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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司马骏巧言杀人
 
2021-03-06 17:37:44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就在柏树林不远之处,有一丛人高的孟宗竹,若是拔下一枝,绝对可以当成利剑使用。心念既定,一面将手中软柏枝舞起,脚下渐渐向竹丛移动。
  黄山五小见常三公干只顾退让,五人的兴致越浓,不断吱吱喳喳吼叫,才寸进逼,招招凶狠。
  眼看常三公子已退到那丛盂宗竹不远,不料先前退去的十余个红衣蒙险壮汉,呼哨一声竟从矮竹丛后联手攻出。
  常三公子哪有分毫的空隙去拔近在咫尺的竹竿,前后受敌,情势危急。
  好在,那十余名红衣蒙面汉子,对常三公子心存畏惧,不敢抢攻硬上,而黄山五小不论生死,一味的闪狠刀斧齐施,全是拼命招数。
  黄山五小因身体与常人完全不同,五个矮小的身影,像是纸扎的一般,如同穿花蝴蝶,顺着常三公子拍出的凌厉掌风,飘忽不定,掌风掠至,他们飘退开去,掌风掠过之后,他们又舍命而为。
  在这种拼斗之下,显然对常三公子甚为不利,因为要引起凌厉的掌风,必须灌注全身真力,否则就是破绽,破绽若露,五小的刀斧齐施,后果不堪设想。
  须知,任何一个高手,并不能招招贯注真力,必须虚实交替,实在是凝聚丹田内力,十分耗损元神,人既不是铜铸铁打之身,元气毕竟有限,一旦元气耗尽,就是没有外力侵袭,本身也是形同烂泥。甚而精、气、神枯竭而死。
  尤其此时此刻的常三公子,除了掌掌贯上真力,招招不能稍懈之外,内心之中还加上一份自觉“窝囊”的怒气。
  像黄山五小这种角色,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无名的小卒,若不是他们天生异禀身轻如同飞花落叶之外,慢说是五小,就是十小、八小,早巳一一打发掉了。
  如今,不但束手无策,而且时间若久,自己真力不济之时,甚而要遭毒手。
  常三公子有此想法,黄山五小显然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开始一阵抢攻,原想五人合力常三公子必定难以招架,等到接近之时。
  便知道常三公子不是一般高手,掌力雄浑,如同排山倒海,掌风所及,像是奔雷迅电。
  因此,五人不敢硬接掌势,采用死缠不放的战法,要等常三公干内力耗得差不多,再伺机取胜。
  两下各有心事,但想法不约而同,足有两个时辰,依然看不出哪一方胜算较大,也看不出哪一方露出败迹。
  而围在外面的十余个红衣蒙面人,只是虚张声势,呐喊助威面已。
  常三公子眼见这样耗下去,绝对不是办法,而且也毫无意义。
  因此在不着痕迹之下,有意地向孝陵外华表处退去。
  那座华表比普通的牌楼高过许多,除了竖立的六座支柱是天山麻石砌成之外,顶端是十分精致巧匠雕就的盘纹图形。
  常三公子就微弱的星光之下,察看地上牌楼的侧影,料着全力倒退,必可纵身登上牌楼。
  居高临下,到时黄山五小必然追踪向牌楼顶端腾跃,自己就可以趁着五人凌空无法交换方位之际,选一隐蔽之处,找一件可以代剑使用的树枝,或者称手之物退敌。
  念起,已距牌楼不远,口中大喝道:“常某失陪了!”
  语落,身像一支冲天花炮,平地上射三丈有余,倒退跃上牌楼的顶端。
  不料,牌楼一角,阴影掩遮之处,骇然有一个通身雪白的人影,如一座石雕神像,盘膝跌坐一动也不动。
  常三公子不由大吃一惊,料定今晚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引到此地来,四面八方都安排好强敌,要想脱身,必有一番苦斗。
  起着黄山五小尚未到来,沉声喝道:“什么人!”
  那雪白的人影却不答话,但见右手微扬,一阵破风声中夹着一桩暗器,直射常三公子的面门。
  常三公子哪敢怠慢,躲已不及,一舒猿臂,伸手向那袭来的寒芒抓去,被他抓了个正着。
  那雪白人影发出暗器之后,并无袭击之意,嘿嘿一笑,突然向左侧暗处扑落而去,星飞丸泻快如惊鸿。
  常三公子大惑不解,再看自己手上所抓的,哪里是什么暗器,原来只是一块顽石。看清之后,不由色然而喜,暗道一声:“惭愧!”
  他想:“自己为何想不到用石块对付黄山五小呢!真的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许是当局者迷吧!”
  想着,顺手在牌楼上将那石块大力抓在掌中。这时,黄山五小恰好腾向牌楼射来。
  常三公子施用“漫天花雨”手法,将掌中碎石认定黄山五小撒去。
  黄山五小原以为常三公子已到了山穷水尽,跃上牌楼乘机开溜,因此五人全没防到这一招,本已腾空的身子,齐地折腰翻滚,飘落在丈余之外。
  常三公子逼退追踪的黄山五小,豪情万丈,飘身下了牌楼,头下脚上,箭般射落地上,就在将要落实的刹那之间,抛去手中柏枝。顺手—抓,两手各抓了几颗顽石。
  有了顽石,如虎添翼,神威大发,沉声唱道:“五个小辈,常某—再忍让,竟敢寸寸进逼,休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
  说着,已将右手两块顽石发出,飞蝗一般带起嘶—嘶—厉啸,射向五小之一的眼珠。
  这又是一桩意外,也是一着奇招。
  黄山五小的老二,刚迎着常三公子的正面,不知常三公子发出的是什么法宝,因为缠斗了两个时辰,料定常三公子身上若有暗器,焉有不发出之理。
  而常三公子从牌楼上下落之时,倒栽而下。双手着地乃是必然的身法,根本不着痕迹,怎能料到他抓了石子呢。
  等到常三公子扬起手臂,五小也都以为是虚招,故此完全不防,到了如同流星的石子离面门不远,才发觉飞蝗般的黄星二点,夹风雷之声袭到,欲想闪躲,哪里还来得及。
  但听“嘶!嘶!”两声,黄山五小的老二惨厉刺耳的一声暴吼,双手捂着脸,两道鲜血从手缝中渗出,敢情是正射中了两只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娘天爷地的叫得群山响应,令人汗毛倒立,惨不忍闻。
  —招得手,常三公子更不怠慢,弯身在地上本想抓石子,不料却抓到了一大截小手指粗细的枯枝,灵机一动将枯枝折成三寸余长的几截,当成了弓箭使用,专找五小的双眼两耳、喉结、太阳穴发出。
  “黄山五小”顿时手忙脚乱,顾不得在地上打滚的老二,每个人舞动手中开山刀同短斧各自护定周身大穴,丝毫不敢稍停。
  常三公子被牌楼上雪白人影提醒,这一招果然奏效。
  想到先前被黄山五小苦苦相逼的狼狈,这股怨气难消,平日不愿轻易出手伤人的性格,也因而大变,左纵右跳,引开黄山五小的心神,不时发出枯枝,专射黄山五小的要害。
  他是存心施为,准、狠至极,转之间,惨叫连连,黄山五小没有一人幸免,最绝的是竟有四人是被射瞎了双眼。
  仅有五小的老大,躲过双眼,面颊两侧各插着一根枯枝,露出三分之一在皮肉之外,鲜血淋漓,疼得他一蹦七尺,惨嚎不已。
  常三公子正待上前,抓住一个,要追问他们是被何人收买。
  然而,突的一条大鹏般的人影,斜刺里扑了出来。
  常三公子犹豫之际,不由退出七尺。
  “常兄!”那人身未落实,朗声道:“小小毛贼,由小弟效劳!”
  他说着,手中长剑疾抡,如同满天飞雪,但见银光一团,令人目不暇接。
  倏忽之间,“呛”立刻银光收敛,剑已还鞘。
  再看,黄山五小一个个喉结之处多了一个酒杯大小的血孔,紫乌乌的鲜血外翻,发出“吃吃”的刺耳之声。
  这时,常三公子才看出,这人原来是司马山庄的少庄主司马骏,手法的利落,剑势的凌厉,就是眨眼之间的功夫,了结了黄山五小。
  常三公子给怔住了,不知道应说些什么才好。
  司马骏还剑入鞘,面露笑容拱手为礼道:“常兄,凭你的身份,怎么会同黄山五小有了过节?他们乃无名之辈,野蛮之人,应该不配与你金陵世家结什么梁子。”
  常三公子既不好责备司马骏,只好道:“司马兄说得对极,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什么瓜葛,而且根本没有见过面。”
  司马骏朗声一笑道:“不过,在下对黄山五小早有耳闻,他们兄弟五人野性难驯,烧杀奸掳,无恶不作。
  “家父早想托人加以制裁,今天恰巧碰见,料不到他们敢捋常兄你的虎须,小弟代常兄效劳,实在荣幸至极!”
  他这番话表明了两点意义。第一,黄山五小恶贯满盈早已该死,司马山庄领袖武林,有权利也有责任处治江湖败类。第二,他杀黄山五小,是为了常三公子。
  隐隐有向金陵世家示好之意。
  常三公子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不但不能说出自己原想留下活口,追问出幕后主使之人的内心话,而且还要表示对司马骏的好心非常感谢。
  强打笑容道:“常某甚为感激!”
  司马骏道:“感激二字未免忒也的见外了。不瞒常兄说,我司马俊的情形与常兄金陵世家略有不同,不管黑白两道,都知道司马山庄是江湖人。
  “而你呢?就不同了。江湖人管江湖事,乃是名正言顺的事,金陵世家出面插手江湖主事多少有些不便!”
  常三公子唯唯地道:“司马兄说得是!不知何时南下,有何贵干?”
  司马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道,“在下星夜兼程赶路,还没进金陵城,路过此地,遥闻有人声呐喊,不料凑巧碰上常兄与黄山五小斗气,冒昧插手,还请常兄不要见责才是!”
  常三公子“哦”了声道:“哦!与在下纠缠的,并不止是黄山五小,另外还有一批不明来路的人。”
  司马骏似乎大感意外地道:“真的?黄山五小化外野人,从来没听说与任何帮派联手。常兄所说的另外一批人是什么样子?据小弟所知,常府对武林之事,巨细无遗,全有记载,想必对那批人也看出端睨了!”
  常三公子苦笑摇头道:“惭愧!小弟见识太浅,实在看不出那批人的来处,不过……”
  他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双目凝神,逼视着司马骏道:“少庄主,少庄主可知道有一批红衣如火,头套蒙面不明来历的人,他们是哪一条道上的?”
  司马骏一阵愕然,但是又立即很自然地道:“纤衣如火,头套蒙面……黑白两道并没有如此装扮的呀!”
  常三公子道:“少庄主!进入孝陵之前,可曾遇到过十数人结队,身穿红衣头套蒙面的一群。”
  司马骏忙不迭地摇头道:“没有!”
  常三公子道:“既然没有,这批人可能还没离开孝陵,少庄主,可有清兴与小弟搜查一番!”
  “可以!”司马骏很爽快地道:“能够为常兄效劳,弟之所愿也!常兄,咱们分头抄林,或是一路搜寻?”
  常三公子道:“还是一路由那片古柏丛搜起,绕一圈后再回此处,你看如何?”
  司马骏拱手道:“全凭常兄,请吧!”
  两人各做了一个手式,正待向柏林中搜索,司马骏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脚下停步,向常三公子道,“常兄!小弟有一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常三公子忙道:“有话请指教!”
  司马骏道:“小弟此次南下,带有十几个庄丁,他们虽不是高手,但都练过一阵庄稼把式!”
  常三公子道:“少庄主的意思……”
  司马骏道:“偌大的明孝陵,黑乎乎的柏树林,夜色深沉,我们两个人只能走一条线,说不定那批歹徒会漏网,把我那些庄丁召唤来,地毡式地搜索,这样那批歹徒,插翅难飞了!”
  常三公子闻言,点头道:“这当然好,少庄主!不知贵庄属下现在何处?”
  司马骏面有喜色道:“不远,就在孝陵山丘之外的通商大路边,我这就叫他们前来!”
  说完,不再等常三公子的意见,探深吸了一口气,郎天发出一声清啸,如同风鸣鹤唳惊得宿鸟飞出林梢,尾音回声不绝。
  啸声乍起,十余条黑影,从山丘之后也冲天面起,快速地落实地面,一字排开,轰雷一声,向司马骏朗声道:“参见少庄主!”
  司马骏肃然道:“听着!金陵世家常三公子,乃是本庄世交本少庄主的好友,适才在此遇上一批不知来历不明身份的歹徒。
  “歹徒身穿红衣,头戴面套,趁着常三公子与黄山五小过招之时,隐藏在这片柏树中,现在分途搜索,发现歹徒,发出本庄暗号,搜不出歹徒,半个时辰之内,回到此处集合听命!”
  “杀!”十余黑色劲装壮汉。人人将背后夜行包袱外面的长剑抽出,吼了声“杀!”立刻钻向柏树林中,刹时不见。
  常三公子拱手道:“司马山庄不愧武林第—庄,庄上弟兄进退有序,井井有条,令人折服!”
  司马骏叹息声道:“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像常兄世家的清高宁静!”
  常三公子闻言,苦笑摇手道:“司马兄!事实与理想往往差别很大,最近的一把火,还有二家兄惨遭不测,以及……”
  他原想把母亲失踪、秘室图册被劫的详细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司马骏,但他发现司马骏目光闪烁,既不惊异金陵世家的重大剧变,也没有迫问下去的意思,于是,淡淡地一笑道:“不过,司
  马兄,这些事在整个武林中,乃是微不足道,但在小弟一家,却是天翻地覆的大事,只要我常玉岚有一口气在,一定要找出主谋之人,来一个血债直还,以牙还牙!”
  司马骏还对常三公子的话,既没劝慰,也不置可否,却把话题一转道:“常兄!府上既遭了一场无情的祝融之灾,那些江湖图页武林纪事,不知可曾波及。”
  常三公子冲口道:“没有!幸而没有!”
  他因觉着司马骏这一问太过突然,照理应该问常老太太的安好,再查问常玉岩的死因,然后才会提到那些图籍册页的事才近情理。
  加上,先前常三公子已经没把母亲失踪及图书被劫之事说出来,而今,也不便再说了。
  谁知,司马骏闻听图籍记事设有损失,不禁又追问道:“难得!难得!常兄!水火无情,重要图书没有被烧,乃是不幸之中大幸!不知图书藏在何处,居然火没烧毁!”
  常三公子直觉不悦,心想,无论烧毁与否,乃是常家的秘密,直接追询他人的秘密。不是另有图谋,就是不懂礼貌,因此,满脸堆笑道:“小弟常年在外,家中之事说也惭愧,其实并不清楚。”
  这是推托之辞,也算是一个软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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