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致营用画展豪情
2025-10-26 09:36:04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刘伯温微笑站起,向赵晋胜拱一拱手,道:“如此刘某便献丑了………”
  刘伯温话音未落,双手忽化为掌,平平的向丈外的墨砚推去,又向左向右旋转推去;如此反复数次,突地,营帐之内,疾风顿起,呼的一声,疾风化作一缕尖风,直向墨砚射去。
  尖风触及墨棒,墨棒竟然无风自动,在砚盘上急剧的自转起来,不一会墨砚上便已磨出乌黑的墨汁出来。
  刘伯温左掌翻转飞旋向墨砚方向推出,右手把毛笔疾射而出,笔尖往墨砚上一点,竟又折射而回,刘伯温接笔,便在《百鸟归巢图》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个“飞”字。
  刘伯温左右手不停运劲挪移,图上的字迹便不停的现了出来。但见他犹如轻歌曼舞,隔了一丈,磨墨、点墨、挥笔,竟如飞蝶旋舞花间,穿梭来往。
  在众人眼花缭乱间,刘伯温在图上挥笔疾书一个“翼”字,便把毛笔向前一抛,轻喝一声“着!”
  众人但感疾风顿息,一笔一墨并排凝立砚上,巍然不动。好一会,晋胜和丁晋郎等五将才在惊诧中回过神来。
  众人齐往《百鸟归巢图》上一瞧,但见四行大字,墨汁犹新,已龙飞凤舞的现了出来。捧图将校把宝图向赵晋胜呈上。赵晋胜往图上一看,只见图上写道:“飞来一只又一只、三四五六七八只;凤凰甫出群雀伏,风云交汇龙生翼。”
  赵晋胜读毕,不禁怔了怔,但忽然又微微一笑,道:“刘先生题法虽然神妙,但似乎不切题意,如何是《百鸟归巢图诗》?”
  刘伯温微微一笑,目注在场众将,却微笑不语。
  众将均暗暗猜度诗中之意,但丁晋郎等想来想去,皆感茫然,便故意嘿嘿冷笑。
  这时,徐达却呵呵地笑,道:“好诗!好诗!当真绝妙好诗。”
  陈晋文自负有几分才气,便嘿嘿道:“文不切题,如何算得上好诗?更遑论绝妙二字。”
  徐达微微冷笑,道:“雀者,鸟也,是也不是?三与四之倍数是否十二?又五与六是否三十?七与八是否五十六?三者倍数合起来,岂非九十八只?再加上‘飞来一只又一只’之二只,总数是否一百只?这百鸟归巢之意,早已深隐其中,岂是文不切题之意。”
  徐达跟随刘伯温多年,文武皆深得所授,自然不难明白刘伯温内蕴的深意。但他此言一出,赵晋胜等却被惊得目瞪口呆,心道果然如此,“百鸟归巢”四字竟可潜隐其中,这等胸藏韬略,简直匪夷所思。
  好一会,赵晋胜才总算把尴尬的脸皮放开了,他哈哈一笑,道:“刘先生果然文武全才,赵某佩服!佩服!题诗之德,赵某先行谢过了。但赵某尚有二句不明:‘凤凰甫出群雀伏,风云交汇龙生翼’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这时微微一笑,暗道刘某一时兴发,把“九宫天龙”之数、“挪移乾坤”之运寓于诗内,赵晋胜果然聪明,居然被他瞧出其中的味道来了。
  刘伯温这般思忖,便呵呵一笑,道:“群雀虽多,但岂敌凤凰之威仪?目下群龙虽然并起,但岂可与风云交汇长翼天龙媲美?刘某不外有感而发,把偶然感慨寓于其中而矣!”
  赵晋胜却不肯罢休,又哈哈一笑,道:“我大汉国疆土横跨三州,雄兵百万,得天下指日可待,莫非这凤凰天龙,便出在我大汉国中么。”
  刘伯温闻言,心中一动,又凝神一视赵晋胜的脸容,但见赵晋胜脸上红黑之气忽隐忽现,暗道此人虽乃将才,但可惜野心奇大,必招杀身之祸,目下红黑之气已现,此乃晦气直犯命宫奇凶之兆,大旺之日,便即其大凶之时矣!这般转念,刘伯温便微微一笑道:“此乃天命之说,刘某岂敢断言?但天下者读者居之,赵将军又何必根究不止。”
  赵晋胜一听,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句‘天下者能者居之’!刘先生果然快人快语!”
  赵晋胜顿一顿,却又微微一笑,道:“本座目前曾碰上一宗怪事,众将均无力解之,未知刘先生能否助本座一臂之力?”
  刘伯温心道赵晋胜不甘方才受挫,必然又再出难题,以考验我等实力了。便微笑道:“赵将军这杯酒可不易喝啊。”
  赵晋胜哈哈一笑,道:“不然,凭刘先生之能,必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替本座迎刃而解矣!汉明两军既有修好之意,区区小事,刘先生想必断不会拒绝。”
  赵晋胜果然有其过人之处,他不但连出难题考究对方实力,又发两军修好的大旨来向对方施压,令对方不得不答应!因为在十万大军压境之下,实力的强弱决定一切。
  刘伯温窥透了赵晋胜的心态,便微微一笑道:“刘某尚有选择余地么?”
  赵晋胜呵呵一笑,道:“就算有,怕也不会太多了,刘先生绝顶聪明,自然不会拒绝强国修好之意,”
  刘伯温微笑,道:“赵将军果然颇为自负!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请赵将军且道其详便了。”
  赵晋胜哈哈一笑,日注陈晋文,道:“此事乃陈将军亲遇,由陈将军陈述,刘先生想必不会介意。”
  刘伯温呵呵一笑,道:“赵将军既早有准备,谁来提出,岂非一样,如此如此!”
  赵晋胜不为刘伯温的微嘲所动,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既然刘先生点头,陈将军便把详情直道罢了。”
  老三陈晋文微微一笑,却不作声,似有所待。
  就在这时,在营帐外面数十丈远处,忽地传来一阵长嘶大吼,叫声既像狮吼,又如马鸣?如狮非狮,如马非马,闻之令人神魂为之一震!坐在末席的陪座汉军参将,手捏的酒杯竟把握不住,“乒”的掉落地上,登时碎裂。
  刘伯温闻声便心中一动,若有所思。赵晋胜、陈晋文却盯着刘伯温,留意他的反应。
  刘伯温略一沉吟,忽然微微一笑,道:“乖马班如,泣血涟如,入于林中,即马非狮!”
  赵晋胜一听登时一怔,奇道:“刘先生此言是什么意思?莫非已知其中名堂?”刘伯温微笑道:“吾闻天下大乱,凶邪顿出,狮马一现,群魔敛服!此乃真命天子现世之兆也。”
  赵晋胜又奇道:“谁是真命天子?刘先生此言越发古怪离奇矣。”
  刘伯温大笑道:“方才鸣者,莫非狮马么?狮马既现,天下大势日后自有分晓,赵将军又何必急于一时之疑。”
  刘伯温越说,赵晋胜越感迷惑,若非方才刘伯温已露了一手真实本领,赵晋胜必定以为刘伯温是一名疯子。但赵晋胜岂知刘伯温在片刻之间,便已神占一课,因此那似狮非狮、似马非马的怪叫声,自然难不倒他,再加上刘伯温博古通今,于天下大势了然于胸,他略一显示,自然便令赵晋胜以为他是疯了。
  陈晋文这时眼见刘伯温似已胸有成竹,心头便不禁一震,暗道这刘伯温真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么?
  陈晋文这般思忖,便微微一笑,道:“刘先生只知其一,可知其二?既能叫出狮马之名,能否推出狮马现世之情形?”
  刘伯温呵呵一笑,道:“刘某只是凡夫俗子,如何有预知过去未来的能耐?陈将军请道其详。”
  陈晋文见刘伯温已落下风,心中一喜,便趁势道:“刘先生有所不知,这匹狮马现世之时,曾极为轰动,整个汉城无人不晓。”陈晋文说到此,又故意一顿,目注刘伯温,意思在嘲笑人人皆晓之事,你刘伯温自负胸藏天地,却毫无所知。
  徐达脸色一沉,心甚不快。刘伯温却面不改容,依然脸含微笑。
  陈晋文难测刘伯温的深浅,只好续道:“那是今年中秋,陈某与两位兄弟于庐山狩猎,突然听闻仙人峰崖下丛莽之中有阵阵狮啸,狮声撞在崖中四壁,摇山撼岳,令人心魄摇荡,我等大吃一惊,连忙向仙人崖驰去;当我等驰近仙人崖,眼前的情景却令人更为吃惊,原来在一棵巨大的梓树下面,一马一狮并身而立,对我等到来仿如不觉,依然在引颈长啸!”
  陈晋文到此又一顿,留意刘伯温的反应,见他似乎甚为留神,便微微一笑,续道:“狮马相聚之事不但见所未见,简直闻所未闻!在这惊天奇事面前,我等皆忘了张弓拔剑,一时间竟呆住了。那头雄狮这时忽地扭过头来,对着我等大吼,竟惊得
  我等坐骑抖个不停!就在此时,那匹怪马早已消失踪影,刘先生说,此事是否古怪稀奇?”
  刘伯温微笑道:“陈将军自然不是仅为了说一宗奇闻,这往下又如何了?”
  这时,赵晋胜却接口道:“本座听陈将军等报说此事,便决心非得此马不可,本座人材济济,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此马捕回,了却一个心愿。”
  刘伯温微笑道:“如此,恭喜赵将军得此良驹矣。”赵晋胜却苦笑道:“此马捕是捕回了,本座一看,此马尾长鬃厚,浑身毛红似火,极为威武,但把它套回后,放进马棚,竟无一匹战马敢与它一道进食,更争相走避。岂料不久后,此马皮毛竟由朱红一变而为乌黑,性燥力大,缰绳扯断,马槽拱翻,无人可以制服。”
  刘伯温微笑接口道:“将军手下猛将如云,自然有人最终把它降伏了。”
  赵晋胜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降服此马,乃本座久积心愿,今日既蒙刘先生大驾光临,正好趁机开一个降马大会。若有人能把此马降伏,本座甘愿把此良𫘦赠于他,未知刘先生意下如何?”
  刘伯温笑道:“修好之宴变成降马大会,赵将军果然智计不凡,既然如此刘某尚有选择余地么?”
  赵晋胜一听,大喜,暗道趁此机会,必可一挫刘伯温的锐气,但就算彼侥幸成功,亦了却本座的一番心愿,何乐而不为?赵晋胜断然叫道:“很好,牵狮马出来。”
  早有将校如飞奔出,传令去了。
  不一会,近百名将校,各执网纲,拚尽全力,把一匹乌黑怪物困在网中,轰轰烈烈地扯到营帐外空地上。
  刘伯温闪目向外一瞧,但见网内怪物,浑身乌黑,身架高大,竟比寻常战马大了近半有余,颈上鬃毛各向直竖,威如雄狮,此时虽被困于网内,却绝无屈膝降伏之意,四腿挺立,扬头昂首,浑似不把近百将校、漫天巨网瞧在眼内。刘伯温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不世狮马,但如此良驹,却不知会落入谁人手上?
  就在此时,赵晋胜手下五大将中老五鲁晋恭突地呵呵大笑,挺身而起,道:“将军!休道我汉军无人,待末将先把此马降伏,也教明军休生侮慢之心。”
  赵晋胜脸色一沉,暗道鲁晋恭这小子太鲁莽了!此马连本座也毫无把握降伏,凭你小子,岂非丢人现眼?虽知降烈马不但靠力,更要靠智,岂可逞匹夫之勇?但要阻止,却又难干开口,无奈只好哼了一声,道:“军中无戏言,鲁将军若无把握,便应让能者居之。”
  鲁晋恭却不理赵晋胜的暗示,大叫道:“想鲁某在鄱阳湖上,一拳打爆巨龟的铁壳,这狮马再烈,难道比巨龟的铁甲更硬么?狮马非末将莫属。”
  陈晋文替老五捏了把汗,这时忙道:“五弟不必争勇!刘先生远来是客,该先让客人,莫失了军中礼仪。”
  鲁晋恭性子粗豪,闻言一怔道:“怎么?三哥道该先让客人?难道甘心白白送此良驹于人么?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刘伯温一听,大笑道:“是极!是极!客人岂可喧宾夺主?理当主人家先上,刘某绝无反感,甘之极愿。”
  鲁晋恭闻言,哈哈大笑,道:“看!倒是刘先生自知力有不逮,甘愿让鲁某骑也!哈哈。”
  鲁晋恭道罢,趁着一股酒气,竟一跃而出,轰轰的冲了出去。
  赵晋胜此时再也作声不得,只好把手一摆,道:“撤去绳网,降马开始。”
  赵晋胜这一声令下,百人网队果然突地把巨网向前一缩,再向上一甩,巨网便脱开了狮马的身躯,百人网队却不敢松懈,手执网纲,在四周凝神戒备,但是进退疾速,甚有法度。
  巨网撤除,乌黑狮马却挺立不动,并不乘机跑逃,似乎根本瞧不起所有欲降服它的将校士卒。
  就在此时,猛听得鲁晋恭大吼一声,如箭一般的向上一跃,就射到了狮马的背上。
  在场将校一阵哗叫,道;“鲁将军神勇!竟连狮马亦服贴,一击成功。………”
  哗赞声未落,突见狮马长啸一声,身躯突地抬起,后面双蹄如椿般挺立,仅此一着,便把立背未稳的鲁晋恭滑了下去。
  幸而鲁晋恭功夫不弱,凌空一个回旋,总算以双脚落地,不致立出洋相,但鲁晋恭脸上却已气得通红。
  鲁晋恭性起,猛地一下脱去外面的战袍,脱光贴身衣服,但见他浑身筋肉乌黑发亮,犹如铜浇铁铸的罗汉临凡。
  众将校又是一阵哗叫道:“鲁将军果然气势不凡,必可马到功成。”
  鲁晋恭大吼一声,又如箭般跃上马背,这次他早有准备,甫上马背,双脚但如铁钳般夹牢马腹,右手猛地抓住马项鬃毛,左手向马屁股上狠命一拍。
  狮马似乎已知来人不好对付,居然乖乖听话,撒蹄飞奔起来,这一飞奔,当真快如闪电,眨眼便在几里外射回!就在此时,狮马前蹄轰地朝前一撑,身子猛地停下,马背上的鲁晋恭被颠了二、三尺高,若非他早有准备,紧抓鬃毛,必定难免再次落马。饶是如此,鲁晋恭亦不禁心头一震,因为他也碰过不少烈马,但如狮马这般动如奔雷,停如巨石,却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此时,狮马却猛地旋转起来,就如陀螺一般,越转越快,渐而就像黑色惊雷,滚滚翻转轰鸣。
  鲁晋恭作梦也料不着狮马有此高招,眨眼之间,鲁晋恭便感一阵昏眩,酒气在肚子内急跳翻腾,竟奄奄欲吐,鲁晋恭心知不妙,拚命以腿夹紧马腹,试图逼狮马停下身子,但他渐而感到手足发软,再也使不出力气,突地鲁晋恭但觉天旋地转,呼的一声,被弹上半空,再摔下来,一位铁塔似的将军,竟如朽木似的滚倒在地上,挣扎不起。
  赵晋胜脸色骤变,沉喝一声道:“拿下了,听候军法处置。”
  将校上前,把鲁晋恭捆了起来,推到一旁。鲁晋恭满脸迷茫,似乎直到此刻,他尚不明白,为何自己竟会如此不济,生生被摔倒下来。
  丁晋郎、陈晋文等,脸上一红,谁也不敢再强出头了。此时刘伯温微微一笑,道:“赵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鲁将军?”
  赵晋胜脸色阴沉,道:“此人不自量力,鲁莽出头,当着刘先生面前出丑,有损军威,当杀毋赦!”赵晋胜一顿,又目注陈晋文等人,道:“谁尚敢出手?”
  晋文等默不作声。
  赵晋胜又哈哈一笑,转向刘伯温道:“本座众将无人应战,未知刘先生有此胆量否?”
  刘伯温暗道这等烈马,若降服当直不易,连鲁晋恭这等高手亦难逃一败,姓赵的这难题出得果然很绝!刘伯温这般思忖,便有点为难,一时间竟亦沉吟难决。
  赵晋胜见刘伯温脸有难色,嘿嘿一笑,道:“若刘先生不能,本座自然不好勉强,否则,堂堂大明军师出手,被摔下马,这面子就丢得大矣。”
  刘伯温明知赵晋胜强用激将法逼他出手,但又不好拒绝,否则赵晋胜恼羞成怒,翻起脸来,就会坏了通盘破敌大计。
  刘伯温正思忖如何应付之际,他身边的徐达忽然朗声道:“赵将军既必欲降此烈马,那就由徐某献丑一试好了。”
  徐达此言甫出在座中人皆神色一凛,暗道鲁将军铁塔般的神力亦不敌烈马,凭你这般名不出众的小小将领,便欲降服,当真不自量力。
  赵晋胜亦心中一动,暗道连刘伯温亦不敢贸然出手,你却公然叫阵,当真自取其辱,也怪不得赵某先拿你开刀,杀你明军锐气!赵晋胜立刻道:“很好,徐将军勇气可嘉,但徐将军知否鲁将军已有先例?若失手下马,不管何人,均杀不赦。”
  徐达微微一笑,道:“末将知道,设若降马成功,却又如何?”
  赵晋胜怔了怔,似料不着徐达竟镇静如斯,会有此一问,但随即哈哈一笑,道:“徐将军若能降服烈马,这匹烈马便是徐将军你的了。”
  徐达呵呵一笑,道:“好极!如此先行谢了。”
  刘伯温此时不大放心,便轻声道:“徐将军一切小心。”
  徐达大笑道:“末将贪此良驹,只好舍命陪君子也。”
  徐达说罢,解下佩剑,交与刘伯温,然后大步走出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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