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2022-10-08 15:55:2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汉子觉得她有点面善，便问道：“您是？”
　　“我是……”李透忘记那天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名字，便用幽怨的语气道，“分别才两天，你便忘记了我！我却还记得你叫穆加林！”
　　“你是梅凌霜！”穆加林惊喜地道，“你怎会在这里？”
　　李透悄悄转头后望，不见欧阳钊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嗔道：“你不见我双手被人缚住吗？”说着转过身去。
　　穆加林连忙替她解了绳子，用诧异的语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遇上贼人，幸好跑脱！”
　　穆加林立问：“贼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不用了，损失了一点钱而已，能够平安回来，已是万幸了，何况还能遇上故友！”
　　穆加林讷讷地道：“梅姑娘，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去！”
　　“我听说你可能会住在四海旅馆，所以就住在那里，哪知遇不到你，反而遇上了贼！”
　　穆加林道：“这次我住在朋友里！你……你为啥来济南？”
　　“来玩玩嘛，玩够了才去找亲戚！”李透温柔地问，“你呢？你生意谈好了没有？”
　　“还没有……也许得过几天吧！”穆加林送她去四海旅馆。
　　李透嗅到他身上的酒味，问道：“你喝酒？”
　　“是的……”穆加林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刚才跟几位生意上面的朋友去宵夜，陪他们喝了几盅……你不高兴吗？”
　　李透芳心暗喜：“也许他对我也有意思，要不怎会说这种话？”当下忙道，“男人喝酒才有气概，不过不要过量就好，免得误事！”
　　穆加林说话出口后，也有点后悔，觉得那句话太过“露骨”了，幸而李透好像没有发觉。说着已到了四海旅馆外面，李透道：“你没有朋友等你吧？到我房里坐一会儿吧！”
　　穆加林迟疑地道：“方便吗？”
　　李透脸上无端端一红，嗔道：“你说什么？你以为我是个随便的……黄花闺女吗？”
　　穆加林急道：“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怕别人闲言闲语，对你不好！”
　　“我既然邀请你，就不怕流言蜚语！”李透故意走前，道，“随便你吧！”
　　穆加林连忙追上，道：“我送你上去就是！”
　　李透到柜台拿了钥匙便上楼，她开了房，开了灯，道：“请坐！”灯光一亮，这才发觉自己的烟蒂丢得房里一地都是，又深深后悔带他上来。
　　穆加林呆呆地坐下，李透倒了一杯酒给他，顺便掏一根烟给他，道：“请！”
　　穆加林接过了烟，问道：“你也抽烟吗？”
　　李透道：“你看这一地的烟灰就知道了，家里的祖母、爹娘和哥哥都抽，就不许我抽，我离家就偏要抽，其实也不见得是一种享受嘛！”一会又问，“你会觉得我是个大胆的女孩子吗？”
　　穆加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问道：“你几时来的？”
　　“下午到的！”
　　“对啦，你怎会遇上贼？”
　　“我睡不着，出去宵夜，谁知半路上会遇到贼！以前我也试过，都没有发生过……哼，现在治安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那些吃公饭的在干什么！”
　　穆加林面色微微一变，忙问：“你还记得那个贼长得什么模样吗？”
　　李透心头一动，道：“他脸上蒙着布，我不知道！你认得局子里的人吗？”
　　穆加林道：“我怎认得！假如你能够说出那个抢劫你的贼的相貌，我便可以问问我的朋友，他世居济南，头面熟，也许他有办法查出来！”
　　李透道：“算啦，反正损失不大！穆先生，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家在福建哪里？说不定我会去福建玩玩，顺便到你家乡找你！”
　　穆加林结结巴巴地道：“我老家在福建泉州，不过……家内已没有人，俺也极少回去，你去福建，只怕找不到我了！”一会儿又道，“假如你认为俺还可以跟你做朋友的话，倒不如你将地址告诉我！”
　　“不方便的……也许不久之后，我会去上海或者天津居住！”李透道，“你没有通讯位址吗？”
　　穆加林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俺得跟朋友商量一下……嗯，我明天晚上再来看你……咱们一齐去吃饭吧，到时我再告诉你！”
　　李透故意考虑了一下，问道：“啥时候？”
　　穆加林抓抓头皮，道：“七点钟，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好吧，我等你！”
　　穆加林站了起来道：“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明天再见！”
　　李透送他出门，关上门后，她背靠在门板上，闭着眼回忆刚才的情形，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奇妙，她暗道：“我在最危险的时候便遇上他，莫非我跟他真的有缘份，但愿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才好！”
　　她想了一下，便走进浴室洗澡，躺在那一缸清水中，她看了一下自己无瑕的身体，不禁有点骄傲：“姑奶奶看上的人，我就不相信他能无动于衷！几时见过灯蛾可以挣破蜘蛛网。”
　　李透在浴室里几乎待了一个钟头，她用大毛巾卷住身子走出浴室，口中还轻哼着情歌。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道：“你洗得倒仔细，洗一个澡几乎要一个钟头！”
　　李透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一抬头，却见欧阳钊坐在床前的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悠悠地抽着烟，他目光十分冷静沉着，没有一丝儿欲望。
　　李透下意识地用手按住毛巾，冷冷地道：“好呀，想不到你竟送上门来，倒省得姑奶奶去找你！你是几时进来的？”
　　欧阳钊指指阳台的窗子，示意是由那里爬进来的，嘴上却答道：“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他追得匆急，忘记带枪。
　　李透道：“你好大的色胆，竟然跟踪老娘这般久！”
　　欧阳钊冷冷地道：“你放心，俺现在已没有那种雅兴了！”
　　“那你是为啥来的？”
　　欧阳钊锋利如同刀锋的目光，像要看透她的心事：“你是几时认识王森的！刚才跟他谈些什么？”
　　李透脸色一沉，道：“姑奶奶几时告诉你说我认识王森？”
　　“不用谁告诉我，俺刚才一直跟在你后面，亲眼所见，难道还不知道？”
　　李透一愕，道：“你说哪个王森？”
　　欧阳钊冷笑一声：“别装蒜了，刚才替你解开手上的绳索和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
　　“你说什么疯话！他姓穆，是个生意人！”
　　欧阳钊沉声道：“李透，俺的一对眼睛还未瞎，你不用骗我！快说，你跟他勾结，有啥目的？”
　　李透怒道：“姑奶奶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给我乖乖滚吧，还是要姑奶奶扔你出去？”
　　欧阳钊脸色更加难看，冷冷地道：“李透，告诉你，我欧阳钊也不是好惹的，你今晚不说清楚，老子就把这件事抖出去，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混！”原来盗亦有道，他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跟局子里的人来往，否则同道必群起而攻之！
　　李透脸色一沉，怒道：“你要坑我，又何必罗列什么罪名？姑奶奶是真金，才不怕洪炉火！”
　　“告诉你，老子先后见过王森三次，绝对没有看错。他便是山东省侦缉大队的大队长，外号山猫的王森！”
　　李透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又是一愕，半晌才道：“你不是开玩笑？他告诉我他叫穆加林，是福建人，做跑单帮的，常常各处跑，可不是吃公饭的！”
　　欧阳钊哈哈一笑：“人家要‘钓’你这尾大鱼，还会告诉你真相吗？木加林，便是森，而且照俺所知，王森的原籍正是福建泉州！”
　　“木加林便是森？”李透只觉半天似乎炸开一个霹雳，震得她双耳嗡嗡乱响，也把她的美梦炸碎！
　　欧阳钊道：“李透，你的表情装得倒很像！佩服佩服！”
　　李透说话的声音好像自半空飘来：“真的，我不知道，我只相信他是跑单帮的生意人！”
　　“哈哈，想不到连你也会中了他的‘美男计’！真是好笑！”
　　李透羞怒交集，骂道：“你胡说什么？我……姑奶奶才认识他不久，是在火车上认识的！所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也许你只在黑暗中看错了！”
　　“别的人可以看错，他可以看错吗？”欧阳钊似乎已相信她是不知王森的真实身份，“俺再问你，他住在哪里？你若不相信的，大可以去找他，凭你的聪明一定可以旁敲侧击猜到一点！”
　　李透心头又是一沉，暗道：“看来这家伙说的是真话……难怪他一直不肯将他的住址告诉我！”当下道：“欧阳钊，你放心，姑奶奶跟他只说情话，没说你一句坏话，我自己也隐瞒了身份，又怎敢将你的事抖出去？”
　　欧阳钊捺熄烟蒂，道：“好，老子且相信你，但你以后可不许再跟他来往！”
　　“哼，这是姑奶奶的自由，总之我不会出卖同道，更不会出卖你！假如我出卖你的话，刚才他已转身追你了！”
　　欧阳钊站了起来，道：“老子再问你一句话，你还跟不跟我合作？要继续合作下去的话，你就得考虑清楚！你这样漂亮，不怕没人要，干啥要看上他！”
　　“你管不着！”
　　欧阳钊打开阳台的窗子，道：“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一个答复，要不我宁愿不要那批货，也不会让你占到便宜！再见！”他从阳台跳了下去，李透连忙关上窗子，用力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