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台上人
 
2024-08-02 15:12:33   作者:武陵樵子   来源:武陵樵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星月争辉,碧空万里,夜风如吟,稻香十里,竹篱茅舍中,犬吠声声。
  离白云庵不远的道上,一个黑衣人破空疾飞,捷如鬼魅凌风。
  转眼工夫扑至白云庵外,将罩面青纱卷起仰头向庵门着了一眼,斜月冷冷银辉,映在黑衣人脸上,现出迷人微笑,露由两排皓齿。
  黑衣人猿背蜂腰,神采奕奕,有恃无恐的大踏步走到庵门口,才要伸手扣门,忽又缩回手来发出得意的一脸狞笑。
  忽然,他变了主意,微一作势,人已纵上墙头,身形倏闪,跃入黑暗中。
  这时,另一个角落,一个俊美少年,也飞身向庵内掠落,人似飞花落絮,全无一点声息。
  黑衣人似对这白云庵很是熟悉,顺着庵墙,直奔庵后一列禅房。
  那禅房一列五间,前面是块芳草如茵的空地,靠两侧各有一丛修竹,枝叶沙沙,摇空拂月。
  五间禅房中,只有中间一间有灯光射出,禅门紧闭,房中毫无声息。
  黑衣人电目微扫,如淡烟飞射,已到禅房窗下,正要抬眼内看,蓦听身后有人轻笑了一声,道:“哟!什么风把鼎鼎大名的吟月书生吹来啦!”
  娄南湘虽是一怔,但快捷之极的旋身立掌,冷冷说道:“散花手果然轻功不错,佩服之极。”
  散花道姑微然一笑,道:“公子夸奖啦,我那点玩艺儿,那会放在你飞天玉虎眼中,到此有贵干么?”
  娄南湘哈哈朗笑,声撤夜空,森冷阴峭,入耳毛骨悚然,道:“令师不是限家母三天么?我将替她老人家前来报命!”
  散花道姑俏皮的笑了一下,道:“那么你带血经来了。”
  娄南湘冷笑了一声,道:“哪有这么容易,我是送一件信物前来,三天限期到时,请凭信物去取。”
  散花道姑抿嘴笑了一笑,倏然伸出纤纤玉手道:“是什么信物啊,给我看看!”
  娄南湘朗声大笑,道:“你也配!”
  散花道姑突然怒形于色,叱道:“娄南湘,你别卖狂,你那份假仁假义嘴脸,我散花手早看穿啦!”
  说完,轻蔑大笑,笑罢又道:“我散花手自然不配与你这种伪装良善的人打交道,但你要见家师,恐怕也不配!”
  娄南湘断喝一声,速如电掣,一掌劈出。
  散花手人似飞花,迅速让开一掌,飘身近逼,兰指如落英,指向娄南湘各大穴。
  娄南湘嘿笑一声,两手迅如电火分攻而出,身似游龙一晃之间,散花道姑如兰十指,已然点空。
  散花道姑,三十六式散花手,在关外无人能敌,自然不是弱者,人又狡诈如狐,身法灵巧轻盈,竟然与娄南湘拆了十几招,并未落败。
  娄南湘恨她掳走自己的心上人黄秀莲,散花手对他是由情生恨,故两人一上手,便是全力以赴,谁也没半分让手。
  但那娄南湘功力何等深厚,十招以后,他突将掌指间功力,加了两成,出手如风,逼得散花手身法零乱,连连后退,竟已守多攻少。
  情势危急已极,若非娄南湘顾虑五毒仙姑已至,早已施展毒手。
  就在此时,有人娇喝道:“还不给我住手!”
  虽是一声娇叱,娄南湘突觉耳内轰然一震,双掌略为一慢,散花道姑早已撤身后退。
  娄南湘抬眼一看,见是个中年妇人,时已夏初,却仍穿着白色狐裘有如一幢白雾。
  五毒仙姑冷笑了一声,喝问道:“你就是娄南湘!”
  娄南湘傲然不惧,应道:“不错!就是在下。”
  五毒仙姑威镇长白武林数十年,如何经得起娄南湘这种年轻人的狂傲之态,冷哼一声,微一抬手,一团白雾迷空升起。说时迟,白雾瞬升丈许,突然飞进四射,数丈方圆以内,银星点点,电射而下。
  娄南湘深知五毒仙姑出手皆毒,但未料到一见面便向自己出手。
  慌忙身形蓦晃,斜掠数丈。
  五毒仙姑口中一声轻哼,手背微拂。
  娄南湘脚尚未落地,骤觉身上被一种软绵绵劲道裹着,竟又轻飘飘浮起,飞出数丈,“啪”向一声落在草地上。
  看来虽是跌得不重,哪知他一个鲤鱼打挺,想挺身立起,竟觉浑身劲力已失,依然倒在地上。
  娄南湘一生从没遭过挫折,竟未料到在五毒仙姑手下,一招也逃不过,瞪着一双大眼,心中又气又恨。
  五毒仙姑冷笑一声,道:“凭这点身手,也敢到我跟前撒野,徒儿,他适才说什么信物来着?”
  散花道姑道:“是啊!他说有一件信物。”
  身形一动,已到娄南湘身侧伸手在他怀里一摸,随手取出,看看是一个乌黑发光的小小铁铃,一时未曾想起,回身走到五毒仙姑面前道:“师傅,他身上只有这个铃!”
  五毒仙姑目光一扫,立时粉面微现惊容。
  到底她是武林中高人一流,虽是心中吃惊,怎能在徒儿前露怯,惊容一掠而过,淡淡一笑,道:“原来他也来了!”
  散花道姑惊问道:“谁啊!”
  五毒仙姑叹口气道:“徒儿,难道武林中的三铃都不知道,这是三铃中的铁铃啊,无怪这小子有恃无恐,因是身怀铁铃信物!是以目中无人。”
  散花道姑却脸上骇得变了颜色,她虽知徐素娥有三铃撑腰,却未料到来得这般快,一时惊得呆了,暗暗心中替师传躭心。
  五毒仙姑反而笑了一声,道:“将这铁铃还他,这东西若然收下,那老怪物便会不甘休了!”
  五毒仙姑口虽不言,心中大是失悔,话未问明,便向他下手,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可想,只得把心一横,冷笑了一声。
  散花道姑人称长白妖孤,如何看不出师傅心事,突然在五毒仙姑耳中低声说道:“师傅,难道我们不会也将师祖请来么?”
  五毒仙姑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祖行踪无定,怎能找得到他老人家,算啦,我总得会他一会,徒儿,给他解开迷毒,别让人说我以大欺小。”
  其实这是五毒仙姑不愿将仇怨结深之故,那“以大欺小”的说法,不过自找台阶而已。
  散花道姑走到娄南湘跟前,从怀中扯出一块香巾,在他鼻上拂了两下。
  娄南湘突闻一缕清香,沁心清肺,立时头脑一清,劲力恢复,翻身而起。
  散花道姑寒着一张脸,扬扬手中铁铃道:“你说的信物,可是这个?”
  娄南湘自知不是五毒仙姑对手,也微敛狂态道:“不错!”
  散花道姑撇嘴道:“这也骇不到我们,还你!”
  说时,随手一抛,掷向娄南湘。
  娄南湘伸手接过,冷笑了一声,道:“那三天限期如何?”
  散花道姑看了师传一眼,当然这种重大之事,她无法决定。
  五毒仙姑不失为狡诈之人,冷笑道:“即是他去面,这事我们从缓,但那血经我仍志在必得。告诉你母亲,我必登门索取。”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口中在说要,但却未定限期,在五毒仙姑心中,那铁铃难道一生守着你们么?哼!只要他一走,怕你们不将经献出。
  娄南湘冷笑一声,返身飞掠而去。
  五毒仙姑突然目光一转,喝问道:“竹丛中是什么人?”
  朗笑声中,一人电射而下。
  这人生得好生俊美,神采飘逸的向五毒仙姑拱手道:“在下展雄飞!”
  散花道姑生怕师传误会出手,抿嘴笑道:“他是天籁师徒儿,我们白天见过面。也是为徐素娥之事来到此地。”
  五毒仙姑打量了展雄飞几眼,脆笑一声,心下忽然得了主意。
  少停了一停,突对展雄飞道:“令师是位风尘异人,我倒久仰得紧,惜因关山远隔,未能一晤,望为我致意。”
  展雄飞因恩师曾吩咐过,目前不能与这位毒妇结怨,也笑道:“家师也曾提起若前辈,适才亲见神功,当真令人佩服。”
  五毒仙姑微微笑了一下,道:“徐素娥方面,那个难惹难缠的人物已到,令师可有打算?”
  展雄飞心中暗笑,知道她深怕已结怨铁铃,故意在联络自己,好使两虎相斗,她从中取利。
  心虽在想,口中故意说道:“非但铁铃,只怕三铃不久全会至,老前辈那希望,怕要落空了。”
  五毒仙姑被他用话一挤,脸上如何挂得住,脆笑一声道:“那也不见得,不过他们与家师同辈,我只能忍耐一时,哼,那卷血经,我非取不可。难道你师傅也是为了这卷血经?”
  展雄飞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想了一想,说道:“这事尚未听家师提过,但晚辈臆测,血经乃佛门至宝,散失已久物归原主,那非常合理之事。”
  展雄飞自认为这样说法最为得体,哪知却正合了五毒仙姑心意,笑了一笑道:“武林宝典,武林中人谁不欲得,不过你也说得有理,因为血经原是出自佛门,好吧,烦你代我寄语令师,我不反客为主,咱们以一月为期,一月之内,由你师徒去夺取,我袖手不管,若然超过一月,则由我去取,那时你师徒也不能伸手,这事你看可好。”
  展雄飞人本聪明,听了这番话,明知五毒仙姑想暗中取利,而且要师傅去打头阵,弄成两败俱伤,但他那能推让五毒仙姑去先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五毒仙姑脆声一笑,道:“果是令师若不敢惹三铃,尽可在一月之内别伸手,可是也别想从我手里来夺,行不行,可给我一句回话!”
  说罢,推开禅房,缓步入内。
  散花道姑笑盈盈上前一步道:“你可亲见了,娄南湘终于吃了苦头!”
  展雄飞微微笑道:“要我来就是看娄南湘之事么?”
  散花道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位云台上人?”
  “你愿详细告诉我?”
  “不是告诉,我想带你去看一幕戏!”
  “关于云台上人的?”
  “嗯!”
  散花道姑始终不忘情展雄飞,因为展雄飞生得太已俊美,她在关外十多年,从未遇上这般俊美男人过,所以不惜以自己所知秘密相诱,她是想,只要我和他多接触,哼!哪个猫儿不爱腥,我总有偿得宿愿时候。
  展雄飞虽是不敢相信,但也不敢不信,尤其白天听他说那位云台上人,竟是一个船夫,心中更有些好奇,当下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么?”
  散花道姑媚眼又是一溜,极尽挑逗风姿,看看天上的明月,低眉一笑,道:“我带你去了,可有谢我的?”
  展雄飞真觉这淫狐难缠以极,假作不知道:“我们是友非敌,还要谢什么?将来若你有需我助力之处,我必全力以赴。”
  散花道姑把这位铁石心肠的展雄飞没法儿,轻叹一声,飞身掠起。
  明月当空,人影在地,两人快如鹰隼,瞬间已杳。
  离穹窿山不远处,一座很大的农庄,林木深郁,流水小桥,风景绝佳。
  此时,那农庄中一片岑寂,仅偶尔有几声犬吠,划破夜空。
  此时,庄院左边,突然飞来两条人影,两人虽是一男一女,全是农家打粉,但身法灵巧,轻功着实不弱。
  两人停身浓荫深处,那女的向农庄一指,道:“就在这儿了,但我们得小心,这庄中高手不少呢?”
  那男人凝眸看去,这农庄很大,虽是隐有灯光射出,却未听出有声音传出。
  这两人正是长白妖狐和展雄飞,两人离开白云庵后,便至一个农家,寻了两套衣服,改成农村中人打扮。
  展雄飞心中不免奇了,回头问道:“你不是说有好戏可看么?”散花道姑抿抿嘴,道:“快啦!他们行事,全在下半夜。”
  说完,用肩头挤了他一下,形化浓烟,直奔屋角。
  展雄飞跟身扑去,两人翻上墙角,散花道姑在他耳低声说道:“你先等一等!”身形一让,已然翻落院内。
  那散花道姑似已来过不止一次,庵中情形十分熟悉,忽见她先由腰间取出一块黑色罗巾,忽地人如闪电,向几个暗处扑去,形似穿花蝴蝶,每至一处,黑巾微扫,人又跟着掠起,快捷无伦,简直连身影也无法看清。
  不过转眼工夫,突又笑盈盈飞回墙下,低声笑道:“这一带暗桩,全睡觉了,快下来啦!”
  展雄飞心知五毒门人之人,惯使迷魂药物,故那罗巾一拂,人便关去知觉,心中忽然警惕起来,暗忖:“我得注意了,若要这淫狐由其不意的也用这种手法对待自己,岂不是要任她摆布么?”
  忙轻轻飘落,随在她的身后,向内窜去。
  经过几处暗角时,果然看见几个劲装汉子,手中尚握着兵器,却已斜靠屋壁或树身,沉沉睡去。
  散花道姑向他得意的一笑,低声道:“等一会他们醒来,还道真是自己无意中睡着了呢?这种失职的事儿,自己又怎会说出,所以我来过几次,全未被他们发觉。”
  展雄飞虽在点头,但心中却对这只淫狐,存了最大戒心,当真用这种方法,才使庄中人,不发觉有人前来窥探秘密。
  那农庄房屋到是不少,每进一层,散花道姑全用同一手法,竟然通行无阻,一直到了最后那排房屋。
  两人隐身暗处,等了一盏热茶时间,忽见左角房门口,突然走出一人,仰头看看天上明月,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那人神色沮丧,面有忧色,但身体魁梧已极,步履之间,不似一个学武之人。
  展雄飞心中一动,暗付:“难道这人便是的云台上人?”
  只见他静立月下,现出无可奈何神色,不时向中间房门扫了一眼,好像那屋中之人,使他甚是畏惧。
  展雄飞一见这人不会武功,便悄声问道:“你说阊门河上的船夫,便是他么?”
  散花道姑“嗯”了一声。
  展雄飞仍是不辞,心想:“他怎会又是云台开派的帮主呢?”
  散花道姑似是知他心意,望着他笑了一笑,道:“别慌啊!等一下你自然明白。”
  就在此时,忽然前院有步声传来,灯光一闪,走进四个手提宫灯绝色少女,全是宫装打扮,长袖飘风,裙襟曳地,莲步轻移,风姿绝美。
  灯光才现,那人慌忙退回屋去。
  四女见那人慌慌张张跑回房去,相视抿嘴一笑,并不理睬他,一直向中间房门走去。
  蓦然,中间房门大开,走出一个满头银丝,肤色宛若凝脂,凤目吐威的老妇,倘不是鬓发赛雪,直是三旬许徐娘。
  展雄飞不识徐素娥,但见这老妇鬓发如银,但尚面目姣好,便知此人驻颜有术,设非武林中有高深内功之人,焉能办得到。
  何况老妇凤目开阖间,便有精光闪出,不怒而威,令人起一种森然之感。
  散花道姑轻轻拉了他一下,小嘴向那老妇一抿,低说一声:“她便是徐素娥。”
  展雄飞一听这老妇便是阴毒无比,惯使心计的徐素娥,心想。
  “这女人好生歹毒,手刃亲夫,还做得天衣无缝,武林中人全被瞒过。”
  那徐素娥一现身,四个宫女一齐福了一福,徐素娥摆手道:“要他穿好服装来见我!”
  一个少女应了一声,回身向那适才汉子房间走去。
  徐素娥回身进屋,三个持灯少女随后而入。
  灯光一照,展雄风这才看清,屋内中央摆了一排椅子,中间的特大,两侧较小如雁翼分列,徐素娥却退坐椅上,静等那人前来。
  一会功夫,只见左面房门口灯光一亮,少女身后,跟着先前那汉子,但此时已是一身崭新黄缎衣服,黄光闪闪,胸前用金丝盘着一只鹏鸟,引颈长鸣,头戴一顶束发紫金冠,装束十分庄严。
  虽是装束庄严,但那人现出一幅可怜的样子,与一身服装最不相称,显得滑稽已极。
  那汉子到了房门口,噗通跪下,身上不断抖战,似对徐素娥怕极。
  徐素娥哼了一声,喝道:“起来!”
  那人忙由地上爬起。
  只听徐素娥喝道:“日期快到了,你得好好演练演练,别给我丢人现眼!”
  说罢,缓缓立起,让开中间椅子。
  那人颤巍巍走了两步。
  徐素娥一声大喝道:“脓包,连走路也不会?”
  汉子骇得倒退数步。
  徐素娥又怒喝道:“看着了,我做一次你看!”
  那徐素娥,从走路,到坐的姿势全做过一遍,才又令那汉子模仿去做。
  展雄飞幌然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但即是云台开派,欲在武林中争一席位,岂能儿戏,三铃中人,任谁也是最佳帮主,何必要一个毫无武功的人,费这许多神去冒充呢?
  真是百思不解,不知这淫妇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散花道姑向他抿嘴一笑,微—示意,闪身疾退。
  展雄飞算是真看了一幕滑稽戏,满腹疑团,随着退去。
  又见散花道姑从身边取出一块白色罗巾,退身之时,随手向那些被迷倒之人,轻轻一扫,飘然而过。
  两人疾奔数里,来到一片森林之间。
  散花道姑停下身来,咯咯娇笑道:“这一下你明白了么?”
  展雄飞点点头,道:“那是为什么呢?”
  散花道姑沉思少顷道:“这一点,连我也想不透,徐素娥既然这般做作,想来有他的作用,只怕这谜底,要等到云台开派之日,才能揭晓,现在你已全明白,你是不是还要和那两个丫头打交道呢?”
  展雄飞听他又要回到本题,心中十分鄙夷,不屑的笑道:“那是我的事,你又何必多管!”说时面色肃穆,凛然不可犯。
  散花道姑叹了一口气,突然一跺脚,恨声道:“好!原来你当真不耻我,咱们走着瞧,若非……哼!我可现在就与你不了!”
  话声一落,含着满腔情恨,飞身掠去。
  展雄飞心下有些奇怪,这散花道姑,人称长白妖狐,平素心狠手毒,怎地一再峻于她,却不肯向自己下手,这又是什么用意?
  心中在想,忽见林中有两条极长的人影,蠕蠕而来,看似缓慢,其实极快,眨眼,便自来到近前。
  展雄飞幼习禅门武学,轻功从未输人,但一见两人身法,不由暗惊。
  等到切近,展雄飞这才看清,两人全是青衫裹体,青纱蒙面,宛若鬼魅幽灵。
  展雄飞艺高人胆大,笑问道:“两位是谁?”
  两人仍是不语,如鬼魅而立。
  展雄飞见这两人,不走,也不说话,时值深夜,又是森林之中,立时一阵寒意涌上背脊,心说:“难道真会有鬼!”
  立时大喝一声,道:“两位再不说,恕我要无礼了!”
  右掌一扬,呼的一声,一掌劈出。
  立时劲风狂袭,那黑影竟被他一掌劈断半截,直飞数丈以外。
  展雄飞心中一怔,自己掌力虽然浑厚,但哪有一掌便将两人劈断之理,定眼一看,立时惊得呆了。
  原来黑影飞卷后,原地却现出两个仙袂飘飘,眉目如画的仙女,两女一样的手捻桃花,拈花微笑,不语不动,微笑中庄严肃穆,立有一种无嗔无怨,灵台空明的感觉。
  展雄飞抬起的右掌,缓缓垂下,突然心生自疚,那不是全为适才鲁莽出手,而是两个仙女那种超尘脱俗,即庄严,又飘逸,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使他心生愧感,竟觉得眼前这两女,是神,而不是人。
  两女忽然捻花一笑,皓齿光辉,突然微风轻起,天香飘纱,眨眼顿失踪迹。
  展雄飞静静的立在当地,好久好久,才神智恢复过来,心说:“怪啊!这是怎么回事,来时如鬼魅,去时如仙姬,又不与我交谈一言,这是何用意?”
  他真是百思不解,静立林中,冷月斜辉,轻抚在这美俊少年脸上,林梢风语,但他隐隐听去,有一声佛号由远处传来,凝神而听,夜空岑寂,似那佛号声,又似传自自己灵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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