疯狂爱他，也是他初恋的情人，她答应他做一个好妻子，他怎么能使这纯洁的少女再为自己而死呢？
　　是的，不能，他一定要救活她。
　　他沙哑的语调说道：“仇妹妹，我要救你！我爱你，不愿你死去呀！”珠泪如泉涌滴滴滚下她的耳际，这泪水是抗议呢？还是伤心她自己生命即将结束？
　　她终于开口了：“我……恨……你……”
　　她的声音弱而无力，但却冰冷至极，周豪闻言为之色变，他明白，仇白莲还是不原谅他的。
　　他怆然道：“仇妹妹，你知道我不能够……”
　　“为什……么？”
　　“因为他们得了‘王剑’之后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一点，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明白……”
　　“仇妹妹……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不过，我是真心爱妳……”
　　“爱我？”
　　“是的，仇妹妹，我不能失去妳……我知道我给妳带来不幸，但，那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呀……”
　　她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现出了安详之容，她又昏睡过去了。
　　周豪嘶声大叫道：“仇妹妹……”
　　她没有回答。
　　周豪痛哭失声，“玉拐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周少侠，不必悲伤，她还没有死呀！”
　　“她不能死！老前辈，莽莽天下，难道真的无人能救？”
　　“玉拐老人”白眉一皱，道：“这个也说不一定……”
　　周豪双目精光骤现，迫视在“玉拐老人”的脸上，问道：“什么人能救她？”
　　“玉拐老人”道：“此人你或许不认识……”
　　“谁？”
　　“‘亡魂客’……”
　　“他能救？”
　　“此人‘万流神功’能疗各种绝症，只是此人是否尚在人世，以及住于何处……”
　　周豪接道：“我知道他住哪里，我要去找他！”
　　“真的？”
　　周豪颔了一颔首，从地上抱起了仇白莲，急急向洞口行去。
　　出了洞口，“玉拐老人”说道：“周少侠，‘青云寺’已灭，我们两人也要回山，咱们再见了。”
　　周豪一怔！道：“你们要走了？”
　　“是的，要走了。”
　　“谢谢两位老前辈给周豪帮忙。”
　　“区区之事何足挂齿？为正义伸张，乃我辈应有本色，希望此后你好自为之，我们去了。”
　　话落，两条人影犹似巨鹰掠空，飘然而逝。
　　周豪见“玉拐老人”与“血书生”走后，他也带着极为沉痛的心情奔往“亡魂峡”。
　　周豪来到“亡魂峡”，疾如电光石火一般直奔而入，飘过缺口两端后来到了谷中。
　　他张口叫了一声：“老前辈！”
　　话落，背后传来了“亡魂客”的声音，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周豪循声望去，但见背后已伫立了“亡魂客”。
　　周豪急忙说道：“老前辈救我……”
　　“你不是好好的么？”
　　“不，救我情人！”
　　“哦……”
　　“亡魂客”目射精光，迫视在仇白莲的脸上，但见他脸色微微一变，道：“把她放下！”
　　周豪放下了仇白莲，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跳出口来，“亡魂客”摸过了仇白莲周身大穴后，脸色骤变！
　　周豪急问道：“老前辈，她能救么？”
　　“亡魂客”缓缓站起了身子，脸色非常沉重地摇了摇头。
　　周豪眼前为之一黑，几乎栽倒下去，喃喃道：“她真的没有救了？”
　　“是的，她被对方点中‘三阴绝脉’，如果当时有我在场，想救她不死并不难，现在办不到！”
　　周豪喃喃道：“不！她不能死……”两行泪水又滚了下来。
　　“亡魂客”道：“不过，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亡魂客”道：“再过三个时辰，她会全身脉骨收缩，犹如万剑抽筋，痛苦疯狂而死！”
　　周豪道：“有什么办法能使她不死？”
　　“死是非死不可，只是有一个办法，使她在死时减少痛苦，而且，她可以像常人一样再活几个时辰，然后，她会感到疲倦欲睡，这就是她最后一刻，她一睡再也不能醒来！”
　　“只有这个办法？”
　　“不错，假如你愿意，我可以让她苏醒。”
　　周豪痛苦地颔了一颔首，道：“看来也只好这样……我们可以在这几个时辰之间畅谈，缅怀过去……回想将来，但，老前辈您不要……”
　　“我不告诉她会死亡就是了。”
　　“那么，老前辈，您就动手吧！”
　　“亡魂客”取出了一粒乌黑药丸，纳入了仇白莲口中，以“万流神功”拍向了仇白莲的穴道。
　　周豪整个希望降到了零点，现在仇白莲终将离他而去了。
　　往昔的欢笑与渴求也随即幻灭……
　　美丽的憧憬，生命的希望，也将随她短短的几个时辰而消失。
　　梦，这是一个可怕的梦！
　　周豪真想痛哭一场，然而，他哭不出眼泪，他身心麻木了，因为唯一的希望又告幻灭。
　　模糊的眼眶里迭出了仇白莲的往昔欢笑……以及那天真的憨笑。
　　倏然——一
　　一声闷“哼”之声幽幽入耳，周豪举目一望，但见仇白莲已睁开眼睛，脸上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那神色娇艳而又动人。
　　“亡魂客”又取出一颗药丸塞入她口中，说道：“姑娘请服下此药。”
　　仇白莲服下一颗药丸之后，看去像常人一般，然而，她怎么会知道，她只有数个时辰的生命呀？
　　她挺身跃起，眸子一扫，见周豪在伤心垂泪，她似想不到自己会活过来，而高兴地道：“周哥哥……”
　　话犹未落，她一弹身，扑在周豪的怀中，周豪叫了一声：“仇妹妹。”泪如雨下，把仇白莲抱得紧紧地！
　　仇白莲像死里逃生倏见亲人一样，投在周豪怀里放声痛哭道：“周哥哥，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我……以为你不爱我才不救我！”
　　周豪悲极泪下，无言以对。
　　仇白莲泣道：“周哥哥，你不原谅我说我恨你那一句话么？”
　　“原谅……”
　　周豪忍不住把她抱得紧紧地，疯狂地吻她，在这生命最后一刻给她温暖。
　　“亡魂客”望了他们一眼，默默说道：“不幸的恋人呀……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他黯然一叹，缓缓行去。
　　周豪疯狂地抱着她，好像不忍失去她样，她说道：“周哥哥，你搂痛我了。”
　　“哦……仇妹妹……”
　　“周哥哥，你怎么哭了？”
　　“啊！我在高兴呀！”
　　“高兴我能活过来？”
　　“是……的！”
　　仇白莲幽幽一叹，道：“周哥哥，说真的，我也以为我活不了，我怕……我怕死，如果我死了，就永远失去你了！”
　　周豪不忍让仇白莲看到他掉下来的眼泪，他尽量压制自己的热泪？
　　他喃喃道：“现在，你又在我身边了，但以后……”
　　“以后，我也不会离开你……”
　　周豪道：“我也是的。”
　　于是，爱情之火又在他们的心扉里燃烧起来，他紧紧地搂着她、抚她。
　　他珍惜这最后一刻——就像珍惜他自己的生命一样。
　　吻，爱情之吻，死亡之吻！
　　随着时间的消失，死亡也愈来愈近……
　　如针一样刺着周豪的心，但，他不敢表露出来，他要让仇白莲不知道她已是将死之人！
　　太阳渐渐下山了……
　　“亡魂峡”内，山风骤起，吹起了谷中黄沙，也卷起了枯叶满天飞舞……
　　她倚偎在他怀里，像冥冥中她已知道自己将死亡，而在享受这最后的温暖……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周哥哥，现在一切都平静了？你再也没有仇人了吧？”
　　周豪应道：“是的，我再也没有仇人了。”
　　“周哥哥，你记得么？我说过我愿意做你的好妻子？”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