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雪山五鬼　阴谋难逞

 

2020-03-08 16:57:40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海青乃上前一步，嘻嘻笑道：“这么说，更不是外人了，我们虽不识女侠客你是甚么人，可是既然和我们当家的有过交情，就不是外人！”
　　黑衣女子立时叱道：“甚么交情？谁跟他有交情！他当日对我的一点恩惠，我早已十倍的偿还他了，这一次我来不过是探望一位故旧，却没有想到他也在此，正好又与……”
　　说到此似乎有点碍口，顿了一下，恨说道：“……我不愿再多说了，话已尽此，你们可以去了！”
　　“流离鬼”海青嘴里说：“是……”心里却不禁无名火起，暗中又向“大力鬼”薛托施了个眼色，却双手抱拳，深深一拜道：“在下等告辞了！”
　　黑衣女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由于有一层面纱罩着，也看不透她的模样长得如何！
　　“雪山五鬼”同时躬身拜了一下，转过身来。
　　就在此一刹那，“流离鬼”海青忽然肩头一沉，一声叱道：“打！”
　　他的身子不须转过来，右手由左面肩头向后猛然一甩，已打出了一掌“金刚子”！
　　这种暗器本是禅门的玩艺儿，“流离鬼”海青偷学会了，加以毒药淬炼，自是威力加倍！
　　这一掌金刚子，他施展的是“倒洒金钱”手法，暗器出手如出巢之蜂，在嗡然的一阵巨响里，反罩着对方黑衣女子全身上下打到！
　　“雪山五鬼”早年结拜，十多年来形影不离，所练武功多是联手招式！
　　五个人动手之时，不需要彼此关照，五个人只要一人出手，另外四人不谋而合，动作之快速，心思之灵敏，搭配之如意，可谓天衣无缝！
　　因此，就在“流离鬼”海青的金刚子出手的同时，其他四人也发动出猛厉的联手攻势！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的动作——
　　“呼！”地一个反腾之势，各自跃起当空，三人外围而由“大力鬼”薛托居中，这种三外一中的攻罩方式，有个名堂又叫做“三星伴月”！
　　在“大力鬼”薛托的双掌为首之下，四个人八只手掌，其上所加诸的巨大力道，构成掌力阵圈，以此推论，受制于此力圈的敌人，无论向任何一个方向奔逃躲闪都难以躲开。
　　更何况“流离鬼”海青所发的那一掌暗器金刚子更率先予对方以凌厉的攻势。
　　这种情形之下，黑衣女子的确势难兼顾！
　　在满空耀眼的金光暗器中，那黑衣女子长啸了一声，像是正月里的走马灯似的，她那窈窕的身子，一阵滴溜溜急转！
　　拂空而起的袖影，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的双翅，在一阵暗器铮铮乱响声里，看上去似乎没有一枚打中，都已收入到她的双袖之内！
　　同时，“雪山五鬼”中的四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已然猛厉的攻到！
　　掌风、人影同时下落……
　　在一阵呼啸喝叱声中，也不知道那黑衣女子是怎么出的手，反正她的一只雪白嫩手，实实在在的拍在了“大力鬼”薛托的前胸之上。
　　“大力鬼”薛托发出了一声闷吼，随着对方的掌势，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沉重的摔了下来。
　　非仅如此，其他三人，也简直没有一个好过的，三个人怎么来的，怎么退回去。
　　像是连续抛出的三个球似的，“碰，碰，碰！”先后摔落出丈许以外。
　　“流离鬼”海青见状大骇，右掌向外一抖，“铮！”然一声脆响，飞出了第二掌金刚子。
　　这一掌暗器，他施展的是“满天花雨”的打法，金刚子夹在凌厉的掌风里，每一枚都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幕天席地的向着黑衣女子全身涌到。
　　黑衣女子一声叱道：“你敢！”双袖向外一拂，先时兜入袖内的金刚子倏地全数发出，满空金星乱闪，铮锵一阵乱响，全数散落在地！
　　此同时，那蒙面的黑衣女子发出一声冷笑，身如箭矢也似的已袭到了“流离鬼”海青身旁！
　　“流离鬼”海青情急之下，用交叉手倏地向着蒙面女两肋就插，蒙面女子双手霍地向外一翻，此际海青双手大开，这是攻击的破绽！
　　果然，那黑衣蒙面女子把握着这瞬息即过的良机，右手五指蓦地向外一叉！
　　像是五支锋利的匕首，“噗”的一声全数插入到海青的胸侧之内。
　　“流离鬼”海青惨叫一声，旋身而出，倚在一棵大树上，痛得全身一个劲的打抖。
　　像“雪山五鬼”如此强悍的人物，居然在对方一个陌生女人的手上，吃了如此大亏，真是匪夷所思！
　　除了“流离鬼”海青之外，其他四鬼也无不被摔得鼻青眼肿，其中尤以“大力鬼”薛托，正面中了那女子一掌之后，此刻不停的呕着血！
　　五个人聚在一起，刹时间噤若寒蝉！
　　蒙面的黑衣女子冷森森的看着五人，说道：“你们五个是自讨没趣，我因年前错杀一位武林朋友之后，发誓不再杀人，所以，才放生了你们，否则的话……”
　　她冷笑了一声，接道：“……要依着我昔日的脾气，只怕你们五个人无一幸免！”
　　一旁的沙小晴，早已吓得目瞪口呆，这时闻言忙自走上道：“这位姐姐，此四人是麻岭双煞手下，作恶多端，饶不得他们！”
　　黑衣女子透过覆纱传出一声轻叹道：“沙姑娘，你话不错，但是打狗看主人，念在他们的那位主子，当年曾有恩于我，我也破格留些情面，你放心……包括麻岭双煞在内，这帮子人谁也成不了大事！”
　　说到这里，偏脸向“雪山五鬼”道：“记住我说的话，回去转告覃、赖二位，叫他们赶快避开，免蹈杀身之祸，我那朋友武功较我更高，一旦出手，只怕我也救他们不得，还不快滚！”
　　“雪山五鬼”虽是满脸忿恨，只是来人武功已经数度领教，双方差别，判若云泥，自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当下五鬼中的“大力鬼”薛托双手抱拳，满脸忿怒之色，恨恨的说道：“‘雪山五鬼’并非易欺之人，你今天伤了我们，又坏了我们的事，这笔仇恨我们是誓死必报，除非你现在把我们全都杀了！”
　　黑衣女子发出了一串娇笑之声，笑声里却隐隐现出几许杀机！
　　“凭你们吗……”她冷森森的说道：“等着瞧吧！”
　　说完把一只雪白的玉手，频频向外挥动着！
　　“雪山五鬼”彼此对看着互扶而起，目睹如此，简直气炸了肺，无可奈何的离开了现场。
　　“玉燕子”沙小晴见五鬼远去之后，才转向黑衣女子冉冉下拜，道：“小妹叩谢姐姐救命的大恩！”
　　黑衣女子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快站起来吧！”
　　“玉燕子”沙小晴说道：“此处已无外人，姐姐何不揭下脸纱，也叫我拜识一下姐姐的庐山真面目！”
　　黑衣女子向后退了几步，说道：“这个倒是不必……”
　　沙小晴怔了一下，说道：“那么，姐姐的芳名是……”
　　“唉……”黑衣女子轻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是非皆因强出头……”
　　沙小晴道：“姐姐说甚么？”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没有……”
　　她似乎有某些伤感，透过了那袭脸纱，她一直在注视着沙小晴……良久，她才点点头道：“你长得很不错，蛮像我以前的样子……你十几岁了？”
　　沙小晴有点啼笑皆非，但是对方见问，却不能不答。
　　她微微一笑，道：“我二十啦！”
　　说罢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
　　黑衣女子点点头道：“不算小了……”
　　月色之下，越觉得她举止若仙，体态动人，何况她透过那层薄薄的脸纱，所发出的声音又是那么美妙。
　　如此的一个人，自然容易引起人们的遐想与关怀。沙小晴实在想见识一下她的脸。
　　当时，她又道：“姐姐脸罩黑纱，必具绝世之容，小妹实在渴望一见……”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这是办不到的……”
　　她忽然想起沙小晴所说的前半句话，顿了一下，道：“你说甚么……绝世之容？”
　　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却又苦笑着道：“也许是吧！”
　　沙小晴心里更加奇怪道：“莫非姐姐一天到晚都戴着这块纱？没有人见过你的脸？”
　　黑衣女子道：“我自己见过就够了！”
　　说到此曼吟了一声道：“好了，光谈这些干嘛，我本来是不应该出来管这件闲事的！”
　　沙小晴道：“为甚么？”
　　“唉……”黑衣女子轻轻叹息一声，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声叹息，却包含着她无限的感伤……
　　这些感伤如果长久隐藏在一个人心上，日夕的侵袭着她、啃噬着她……也就莫怪这个人的心性怪异与诸多反常了！
　　黑衣女子缓缓的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来到这里，是不愿意任何人知道的……”
　　沙小晴一笑道：“为甚么你们这些人，个性都这么孤僻？”
　　黑衣女子道：“请你解释一下‘你们’这两个字！”
　　沙小晴道：“我……我指的是我的老师……”
　　黑衣女子怔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端木刺么？”
　　“咦？”沙小晴惊讶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有甚么稀奇的！”黑衣女子说道：“在南山集的人，谁不知道沙家有这么一个人！何况……唉！”
　　沙小晴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倒也是的，南山集的人都知道，只是姐姐你不是才来吗……怎么……”
　　她果然是秀外慧中，心细如发！
　　黑衣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沙小晴点点头道：“当然好……”
　　黑衣女子说道：“端木刺在你们家，是干甚么的？”
　　沙小晴道：“他是我的老师！”
　　“只教你一个人？”
　　“不错，有甚么不对？”
　　“没有……没有！”黑衣女子道：“你别瞎疑心！”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问道：“你刚才说个性孤僻，是甚么意思？”
　　沙小晴一笑道：“孤僻就是怪的意思！”
　　“你是说你老师性情很怪？”
　　“有时候是的！”
　　“还有的时候呢？”
　　“还有的时候，很好……”
　　黑衣女子微微点了一下头，却喃喃自语道：“他以前并不是这样呀！”
　　沙小晴道：“你说甚么？”
　　黑衣女子忽然惊觉地说道：“啊……没……没有甚么。”
　　沙小晴心有灵犀的说道：“你认识我老师是不是？”
　　她走近了一步，双手拉着黑衣女子的一只手道：“一定是的，你不要不承认！”
　　黑衣女子在她的诘问之下，感到无法回避，虽然二人之间，隔着一层脸纱，可是她却无法掩饰她的心虚，她变得懦弱了……
　　“玉燕子”沙小晴几乎不需要她承认，已经全然洞悉，也说不出是一种甚么心理，刹时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种透骨的冰寒，直由脚心猛升而起。
　　后退了几步，她呐呐的道：“你们之间，一定有甚么情谊……是不是？”
　　黑衣女子抢上一步，叱道：“你胡说……”
　　“玉燕子”沙小晴呐呐的说道：“那么，你为了甚么？”
　　她说到这里，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禁垂下了头，一时脸涨得通红！
　　黑衣女子何等精细之人，焉能不知？
　　她顿了一下，叹息一声道：“沙家妹子，我知道你的感触，其实你是太多余了！”
　　沙小晴脸更红了，讪讪的道：“我有甚么的感触？”
　　黑衣女子一笑，说道：“不错，我承认我认识他……”
　　沙小晴一惊抬头，眼睛睁得极大，唇角带出一种鄙夷的冷笑……
　　黑衣女子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实我和他之间的相识以至于后来友谊的发展，不过是极短暂的一段时间！”
　　她语意之中带有无穷的伤感，这些听在沙小晴耳朵里，却很不是一种滋味。
　　黑衣女子接下去道：“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地方，又会听到了他的消息，他还好么？”
　　“他很好……”沙小晴说。
　　“他成家了？”
　　“这个……”沙小晴背过身子，说道：“我不知道！”
　　“还没有……他还没有，我知道！”黑衣女子凄惨的笑着，道：“如果有一天我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我会很高兴的！”
　　现在沙小晴起码已经知道端木刺并没有结婚，她心里的绳结不自禁的解开了。
　　“玉燕子”沙小晴这时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就像一枚钢针般的刺痛了她。
　　她想到了那天在老师书桌的抽屉里发现的那枚“翡翠钗”，不自禁的向着对方头上看去！
　　她游移的目光，立时引起了对方的疑窦。
　　黑衣女子道：“你在看甚么？”
　　沙小晴冷冷的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送他翡翠钗的人了，是不是？”
　　尽管是隔有一层面纱，沙小晴仍能体会出对方那种吃惊的表情！
　　像是秋风里的花朵一般，黑衣女子战抖了一下道：“……这些是他告诉你的？”
　　声音里包含着兴奋与悲伤！
　　沙小晴摇摇头道：“他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自己发现的！”
　　黑衣女子苦笑一声，哽着声道：“想不到，他还保存着……”
　　沙小晴道：“这么说，真是你送给他的了？”
　　黑衣女子点点头，却慢慢的低下了头，往事使得她伤感不已，也许她已经流泪了。
　　沙小晴只觉得酸溜溜的，她甚至于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了，当下匆匆站起身来，轻叹一声道：“既然这件事，这么使你痛苦不谈也罢！”
　　说完转身欲去，却被黑衣女子一把抓住，她纤瘦的玉指，几乎要抓到沙小晴的肉里。
　　沙小晴吃了一惊道：“你……干甚么？”
　　黑衣女子松开手道：“你先不要走！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沙小晴悻悻的道：“你还要谈些甚么呢？”
　　黑衣女子鼻中哼了一声道：“老实的告诉我说，你已经爱上他了是不是？”
　　这种单刀直入的问法，使得沙小晴为之一呆，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黑衣女子冷冷的道：“说呀！这有甚么不好意思呢？”
　　沙小晴有点生气的道：“我也正想问你这句话，你倒先问起我了！”
　　黑衣女子叹了一声道：“我已经结婚了。”
　　沙小晴一怔道：“你……结婚了。”
　　“不错！”黑衣女子点点头道：“我丈夫姓铁，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