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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逃出黑牢
 
2019-11-07 11:30:03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静谧而空洞的石牢里,低低的哭泣声慢慢地停歇,乔天漪伏在草堆上,睁着红肿的泪眼,怔怔地望向无边的黑暗。
  她似在出神,又像在沉思,长长的黑发自双颊滑过,垂挂胸前,任由那一丝丝的发丝漾动于眼前,而不稍加拨动。
  黑黑的房间,像是悬挂着一层布幕,此时,布幕上正映出一个个的人影,交错混乱的移动着。
  满脸皱纹,哀苦无依地睁大空洞的眸子凝望着她的母亲,依然如往昔般伸着枯瘦黝黑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有无限的话想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娘!”她的嘴唇嚅动,自心底发出呐喊,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际,是那样的轻巧……
  苦涩的亲情涂抹在她孤单的童年生活里的每段时光,使.得她的回忆融合着极端的悲苦和凄惨。
  她记得母亲临终时躺在阴暗潮湿的小木屋里,不断地,叫着父亲的名字,企盼能见他最后一面,然而他却始终未见踪影……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她恨自己的父亲,恨他太过软弱,恨他不理母亲的死活,可是她终于还是原谅了他,因为他曾经毫无隐瞒的把他的苦衷告诉了她……那时她正悲伤着母亲的死去,而他是带着满脸的歉疚来对她说的。
  乔关山那张满是虬髯、威武绝伦的脸孔,才一隐去,在她眼前立时便浮起百里雄风的形像。
  那英俊潇洒、身负绝艺的年轻人曾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她曾反复在梦中与他相恋,然而当他出现于她的面前时,她却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不敢向他宣露。
  她凄然一笑,道:“我如此卑贱,怎配得上他!我只能在心底点起心香一瓣,永远的为他祝福,祝福他有个美丽的眷属!”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阵剧痛,无限伤感地摇了摇头,泪水如泉水般的涌了出来,握紧双拳,失声哭道:“我为什么不能爱他?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权利?”
  她连说三个为什么,心中的痛苦真是到了极点,那哀绝的话声回响在空洞的石牢里,像是对命运之神所发出的一连串抗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捂着心口,苦涩地忖道:“因为我是昆仑奴的后裔,我流着卑贱的血液,我便丧失了一般少女应有的权利——爱人与被人爱的权利……”
  她恨恨地捶打着墙壁,为自己不平的命运发出抗议,直到捶得自己的拳头都生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觉时,才无力地垂下了头。
  是的,她无力与命运抗争,命运早已在她的身体里嵌留下卑贱的记号;她身躯里流的血液使她永远不能忘怀自己是谁。
  “我是谁?”她凄然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昆仑奴的女儿,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不配接受这世界上的爱情……”
  就在许多纷乱的画面与复杂的意念纠缠地咬噬她的心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吱吱的轻响,她止住了哭声,错愕地抬起头来,循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沉重的石门咿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光束射了进来,随着便是一个硕大的身影遮住了那条光束。
  乔天漪擦去脸上的泪痕,凝望着那条人影。
  那人刚从外面进来,眼前的漆黑使他看不见室内事物,
  所以定了定神,才将石门又关上。
  “是谁?”乔天漪一掠垂落额际的发丝,甩了甩头,沉声问道。
  那人低呃一声,惊喜道:“漪妹?”
  乔天漪皱了皱眉,厌恶地道:“你是谁?”
  火光一烁,一朵灿烂的火花亮了起来,闪烁出摇曳的光芒。
  那人持着火摺子,轻声道:“是我!我是继贤呀!漪妹,你安好吗?”
  乔天漪眼珠一转,道:“我很好,余哥哥,你来做什么?”
  随着火光的移动,一个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生着一张国字脸的年轻大汉,缓缓走到一排钢栅前。
  他的视线在钢栅里探索着乔天漪,直到找到她,脸上才漾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漪妹,我找得你好苦!”
  乔天漪道:“余哥哥!你怎么晓得我在这里?”
  余继贤将火摺子放在地上,弯下腰抚着钢栅,道:“我今天找你好久,一直没看到你,后来碰到小龙,他好狡猾,非要我传给他一套掌法,才告诉我你在何处。”
  他怜惜地又道:“真没想到你会被囚在这里!苦了你了!”
  乔天漪道:“你的胆子好大,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等会儿我爷爷来了,你该要怎么向他老人家说……”
  余继贤道:“他不通情理,将你关在这里,我知道了以后便去告诉爷爷,他老人家非常震怒,特地将这个石牢的锁匙给了我。否则我怎么能进来?”
  乔天漪心头一动,脑海里忖思着脱出石牢的方法。
  余继贤不见她回答,忙道:“漪妹,你别害怕,等会儿乔爷爷知道了,他也不会对爷爷发脾气,你不知现在谷里风云起伏,很不平静……”
  他望了乔天漪一眼,继续道:“据我猜测,爷爷和乔爷爷恐怕会联手对付长白山来的刘爷爷,他也从外面请了些帮手来,若是冲突一爆发,谷里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宁静了……”
  乔天漪惊问道:“情况真会有这么严重吗?”
  余继贤点点头道:“住在后山的卫婆婆和你师父盲道人恐后也会卷进这场风波……”
  乔天漪默然半晌,道:“你是从什么人那儿听到的消息?”
  余继贤道:“这都是爷爷跟我爹商量时被我偷听到的,
  据说长白樵隐刘雀老爷爷是因为长白派被什么天心教歼灭,派中剩余的几个长老便投奔到刘爷爷那儿……”
  “天心教?”乔天漪诧异地道:“什么天心教?”
  余继贤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天心教,不过从爷爷口中得知,这个教派是新成立的,专向武林各大门派挑衅,企图瓦解天下各大门派,唯我独尊……”
  “好大的口气!”乔天漪道:“难道武林九大门派会任由他们歼灭,而不联手起而抵抗?”
  余继贤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据说那九大门派一向是闭关自守,起先听到长白派被灭之事,便倡言起而结盟,却因各派中少数长老不同意,所以……”
  乔天漪叹道:“如果天心教真有那么厉害,我想九大门派将会像战国时秦灭六国一样,逐一被吞并……”
  余继贤愕了愕,道:“算了!别管他什么天心教、地心教了,我现在救你出去,先藏到我爷爷那儿去,等会儿……”
  乔天漪想了一下,道:“那些长白派中的长老逃到我们谷里,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余继贤道:“他们行踪极为隐秘,加之刘爷爷极力保守这个秘密,所以连我爷爷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耸耸肩膀,又道:“大概是那几个长老见我们谷里清静,是躲避天心教追索的好地方,可以在此养精蓄锐,所以怂恿刘爷爷将整个地盘夺下来……”
  他叹了口气又道:“现在爷爷最害怕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刘爷爷特意从藏土请来的一个叫盘星伽的高手……”
  “盘星伽?”乔天漪诧异地道:“谁?这么奇异的名字!”
  余继贤道:“据说那盘星伽是藏土第二大高手!”
  他话声突然一噎,低声道:“有人在开门!”
  乔天漪凝神倾听,果然听到石门传来吱吱轻响,低声道:“快将火摺子吹熄,藏到壁上去!”
  “噗!”余继贤吹熄了火摺子,闪身跃起,抓住钢栅,将身体贴在石壁上。
  石门一开,一条人影灵巧地闪了进来。
  又是一点火光涌起,那人低声唤道:“漪妹在里面吗?”
  乔天漪道:“是祺哥吗?”
  火光下现出一个面色白皙、脸盘瘦削的年轻人,他听到乔天漪的答应,兴奋地道:“果然漪妹被关在这里!”
  走近钢栅,他看到乔天漪睁大星目望着自己,不禁胆气一壮,道:“漪妹别怕,是我来救你了。”
  乔天漪道:“又是小龙告诉你的?”
  刘祺呵呵一笑,道:“小龙敲了我一套指法,将你被囚于此的消息告诉了我,所以我将爷爷的锁匙偷了来,准备救你出去……”
  乔天漪目光一闪,道:“你不怕刘爷爷发现你偷了他的锁匙?”
  刘祺摇头道:“他老家正忙着与人商讨谷中……”话声一顿,似是觉察出自己失言,中途改口道:“你别忙,我这就打开锁……”
  “锵啷”一声,他将锁匙伸进锁孔打开了锁,
  余继贤自空坠落,冷冷道:“还有我呢!”
  刘祺一惊,身形闪处,正待出掌防身,却被余继贤一脚踢在脑后,顿时昏了过去。
  余继贤拉开栅门,让乔天漪出来,并提起刘祺往里面一抛。
  他得意地道:“像他这种稀松平常的武功,我不到两招便可将他制住,亏他还想讨好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乔天漪站在他身后,冷笑道:“是吗?你自己呢?”
  余继贤惊道:“什么,你说……”
  话未说完,他背心已中了乔天漪一掌,全身一颤,立即仆倒于地。
  乔天漪提起余继贤抛进栅里,反手将栅门锁上,道:“一对癞蛤蟆!”
  她飘身离开石牢,将那无边的黑暗留给那一对活宝。
  当他们醒来时会如何呢?
  缕缕轻烟梦幻般的缭绕整个室里,乳白带着些许淡青的颜色,柔和而悦目,舒适地映现在百里雄风的眼里。
  他躺卧在柔软的被褥里,缓缓的睁开丁眼睛,迷惘的目光凝聚在漾动的青烟里,整个心神仿佛像那幻化的烟雾,飘忽而迷离。
  茫然中,他极力想要记起自己为何处身于这个地方,可是尽管他用尽一切力量,却依然无法想起是如何来到这儿的。
  因为,这个地方是如此的豪华美丽,美丽得使他有点眩目,那挂在罗帐上的金钩和镶在帐顶上的明珠,床前摆设的铜镜以及光可照人的一些木器,样式全都高雅华丽,泛出熠灼而烁膏的光芒,使人目光都为之晕眩。
  ——尤其百里雄风躺卧在床上,缓缓移动着头颅,眼睛更被那些珠光宝气耀得睁不开来。
  他心中暗暗奇道:“怎么这间屋子全都以珠宝装饰,却不会使人产生一种俗气庸碌之感,却自然有一种高雅华贵之气氛……”
  为什么?他一时竟忘了要忆起自己为何来此之因,而一心一意要找出此地不致沦为庸俗的理由……
  一想到这里,他也不禁为自己的行为觉得好笑起来。
  忖道:人的思想也真奇怪,没有一丝踪迹可以追寻,有时所想的事,都出乎人本身的意料之外……
  无意识地撇了撇嘴,他的目光一转,投落在燃着麝香的兽炉上,对那青铜兽炉上刻着的百兽千禽图案凝注许久。
  那些图案粗犷而带有野性的意味,衬托着黯黯的青铜色;有一种奇异的感受进入心里,使他喘不过气来。
  古拙纯朴的兽炉,本身的线条是如此粗犷,但是袅袅升起的轻烟却是那样的柔和、缥渺,所以这两种感受融化在珠光宝气里,使得庸俗之感消灭无遗。
  百里雄风眼光自青烟上扫过,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具黝黑的古琴上,那斜斜的琴弦映着珠光,正似丝丝瀑布流泻而下,另有一番典雅而别致的风味。
  百里雄风赞叹地忖道:“想不到这室中主人,会有如此高明的鉴赏能力与布置的手法,可见是个高雅脱俗之人……”
  他的思想沉浸在另外一种意识里,忘却自己进入这室中的经过,一时之间,使他想到很多很多。
  从一种遥远的冥想里被不知名的感觉导向美妙愉快的境界中,他只觉全身暖洋洋的,自丹田升起一丝暖气,立即布满全身。
  他悚然大惊,右手疾忙伸进被里,向那突然发生变化之处摸去。
  原先他的脸上便有一种淡淡的红晕,此刻一触及自己的身体,他立即便发现生理上所起的变化,脸色顿时像涂上一层红色颜料,一直红到耳根。
  从他出生以来,十八年中,他日夜勤练武功,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生理上本能的冲动,虽然那股冲动就像不驯的野马,但是每次都被他压制下去。
  就如同火焰刚燃便被泼上一盆冷水,火熄了,木材也湿了,但在时间的过去中,这木材上的水分蒸发了,于是火焰又起——
  这股火焰是来自人的体内深处,不需任何助燃物品,也最难熄灭。
  每次,他都能很快地便将这股火焰平息下去,于是,当他现在警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平抑心神,用以前的老方法去压制这份勃起的火焰。
  深深的吁了口气,他瞑目凝神,将全身肌肉全都放松。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想着,放松,放松,尽量的放松自己的精神,放松自己的意志!
  好一会儿,他的全身突然起了阵阵颤抖,眼珠呆滞,射出炽热的情焰,空洞的凝视帐顶。
  双手却将锦被抓得紧紧的,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就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呃——”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野兽般的掀起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
  来自原始的情欲燃烧着他,他的理智虽然清醒,可是灵魂却已发出声声呐喊,那种更甚于饥渴的强烈欲望,超过了一切,在煎熬着他的灵魂。
  “我……”他的灵魂对自己叫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但,他的理智却严峻地道:“你必须忍耐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下去,不管怎样的痛苦,怎样的难过……”
  两种意念在他心底相互抗拒,他的全身发抖,额上汗珠颗颗涌出,滴落下来,经过眉毛,流过脸颊,从嘴角渗进口里。
  咸咸的味道使得他的嘴里涩涩的,汗水的咸味尝在他的口里,有比药更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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