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衣锦还乡

 

2021-04-28 12:18:4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在北方的大城凤凰城里，有热热闹闹的集市，在这些集市上，有一些南方见也见不到的东西。有野味儿，大到虎舌虎心熊罴皮胆，小到山雉走兔飞鸟珍禽，无奇不有。有山珍，千年的灵芝，百年的人参，都是俯拾皆是，象是山上的这些奇珍异兽，都在眼巴巴地待着人去取来的一样。
　　这里也是北方天下的繁华之地。
　　古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却不知扬州有什么好玩，只是繁华世界，花花天地罢了，哪里能象这个北国的大城，自有一番景象？
　　北方人有了凤凰古城，自然乐不思蜀了，他们再也不寻思千里下扬州的麻烦事儿了。
　　你要找的乐子，在这里应有尽有，你还傻乎乎地去南蛮子的地捻儿做什么？
　　凤凰城是一个古城，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说的是古时有一个人家，从前从天下掉下来一只鸟儿，被他们拾到了。他们家里只有两个人，一个老太太，一个儿子。
　　两人的心思挺好的，一见这只鸟儿可怜，便把它养了起来，这光光秃秃的小鸟不象麻鹆不象雀儿，只象是一只大大的光腚子鸟儿，他们母子虽是穷，但也当这物儿是一个活物，稀罕着呢。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把这只鸟儿养大了，鸟儿长了一身漂亮的羽毛。这鸟儿偏偏会讲话，对两人讲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这儿有一根鸟毛，你们拿去，在街上卖了它吧。你得记着，人家给你几两银子不行，你得要一百两才卖。”
　　儿子与母亲都是半信半疑，他们心道：这鸟儿也太自吹了，一根鸟毛，再宝贝似的，也只是好看而已，又不当吃，也不当喝，怎么会有人肯用上百两银子去买？
　　但也本是穷家，根本不信，权当相信，试一试又有何妨？儿子就去了街上，卖这一根鸟**********当街呼叫：“卖鸟毛了，卖鸟毛了！”
　　有人问：“这一根鸟毛怪好看的，你要卖多少钱？”
　　儿子道：“一百两银子。”
　　闻者都咋舌不止，奇他是个疯子。
　　身后没有跟着买鸟毛的，反而有一群孩子起哄哄。
　　儿子就没有了精神，他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
　　来了一个老人，他看到了这一根鸟毛，大吃一惊，他问道：“你这一根鸟毛卖多少钱？”
　　儿子实话实说，卖一百两银子。
　　那人乐了，他看着儿子，大声道：“好，好，我就给你一百两！”
　　果然掏出了一百两银子，给了儿子，拿走了那一根鸟毛。
　　那人临走时问道：“你家里是不是还有这样的鸟毛？我还要。”
　　儿子一阵子惊喜，他忙问道：“你要多少？”
　　那人道：“有多少我要多少，你给我一根，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如果有，明天再在这里见。”
　　儿子从来没有见到过一百两银子，他回家去，和娘商量。
　　娘也眼热。
　　两人便去求那只鸟儿。
　　鸟儿道：“我的毛羽不能多给你们，你们可以一年从我的身上得到一根羽毛，如果你们要多了，我只好一死。”
　　娘儿俩本来想可以发大财，谁知这鸟儿却不通融，两人便闷闷不乐，走了出来。
　　这一夜，怎么会安稳睡得？
　　终于给两人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天一亮，两人便对鸟儿道：“你要走了，也得好好给你吃上一顿好饭，明年再来时也好相见。”
　　鸟儿当然不知是计，它吃了个痛快。
　　鸟儿便被母子俩人给毒死了。
　　儿子这一回兴冲冲去找那个人，把一大把羽毛给他，告诉他这是三百根羽毛，一共得给三万两银子。
　　那人接过了羽毛，看了又看，长叹道：“错了，错了！”
　　儿子一阵子惊慌，他说道：“没错，没错，这是昨天一模一样的羽毛。”
　　那人一叹道：“这不一样了，这是凤凰之羽，是天下奇禽的羽毛，如果你不弄死它，每一根当然值得一百两银子，如今你的羽毛都是死羽，哪里值得一百两？”
　　那人飘然而去。
　　贪心的人也没有得到好处。
　　据说，那个人得了一根活的凤羽，每一年春天，都要把它放在凤凰城的森林里，每一年都只有一对凤凰来此一顾。一对凤凰在林子里呆着，居然林子里也有了小小梧桐树，这是喜兆，城里人从此就叫这城为凤凰城了。
　　这便是凤凰城的来历。
　　凤凰城是胡敦的家乡。
　　他此次与绿绿回家，真是衣锦荣归了。
　　他很急，急着看他的那些朋友。
　　他的脸上放光，对绿绿道：“你不知道我在凤凰城的朋友有多好，他们是冯二师爷，他最有学问了。还有莫景儿，小三癞子、路永，竽头儿，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看到他们，也会喜欢他们的。”
　　胡敦领着绿绿到了冯二师爷的家。
　　这是一个老孤独人的家。
　　一间小屋，却也有堂有厅，堂上有联，联云：世事云烟，得看淡些看淡些；人情苦短，能有过节别过节。
　　绿绿看着这一副联，也暗暗点头道：看来，这个冯二师爷也是真有一点儿东西。
　　胡敦兴冲冲叫道：“二师爷，二师爷，胡敦回来了，胡敦回来了！”
　　他愣住了，在床上，躺着一个濒死的人。
　　这人是冯二师爷，他已经瘦成了一副枯骨。
　　只有一对眼珠还在咕咕碌碌地转。
　　他看看胡敦，眼花，看也看不出，他战战地问：“你是谁？”
　　“我是胡敦。”
　　冯二师爷道：“胡敦，胡敦，胡敦早就被许二爷给宰了，哪里再找一个胡敦来？”
　　胡敦此时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他颤声道：“二爷，我是胡敦，是那个去武当学艺的胡敦啊。”
　　冯二师爷道：“你也习武，他也习武，当不得世事如烟，人去皆如粪土。你也胡敦，他也胡敦，全都是一盘棋残存，空戏灰尘。”
　　他长叹了一声。
　　胡敦此时扶他坐了起来。
　　冯二师爷看也看不清了，他战声道：“你真的是胡敦？”
　　胡敦道：“我是胡敦，是那个在酒店里想当大英雄的胡敦啊。”
　　冯二师爷一叹，说道：“什么英雄，都是一些傻瓜就是了，人家英雄也象我们这样子的么？”
　　一边的绿绿此时插嘴道：“老人家，你看，英雄是什么样子的？”
　　冯二师爷道：“英雄是天生的，人家天生是英雄，江山是命定的，该有八百年，不坐七九九，你以为你就是英雄了么，可笑啊可笑。”
　　绿绿与胡敦好生气闷。
　　绿绿扶他坐好，轻轻问：“老人家，胡大哥的朋友都在哪里？”
　　冯二师爷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胡敦道：“她是我的……好朋友。”
　　胡敦此时真想告诉冯二师爷，她就是他胡敦的妻子，但他不敢，他不知道绿绿是不是真的看中了他，如果在洞里只是绿绿一时心怯，与他好了一阵子，他再此时提起那事，岂不是让绿绿生气？
　　冯二师爷道：“你是胡敦的朋友？”
　　绿绿道：“是，我是。”
　　冯二师爷道：“凡是胡敦的朋友，都不会有什么好事，他们不是死，就得受罪。你最好走开，再也不做胡敦的朋友。”
　　两人大惊。
　　看来，老人的话中有话。
　　绿绿笑道：“朋友就是朋友，怎么会倒了霉就不做朋友了，那还是什么朋友？”
　　冯二师爷道：“跟胡敦做朋友，就只有倒霉，没有什么好处可得。”
　　胡敦半天没有明白，他大声道：“二师爷，你就说好了，他们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冯二师爷道：“他们都在许二爷的庄子里，他们都在受罪呢。我因为老了，虽然也是胡敦的朋友，但我没有死，也没有去许二爷的庄子，是因为他不想要我去不想让我死在他的庄子里。他们都在那里，在那里天天受活罪。”
　　胡敦的火从心中起，他大声道：“我杀死他，我杀死那个许二爷！我一定要杀死他！”
　　他向门外冲。
　　冯二师爷冷冷地叫住了他。
　　冯二师爷道：“你去吧，你该对朋友们有一个交待，可你的这个朋友不该去送死……”
　　绿绿咯咯笑了，她笑着道：“二师爷，我真的要去，我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把胡大哥的朋友都弄成了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
　　两人一齐走了。
　　又是在那个小庄里。
　　从前，一身无本事的胡敦曾经突发奇想，要来这里救一个女人，一个玉堂春的姑娘，那个钱姑娘。他闯进了许家的小庄，差一点儿死在庄子里，差一点儿死在这个钱姑娘的手上。如果不是大哥天龙，他就是一个死人了。
　　天龙大哥在哪里？
　　胡敦有许多话想对绿绿讲，此时入了人家的庄子，心中百感俱生。
　　他们见到了管家，许家庄的管家吕声。
　　大管家吕声是许家庄的能人。
　　大管家看着两人，一揖道：“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什么见教？”
　　胡敦大声道：“你把我的兄弟们放出来，我与你算账，你如果不把我的兄弟们放出来，我宰了你们！”
　　绿绿对着大管家吕声道：“在下是江湖疯女，这一位是在下的兄长胡敦胡大哥，你们把胡大哥的兄弟弄来受苦，这笔账一定得算！你现在先把胡大哥的兄弟们叫出来好了。”
　　吕声一听得这女人就是江湖上难惹难缠的疯女绿绿，不由得脸色一变，他心道：竟然让许家庄摊上了这么一个怪物，据说这个女人天下去得，天下武林中的人物，她对任何人也无畏无惧。惹到了她，岂不是自找倒霉？
　　但一看旁边的那个人，吕声笑了，他心道：看来，这人也是胡敦找来的救兵，他竟然自称他就是胡敦，我见到的那个胡敦是个矮矮的一无是处的人，哪里象他这样眉清目秀，十足的一个公子哥儿？看来胡敦是用了钱的，请了这两人来找事儿，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他们一定是为胡敦做事儿的。
　　吕声笑道：“这位大哥说笑了，胡敦是什么人，哪里有大哥你这一副身子？哪里有大哥你这样的好身手？如果我看得不错，大哥的身手会很不凡，哪里象那个倒霉蛋胡敦？”
　　吕声很会讲话。
　　他知道，他这一番奉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买他的账。
　　因为他讲得明白，这个人不是胡敦，好人谁会充这个胡敦，一个没有一点儿本事的人？江湖上的人讲究的是，人的名，树的影儿，他自己一个好手，何必要冒充胡敦？
　　吕声也够聪明了，但他聪明太过了，他不知道他眼前的人真的是胡敦。
　　胡敦恨恨道：妈的，一直到了眼前，还照样看不起我胡敦，我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怎么会认得胡敦？可差一点儿死在你们的手里，多亏我天龙大哥救了我，也多亏了同天龙大哥在一起的冰宫公主冰星儿……你现在该知道我真的是胡敦了吧？“不管他怎么讲，吕声决不相信他就是胡敦，胡敦决不是他模样儿，胡敦是一个愚不可及的笨蛋。
　　吕声心道：看来，胡敦出的钱还真不少，这人一口一个他就是胡敦，一心替胡敦找场子，也许今天的事儿免不过去？
　　吕声道：“这位大哥真的要管这件事儿，在下也没有办法了。不过，在下也想提醒你，你别以为这许家庄好惹，在江湖上，许一刀的名字也不是白叫的。”
　　胡敦大声道：“好，好，你就叫许一刀来！”
　　果真还有一个人在沉声应道：“你找老夫做什么？”
　　从庄子里走出了庄主许一刀。
　　他的身后仍然有那个狐媚子钱杏儿。
　　她仍然是一步一扭一步一扭。
　　一边的绿绿大声笑了，她大声道：“胡大哥，当年你就是看好了这一朵鲜花的么？”
　　她笑得很响，她笑得弯下了腰。
　　这一个女人很难看，谁知当初胡敦怎么会看她那么好？
　　胡敦此时也纳闷。
　　她别说与绿绿相比，就是比起那个魔女红红，她也是一百个不如，可她仍是故作风骚，笑着向胡敦飞媚眼，一心看好了这个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
　　绿绿笑够了，她说道：“胡大哥，你看，她可是真的不忘旧情啊，她一再向你暗送秋波，你是不是也得有一点儿表示啊？”
　　胡敦被绿绿一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大声道：“绿绿，你可别怄我了，我真的是一个傻蛋，我现在也看得明白了，她哪里是一个什么好女人哪，她只是一个恶心精……”
　　许一刀大声道：“你是谁？敢在许家庄如此放肆，你与许家庄有什么过节？”
　　胡敦大声道：“我告诉你，许一刀，我要你把我的兄弟们放出来，如果他们有一点儿伤损，你就得死！”
　　许一刀道：“你的兄弟们是谁？”
　　胡敦一字一句道：“他们是莫景儿，小三癞子，竽头儿，还有路永！”
　　许一刀盯牢他看，他的眼里有一丝恐惧，他慢慢道：“请问你是谁？”
　　胡敦大声道：“我告诉你们多少遍了，我是胡敦，是那一次来你们庄子的胡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