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代桃僵
 
2019-11-06 15:34:27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那些金衣武土见到任明杰受到叱责,那种害怕的样子,当然更不敢吭声,他们都明白褚天彪不但是副教主,并且兼刑堂堂主,是教主面前的第一红人。
  单看他连教主宠爱的徒儿,掌理刑堂执法的陈翔都敢责骂,便知道他的权威有多大。
  在室内这些人中,只有公羊群是属于客卿的地位,不受褚天彪的管辖,他一见为了自己的事,使得任明杰都受责骂,心中实在有点不好意思,道:“褚兄,这一切都是老夫不好,若非老夫一时大意,被那贱人所算,又怎会惹出如许多的事端?”
  他苦笑了下,道:“其实那贱人窃得老夫的易容之学.寻常的一般人已难看出她的手法,这也怪不了任总巡查……”
  褚天彪脸色稍缓,道:“公羊先生不要跟他们说情了,他们虽然没有故意纵放本门敌人之罪,也有大意之错,在此紧要关头,我们绝不能有一点大意,否则……”
  他似是想到什么,深吸口气,不再把话说下去,吩咐道:“玄地道人,你认识这儿的暗道,请你将它启开,有老夫在此,谅他们再也跑不了了。”
  玄地道人走到墙角,蹲了下来,在靠近墙边的地方伸手捶了一下,只听一阵轧轧声响,整个石壁往后移开五尺,露出两道通道。
  褚天彪吁了口气,道:“这儿的机关如此巧妙,他们竟能找到枢纽,真是不简单!道长,这两条路通往何处?”
  玄地道人说道:“左边这条暗道是通往后山,右边这条则是直通大殿,贫道不知他们是从何路而去……”
  褚天彪略一沉吟,道:“翔儿,你跟任总巡查率领金衣武士从左边这条路去,老夫独自从这边追去……”
  他的目光一闪,道:“公羊先生,你跟玄地道长、宫舵主坐镇于此,我们不论何人抓到了龙中宇和那贱人,都回到此地会合。”
  公羊群道:“各位,若是遇到那贱人,请不要伤害她,老夫要亲自惩治她,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褚天彪大笑道:“以公羊先生的妙术,就是让她变个猴子,也可以做得到,何况仅仅惩治她一番而已!”
  他的话声一顿,望着陈翔,道:“翔儿,龙中宇对于本教太为重要,千万不能伤害到他丝毫,你别仗着手中宝剑犀利,便胡乱而为,而至受教规处置……”
  陈翔恭然道:“小侄知道,多谢师叔关照。”
  褚天彪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吧!”
  他见到陈翔和任明杰率领那四个金衣武士进入左边地道,自己也燃亮了火摺子,弓身钻进了右边的地道。
  他的身躯魁梧,而那地道颇为低矮,是以只有弓身而行,地上传来的霉湿气味扑进鼻来,使得他皱眉不已。
  好在这条地道愈向前引伸出去,地势愈来愈高昂,高度和宽度也增加不少,可以不用弓着身躯了。
  褚天彪一路急行,大约奔出有十数丈远,连转几个弯,已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喘息声。
  他心中一喜,忖道:“玄地老道真是要得,竟然能施出那等妙计出来,给龙中宇服用什么‘迷蒙精油’,这种人的心计太深沉了,若是被本教所用还好,不然对本教的妨碍太大!”
  意念急转,他又想道:“等到本教独霸天下之后,像玄地道人这种人是一定要除去的,他既能手弑师兄,设下那等毒计,反叛武当,对本教不满岂不也会反叛?”
  他在想着心事,脚下却不缓慢,一直奔出数丈,前面的脚步声都可以听到了,他才将火摺子熄灭,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这条地道里黝黑异常,他刚才之熄灭火摺子,就是因为龙中宇和冯飞虹两人没有燃起火把,惟恐被他们发现,而多费手脚。
  褚天彪既想要将他们两人一并予以生擒,当然不希望在动武之中,伤害到他们两人,这才悄悄追蹑过去。
  是以那突然闪现的橙黄色光线,一照射进地道,微微使他一怔,马上以背贴墙,停止前进。
  就在他脚下一顿的时候,已听得前面传来一声轻呼,道:“中宇,我找到开关了。”
  龙中宇叹了一声,道:“若不是你,我真不晓得怎样才能……”
  冯飞虹打断了他的话,道:“中宇,不要说了,我们出去吧,等到安全之后,再来找那杂毛算账!”
  龙中宇道:“玄地这杂毛确实可恶,我一再地被他所算,搅得全身酥软无力,此刻真恨不得吃他的肉,挫他的骨……”
  他说到可恨之处,咬牙切齿,一股愤愤之情,使得那悄立在地道中的褚天彪也为之一懔。
  他暗自忖道:“玄地这杂毛,太过阴毒,将来对本教只有害处而无益处,早晚得设法将他处死。”
  心念激动,他已听到冯飞虹道:“中宇,别难过了,这笔账留待以后再算吧!来,我先把你扶上去。”
  褚天彪听到这里,但见光影一动,一个巨大的黑影将从地道出口处射进的光线全都遮住。
  他凝目望去,但见冯飞虹正托起龙中宇,往地道外推送出去。
  冯飞虹还是穿着那身衣裳,脸上的皮面具也没除去,褚天彪距离她不远,看得极为清楚,若非他刚与公羊群分开,他真会以为冯飞便是公羊群。
  他暗暗摇了摇头,忖道:“黑湖人妖在江湖上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但她却身具异禀,不仅精通各种黑道的手法,对于这等易容之技也更是天才,否则,她不会在这短短的几天内,便把公羊先生那一手易容本事学到了手,甚而差点连老夫也被她瞒过,像她这种人才,本教倒是颇为需要……”
  心念一转,他已悄悄地掩了过去。
  这时冯飞虹已把龙中宇送到地道之外,她的脚下一动,显然跟着就要飞身跃出地道,猛然觉得一缕犀利的指风在身后疾射而至。
  她心头一惊,根本没想到要如何应付这突然而来的侧袭,全身一软,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顿时昏了过去。
  褚天彪一把将冯飞虹将要瘫痪的身躯扶住,不让她跌倒于地,耳边已听到地道上传来龙中宇的话声道:“啊!原来是季姑娘!”
  褚天彪微微一愣,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倏地又听到另一个清脆的声音:“龙少侠,你……你……怎么了?”
  龙中宇道:“在下中了人的暗算,全身酥软无力……”
  褚天彪也不明白怎么又有一个季姑娘冒了出来,他生恐夜长梦多,把事情给闹大了,不多加考虑,身形一动,已跃出地道。
  这条地道一直通往真武大殿,龙中宇一被冯飞虹送出地道,发现自己正处身在供桌之下。
  就在供桌之前的一个蒲团上,那以白纱蒙面的季若薇,正跪着默祷,不知在祈求什么。
  她刚刚来到殿里,看到了上面供奉的真武大帝和三清祖师,心中起了一阵肃穆的尊敬之感,跪了下来,正要把心事说出来,祈求神仙给予解答,突然见到底下冒出了一个人。
  她出自本能地左掌一立,右掌微扬,作势欲待击出,马上便听到了那人出声招呼。
  吃惊之下,她这才看清那自地底下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个,正是龙中宇。
  当她一听到龙中宇说及是遭人的暗算,变得全身无力,她心中一惊,想要上前去扶住龙中宇。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褚天彪已经从地道里跃了出来,右手一伸,便待向躺在地下的龙中宇抓去。
  季若薇的反应何等快捷?她一看褚天彪来势不善,似要对龙中宇有所不利,清叱一声,右手五指平洒而开,有如拨弄琵琶之势,往褚天彪的脸部挥出。
  她这一手乃是北天山绝学“七禽手”中的飞鸿式,五指一挥,尖尖的玉笋,就如同五枝短短的玉剑,插向对方咽喉,并且那微微上翘的小指,不住颤动,几乎将褚天彪自颈部以上所有穴道全都罩住,的是厉害。
  褚天彪乃是一代武学大师,金蜈天尊的师弟,出身于南荒苗疆之地,一身武功除了金蜈天尊之外,可说是独霸南疆了。
  她陡见到五缕指风疾射而来,眼前指影飘渺,变幻莫测,立即为之一凛,脸孔往后急仰,缓了缓来势,左手已自下而上,疾扫而去。
  褚天彪的身躯犹是悬空,右手亦没有变势,向着龙中宇抓去,可是他的左手这一挥出,那光秃秃的手掌刹时变得火红,有似一柄烧得通红的铁锤,朝着季若薇挥来的五指击去。
  大殿里的这张供桌高达七尺、宽有六尺以上,褚天彪自地道里跃出,头顶也距离桌底不足一尺,左手一挥之际,恍如在平空里起了一阵旋风,气劲旋激,热浪汹涌,把那张巨大的供桌都撞得动了起来,啸声刺耳,气流逼人,那凝聚的劲道如同有形的铁柱,笔直撞出去。
  这等威猛凶狠的攻势,有如山岳倾倒般地向着季若薇攻去,立即便解破了她所有的攻势,正是以攻应攻的上乘手法。
  季若薇一见对方出手的那等威势,心头一凛,再也顾不得伤人了,其实处于对方那等强劲的气柱前,她的一切招式根本攻不进去,别说是伤害对方了。
  嘴里轻轻地噫了声,季若薇衣袂张扬,迎着对方击来的气柱,飘飘而舞,翩翩侧飞而出。
  那一股强劲的气柱在大殿里呼啸响起,从季若薇的脚下扫过,消散于空间。
  褚天彪一掌将季若薇击退,右手五指已经触及龙中宇的衣衫,五指一勾,把龙中宇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里响起一响“噼叭”之声,一条银光乍闪,带着尖锐的异啸向他右手袭到。
  褚天彪目光一闪,但见季若薇不知何时已持着一根用银线所缠的长鞭,娇小的身躯犹腾跃于空,那根长鞭已兜了个大弧,向自己的右手抽到。
  由于鞭势来得太急,鞭影闪动,如同银白色的电光,尤其是鞭身快速地划过空际,梢尾抽出一缕尖锐的异啸,更加使人为之心惊。
  褚天彪低吼一声,抓住龙中宇的五指一松,看准急抽而至的鞭梢抓去。
  季若薇银鞭扫出的目的,便是要使褚天彪松开抓住龙中宇身上的右手,此刻一见他竟敢以内手向着自己的银鞭抓来,她不敢冒险被对方抓住,而造成拼斗内力的僵局,连忙手腕一抖,抽回长鞭。
  空中响起一下“噼叭”之声,那银色的长鞭有灵蛇急窜,朝那被褚天彪气劲震起的供桌卷去。
  褚天彪一把抓了个空的,魁梧的身躯已经下落去,他的双足一跨,赶紧运了一口真气,预备站立在地道出口的石砖上与季若薇放手一搏。
  哪知他的真气刚一运起,季若薇用银鞭卷住那张巨大的供桌已迎头向他那光秃秃的头颅砸去。
  褚天彪的头颅变为光秃,也就是因为练过“油锤贯顶”的顶上功夫之故,此刻一见供桌直奔而来,根本不在乎,反而把光头往上一顶,迎着砸下的供桌撞去。
  但听“哗啦”一声大响,那张供桌已砸在他的光头之上,立即破裂开来,从中断为两段。
  在碎片木屑乱溅中,季若薇银鞭一卷,已把躺在地上的龙中宇卷起,往殿门口抛去。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描述起来颇慢,不过仅仅是刹那之间而已,也就是褚天彪身形掠起而至落下的刹那,龙中宇已被季若薇的长鞭卷起抛出殿外。
  褚天彪何曾料到季若薇会施出“声东击西”之计,借着自己去对付砸下的供桌,竟将龙中宇给救走了。
  他心中这份羞怒,真是难以比拟,沉声一喝,洒开大步,向着季若薇行去,左掌陡立,斜斜旋挥而去。
  立时劲风激荡,有如一把巨斧劈出,凶猛地击向季若薇的胸前。
  季若薇方把龙中宇抛出殿外石阶上,那道沉猛的劲道已撞向胸前而来。
  那汹涌激荡的气劲,翻翻滚滚,交汇一起,重叠相生,不知有多么坚硬沉猛,季若薇倒吸一口凉气,银鞭连挥八式,顿时在面前布起一层银白色的鞭幕,有似一座银山般地矗立在她身前不远。
  本来她眼见对方这种雄浑的掌力,是不应该施出这手“雪山万重”的鞭法与对方拼斗内力的。
  但是她刚将龙中宇抛出殿外,若是在面临对方强劲的掌力之下,骤而飘身退开,必会伤在褚天彪的手里。
  为了争取这缓冲的一段时间,她被逼得尽出全力,与对方硬拼这一招。
  那银白色的鞭山方始叠起,褚天彪发出的沉猛掌力已经攻到,两股力道相触,发出一声巨响,银光一敛,鞭山颓倒,季若薇的身躯倒飞而起,拖着银鞭掠出殿外。
  褚天彪清楚地看到季若薇覆面的白纱被漩激的劲风刮得飘起,现出她美丽而圣洁的面庞,也更清楚地看到了从她微启的樱唇里拖曳而开的一条血丝。
  他虽是铁石心肠,从来不喜女色,但是在看到这等美丽的面靥,这等凄艳的一幕时,心弦也不由为之一动,怜惜之念顿起。
  他的脑海之中掠过一丝奇异的情绪,竟然忘了继续向前追出,施出杀手。
  就在这一犹豫的时候,从殿内传来两声大喝,有人说道:“是谁敢在真武大殿放肆?”
  褚天彪目光一侧,循声望去,但见大殿右首边门之后,奔来两个佩剑的中年道士,他们右手握着剑柄,正要拔剑出鞘的样子。
  褚天彪的神智一清,忖道:“我今天是怎么啦?竟然会被一个女娃所惑?其实她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而我却为了她而忘了追出去,若是今后传了出去,我这‘血指魔刀’的名号岂不让人讪笑了?”
  意念电闪,他已在羞恼的情绪下大喝一声,身形半旋,左手急按而去。
  他方才对付季若薇只是用的苗疆秘功“魔刀”之术,并且也没施出十成功力,这下在羞恼之下,用的乃是“血指”秘技。
  这种“血指”的功夫与佛家的“弹指神通”,魔教的“金魔指”,共称天下三大指法,的确霸道狠毒。
  只见他的那根肥大独存的拇指,在一按之下,变为血红,发出一阵“呜呜”的低响,那两个中年道士的长剑刚刚拔出一半,便似中了雷殛,全身一颤,连半声惨叫都未呼出,全都倒地,僵卧不动。
  褚天彪对于自己的“血指”秘技,可说是非常有信心,他的拇指一按而出,看都没有看那两个道士一眼,就已转身往季若薇追去。
  他的脚下一动,刚刚跃到殿门,眼前光彩一闪,两支长剑交错夹击,倏然向他袭到。
  褚天彪冷哼一声,道:“滚开!”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仅看到大袖扬起,那两支长剑震得往上飞起,一直钉在屋梁之上。
  那两个夹击而到的道士也随着他左掌斜劈,倒飞起丈许,跌落石阶之下。
  褚天彪威风凛凛地站在殿门之前,恍如一尊门神似的,他脸色沉肃,环眼圆睁,极目四顾,但见季若薇左臂挟着龙中宇,右手卷着那根银鞭,朝着左边的广场,飞也似地急奔而行,同时在她的左前方,有几个道士影子向她追去。
  另外在右边的山道,有十几个道士提着剑奔来,他们也见到了季若薇挟着人急奔,是以成扇形地向她包抄过去。
  褚天彪知道他们若是见到了季若薇,必定晓得是一场误会,终将改变方向,一齐朝自己包围而来。
  但在他们在没有发现错误之前,一定会使得季若薇的行动受到暂时阻碍,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定然可以追上她,夺下龙中宇。
  褚天彪略一衡量形势,深吸口气,就待飞身追去,猛然在身后又传来一声沉喝:“这位施主夜闯武当,尚请留下名来,贫道……”
  褚天彪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殿内左厢里走出一个老道和四个年轻的道士。
  褚天彪傲然一瞥,问道:“老道,你是玄机,还是玄黄或玄海……”
  那个老道一见到褚天彪这种魁梧的身材,威猛的脸孔,并一看到他那颗光秃秃的的头颅,立即脸色一变,惊愕地望着他,微微一愕,问道:“施主是……”
  褚天彪眼中神光闪烁,沉声道:“老夫的话你还没有答复。”
  那个老道躬身打了个稽首,道:“贫道玄机,请问施主是……”
  褚天彪傲慢地道:“老夫褚天彪。”
  玄机道人似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样的,脸上肌肉痉挛,失声道:“你是血指魔刀褚……”
  褚天彪冷笑一声,脸孔往左右一望,沉声喝道:“你们要想送命是吗?”
  那从殿外走席边悄悄掩来,欲待将他包围起来的二十多个道士,走到距离褚天彪还有一丈多远,便已被他发现。
  他们一听得褚天彪的沉喝,微微一怔,又全都小心地提着剑缓缓包围过来。
  玄机道人身为武当长老,江湖上的经验与见识,较之那些年轻道士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当他一发现眼前这个光头老者竟然便是久著恶名,昔年随着金蜈天尊来到中原的血指魔刀褚天彪,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他连忙喝道:“你们与贫道退开!不许对褚老施主无礼。”
  那些向褚天彪包围过来的道士全都被玄机的话声愣了一愣,颇不甘心地往后退去。
  其实凭他们的年纪还不知道褚天彪的厉害,惟有玄机道人明白单凭血指魔刀褚天彪一人,跟前这区区二十多人,就是组成武当剑阵,也不能将他围住,反而会落得全数死亡……
  玄机道人禁不住心头的骇惧,问道:“老施主此来是……”
  褚天彪打断了他的话音,道:“老夫并非与武当过不去,来此只为了那个女娃儿肋下挟着的人,你们若是不多管闲事便罢,否则,哼!”
  话声未了,他已看到殿外走廊的左侧梁上挂着的一座巨钟,左手拇指一按,一股强劲无比的指力发出,“当”地一声大响,那座厚有四寸,青铜铸成的巨钟已碎成数片,掉落地上。
  那些道士眼见这种神奇的武功,全都为之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站在钟旁不远的几个道士,更是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褚天彪就在那声大响里,飞身跃起,向着远在十多丈外的季若薇追去。
  玄机道人眼见褚天彪飞身而起,向前急行数步,大声呼道:“褚老施主……”
  说到这里,他刚刚奔到殿门,已见到那四分五裂的大钟,顿时话声一噎,再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心中汇聚着惶恐、悲恸、痛苦、畏惧的复杂情绪,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既恐褚天彪的胡作非为,破坏了本门的声誉,影响到整个武当的生存,又怕会由于自己而引起金蜈宫的立即血洗武当,使武当很快地再自江湖除名……
  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形,使得他一时之间无法决定,僵立在门口,好半晌,他才转过身来,躬身朝神殿里的三清祖师和真武大帝垂首道:“诸位仙师在上,三清弟子玄机为了武当的存亡断续,誓必竭此一躯,保卫武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等他抬起头来,跟在他身旁的四个道士已见到他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脸上浮现着一股悲壮的神情。
  他们全都为之感动不已,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受到极大的鼓舞,脸上现出悲壮兴奋的神色。
  玄机道人走到殿外,匆匆吩咐了一些事情,带着那群约有二十多个道士向着褚天彪急迫过去。
  他们这一离开,留在走廊的四个道士,立即有两人分出两路去办事了,其余两人也分道去通知玄海、玄黄两位长老。
  真武大殿前悬挂的灯烛,散放着淡黄色的光芒,远远地映射出去,照映着那些提着道袍,手携长剑飞奔而去的道士,将他们的影子伸出了好长好长。
  玄机道人奔跃在最前面,他的髯须不住拂动,脸上亢溢着悲壮的神色,胸中的热血似有沸腾,激使他拼命地前奔。
  距离他约有六丈之外,一群道士正把褚天彪围住,他们全都手持长剑,进退有序,毫不凌乱,组成“武当剑阵”八卦之式,十六个道人此起彼落,飞身进搏,将赤手空拳的褚天彪围在里面。
  那纵横交错,变幻千端的剑光不时闪烁出黯淡的光芒,似是一只鱼网样将褚天彪缠住。
  可是褚天彪却毫不在意,左掌右拳,收放自如,那魁梧的身躯在交错的剑影里纵横来往,毫不受阻。
  从外面猛一望去,或许像是他被围在剑网之中,虽然行动自如,却也无法脱围,其实那十六个道士心里有数,他们施出的剑式再是如何精妙,剑网的组合再是如何精密,在褚天彪的轻轻一挥之下,便已破解开去。
  若以真实的情形说来,与其说是他们将褚天彪围住,还不若说是他们被褚天彪所拖住。
  褚天彪在剑阵之中一连试了几个回合,已将整个剑阵的奥秘洞察无遗,他昂然朗笑一声,脚下急旋,向着右边冲去。
  那些道人正在苦苦持撑,不敢有丝毫松懈,倏然见到褚天彪向右首冲去,顿时整个剑阵都随着他往右边移转过去。
  褚天彪的心意正是要使那些道人如此,他那魁伟的身躯霍然一顿,飘然往左边疾冲而出,右手一翻,往外拨去,左掌扬处,已印在一个年轻道士的胸前。
  他这一掌出力何等刚强,秃掌击落,那个道士的胸骨全部打断,凹陷下去,连惨叫之声都未发出,便已卧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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