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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刀情仇了 永怀真谛言
 
2024-07-25 10:58:41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流星赶月”许壶光这一手功夫,可谓之快绝、狠透,也大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
  随着他那只抡出的手向上一翻,“混天牌”施亮惨叫了一声,整个身子拧空而起,许壶光最称厉害的乃是他那只右手,力能穿铜入铁,得自“青海老魔”亲授,端的不可轻视!
  就在施亮被抛起当空的一刹间,驴背上的许壶光已冲天长啸而起,一只右手朝天一举,空中的施亮再次的惨叫一声,已为他那只如同长兵刃般的手,插个透穿!
  “流星赶月”许壶光的身子,就空折了个一筋斗,四平八隐的已落在了驴背之上,施亮的身子叭嗒!一下子摔下来,打了个滚儿,遂即一命呜呼,他手里的奇形兵刃“混天牌”兀自紧紧握在掌内,瞪目、咬牙,满脸是血,死像好不狰狞凄惨!
  “金狮子”镖局所有镖伙,全数大吃一惊,起了一片骚动,一时间纷纷撤出了兵刃。
  唯独总镖头“九省镖王”孙天佑伫立不动,只是他脸上已带出了隐隐怒容。
  但见他仰天朗笑一声,目射精光,道:“姓许的,你好厉害的“流星赶月”手,孙某人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下此毒手,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
  说到了这里,回头向吓得面无人色的马通财道:“马掌柜的,你且退后,放一百个心,孙某人敢接这趟镖,就不信有哪一个人能由我手里硬摘了去!”
  马胖子吓得上下牙齿兢兢交战,连声道:“是——是——是——”
  他左顾右盼之下,简直不知躲到什么地方才好,一眼看见自己所乘坐的那个轿子,停在三丈以外,他就慌张的跑过去,掀开轿帘就往里面钻!
  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马胖子一头钻进去的当儿,才发觉到轿子里敢情竟然先有一人坐在里面。
  这个人以着快速的手法,一把已抓住了马胖子一只胖手,后者吓得“啊……”的一声,已经瘫了下来。
  那人沉声道:“别出声!”
  马胖子面如纸的连连点着头,颤抖着道:“……是……好汉爷饶命,饶……命!”
  轿中人三十不到的年岁,一身皂色短靠,目如点漆,鼻正口方,是一个少年的英俊魁梧汉子。
  只是这胖子却没有见过这个人,再者,这人一只手上握着一口白光如电的长刀,冷森森的刀光映着马胖子的脸,怎不吓得他魂飞魄散。
  那人根本无意杀他,只是脸色很是不耐!
  “咳咳……”他说:“大掌柜的,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杀你!”
  马胖子结巴道:“你……?”
  那人冷笑道:“我姓苗,只是路见不平,想插手管上一件闲事,暗助孙天佑一臂之力!”
  “啊……是是……”这胖子嘴里虽是这么说着,心里仍然有些个将信又疑,一双猪眼上上下下的偷看着对方。
  姓苗的汉子,用刀尖把帘子轻轻挑开一线,向外窥了一下,说道:“对方有五个人,孙镖头虽有盖世武功,亦怕不是敌手!”
  马通财挤蹲在对方膝下,出进都不是,苦着一张胖脸,而不是个味道!
  却听得轿外蹄声得得,似乎又有人来了。
  马通财想掀开帘子向外看,却被姓苗的手中刀按住,他像触了电似的赶紧又把手收了回来。
  姓苗的手中刀轻轻压在竹帘上,把竹条儿压弯了些,马胖子赶忙把脸凑上去!
  却见轿外又来了两匹马,马上一高一矮两个人,马通财还认得出其中那个高的正是刚才由自己镖列前飞马而过的汉子。
  这时近看,才看清了那汉子生得双颧高耸,两眼深陷,满脸都是胡碴子,两只耳朵只剩下一只,另一只却似齐根被人削落的,留下红色的疤痕,看在眼里红灿灿的,真有点触目惊心!
  另外那个身材较矮的,头上戴着大草帽,四十左右的年岁,手里抱着一口鬼头刀。
  这两个人无异是匪党一流,远远勒着马,监视着镖车,连同前来三人,一共是五人,正如姓苗的所说是五个人,相形之下,金狮子镖局方面,只有孙天佑以及“旋风刀”史泰安二人,镖伙虽有二十多人,只是真要动起手来却是无济于事。
  马通财看在眼里,更不禁心里担心,既怕失财,又怕丢命,可就打心眼里害怕。
  姓苗的冷静的观查着外面的形势,表情沉重。
  马通财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确定轿内这个姓苗的并非匪党之流,还算放了点心。
  他抬起头来,颤抖着道:“好汉爷……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东西,可是失落不得的呀!”
  姓苗的冷冷道:“孙镖头功力盖世,应付他们绰绰有余,只是……长安三鸟势必于动手之时,下手劫镖,这三个东西,是没什么道义好说的!”
  马通财吓得一怔,像失了魂似的。
  “还有,”姓苗的说:“青海二老,惯以联手伤人,左右连环穿墙手,厉害无比,我须诱杀其中之一,才可解除孙镖头两面受敌之危!”
  马通财定过神来,不迭的道:“是……是……好汉爷如果能杀退了这伙贼人,我必定有一份厚谢……好汉爷你老大名是……?”
  姓苗的冷冷一笑道:“哪一个贪图你的厚谢,我名苗七蒙……”
  说到这里忽的话声中断,却把眸子凑近轿帘外,向外窥伺!
  马通财忙也由帘里向外看,才知双方已将动手。

×      ×      ×

  驴背上的青海二老,这时已下了坐骑,就见那个叫“天马追风”安不群的老者手指向孙天佑,怪腔怪调的道:
  “姓孙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兄弟来意已经说明,只要你把那只‘九龙鼎’交出来,咱们俩拨头就走如何?”
  桥帘内的马通财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两只手去攀摸着背后的一个黄缎子包袱。
  马通财道:“这……”
  “是九龙鼎是吧?”
  “是……苗英雄你要干什么?”
  苗七蒙点点头道:“好!等一会就用这玩艺儿诱他们过来!”
  马通财连连摇头道:“不……”
  苗七蒙冷笑道:“你放心,我就在你背后……”
  说着附在马通财耳边说了几句,马通财又摇头又点头,吓得面无人色。
  苗七蒙道:“只要你照我的话,不但保住了孙镖头的活命,也保住了你的镖银,要不然只怕你这条命也赔上了!”
  马通财打着哆嗦,道:“……这……我……不敢……”
  苗七蒙冷笑着弄着他手里的刀,刀光刺目难睁,他咬着牙,说:“记住,一亮鼎你就围着轿子跑,千万不要离开轿子三尺以外……”
  马通财呐呐地道:“我……你想干什么?”
  苗七蒙“哼!”了一声,扬动着手中刀道:“我就是一刀!一刀准能结果了他的命!只要杀了两个老家伙当中一个,你的镖银可就保住了!”
  马通财还在迟犹不决,苗七蒙一招手,已把他背后包袱给拉扯了下来,打开黄缎子,现出了里面的一个朱漆匣子!
  马通财一把抢来,就像他的命似的抱在怀里!
  苗七蒙冷笑着道:“你记住了,去!”
  “去!”出口,一把向着马通财背后一拍,马胖子怪叫一声,球也似的滚出轿外。
  他身子在地上一滚爬起,大声嚷道:“孙镖头,九龙鼎……在这里,交给你收着……”
  孙天佑大吃一惊,乍然回头扑过来!
  “青海二老”此番下手劫镖,宗旨原是在劫取这具九龙宝鼎,并不希罕那些金珠细软,此刻见状,又惊又喜,如何容得?
  两个老儿各人发出了一声长啸,一前一后,箭矢也似向着马通财扑过来!
  马通财原是受了苗七蒙的嘱咐,目的不过是诱使二老袭近,总算他还记得苗七蒙的关照,吆喝了一声,回身绕着轿子就跑!
  这时孙天佑与青海二老已先后如飞扑到。
  二老中的“天马追风”安不群哑着嗓子,怪啸一声道:“拿过来吧……”
  这老头儿双足顿处,曲伸之间,活似一只飞猿般的已扑向马通财背后,可是“九省镖王”孙天佑焉能让他得手。
  “天马追风”安不群身子方一袭到,孙天佑右手陡地向外一挥,一杆九合金丝编织的三角怪旗,已然撤了出来,税利的旗风中夹着锋利的旗刃,旋风般的向着安不群双手上猝然斩到。
  安不群是何等角色,焉有不识得厉害?
  孙天佑这面紫金旗一经展出,安不群吐气开声的叱了声:“嘿!”
  就见他双手向后一吞,就空翻了个筋斗,尽管如此,罡劲的旗风,兀自把他挡出了数尺以外。
  安不群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知道孙天佑果然身负奇技,惊怒之中,像夜猫子般的怪笑了一声,一只手就空一抖,撤出了一条长有两丈的蛇形软鞭!
  现场情形是部么的急迫。
  “天马追风”安不群一扑不中的同时,“流星赶月”许壶光已由侧面风掣电闪的扑了过来。
  许壶光身子一落下,一只右手陡地穿出,直向着前奔的马通财背后扎到。
  马通财虽然离着他尚有丈许内外,已吃受不住,只觉得一股疾风剑也是的直刺到背后,痛得他杀猪似的拐角一声,一跤扑到了轿杆之上。
  “流星赶月”许壶光光身法之快,真个如同流星天坠,嗖地落在了马通财背后,正待猝下毒手的当儿,由轿内雷奔电闪般的滚出一人!
  “流星赶月”许壶光大吃一惊,却已是退身不及。
  那个猝然现身之人,当然是事先埋伏的苗七蒙,他的这一手总算是用上。
  随着他滚出的人身,霍地一个暴长,掌内“奔雷刀”如同长虹贯日般地已然划出!
  许壶光弓身急闪,其势绝快,奈何苗七蒙这一刀奔雷,又名“蛇形七没”的一招,实在太快、太妙了!
  刀光如经天长虹,随着许壶光后闪弯的身弯一奔而上,许壶光哑着嗓子怪啸一声,一只左臂,连着半边肩膀活生生的被肢解了下来。
  这个怪老头儿,痛得像旋风般的打了个转儿,在性命相交的一刹那,他兀自忘不了毒手伤人!
  “叭”一声,他的一只右手已实实地击在了苗七蒙的侧背之上!
  五根手指,有如是一把钢钩,痉颤弯曲间,已深深陷入苗七蒙侧背皮肉之间,“嘶……”的撕下了一片!
  苗七蒙想不到对方在垂死之间,尚还有此一手,奔雷刀旋后再出。
  “噗……”大股的血花,直由许壶光颈项间狂喷而出,对方那颗老朽人头,足足飞起有两丈高下,坠落在地!
  苗七蒙的乍然出现,对于孙天佑来说,自然是一个意料不及的杰出帮手,只是孙天佑刻下面临强敌,却也顾不得与他见面招手!
  “天马追风”安不群眼见自己拜弟溅血在一个陌生汉子快刀之下,一时间如厉魄附体,怪啸一声,也顾不得迎战面前的孙天佑,飞也似的向着苗七蒙面前扑到!
  他手里那根两丈长的蛇形软鞭,吞吐之间如毒蛇出穴,“噗!”的一声,直向苗七蒙后心点到!
  可是孙天佑已容不得他如此施展——嘴里急声叱道:“仁兄小心!”
  足下点处,飞鹰搏兔的窜了过去,掌中那面三角怪旗兜头贯顶,反向“天马追风”安不群当头猛打了下来!
  这时现场一片混乱——
  以“血大鹏”裘天池为首的长安三鸟,此刻一心劫镖,居然没有一人意明对于“天马追风”安不群加以援手,兄弟三个展开身法,倏起倏落的扑向镖车阵内。
  以长安三鸟之武功,对付一干镖伙,自认是绰绰有余,“血大鹏”裘天池是杆链子枪,“没翅鹏”谢羽是一口鬼头刀,“勾魂枭”姜平是一对冰铁双拐,三般兵刃一经展开,一干镖伙简直无法近身。
  所幸现场尚有一位干练镖师——“旋风刀”史泰安,此时见状奋勇以敌。
  他手里的一口“金翅鱼鳞刀”首战遇见“没翅鹏”谢羽,两口刀一经交手,遂即裹在了一块,“血大鹏”裘天池一连刺杀了两名镖伙之后,已袭道了一辆镖车之前,一只大手用力的板动镖车,幌了两幌,奈何这类镖车,都经过特意打制,外加铜锁,裘天池一时之间竟是弄它不开。
  怒火攻心间,一抬头却见手持翡翠碧绿“九龙鼎”的马通财,独个儿的缩在一棵树下发抖。
  “血大鹏”裘天池心中一动,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再板弄面前的镖车,足下飞点着一连趟过了三辆镖车,已然袭到了马通财面前!
  马通财哪里见过这样厮杀场面,早已吓了个魂飞魄散,眼看着裘天池向自己面前扑到,却吓得杀猪似的大叫起来!
  叫声惊动了另一面的苗七蒙与孙天佑,后者正与“天马追风”安不群的一根蛇形软鞭恋战一团,分身乏术,苗七蒙却正图对付劫镖的“勾魂枭”姜平。
  马通财的叫声,使得苗七蒙不得不暂时撇下“勾魂枭”姜平,直向着“血大鹏”裘天池扑到。
  “血大鹏”裘天池这时已在马通财手里,把九龙鼎硬拿了过来,一拉腿把马通财踹了出去,手里的链子枪“哗啦!”一抖,分心就扎。
  猛可里苗七蒙由一侧疾而窜近,银光一闪,“呛啷”声,把裘天池的链子枪磕开一旁。
  袭天池不及撤枪,苗七蒙的奔雷刀已然出现面前,只需一旋一绞,裘天池那颗六阳魁首势必滚落在地!
  可是却在一瞬间,苗七蒙的刀却半途而止。
  奔雷刀架在裘天池脖颈之间,苗七蒙持刀的手抖成一片,他竟然下不了手!
  裘天池见状哈哈大笑道:“姓苗的,你小子想恩将仇报,忘记了裘老子在法场救你的一节事?好吧,你就给个痛快吧!”
  苗七蒙咬牙切齿道:“你虽有恩于我,可是我也为你杀了邬焰森,不再欠你什么……你这种拦道打劫的行为,实为盗贼,我岂能饶得过你?”
  裘天池嘿嘿笑道:“废话少说,如果你念当初我救你之恩,就一刀杀了我,否则放我一命,我们谁也不欠谁,你快拿个准主意吧!”苗七蒙不禁念及那日法场行刑的一刹,若非此人打救,此刻焉能有命?
  虽然他教人动机,别有用心,可是自己得能刀下活命,实系此人所赐,此刻焉能制其于死?恩将仇报?
  一念及此,那颗杀人的心再也硬不起来!
  他冷笑一声,左手伸初,已把裘天池抱持怀内的九龙鼎抢了过来,信手抛与一旁的马通财道:“接着!”
  马通财“啊呀”怪叫了一声,九龙鼎总算没摔碎,被他接在了手里,人可载了个筋斗,脸也被地上的砂土给擦破了!
  苗七蒙宝刀一转,锋利的刃锋,在裘天池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他怒声道:“你快走吧,再犯在我手里,誓必取你顶上人头,滚!”
  “滚”字出口,下面一脚,裘天池被踢得翻了个筋斗,一窜而起。
  他满面淌着鲜血,咬牙切齿的道:“姓苗的……好,我记住你啦!”
  言罢转身就跑,不想跑了两步,却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面罩黑纱的长身女子站立在面前,裘天池此刻早已成了惊弓之鸟,顿时吓得呆立当场!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原来杀死我哥哥的,是你幕后主使的!”
  裘天池打了个冷战,问道:“你……是谁?”
  他说了这句话,忽然想到了江湖上对于邬焰森那个妹妹邬明珠的种种传说,不禁吓得他忘魂丧胆。
  那女子左手提着一个彩色的皮囊,右手插入皮囊之内,透过那袭面纱,隐约可见她娟秀的面庞。
  “血大鹏”裘天池想到了这里,连等对方回话的勇气都没有,倏地拔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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