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好奇者死

 

2021-04-27 14:54:2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郜明乘坐小船去那沙洲上两次。
　　头一次他在沙洲上遇见了孔雀，见到了白脸狐狸苍天仇，后来又见到了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郜亦天要他找凤凰，要他找出那一只凤凰是谁。
　　他一定得找到。
　　他就又去了那儿一次。
　　他仍然是在湖岸边徘徊，做出一副要游览风光，闲得没一点儿事儿干的模样。
　　他沿湖游荡，叫住了一条小船。
　　“船家，能不能带我在这湖上逛一逛？”
　　船家望见他是一个公子哥儿，就摇摇头，说道：“逛什么？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去处，一汪水，一片沙子，有什么可看的。你愿意逛别处逛去，我还得弄鱼。”
　　郜明笑了，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船家颇为不耐烦，问道：“你有什么话？快说！”
　　郜明仍是笑嘻嘻：“你打鱼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多打一点鱼，多卖一点银子，多买一点米？对不对？打鱼可以赚银子，一天能赚多少？”
　　船家嘟哝道：“赚多少？赚多少？说出来也吓你一跳，上次我打了一篓鱼，卖了二两银子呢。现在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郜明笑道：“这好办，这好办。你看我这块银子，二两只多不少，你如果能带我去湖里逛逛，这块银子归你。”
　　船家大喜，连连称好。
　　郜明把银子给了船家，就进了舱，躺在舱前，叫道：“开船，开船，逛湖去了，逛湖去了！”
　　这湖果然好。
　　很幽静，水鸟阵阵飞来绕去，在船前船后嬉戏，见了生人也不畏惧，湖水碧透，隐隐可见水中鱼戏。在湖水正中，有几块小小沙洲。有树有屋，分外幽静。
　　郜明道：“那沙洲上有人居住么？”
　　船家心境好，便格外爱讲话：“也有人住。前些时日，有人见到人，说是那沙洲之上，住着一位极美的姑娘，她天天晚上在那儿望船，大概是在等什么人吧？如今可是好长时间没见到这人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走了，还是死了。都说那姑娘长得好，好漂亮呢。”
　　郜明心里明白，他们所说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孔雀，那个叫孔雀的姑娘。她是凤凰的人，郜明那一次曾经在沙洲上见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是凤凰、孔雀、白脸狐狸苍天仇。
　　他如今再上沙滩，会不会碰上他们？会不会碰上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郜明上了沙洲，他告诉那船家等他。
　　他上了沙洲，一直走到那间房前。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几乎认不出这个人了，但仔细看一看，才明白他是那个白脸狐狸苍天仇。
　　苍天仇看着他，冷笑。
　　“你是谁？是不是凤凰的新男人？”
　　郜明冷冷看着他，不语。
　　白脸狐狸苍天仇说道：“不管你是不是凤凰的新男人，你还是和我进屋来，咱们喝上一杯，好不好？”
　　郜明点点头。
　　两个人就喝酒，一杯一杯地喝酒。
　　郜明看着苍天仇：“你为什么要呆在这沙洲上，难道你不喜欢到城里去？”
　　苍天仇摇摇头，他不愿讲话。
　　郜明身后有一个人接言道：“他怎么会上岸？他在这里的日子多舒服？”
　　郜明慢慢站起身来，他看见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你是谁？”
　　“我叫山丫。”
　　郜明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在这沙洲上，这儿有什么好？”
　　山丫风骚地笑，依偎在苍天仇身上，她抚摸着他的脸颊：“他在这儿，有吃有喝，有女人，他还想什么？”
　　郜明笑笑，苍天仇胖了，象一只被豢养的狗一样，胖了。
　　山丫问：“你是谁？”
　　郜明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山丫道：“因为你也无路可去了，你只好呆在这个沙洲上。如果你回头看一看，你就明白了。”
　　郜明回过头来，他看见了那一只船，船已经划走了，远远望去，只象一只小小甲虫。
　　郜明冷笑道：“没了那只小船，我就只好呆在这儿么？”
　　苍天仇一叹道：“对，这湖有几十里，如果没人打进来，你就走不出去。”
　　郜明默然。他明白这也许是真的。
　　但上次他也是乘坐一只小船来的，他那一次也找到了回去的船。那一次他为什么能够回去？
　　山丫一叹道：“你是郜府的管家，你叫郜明。上次来湖中的是你，那一次你没死，是因为你不该死。”
　　郜明道：“今天我是不是该死？”
　　山丫道：“有女人服侍你，你想不想就呆在这温柔乡之中？”
　　郜明一笑：“就是你？你还不够做个女人呢？”
　　山丫一叹：“我不够，她够不够？”
　　郜明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女人。这是那个绿衫女人。这女人笑吟吟看着郜明：“我叫百灵。”
　　郜明看着她，心里明白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百灵笑吟吟：“郜管事，如果你饿了，就可以在这里吃饭，如果你想做别的事，你可以找山丫，也可以找我。”
　　百灵姗姗而去。
　　郜明躺在草屋之中。
　　他不想去找女人，他不愿意去找那个绿衣女人百灵。
　　她叫百灵。
　　郜明睡不着，他睁着双眼，望着屋顶。
　　门开了，走进来了那个女人百灵。
　　她坐在郜明身边。
　　她笑吟吟地看着郜明：“你想做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用手抚摸着郜明的脸颊。
　　郜明叹口气：“我想找凤凰，我有事要见凤凰。”
　　百灵嘻嘻笑：“你有什么事要见凤凰？如果你没有什么大事，找百灵和找凤凰岂不是一样？”
　　郜明笑笑：“我要见凤凰。”
　　百灵道：“好，好，我陪你睡，明天你再去见凤凰。”
　　郜明一笑，说道：“好。”
　　他就搂住了百灵，一觉睡去。
　　他想，到了天亮，他就会见凤凰，他将想尽一切办法证明凤凰就是他所猜测到的那个人。
　　他太困了，就昏昏沉沉睡去。
　　天亮了，郜明醒了。
　　他发现他已经被人封了穴道，半点也动不得了，面前站着笑吟吟的百灵。
　　百灵一见他醒来，就抚掌而笑道：“好，好，你不是要找凤凰么？有人想带你去找。”
　　郜明抬起了头：“谁？”
　　他看见了白脸狐狸苍天仇。
　　苍天仇手里握着双环，他冷冷地望着郜明。
　　“你为什么要找凤凰？你想找她做什么？”
　　郜明冷冷一笑，不回答。
　　苍天仇的脸扭歪了，他十分气愤：“你们这些混蛋也敢看不起我？”
　　他一纵而上，双环叭地打在郜明的肩上。
　　郜明穴道被封，便无法还手，苍天仇这一环正打在他肩头，把他打倒在地，肩头骨也被打碎，他狂吼一声之后，又倒在地上。
　　百灵凑上来，轻轻说道：“这苍公子对凤凰情有独钟呢，你说你要找凤凰，他怎么会不生气？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凤凰，我就带你去找，好不好？堂堂郜府的大管家郜明，却要死在一个白脸狐狸苍天仇的手里，你说你是不是死得不值？”
　　郜明道：“我找凤凰是为件私事。”
　　百灵道：“是不是郜亦天要你来找凤凰？郜亦天找凤凰做什么？”
　　郜明摇摇头。
　　百灵笑了：“你不讲话？那你可只有一死了。”
　　苍天仇用双环击打郜明。
　　他把郜明的身子打得飞起来，又掉下去，把郜明打得奄奄一息。
　　苍天仇冷笑道：“你也配找凤凰？你想找她做什么？你这么个丑陋的人也配找她？”
　　郜明道：“谁是凤凰？她是谁？”
　　苍天仇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知道了这个，你就只好一死了。”
　　郜明仍瞪眼望着苍天仇，声音嘶哑地问：“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苍天仇洋洋得意：“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凤凰就是你郜府中的人，她是你们郜府的夫人，天下第一美人许媚儿。”
　　郜明浩然一叹：“果然，果然不出我料。”
　　他早已想到了凤凰会是许媚儿，因为他在沙洲之中听到了凤凰讲话，那女人的身影他依稀有些熟悉，他想那个女人可能是许媚儿。但这件事儿干系太大了，他不能不慎重。所以他没把他的怀疑告诉郜亦天。
　　百灵喝叱道：“苍天仇，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跟他讲这些做什么？”
　　他冲过来，举起双环，要砸向郜明。
　　浩明凛然不惧，他并不怕死。
　　但这时他脸色突然有些异样，眼睛紧紧盯着湖上，突然喊道：“那儿有人！”
　　百灵，苍天仇都马上回头去看。
　　他们已不怕郜明了，浩明只有一口气了，离死不远了，若湖上来人了，那可能是一个劲敌。
　　百灵、苍天仇正回头的当儿，郜明却从怀里掏出一只鸽子，他手一松，鸽子冲天而起。
　　百灵脸色变了，她疾忙出手，两粒铁莲子凤凰飞向空中。
　　但没打中。
　　郜明轻轻一笑，闭眼等死。
　　百灵的脸色变了，她厉声喝叱苍天仇：“还不动手，等什么？”
　　苍天仇又举起双环，要砸向郜明。
　　这时，就听得有人一声叹息，这叹息声极近。
　　苍天仇和百灵都变了脸色：“谁？”
　　“我。”
　　从沙洲陡然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百灵和苍天仇都认识，他是名重天下的落魄书生祁震。
　　他只是看着苍天仇。
　　百灵笑道：“原来是落魄书生来了。不知道落魄书生到这里做什么？”
　　落魄书生祁震一笑：“找一件东西。”
　　百灵道：“什么东西？”
　　落魄书生道：“一个人的人头，白脸狐狸苍天仇的人头。”
　　白脸狐狸手一哆嗦，他明白，如果落魄书生想要他的人头，他这个人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百灵道：“落魄书生，听说你是同孔雀姐姐去了绿丛峰，不知孔雀姐姐她可好？”
　　落魄书生见百灵眼珠子直转，明白她的心意：“她还好，她没杀死我，我也没杀死她。你是不是很失望？”
　　百灵莞尔一笑：“我有什么失望的？只要孔雀姐姐活着，怕你这个人就很难好好活下去了。”
　　落魄书生道：“我已经找到了为她治病的良方，你说，我把这个苍天仇杀了，把他的头拿去给孔雀，好不好？”
　　百灵抚掌大笑：“好，当然好！你这么一做，孔雀姐姐一定快活。”
　　话没讲完，百灵身子一纵，直扑向落魄书生。
　　苍天仇也知她心意，双环一震，一齐击向郜明前胸。
　　这一击极劲，叭地把浩明直打了出去。
　　苍天仇再扑上去，当头击郜明一环，但他已经来不及了，落魄书生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苍天仇手持双环，双眼通红。
　　他已经杀红了眼，他的血在汩汩而流，他要杀人，即使对手是名重天下的落魄书生，他也不在乎。
　　落魄书生道：“苍天仇，苍天仇，你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做，但决不该欺骗女孩子。欺骗女孩子的人，第一该杀。”
　　白脸狐狸苍天仇嘿嘿冷笑：“你自以为你是一个护花使者，自以为你可以杀了我。我欺骗了女人不假，你为什么不说说也有女人欺骗了我？我欺骗了孔雀，我该死。可凤凰欺骗了我，凤凰该不该死？”
　　落魄书生一叹：“象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男人？你不心责，反而怨尤他人。真真是该死至极！”
　　苍天仇一吼道：“落魄书生，别自以为是，出剑吧！”
　　苍天仇双环一振，人就扑向落魄书生。
　　只见剑光一闪。
　　落魄书生的剑又入了鞘。
　　白脸狐狸苍天仇的脸上竟然带笑，他看着落魄书生，说道：“孔……孔雀……好……好……”
　　他头一歪，死了。
　　落魄书生回过了头，他望着百灵，还有刚刚闻声赶来的山雀儿。
　　两个女人手里都握着刀，一柄薄薄的女儿刀。
　　她们决心同落魄书生一拚。
　　落魄书生道：“你们回去，告诉凤凰，告诉她别再找孔雀的麻烦，如果她再找孔雀，我就去找她。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告诉她别逼人太甚。”
　　落魄书生的剑光又一闪。
　　苍天仇的头就落在地上。
　　落魄书生看着，看着腔血落在沙滩上，被沙滩吸干。那颗头也在沙滩上沾满了沙子。
　　落魄书生用苍天仇的衣服包好了他的头颅，起身要走。
　　百灵和山雀儿齐声怒叱，一齐扑上。
　　叭——，双方身子一错，又闪了开来。
　　百灵和山雀儿跌倒在沙滩上。
　　落魄书生道：“别逼我，你们再要动手逼我，我就只用长剑你们脸上轻轻划上一道剑痕……”
　　百灵和山雀都惊恐地望着他。
　　落魄书生身子一展，向湖边飞去。湖边有一条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