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军征南遇大师
2025-10-26 09:46:55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第二天五更时分,征南大军五万将士,便接到征南大将军徐英的开拔军令。
  三军将领早有准备,而且全军士气高昂,人人急欲为大明建功立业。因此军令甫下,三军便火速动作,不消半个时辰,一队尖兵便先行疾驰而去。随后是征南大军的先锋将领,率五千精骑,分前、中、后三阵,疾奔向前。不久,征南大军的中军大营亦紧随先锋精骑的后队机动,最后是赵参将率五千精骑殿后。
  五万征南大军,越过南粤雄关,向广东腹地进发。
  遵照刘伯温的训令,征南大军徐徐缓进,半日后,才抵达广东南雄重镇城外五里,不过,当刘伯温、徐英的中军大营抵达时,方将军率领的前锋精骑,已突进到南雄镇城下了。
  徐英忙向刘伯温请示道:“是否攻城?”
  刘伯温尚未及有所表示,营外已有探子闯入,向刘伯温、徐英报道:“刘军师!徐将军!前面五里,南雄元兵望风飞遁,百姓亦一走而空,只剩下一座空城了!方将军请示,前锋是否进城驻扎?”徐英见南雄重镇,竟然兵不血刃便垂手可得,大感意外,不敢贸然行事,便向刘伯温道:“南雄元兵已遁,似乎慑于我明军声势,正好趁机先把南雄占领,派兵驻守,以便进可攻、退可守,未知刘军师意下如何?”
  刘伯温微一沉吟,微笑道:“不然,徐将军,明军绝不进驻南雄也!”徐英奇道:“为什么不进?”
  刘伯温微笑道:“若按着普通的力战之策,攻城陷池,自是当务之急,但此行以心战之,以智取之,便不可贪图于一城一池之得失,而在于瓦解元兵在南粤的抵抗!因此若把南雄占领,断了元兵的退路,元兵便成了困兽,困兽便必然作垂死一斗,血战便势所难免了!而且何真非等闲之辈,他竟然可以说服南雄百姓,空城而去,可证他甚得南粤民心,他所以放弃南雄,其实另有深意……”
  徐英大感兴趣道:“是什么意图?刘军师请喻示。”
  刘伯温甚喜徐英的好学严谨,便微笑道:“徐将军听过兵法上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战例吗?”
  徐英道:“徐英曾听刘军师训喻,当年韩信正是用此方法,把士兵置诸死地,士兵为求生计,自然奋勇拚杀,终于克敌制胜!莫非何真用的,亦是用此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战略吗?”
  刘伯温见徐英悟性甚高,喜道:“不错!果然不愧是徐达的爱将!何真的确是用此策略!不过尚有另外一层作用。”
  徐英忙道:“请刘军师道其详!”
  刘伯温道:“何真亦深知战线太长,兵力分散之危,因此他主动放弃南雄,一方面有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用意,另一方面也有收缩兵力,集中重兵,待机反扑之意。由此可见,何真亦深得用兵之法,切不可轻觑而贸然行事!”
  刘伯温一想,断然道:“徐将军,请传令前锋,绕过南雄,转而东行,直插官渡,渡过渝江后,即暂驻翁源待命!”
  徐英立刻向前锋探子道:“速去传知方将军,依刘军师所定进军路线行动!”
  前锋探子领令,立刻出营,赶返前锋,传令去了。
  徐英又向近身的参将下令道:“中军停止向南雄进发,绕道直插官渡!”
  参将传令去了。徐英这才又道:“若渡渝江,进军方向便非广州,而是潮阳,刘军师莫非欲先取潮阳吗?”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何真以为我必直取广州,因此集结重兵于广州布防,我若向广州挺进,便陷入何真的重围,血战势所难免。我因此移师东行,直插潮阳,先把大半个粤东拿下,广州便成了孤城,久困之下,元兵必军心动摇,再配合玄妙心智之战,和平取南粤的大计成矣!”
  当下征南大军移师东向,渡过渝江,取道连平,再插老隆,抵达五华。
  刘伯温传令,三军沿五华地域布防,不再东进,亦不作南攻。徐英虽然知悉刘伯温的意图,但此时也感迷惑了,他向刘伯温道:“为什么不先取潮阳,撼敌军心,再移师南进?”
  刘伯温道:“吾之征南大计,南图广州而不进,东困潮阳而不攻,正是以虚实之势,乱敌之心,以达不战而克之功!因此,宜传令三军,于五华一线布防,严密戒备,随时待命!徐将军以为如何?”
  徐英叹道:“刘军师用兵如神,鬼神莫测,徐英心中虽有不解之处,但也不敢有任何异议,一切遵命便是了!”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兵法之道,宜从实战中参悟,兵无定法,战无常规,若执迷于典籍,便流于纸上谈兵矣!如刘某所料不差,彭散人不日当回,届时一切便有分晓矣!”
  徐英唯唯称是,但心中仍有疑惑,征南大军未入南粤时,声势浩大,但入了粤境,却一反常态,改以低调徐徐缓进,而且不以攻城陷池为目的,左穿右插,不取南粤首府广州,而直逼潮阳,但抵达五华,却又对潮阳围而不攻,征南大军入粤近月,
  竟然寸功未建,寸土未得,甚至连一场小仗也未打,这征南两字,也不知如何说起?
  而且何真虽是南粤当地之人,但他既然对元朝死心塌地,又如何肯降顺大明? 别的不论,单看他主动撤出南雄,空城而出,结集重兵于广府一地,准备与明军死战的部署,便可知其铁心效忠元朝,如此一位元朝鹰犬,又如何可令他归服大明?刘军师此举,岂非与虎谋皮吗?
  徐英心中疑惑,但他跟随刘伯温多年,是刘伯温“八阵图兵”的首领,深知他用兵如神,鬼神莫测,往往未到最后一刻,均难体悟他运筹的玄妙,因此不敢直询,只是闷在心中,仔细观察。刘伯温似亦看出徐英的迷惑,但他只作不知,一连三日,每日均四出查探潮州一地的山川名胜,浑不似三军军师,倒似闲云野鹤的天机侠客。
  徐英不由目瞪口呆,心道莫非亲眼目睹,有谁会相信他便是鼎鼎大名的明军军师?
  此时不但徐英心焦,征南大军的将士亦按捺不住了。
  先锋方将军见刘伯温又与伦福一道上了山岭,便跑来中军大营,向徐英道:“徐将军!征南大军困驻五华,战又不战,进又不进,北伐、东征大军捷报频传,徐大将军已快打入大都,军中将士均在鼓噪,急欲建功立业,直捣南粤首府,不惜与元兵决一死战,徐将军请快下令,移师南下,直捣广府!”
  徐英沉吟道:“三军士气高昂,徐某岂不知道?但此乃刘军师定下的方略,徐某亦只好遵从!“
  方将军气得大叫道:“刘军师不是怕了元兵吧?末将不才,亲率五千精骑,直插广府,与元人决一死战!”
  徐英脸色一沉,道:“方将军稍安勿躁!不得妄动!一切待命行事,否则必按军法处置,绝不宽恕!”
  方将军见徐英严厉起来,不敢再意气用事,但心中仍老大不服气,咬牙沉声道:“刘军师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全军拜服,这绝对不假,但刘军师自入南粤,与那土人伦福见面后,便犹豫不决,进退失措,入粤月余,竟仍按兵不动,前后判若两人,不知他的用兵豪气哪儿去了?”
  徐英沉吟不语,似亦与方将军有同感。
  方将军忍不住又叫道:“目下军心士气正旺,自古有道一而旺,二而衰,三而竭,若再按兵不动,只怕将士斗志消沉,士气不振,届时就算要打,却如何与元兵拼斗?务请徐将军向刘军师进言,陈述三军将士焦虑之情!”
  徐英带兵师法于刘伯温和徐达,爱兵如子,与将士亲如手足,方将军亦是他麾下的一员爱将,因此无话不说。徐英沉吟一会,方道:“刘军师一切自有裁处,暂时绝不宜妄动,方将军请先返军营,以此晓喻三军将士,待刘军师回营,徐某再向他示询便是了!”
  方将军这才无奈走了。
  方将军前脚刚走,女都尉马云英却已气呼呼的闯了进来。她一见徐英,也未及行礼,便直嚷道:“我那二哥——刘大军师哪儿去了?”
  徐英深知明军中,只有马云英敢以如此口气与刘伯温说话,便微微一笑,道:“刘军师一早,便与向导伦福上山去了!马都尉找刘军师有什么要事?”
  马云英一听,便气得大叫道:“好啊!他只顾自己消遥快活、游山玩水,便不管人家死活了!”
  徐英忙道:“刘军师如何不管马都尉死活了?”
  马云英咬牙道:“我跟他来征南,原以为有几场恶仗打打,解解心痒,热闹一番,岂料入粤月余,除了行军,便是在军营闷坐,愁也把人愁死了!但刘军师却每日与那伦福上山越岭,不带云英一道,逍遥快活,欣赏粤川名胜,这是否不顾人家的死活?”
  徐英不由笑道:“马都尉或许错怪刘军师了,因为他翻山越岭,四处查勘,似乎另有深意啊!”
  马云英气道:“他有什么深意?我知道他的心性,于名利两字甚为淡泊,他眼见大明一统山河已成定局,便萌急流勇退,退隐山林草野之念了!他今番入粤,受粤川名胜所迷,或许已在寻觅归隐之地嘛!……”
  马云英正欲再说什么,中军大营外已呼的闪进一位男子,身法之快,形如鬼魅,大营外虽然禁卫森严,但这人闪掠而进,竟无一人察觉!
  徐英精于马上征战功夫,但对这等独来独往的江湖侠士本领却不如马云英,因此马云英以先行察觉,她立刻住口不说,恐此人对徐英不利,便闪电般掠到徐英前面,身在半空,凌空向闪进的蒙面人拍出一掌!
  马云英这一掌是惭愧大师亲传,专为马云英女儿身轻如燕而创,掌势闪烁不定,虚则实、实则虚,对手不接犹可,一接之下,掌力便立化“针尖”穿透而入,任你有金刚不坏体,亦不死即伤,厉害之极,名为“玉针掌”。
  蒙面人似乎料不到马云英会向他突然出手,他若避,深知“玉针掌”的厉害,简直避无可避;他若反击,对手便势必受创,一时间,蒙面人竟有点不知所措!
  马云英的“玉针掌”力,却已电奔而至,这掌力只要触及蒙面人,蒙面人武功再高,亦必受伤不可!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中军大营外,又闪电般掠进一个人来,他身在半空,距马云英尚有一丈之遥,便忽然右掌一伸,连翻数掌,掌化烟云,把他浑身上下团团护住,当真泼水难入、滴水难进。掠到蒙面人身前,随即身化旋风,激荡风雷,蒙面人身不由己,已被卷入旋圈,滚滚退后,退出营外,烟云旋风飞转,犹如威猛龙卷烈风,腾升直上九霄!……
  马云英早已目瞪口呆的怔住了,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她自然知道这一招名叫“挪移乾坤”,是“天机三式”中的最后一式,普天下只有两人会使,一个是惭愧大师,另一位自然是“天机大师”刘伯温了!
  马云英惊愕的是“挪移乾坤”竟有如斯威力,刚才若非卷退向后,而是向她卷来,她马云英便有十条生命、武功再高十倍,亦必定被“龙卷风”分筋拆骨,全身四分五裂而亡!
  刘伯温这一式“挪移乾坤”轻易不出,但不料今日为了救蒙面人生命,在明军大营内骤然出手,显示如斯威力。
  徐英惊愕之余,已然醒悟,那蒙面人及出手救他的人是谁了!他连忙疾奔而出。
  这时,出手救蒙面人的男子已与蒙面人一道,稳稳的从半空降了下来,出手救蒙面人的,并非刘伯温,而是天台山天机寺的惭愧大师!只见他白胡飘飘,迎风挺立,犹如神仙活佛,降于营前。
  这时马云英也奔出营来,一见惭愧大师,先是一怔,随即格格一笑,趋前来娇态可掬的道:“好呵!大师伯伯!原来是你老人家降世来了!多年不见,你依然如此精神奕奕!怎么不许云英上天台山探望你?”
  惭愧大师微微一笑道:“应见时便见了,不应见时见又何益?只是你这娃儿,依然莽气十分,怎的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以绝招向人家出手了?”
  此时那蒙面人已向惭愧大师作了一揖,沉声道:“拜见大师,多谢出手相救!”
  惭愧大师呵呵一笑道:“凭彭施主的功力,若非宁愿自伤而不肯出手反击,又何需老衲多此一举,只是云英她毕竟太鲁莽了!”
  马云英此时已知那蒙面人是彭莹玉了,她不由惊叫道:“彭大哥!……原来是你吗?为什么把脸蒙了?又突闯中军大营?我还以为你是元人刺客,欲对征南大将军下手呢!”
  蒙面人把黑布扯了下来,苦笑道:“二弟要我绝对不可暴露身份,因此只好把脸蒙了,不料几乎挨了三妹一记玉针掌。”
  马云英慌道:“彭大哥没受伤吧?以你的功力,云英如何打得到你?”
  彭莹玉呵呵一笑道:“彭某若全力反击,三妹自然伤不到我,但如此一来,三妹便必伤无疑了!”
  马云英这才明白,彭莹玉刚才不忍伤自己,才被逼入险境,她不由脸上一红,低声道:“是三妹鲁莽了!大哥休怪三妹。”彭莹玉呵呵一笑道:“自家人怪什么?若说鲁莽,彭某亦因急着参见刘军师,径闯中军大营,也怪不得三妹。”
  徐英虽然从未见过惭愧大师,但见他刚才露了一手,竟与刘伯温、马云英的武功同出一源,知是师友一类的人物,不敢怠慢,向惭愧大师道:“大师请入营中休歇。”
  惭愧大师白胡飘飘,也不推辞,随彭莹玉、马云英、徐英三人步入营内。徐英向惭愧大师让座,惭愧大师目注徐英,微笑
  不语,并不坐下。
  马云英格格一笑道:“他是征南大将军徐英将军,全军主帅,他向大师伯伯赐座,大师伯伯为什么不坐?”
  惭愧大师微笑道:“徐将军乃全军主帅,不必客气,理应坐帐中首座!”
  徐英道:“不然,徐英虽是主帅,但大师是世外高人,而且是刘军师的师门长辈,徐英视刘军师如恩师,因此大师亦即徐英的师长,在师长面前,徐英不敢以主帅自居。”
  惭愧大师目注徐英,又微微一笑,道:“原来刘施主也收了一位门徒了!好!好!果然是将中之才,刘施主果然独具慧眼!”
  马云英素知惭愧大师不会轻易赞人,一听便向徐英笑道:“徐将军,这征南大将军非徐将军莫属矣!大师伯伯从不轻易赞人,他既然赞你,便足证二哥的推选不差了!”
  彭莹玉笑道:“三妹!既然如此,那又如何?”
  马云英果然尚有话说,她立刻道:“刘军师既然推选你任征南大将军,你便是征南大军主帅,徐将军,快下军令,五万大军,杀向广府,消灭元兵,这征南大业,便大获全胜了!”
  徐英正欲说话,彭莹玉已忽然大声道:“徐将军!万万不可鲁莽行事,妄动干戈!”
  彭莹玉此言一出,不但马云英气得咬牙,就连徐英也暗感奇怪,心道彭散人原主速战速决,直取广府,但他侦探敌营甫回,怎么便忽然改变了主意?这其中莫非敌营方面发生了重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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