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怒海余生 攀上虎岛
 
2024-07-29 13:56:30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六月下旬的一个正午,苍穹却一片灰灰沉沉,海上亦是一片灰茫茫,是故令人怀疑是冬日之黄昏。
  海面上风甚猛烈,却吹不散那一层“灰”,以致站在船头甲板上极目而望,亦只能看到数十丈远而已,而周围只有两艘船。
  船虽不大,却也不小,单桅而有座小船楼,船头包铁,看来极其坚实,而不象渔船。
  前面那一艘,桅杆上挂着一幅三角形的旗帜,上面绣着一条飞跃出水面的鱼。沿海一带的人,不管是水上的渔民,还是陆上的庄稼汉,都知道这是“飞鱼帮”的徽旗!
  后面那一艘,桅上同样挂了一幅徽旗!旗作方形,绣了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此便是雄猫齐鲁一带的“白鹤帮”的徽号!
  武林中之门派帮会虽多,但九大门派始终屹立不倒,那自然是五大门派历史悠久,根基雄厚之故。不过九大门派从来都管不到海面上的将会。说来奇怪,在海上称霸的帮会虽然不多,但其兴旺期都不长,通常五七年便易一霸,然而“飞鱼帮”似乎打破了惯例,她在海上已称霸了十一年,由北至南,沿海六帮三会每年都来朝贡,“飞鱼令通行沿海诸岸。
  还有一个例外,飞鱼帮帮主“青龙女”常恨春是个女人!人们在背后都喜称她为青面龙女,因为常恨眷脸上有块青斑,也许因此,亦也许是她武功高,而求婿之要求亦高,更可能是她能力太强,男人都敬而远之,是故常恨春今年已三十六岁,仍然小姑独处。
  “飞鱼帮”共有十二个堂主,两个总堂主,除了梅花堂堂主是女人外,其他全部都是男人,而这些桀骜不驯的男人都甘心受其驾驭,由此可见其能力。飞鱼帮能够在海上称霸十一年,不无道理。
  白鹤帮则由两兄妹所创立,大哥白云,年四十,妹子白露将届三十。包氏兄妹是白鹤门的后人,白鹤门在齐鲁门人甚多,白兄妹小时,白鹤门为仇家所灭,六七年前兄妹认为时机成熟,便创立此帮。不料四方豪杰来归迅即,成为齐鲁最盛的帮会。
  白露已孀居了七八年,因彼此同属女人,故与常恨春颇谈得来,后来更发展到结盟,海上陆上互相呼应,自是两相势力更加强盛。
  飞鱼帮既然在海上称霸,出海如同家常便饭,但白鹤帮一向在陆地上走动,出海次数寥寥可数,事实上如今白鹤帮这艘船,还是去年常恨春所赠的,说起是次两帮一齐出海,还得由四年前的一件武林大事说起。
  二十年前,自从五大门派联手在雁荡山扫平“天魔教”并将天魔王迫落悬崖之后,武林平静了好一段日子。
  可是,四年前的夏末,武林中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以虎为标志的神秘客,分发书信与峨嵋及青城掌门,请他们往大巴山相会,二人先后赴会,事后不见回去,门人四出找寻,不知所踪。
  第二年,那神秘客又约见华山和崆峒派掌门,是次两派中人不敢造次,忙通知其他七大门派,结果九大门派掌门人齐集于黄山始信峰达半个月,仍不见神秘客,散之回归时,崆峒及华山掌门于半途又失踪。
  事后,九大门派大惊,每派推出五人,合组调查队,成员虽为各派精英,然调查经年,一无所获,一时之间,九大门派弟子,人心惶惶,而至整个武林均沸腾起来,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神秘客并不因此而佥手,第三年又将丐帮帮主和武当派掌门掳去,奇怪的是这一次对方的手法有所改变,两位掌门人失踪之后,门人才收到神秘客的信的:
  一年又将届,正当其余门派人心惶惶之际,今年六月份接到“阎王帖”的不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却是“飞鱼帮”的常恨春和“白鹤帮”的白云、白露:
  按理此三人接到“阎王帖”之后,大可以公诸于世。并请九大门派协助调查以及防卫一一因为九大门派一直希望擒拿神秘客,以便救出其掌门人。可是这三人收信之后却秘而不宣。
  首先是常恨春悄悄派人调查神秘客的下落,继为白露发现,追问之,说出实情,两帮才联合起来,派人四处打探神秘客之下落。
  本来他们亦不敢存奢望,因为九大门派在九年时间搜索,都毫无头绪,凭他们两帮又能够做出甚么成绩来?只不过又不甘心束手受缚,唯有尽一尽人事,谁知却有了消息!
  早半个月,有飞鱼帮帮徒,自几个渔民口中得悉,海外有一座小岛,其一面石壁上刻了一个虎形的标志。手下得悉立即通知常恨春,常恨春又立即派人去请白氏兄妹,经过三人研究,认为
  神秘客匿在海外孤岛的可能性极大,否则怎会搅得武林一片风雨,也丝毫没有头绪?
  三人决定各带一些精锐悄悄出发去探查,不动声息,希望能将对方杀个措手不及,是故亦不通知九大门派。
  依照渔民所述,若由蓬莱出发,视水流及风向而定,大概须航行八天至半个月。计算航程,距离颇远,大海茫茫,方向稍一偏差,便谬之千里,是故常恨春令手下将那几个渔民抓来,许以重酬,由他们领航,去找那座孤岛。而船离港亦巳九天……
  天色越来越不对,那几个渔民,大部份集中在飞鱼帮的船上,年纪最大的是父亲冯老大,他向海龙王要鱼已三十载,关于海上的一切,他熟悉得如同对自己的婴儿。
  当下他坐在船尾把舵,抬头望天色,便对鲨鱼堂堂主冯乐进道:“堂主,快变天了。今晚一定会有一场大风暴!”
  冯乐进闻风变色,急问:“这附近可有避风的地方?你说的那座小岛,还须多久方能抵达?”
  常恨春见冯乐进与诸渔民同姓,故令他与他们接触。当下冯老大道:“上次小的是先下东海,固渔获不丰,所以才折向改航的,老实说那地方俺也只去过一次,附近的情况也不熟悉。”
  “依你看,这风暴大不大?”
  冯老大摇摇头,道:“俺去东海遇过两次台风,都能及时躲避,但台风不来这里;至于飓风又似来得太早,不过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
  冯乐进急道:“你不必再啰嗦啦,问题是你有没有把握避过这场危险?早作决定,俺好请示帮主定夺,否则若有甚么闪失,你自己知道会有甚么后果!”
  冯老大脸色沉重,转头向右方望去,只见灰濛濛的天空,远处有一大片乌云迅速飘来,他脸色又是一变,喃喃地道:“只怕来不及了!”急又提高声音,叫道:“海金,快收帆!海银,把甲板上的东西全部搬进船楼!”
  甲板上的人都忙碌起来,冯老大又道:“冯堂主,你还不快通知帮主他们?”
  冯乐进瞪着眼道:“通知帮主甚么?”
  冯老大费了很大的力方道:“通知她……心……俺也希望能避过这场……”话未说毕,头顶上已倾下大雨,像水柱一般,冯乐进忙不迭奔进船楼。
  冯老大双手紧紧把住舵,又嚷道:“海宝,快过……”一句话未说毕,嘴巴里已灌满了雨水。
  海宝是他最小的儿子,他第三儿子海华,和他弟弟冯老二则在白鹤帮那艘船上,海宝倒也乖巧,带着一位飞鱼帮的舵手老何跑过来。
  “快替我把舵!”冯老大将舵交给海宝和老何,便转身向后面那艘船打手势,可惜风雨交加,天昏海暗,白鹤帮那艘船根本没有反应。
  冯老大大声嚷道:“把船驶近一点!”风越来越急,白浪滔天,他嚷了几遍,后面那船的人才听见,吹咐急驶上前,可是帆已收,风又自侧扫来,浪高流急,两船在沧海中,只如一粟,如何还驾驭得住?
  船只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前进,却离原来的航向越远了。白浪击在船舷上,溅起楼高的水花,当头击下,使人肌皮一阵疼痛。
  冯老大嚷道:“你俩坐稳!”老何和海宝各出一手把舵,使船不致北行,另一手紧紧抓住船舷。
  风乘浪势,浪挟风威,白浪涌起老高,直击船楼。飞鱼帮的人,虽然长年在海上生活,但在黄海内,极少遇到这么大的风暴,即连常恨春这时候脸色亦发白,更遑论其他人了。
  忽然一个排头浪涌起,船又止不住去势,冯老大用力转舵,使船头对着浪,直冲进去。但闻“卡嗤”一声,桅杆吃浪一击,竟然折断了,断杆落海,迅即不见踪影!
  海上凡遇大浪,必须船头迎着浪,船随波涛起落,看似危险,实则安全,若以船舷相对,则船壁不裂,船亦会被浪击翻!
  冯老大抖擞精神,亲自把舵,道:“海宝,你进船楼去避一避吧!”
  海宝道:“不,爹,还是你去吧!”
  老何急道:“小心右面及右上方都有浪!”那是飓风突然转向,形成旋风,方会在两个不同方向起浪,老何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冯老大急忙用力转舵,道:“快对着前面那个浪!”船首刚转向左上角,右面那个浪已向船尾击落!三人都是经验丰富之辈,用力抓住船舷!
  “哗啦”一声,一排白浪迎头击下,三人一阵晕眩,但仍紧紧抓住船舷,忽然手上一轻,都是一怔,冯老大嘶声叫道,“舵断了!”
  没有舵没有帆,在海上如何与风浪搏击!刹那间,三人都如陷冰窖!
  忽然老何大叫一声,低头向船楼冲去,边跑边大嚷:“舵断了,舵断了!”
  船已在海上打旋,但仍乘流而行,海宝声音亦变了:“爹,如今怎办?”
  冯老大亦没做手脚处,道:“快进舱去,听天由命!”两人同时向船楼奔去!可是第二排浪又至,水花过处,伴着两道尖锐的叫声,已被浪卷进大海里去了!船在波浪底下发抖,发出“吱吱”的声音,看来再熬不了多久,便会折断。
  这时候,后面那艘船已赶上了,几乎与前面这艘并排,中间隔着丈余宽。由于有白鹤帮那艘抵着浪,使得飞鱼帮这边的船比较平稳。说时迟,那时快!忽然船楼中飞出一道背影,越过海面,落在白鹤帮船上!
  紧接着一条绳子亦飞过去,青影伸手接住,扣在桅上,两艘船猛地靠拢了。与此同时,飞鱼帮这边的人纷纷跟过去
  那青影便是常恨舂,她用力拉住船缆,叫道:“快跳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白鹤帮船楼内飞出一道白影,刀光过处,向绳子砍下去!可是一来船缆粗,二来混了水又凌空,竟没法砍得断!
  常恨春一转头,喝道:“白云,你干什么?”
  白云见一时砍不断船缆、抬头又见对面有人飞过来,手臂一转,钢刀望那人扎去!
  那人半空见到,大惊之余,真气一泄,“扑通”一声掉下海去!飞鱼帮的人见状都围了上来,白露帮带人自船楼内跳出来,大声叫道:“常姐姐,你再让人过来,这船也承受不住的,赶快……”
  话音未了,一排浪拍至,船上一侧,几个站近船舷的人站立不稳,跌下海去!
  冯乐进道:“这船本就是咱们的”
  白云大怒,挥刀向他斩去,道:“不许再放一个上船,否则今日大家都要葬身鱼腹!”白鹤帮的人都抽出兵刃,见对面有人跳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挥舞兵刃,将其迫下海去!
  常恨春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忽然松手将船缆投落海中,两艘船没有了牵制,距离立即拉远,但闻一阵惨叫声,众人回头望去,飞鱼帮那船已沉了
  常恨春一手拉住桅杆,一手按剑,厉声道:“白云,如今你满意否?”
  白云道:“常帮主,白某可也是为了大家的好!”
  “你知不知道船上还有我的心腹未过来?”
  白露问道:“姐姐是指海花堂主李冬梅?你又不早说:”
  常恨春咬牙道:“你恩将仇报,还来花言巧语?上岸之后再慢慢与你算帐!”
  冯乐进亦道:“不错,咱们取消盟约。”
  忽听鳗鱼堂堂主万林叹息道:“如今尚不知生死哩,还能计较以后的事吗?”
  白云干咳一声,道:“常帮主长年在海上行定,请问有何善策?”
  常恨春脸上亦有骇然之色。“除非风止,否则只能安于天命……”
  再一排白浪击下,船楼之壁竟被击裂,大船左晃右摇,许多人站立不稳,都跌落海去。常恨春鸾腰拾起一块木板,其他人见状亦争相抢夺木板。
  船在风雨中颠簸前进,发出吱吱的响声,冯乐进骇然道:“龙骨快断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排大浪压下,大船猛烈地一震,船已断为两截,说时迟,那时快,众人都一齐跌落茫茫的大海之中,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
  浪高流急,许多人一下海早已魂飞魄散,虽然有木板,仍被浪击飞,迅即被卷落海底。
  天黑海暗,几乎对面不见,常恨春、白氏兄妹等人下水之后,只能紧紧抓住木板,随浪顺流,任其飘流。这时候,他们空有一身武功,也无用武之地!
  众人只觉得去势极速,手脚渐渐麻痹。幸而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水流仍然甚急,可是群豪并未有因此而稍安,因为饥渴寒冷严重地威胁他们的生命!
  时间逐渐流逝,而体力亦不断在消失,下水时有二三十个,沿途不断减少,到半夜。常恨春大声呼叫,只有七八个人。
  漫长而令人震惊的黑夜终于过去了,头顶露出一丝曙光,光线越来越亮,终于能够可以视物。常恨春回头一望,背后只剩下三个人:白云、白露和冯乐进!
  这一夜,众人历尽风险,直至此时,虽未脱险,却已有再世为人之感,忍不住嘘了一气。
  忽然冯乐进小声叫道:“帮主,您看左首那里!”
  常恨春、白云和白露一齐向左望去,但见远处海面上耸立着一座岛屿,禁不住发出欢呼声,常恨春道:“能够上岛,便有生还的机会,大家一齐努力:”
  四人都是精神一振,用力蹬水,向那岛屿游去。那座岛屿看似不远,实则有几里远,四人经过一夜之搏斗,已经筋疲力尽,更有可望不可即之感。
  到底人在看到有生存希望的情况下,求生之念所迸发出来的力量,难以估计,四人在游游停停之下,终于拚尽吃奶之力,游到岛屿岸边,齐声欢呼!
  四人一上岸,便躺在地上喘息,几乎虚脱。也不知休息了多久,常恨春方道:“如此也非办法,得先找点吃喝的东西!”
  当下四人慢慢站起来,双脚虚浮,犹仍在海中,细看一下,手脚皮肤都让海水泡皱了。
  冯乐进折了几根树枝,让大家拄地而行。这岛远看不大,待得上岸来,又有一番观感。树木背葱,又浓又密,山上有岩石点缀其间,鸟语花香,竟是个好地方!
  白露首先道:“岛上一定有水,瞧这些树木便知道!有树便有果子,足可裹腹!”
  忽然冯乐进叫道:“你们看!”
  原来此刻他们已走到一片岩石之下,常恨春等抬头一望,只见上面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老虎,状甚凶猛!
  他们本来就是要来这外,半途下海只求能够生还,根本将此事忘记了,此时骤然见到此标志,都是又惊又喜。冯乐进吸了一口气,道:“必然就是此处!”
  常恨春转头一望,紧张地道:“咱们这时候又渴又饥,又累又疲,一个壮汉已足取咱们生命,更遑论要对付那位神秘客了!”
  白云也惊道:“不错,预先进林躲一躲,待恢复了气力,方可与其争斗!”
  当下四人匆匆走进一座树林,人进此林,如入绿营,抬头所见,全是树叶,几不见天日!四入小心翼翼而行,突见一棵树上长满了不知名的果子,登时如渴马奔泉,不约而同,飞奔过去!
  那红彤彤的果子一入口,又甜又多计,惹得那四人吃个不停。几乎将一树的果子全吃光,方停了手。当下又躺在树枝上休息。
  白云道:“咱们四个人分批睡一觉”话音未落,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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