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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攻寺
 
2021-05-21 14:39:50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老僧把这三枚铁相思刺放在掌心玩弄。
  这是唐门让天下武林人夜不能寐的暗器铁相思刺。唐门人要用它时,也得戴上鹿皮手套。据说,从唐老爷子上一代,在唐门就不许女人用这种暗器,因为唐老爷子的祖人认为,这有违天和,女人用它,有伤子孙后代的养育繁衍。
  可就是这名震天下的暗器竟被这老僧用一双瘦如鬼爪的枯爪子抓来抓去。他又是用手抓,又是放在鼻子边上嗅,像是颇为犹豫,又像是在琢磨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世人竟总是谈之色变。
  唐门大少奶奶终于忍耐不住了:“老和尚是不是怕了?这可是唐门最厉害的暗器……”她说话时声音颤颤,她也不知道老僧会如何做,她怕老僧吞吃这铁相思刺,又怕老僧不敢吞吃。
  她心中一颤,就是老僧吞吃了这枚铁相思刺死了,她也不再向少林寺下手了,只带唐琳下山去就是了。这老僧一身本事,神奇得让人难以相信。
  老僧看看她,似是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一念之慈,是可活人,济世。但愿掌门人时时以世事为念才好。”
  老僧把一枚铁相思刺牢牢握在左手手心里,慢慢握拢了他的枯手。没听到一丁点儿声响。但他一张开手,那一枚铁相思刺已成一撮粉末儿。老僧把这些粉末儿倒入口中,吞咽服下。然后他又说道:“还是生生吞吃的好,让你无形,就显得佛心有形了,让你有形,佛心才大,才无形。”言罢,老僧竟然张口把另两枚铁相思刺放入口中,咯咯响着,把它咬碎,吃下了肚去。
  唐门人不知是不是在梦里,不知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心还在跳,他们都痴痴地呆立在原地不动。
  老僧迤迤然起立,走向唐门掌门人大少奶奶,说道:“掌门人是不是该把解药交与老衲,去救一寺僧众的性命?”
  大少奶奶脸色苍白,她不知不觉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递与老僧。
  老僧看看圆澄,说道:“你去把此药放入井中,让所有人都去弄水,全寺僧众喝此水,喝后吐尽污垢,自然可以解毒。”
  圆澄已然解毒大半,就接药如飞而去。
  老僧对圆痴道:“佛祖饲鹰,割肉喂鹰时,是不是很疼?”
  圆痴道:“当然很疼,疼才是佛心。”
  老僧一笑道:“痴,痴,佛心怎么疼,疼又怎么割肉,佛之宝相,勿疼,方现。你以为佛是大汗淋漓,十分苦痛,才去喂鹰么?你错了,错了!”
  圆痴脸上忽现惊喜,向老僧一揖道:“多谢祖师教我,果然佛心不疼了。”
  圆痴的苍白脸上竟现笑意,脸上那汗水也没了,转身健步,如飞去找圆澄,弄水救人去了。
  唐家大少奶奶刚才还气盛非常,以为此一番来少林,至少可以让少林一败涂地。没想到半途上杀出这一个老僧来,他那一身出神入化地本事让江湖上的人根本就想也不敢去想。有他那一身本事,唐门的毒又有什么用?如此之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没任何方法可以杀死他。唐家大少奶奶竟然痴痴立在大殿上,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圆澄、圆痴及少林寺达摩堂、藏经楼几位长老以两手拎桶,如飞来去,一路救人,须臾便救得一些武僧寺众,这些人解毒后,又飞快去担水救人,忙个不停。
  老僧似对唐门之人不再愿意看一眼,只是看着殿内那些口吐白沫,已然死去的僧众一叹。
  方丈道:“少林有此厄,我有罪愆,难对先辈高僧了。”
  老僧道:“你为方丈,自然明白这一动一静之旨。如今少林一动,便有江湖之一静;如今少林一动,又有少林多年之静可待,有什么不好?”
  方丈肃然道:“祖师所言极是。”
  人来人去,忙碌坏了少林寺僧众。
  众僧呕吐一地,使大殿变成污秽之地。僧众忙去洒扫。
  老僧对唐门之人说道:“大殿污秽,实在不算污秽,因为寺中僧众心中无秽。大殿污秽,实在是因为你们污秽。为什么不随老僧走开,去到后山?不然在这大殿久留,佛心生嗔,对唐门也没什么好处。”唐家大少奶奶道:“唐琳在哪里?”
  老僧合什一揖道:“请唐门掌门人随我来!”
  唐琳心乱如麻。她已经听到了那个人的叫喊,那个人情急狂奔,在山洞前的岩坡上奔纵往返,一边奔跑一边呼喊:“九妹!九妹!”
  他不是梅郎,又会是谁?他有时就在她石洞前奔过去,她几乎可以听得见他的喘息之声。
  她怎么办?她要不要回答他。她就是有劫难又会怎么样?她至多只是要再受一些苦就是了。她不想害人,又怎么会害死梅郎?她不想害人,别人就是害死了她,又有什么了不起?
  她心潮翻涌,终于忍受不住了,厉声高呼:“梅郎,梅郎!”那人的奔跑停住了,显然是已经听到了她的回声。他在寻找洞口,他一定会马上就找到洞口的。
  梅郎马上就会来了,他是不是玉颜依旧,可他看到的九妹唐琳却是憔悴削瘦了。
  洞口传来了男人的脚步声。唐琳急切地冲向洞口。
  “是你么,梅郎?”
  不是梅英,是一个身穿一身黑的年轻人,唐黑。
  唐黑看着她,脸上并没有喜色。他心里其实很是快活,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九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唐琳竟无话可说。
  她被五大门派人擒获,一直到带至这少林寺后山岩洞,其间曲曲折折,也有许多变故。自从那一夜瑛梅下山,她就觉得孤单、凄凉,时常在心中惧怕。夜里,她常常爬至老僧那洞里去,坐在墙角无声无语,细看着那个一天至夜从不动一动的活死人——那个人永远像石块一样坐在石笋上。
  她有时便害怕了,想起了那幅在暗中墙壁上的画,看到了另一边墙壁下熠熠闪光的磷火,那是一具骷髅骨在闪光。她吓得爬下去,可爬下去一想到自己竟一个人在这底下石洞里,不如上面还有一个老僧在,好歹他总是在喘息,就又匆匆爬了上来。
  有时,一夜这样折腾三两次。
  她好像受尽了委屈。她不该向人诉说么?她不该向唐门的人诉说么?她见到了唐黑,这是唐门中她比较愿意见到的人之一,除了老太太,就数这个唐黑对她好了。她一时倒无话可说,只是呆呆地想:是唐黑,为什么不是梅英?是唐黑,为什么不是梅郎?
  唐黑道:“你穴道受制了么?中毒了?受没受伤?”
  唐琳摇摇头。
  唐黑看看她,又向石洞内看一看。她没看到那一幅图画,他也没看到那一具骷髅。
  他要带唐琳回家。
  唐琳不走。
  她问:“少林寺有了什么劫难?”
  唐黑一叹,不讲话,唐琳执拗地等他。
  唐黑只好讲实话,告诉她,唐家人在少林寺井水中下了毒,少林寺全寺人中毒,大少奶奶率唐门人都来少林,这次弄不好少林会受大劫难。
  唐琳心中一动,想起老僧的吩咐,稳稳地坐下来,不走了,为了梅郎,也为了她自己,她不走了。
  唐黑冷冷问道:“你不走么?”
  她点点头,她知道她不是唐黑的对手,唐黑完全可以把她制住,带她下山。她看着唐黑道:“你可以把我抓下山去,但我不走。如果你强迫我,我只有一死。你不会总封住我的穴道的。”
  唐黑的脸阴沉着:“你一定要回去,老太太很着急。大少奶奶下了令,我必须把你带回去。”
  “你可以说你没看到我。”
  “我已经看到你了。”
  “你没看见。”
  唐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决心要九妹下山,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盯着唐琳。
  唐琳心里很紧张,她知道她再说什么也是白说,唐黑的手放在腰侧,他要向唐琳出手了!
  唐黑是唐门的第一高手。
  唐琳的心扑扑激跳。是不是已经难逃厄运?她是不是只好下山,让她自己和梅郎都没了那最好的机会?她是不是只好被唐黑拿了,像擒一只鸡一样拎回四川。老僧说过,她如果下山去了,她的命运同她所爱那人的命运都会很惨。
  她没有办法,只能想方设法躲过唐黑这一击。
  可她又很无望,唐门之中,没一个人可躲过唐黑这一击,连老太太也不能。
  时间慢慢在消逝。
  唐黑为什么双手仍放在腰侧?他为什么还不出手?她等得时间太长了,长得让她也受不住。她看唐黑,唐黑呆呆地看她,眼也不眨一眨。
  唐黑怎么了?
  唐琳突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凌乱的骷髅骨架。
  她突然明白了:唐黑看见了画,唐黑看见了那幅老僧画的壁上的画。
  他眼也不眨,是为了看那画!
  唐琳想,她这时应该悄悄地逃走,应该逃到下面那个石洞中去。她慢慢旁边闪身,身子闪开了,那画就完完全全在唐黑面前了。唐黑的目光被那画吸去了,呼吸越来越急促。
  唐琳慢慢向洞口爬去,一直爬到下面那洞里,轻轻躺倒在石床上。她在等,只要等老僧回来,她相信老僧一定会有办法。
  冬日的少室山很是凄凉,漫山坡都荒秃,没一点儿生气,有些树木,却也被凛冽寒风撕去了外衣,在冬日里瑟瑟而抖。
  沿斜坡向上走,坡路不好走。
  但老僧在前走,只是大袖飘飘,不像脚下行走,只是人像飘羽一样在地皮上飞。唐家掌门大少奶奶系出自峨嵋正派,轻功内力都极佳,用力追赶,也只能落在老僧后面,不远不近,不即不离地随行。唐家的人拉成了行,只有几个人紧紧跟着掌门人。
  唐云道:“这老僧是不是想诱我们离开少林寺?”
  大少奶奶摇摇头,她认为像老僧这功力,大可不必对唐门人这样做。他如果有歹意,在大殿中就可以动手,让唐家所来之人尽数被擒,但他没有这样做,他说要还人,去找唐琳,也许不会有假。
  转过山脚,众人便来到了石洞前。
  老僧回头,向大少奶奶等人招呼道:“唐琳当在这石洞里,还有一年轻人,正站在石洞里看壁上之画。这人神情冷漠,功夫不弱,身揣的暗器与你们一样,是你们唐门的人吧?”
  大少奶奶一愣,以为是唐黑误陷入洞中什么陷阱,就淡淡问道:“他穿什么衣服?”
  老僧道:“一身黑衣。”
  大少奶奶一惊:是唐黑!
  他为什么不走出来?说是洞中看画?什么画,使唐黑能忘了救唐琳这大事?
  大少奶奶一笑道:“如此就劳烦大师,把唐琳与唐黑交出来,我们就不入洞去了。”
  老僧一笑,心里早明白她的心思。
  “洞内没什么陷阱,掌门为什么不进来自问一问唐琳姑娘?”
  唐门大少奶奶见老僧道出没什么陷阱,心里暗暗好笑:“这不是贼喊捉贼的伎俩么?这一点小小神通也用来对付唐门掌门人,可真是让人笑他没见识了。”当下也不说破,只是冷冷一笑:“少林后山,本是少林重地,我们也不便乱闯,何况此洞又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我们唐门人冲了进去,定是多有不方便之处。我们就不进洞去了,劳烦大师进去,唤唐琳唐黑出来跟我们走吧。”
  老僧知道再也说服不了她,就站在门口,默默低头,像口中喃喃念诵着什么。
  洞中,躲在石床上的唐琳在心里有了与老僧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走出来,我已经站在洞口了。”
  “我听你吩咐,要我不走出洞口。”
  “你们唐门掌门人来了,她要带你回唐门。”
  “我回唐门,可以见到他么?可以免去劫难么?”
  “不能,你只有留在我这里,学一些在唐门和江湖各大门派学不到的绝艺,你才可以再见到他时,救他,也救你自己。”
  “你……知道我说的他……是谁?”
  “梅英。”
  “我会救他?他需要我去救他?”
  “除了你,没人可以救他。”
  “那好,我留下。”
  “你要走出洞来,向你的掌门人说个明白。”
  唐琳缓缓爬上石洞。她看见了唐黑。
  唐黑的样子很可怕,发髻散了,披散了一头乱发,目光呆滞,看着墙上的画,眼睛望得发红,口里在念叨:“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唐黑的手里抓满了暗器:铁相思刺、透骨钉、铁蒺藜、铁莲子、眉心针,把这些暗器在手里摆来弄去,眼睛去是呆呆地看着壁上的画,口里不停地念吧:“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唐琳仍怕被他发觉,从他身后一点点挤过,走出洞外。她看见了唐门的人。这都是她从小就熟悉的亲人。
  那个神情落寞,穿一件破袍子的是唐云,老太太说他永远穿不出一件好袍子来。他听了只是笑一笑,从此过后,每逢穿一件新袍子他都先扯开一条线或拽绽了两粒扣子。别人惊讶而问他时就淡淡一笑说这是孝顺老太太。他脾性太坏,所以老太太不大喜欢他,老太太更喜欢那个一脸胖肉专门爱说好话的唐帆。
  唐帆却没有来。
  来了管家唐松,唐松更胖了,快赶上唐帆了。
  来了掌门人唐家的大少奶奶。看她好神气,像在少林寺并没得到什么好处,不然她不会这么淡淡的,没什么心绪。
  唐琳见到了这么多家人,本该快活的,却有些怏怏不乐。
  大少奶奶见唐琳走了出来,心中随即一宽,说道:“九妹,快跟我回去,你一去不归,又被人家五大门派拿住,害得老太太连觉都睡不着。”
  唐琳道:“别胡扯,她从来都是一会儿睡,一会儿不睡,白天黑夜都睡,白天黑夜又都不睡的,说睡就睡,说醒就醒的,她怎么会睡不着觉?”
  这一句话说得大少奶奶也抿嘴一笑:“那你也得回家,不然,她急出个好歹,我们怎么交待?”
  唐琳道:“我不回去,你可以回去告诉她,说我要向神僧学艺。”大少奶奶吃了一惊,她回头一看,见老和尚不语,就心中忖度:这未必是实话,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向少林寺僧学什么武艺?只是说谎话罢了,这话未必可信。再说,她如果真的向这老和尚学了点稀奇古怪的本事,唐门可就容不下这疯疯张张的丫头了,那时不知她会再闯下什么大祸来了。心中主意一定,大少奶奶就脸上堆笑道:“九妹,就是你想向这神僧学艺,也得先回四川,等告了老太太一切之后,可以再回来。”
  唐琳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为了这次进攻少林寺,她也决不会再放过唐琳,她会用唐门家法对付她。但更重要的,她记住了老僧的话,她不想给梅英和她自己带来劫难。断然道:“我不回去。”
  大少奶奶在沉吟,她想她是该严辞厉色,还是该软语劝说。唐琳不回蜀中,这一次攻少林寺岂不是丢尽了面子?
  唐琳任她说什么也不动心。
  老僧突然开口道:“其实你不必担心唐琳会对你有什么妨碍,如果她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之后再去办一件大事,不独对唐门有好处,就是对掌门人你也有好处。你让她回去,唐门准会有劫难的。”
  唐家大少奶奶忽然一抖。她当然明白老僧之意,但她如此空空而返,如何对老太太交待?
  老僧道:“如果老太太问及,你可以告诉她,就说欣悦长老要教唐琳一点儿本事,从此之后,她会为唐门出大力的,她也会成为武林一个绝顶高手。”
  大少奶奶自是知道他的心思,但她恰恰不愿唐琳成为什么武林绝顶高手。
  老僧道:“你是唐门掌门,也该知道,天下有一僧一俗。那一僧就是老僧,如果你没忘记的话,许不天就是被那一俗救走的。你们唐门也许该有祸患了。”
  大少奶奶心中一惊,老爷子死前曾告诉过她,一僧一俗天下人难敌。那一俗如果真要不利于唐家,可是非同小可,如此说来。就让唐琳在这里学艺?她只不过是唐门的姑娘,早晚会嫁人,会离开唐家堡的,她又何必多虑?
  大少奶奶想罢一笑道:“好,我想起来,老爷子生前对你一僧甚是崇敬,既然大师有此吩咐,就让琳妹留下来好了。”
  大少奶奶道:“唐黑为什么不走出洞来?”
  老僧道:“他正在历劫,面对老僧洞中的一幅画,他正处于生死关口。”
  大少奶奶半信半疑。
  老僧道:“我该叫他出洞来了。”
  言罢,老僧也不移动脚步,站在原地,将身子面对洞中,闭上双眼,双唇喃动不已。
  唐黑正在看到壁上的画。他从那画中竟看出了他的童年,他被人凌辱的童年。他看见了那女人的目光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凶狠,一会儿淫荡,一会儿愁蹙,他的心也随之一柔,一狠,一荡,一愁。她看那男人的样子,落魄无依,那男人浑身像疲疲惫惫,无处着力,他也随之一懈,一叹,一疲惫,一落寞。
  他觉得他的手很躁热,正在出汗,汗湿的双手像水洗的一样。而做为唐门的第一高手,他的手从来不该出汗。出汗的手怎么使用暗器?暗器出手怎么会有准头?他觉得他的内力,他的信心,他的自尊正一点点从脚下溜走,溜得无影无踪。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但他的双目仍然圆睁,仍然瞪着瞧这墙壁上的画。
  这时,他的心里响起了声音,那是别人的声音,却像是从他心中唤出来的:
  “唐黑,唐黑,你的手为什么出汗?”
  他一惊,四处一看,没人。再看墙壁,仍是那幅魔鬼一般的画,没什么动静。
  “唐黑,你该说话,从心里说话。”
  “我觉得累,为什么男人、女人,都一样,看不清?”
  “男人女人就是一样,浑沌初生时,就有男人、女人,他们没什么区别。”
  “我的手出汗,我的暗器再也无法射出去了,我从来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一样东西,但也没有这样看不清。”
  “看不清就不看。如果你走出石洞来,看一看站在你面前的男人、女人,你就明白了。”
  “我走出石洞?”
  “对。”
  “我走出石洞,我走出石洞?我……”唐黑一边念叨着,一边站起身来,他已经疲惫,虚脱,走得很是艰难。
  他终于扶着石壁,走出了石洞。
  他迎头见到了那明晃晃的阳光,他看见了站在石洞外的人。
  他渐渐认清了面前的人,他一一在心中念叨着:大少奶奶,她是掌门人;唐云,他是男人;唐琳,女人;唐松,男人……
  他脸色苍白如纸,像患过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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