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狼子野心 自食其果

 

2024-07-18 11:56:00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燕高行接过苗新韵，伸手摸摸其脉搏，已极微弱，他连忙运功注入其体内，苗新韵眼皮闪动，低声道：“大哥，我不行了，你不必浪费精力……”
　　燕高行呜咽地道：“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伤！”
　　“你不必安慰小妹，箭镞自后背射进心房，大罗神仙也难救，大哥，你记住要替小妹报仇。”
　　燕高行沉声道：“燕某不杀莫殿元，誓不为人。”
　　“大哥，小妹还有一件事求你……我死后，你要替我造墓，此处风景不错，就将我葬在此处……墓碑要刻上爱妻之墓……我生虽不能做你妻子，但死后也是你燕家之鬼……”
　　燕高行不由自主将她抱紧，垂泪道：“你本就是我的妻子，这个要求理所当然……”
　　“谢谢你，大哥吻吻小妹……”
　　当燕高行嘴唇刚印在她颊上，她已永远闭上眼睛，只是嘴角那一抹笑意比生前更加诱人。


　　燕高行见山顶走下人来，他怀着悲愤之心情，轻轻将苗新韵放在地上，沉声道：“诸位真的不念昔日之情么？偷劫善款，是非黑白已极明显，诸位执迷不悟，将来江湖无寸步可立足！十三旗之英名亦要毁于一旦了！”言毕长长叹息。
　　那些蒙面人心头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莫殿元道：“兄弟们，请记住，今日咱们已无退路！”那些蒙面人又有点意动。
　　燕高行怒道：“十三旗弟兄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全是你一手促成的，你是罪魁祸首！莫殿元，你有种的便下来跟我决一死战，不要叫弟兄来送死。”
　　莫殿元冷笑道：“你还怕没有机会？”言毕忽然一阵如雷之马蹄声自山角后传来，群豪惊诧不定。
　　莫殿元在山顶上看得比较。远，但见数十骑，身穿灰袍，低首疾驰而来，忽闻石心道长欢呼一声：“少林寺罗汉堂三十六僧到了。”
　　燕高行心头大喜，急道：“大家加一把劲，提防对方逃脱！”他再不理哪些下山之蒙面客，长啸一声，自，另一方向窜上山顶，直迫莫殿元。
　　莫殿元转身欲逃，不料旁边一根打狗棒横伸而至，迫得他略退一步，抽出长剑抵挡，两人只交换了三招，燕高行已至，双掌一错，伸进掌隙之中，猛击莫殿元，马遇林怪笑道：“老弟，交给你啦，叫化子自有对手。”
　　他一退后，燕高行便全力进攻。他一向武功都在莫殿元之上，尤其在今时今日，虽然莫殿元这几年也有进步，但两人之距离反而拉远了，只不过燕高行经过连场大战，体力消耗甚巨，而莫殿元则胜在以逸待劳，燕高行深明此理，是以决定采取以快打快策略取胜。
　　莫殿元能够在燕高行手中夺到总旗主之位，心智自比人高一筹，少林寺三十六僧赶到，敌我双方之形势必起变化，若不先解决燕高行，则己方可能反胜为败，是故他亦采取速战速决战术，两人同时以快斗快，眨眼间已交换了五六十招，燕高行略佔上风。
　　两人均觉惊诧。料不到对方武功精进如斯，尤其是莫殿元，不由忖道：“这厮落拓江湖，闻说终日与酒为伍，因何仍有此等进步？适才那几场大战，难道不曾消耗其半分体力？”
　　燕高行心中亦寻思道：“这厮怎地至今未有败象？”他自知体力已消耗了不少，不敢轻易发出劈空掌，以免一击不成，反而虚耗体力，于是形势呈胶着。
　　少林寺罗汉营三十六神僧一至山下，石心便放声道：“贫道武当石心，请少林寺佛友速上战场，莫让劫匪逃脱！”但闻一阵尖啸声，众僧自马背上飞起，纷纷向山上奔去，见到蒙面人便拦截。
　　罗汉堂三十六僧是少林寺之武僧精英，一向负起保护少林、伸张武林正义之责任，这干人除魔去恶，以杀止杀，是他们之座右铭，是故一上场便连施杀着，一时之间，惨呼声不绝于耳。直至此刻，群豪方松了一口气。
　　“双方激战中，易飞龙见峡谷里的小妹有危险，便率大妹及大妹夫杀下去助乃妹保护马车上之善款。由于莫殿元首要目的是先消灭群豪，最后才取善款，是以峡谷里高手不多，反而最安全。
　　燕高行在山顶上之搏斗，一直在易飞燕眼中，她一颗芳心随燕高行之取胜而高兴，随燕高行遇险而担心，七情上面，看在易飞龙眼中，心中暗暗叹息，她几番欲冲上山顶，均为易飞龙所阻。“你必须在此保护善款，他方能放心杀敌，你上去他反要担心了！”易飞燕粉脸发红，唯有暗中求老天爷保佑燕高行。


　　燕高行见形势经已逆转，便立即开腔要十三旗弟兄住手。“你们立即投降，燕某可保證，给你们一条出路，日后为大众多做好事，以赎前愆，否则今日必葬身于此！”此话大起作用，加上少林三十六神僧个个武艺高强，一阵砍杀，形势已经逆转，是故人心浮动。
　　金子牧道：“莫殿元这几年巧取豪夺，暴露了其野心及卑污之人格，难道大家均忘记当初加入十三旗之目的么？”
　　莫殿元道：“你们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犯了色戒之罪人？”
　　金子牧冷笑道：“如今看来，所谓燕总旗主犯了色戒，一定是阁下与高琴心合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要陷害燕总旗主于万劫不复之境，你好夺权。”
　　“放屁！金子牧，你目无尊长，不分高低上下，居然敢出口侮辱本座？”
　　金子牧哈哈笑道：“你若是位德高望重的总旗主，金某自然要听你指挥，自然要处处礼让你，但可惜你只是一个表里不一之劫匪头子！金某再听你指挥，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也是个人格卑污之小人？”
　　“你枉费口舌了，他们之中很多人已得到了好处！”
　　燕高行直至此刻方开腔。“不管他们得到你多少好处，比起你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除了极少人之外，其馀者均是为你所蒙蔽，只要他们改过自新，乃可为百姓做点事，只有你才是该诛灭之魔头。”
　　莫殿元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金子牧道：“你无话可答了吧？”
　　莫殿元怒道：“金子牧，你口口声声侮辱本座，可拿得出半点證据来？”
　　“适才你自己已承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得到你之好处，阁下居然已忘记，真是好笑！”金子牧道：“兄弟们快投降，燕总旗主尚可保住诸位性命，再迟就连他亦无法向群豪求情了。”
　　十三旗下面那些人见大势已去，早已停手，此时亦有几位旗主带头停战，不过片刻，几乎全部停了手，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燕高行道：“常善人，燕某向你讨个人情，不要伤害他们，稍后在下自有方法解决。”
　　常长胜道：“有燕大侠一句话，常某岂有反对之理？”
　　燕高行道：“莫殿元，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如投降供出真相罢了。”
　　莫殿元拧笑道：“你真是痴人说梦话！莫某投降，你能保證不为难我么？你自己犯过戒，可不是莫某鼓励你去干的，别将所有罪名派在某头上。”
　　“燕某若会做出那种天人共愤之事，猪狗不如……”
　　莫殿元怪笑道：“你本已经是猪狗不如！”燕高行知道他已不能被劝服，也不打话，展开攻势，“银河落九天”神掌一招接一招，攻势一波未完一波又起，但莫殿元亦非省油灯，何况他自知不能善了，竟采取两败俱伤之打法，反而佔了上风。
　　论打斗经验，燕高行算是身经百战，莫殿元之打法是垂死挣扎，他心中十分清楚，是故不与对方抢攻，先采取守势，待对方力终之时，方作雷霆一击。
　　外人不知就里，都暗暗替燕高行捏了把冷汗，岳英明因十三旗已停战，只剩下白衣门、大漠七厅及其他不成气候之劫匪，是故一早站在一旁，预防莫殿元逃脱，此时心中亦十分紧张，故意道：“燕大侠，对付这种劫匪，咱们不必与他讲甚么武林规矩，待小弟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多谢堡主好意，不过在下跟这厮尚有私人恩怨，必须自己解决，否则心愿难了。”
　　岳英明道：“好，既然如此，两位便单对单比试，必须分出胜负，若临阵逃脱者，众皆可群起而攻之！别人亦不可插手。”
　　莫殿元根本没有听见岳英明说甚么，他计划完美，只须抢到这笔善款，今后便不必再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表面上仍可以大侠形象在江湖上走动。不料因为燕高行北上，将其计划完全破坏，他恨不得一口将其咽下肚去，是故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他一鼓作气，一口气攻了上百招，七成是攻势，但燕高行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反击。一个要消耗对方体力，一个欲一举将对手击毙，是以战情依然一面倒。
　　再一百招过去，表面上莫殿元攻势仍盛，但燕高行已发现对方力度已不如前一百招，但他仍然在等。
　　又五十招过去，莫殿元长剑横削而至，这一招威力绝猛，燕高行不得不退后一步半，莫殿元一翻腕，长剑回削过去，这次燕高行不后退，因为再退已至山缘，往后形势将更加不妙，若反击对方亦可视而不理，长剑继续削过来，则两畋俱伤，是故他倏地拔高而起。
　　本来莫殿元可以待对方落下之时，再乘其凌空无处着力时作雷霆一击，但事出突然，他匆促手腕一翻由下向上一撩！但燕高行居然能凌空移形换位两尺，让过那一剑。
　　好个莫殿元，电光石火之间，轻跃几尺，长剑又化撩为削，他反应快，又使得妙，群豪担心燕高行，一颗心几乎由口腔跳出来。
　　但意料不到之事，就在此刻发生了，但见燕高行凌空转身，靴底奇准无比地蹬在剑身上，借剑上传来之弹力，燕高行身子倏地射前，右掌击出，正中莫殿元之额头，接着凌空几个转身再飘落地上。
　　但见莫殿元依然站着，过了片刻方慢慢倒地，半晌，群豪方爆出一阵如雷之采声。
　　适才那几个动作不但奇妙，无论是内力、轻功、身手、胆识、智慧缺一不可，而且动作实在太快，大部份人根本未看清楚，只觉得莫殿元突然倒下气绝，有点莫名其妙，但最终胜利者却是期望中之燕高行，便鼓起掌来。
　　燕高行向四周抱抱拳，环视一下四周，还有少数几对人在厮斗之外，馀者已停手，他缓缓走下山坡，抱起苗新韵之尸体向远处走去，太阳西挂，他的影子长长的印在褐黄的土地上。
　　莫殿元一死，大局已定，常长胜便指挥群豪下峡谷，把善款及马车拉上山顶，易飞燕首先冲上去，见燕高行抱着苗新韵之尸体，已走得很远，她喘着气问道：“他，他去那里？”
　　无人答她，祇闻石心问常长胜：“善人，十三旗这干人你准备如何处理？”
　　常长胜道：“交给燕高行处理吧，常某已答应他了，相信他会妥当处理。咱们已延误了不少时间，准备妥当便立即起程赴兰州！”
　　金子牧道：“善人，此事在下代十三旗弟兄向你道歉！说真的，咱们来此之前，真的不知道是要劫善款，因为他骗咱们这是一笔赃款，你们走吧，咱们在此等候燕总旗主。”
　　鸽旗旗主唐小飞道：“不错，咱们还是要拥护他当十三旗总旗主！”众人一呼百诺，过了一阵，燕高行慢慢走回来，唐小飞高声道：“总旗主，咱们在等你呀！”
　　燕高行匆匆走到常长胜身前，低声商量一下，然后回首道：“大伙儿立即上马出发，路上绝对不能休息。”
　　金子牧问道：“总旗主，咱们去何处？”
　　燕高行正容道：“第一，燕某已不是你们之总旗主，请大家以姓名相称；第二，咱们立即赶回总旗坛，迟则不及。”
　　唐小飞道：“咱们是真心拥护你的……”
　　燕高行牵过一匹马来，边上马边道：“今日说这句话还早，请上路。不过，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还留在十三旗，在回到总旗坛前，都不得私自离开。谁敢擅自离开，格杀勿论！走！”他指挥若定，仍有当年当总旗主之气派。
　　数十骑人马立即下山急驰而去，易飞燕叫道：“燕大哥，你等等我！”她翻身上马，冷不防背后之易飞龙在她腰上一戳，登时不能动弹。
　　易家堡一走，常长胜等人亦起程了，残阳下，祇有数十具尸体躺在山上，天上的秃臛正在盘旋……
　　欲知燕高行是否能洗刷他的不白之冤，十三旗何去何从等详情，请阅“琴心恨”。

　　（本篇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zhychina”录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