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怨女春心
 
2024-11-08 12:17:25   作者:杨润东   来源:杨润东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海风与海浪吹打着岸边的礁石,一片茫茫之外,是几个人望洋兴叹。海水把自己的同类举上高空,又狠狠地把它们摔下。这种游戏很象一个大人把小儿放在秋千上猛地荡动起来,小儿的哭声他不管了。
  他们象几尊塑像呆站了许久,有些活气了。
  郑飞明叹了一声说:“白跟老海捣了一阵子,差点儿被它败坏了,什么也没找到。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神秘的忧患岛就这么给毁了,一场好梦也做不成了。”
  白玉环“咯咯”地笑道:“我们的梦还可以再做下去了。他们完了,我们没完。还有那么多好事要我们去做呢。”
  郑飞明说:“我们的好事在哪里?”
  “傻瓜。”白玉环指了他一下,“好事就在我们身上吗。”
  郑飞明点头微笑,不过他的思想又闪回到马梦依身上。他离开中律门有好几天了,不知她会有什么感想。
  “你怎么老是走神,又想女人了?”白玉环问。
  郑飞明邪笑道:“有你们几个在,我怎么想别的女人呢?”他伸手摸了一下旁边“大灵女”布敏的下巴。
  “你的手太软,象女人的。”布敏笑道。
  郑K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说:“这是玩剑的手,怎么会软呢?
  “二灵女”丁兰说:“你领会错了。她说你象个女人,因为只有女人才会对女人不感兴趣。”
  郑飞明快乐地笑起来:“你真是个聪明的人,比谁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一人独战五娇,还不象个男人吗?难道世上只有色魔才是男子汉吗?”
  “三灵女”卜芝亦欲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甜吟吟地说:“你不缺乏阳刚,也满有力的,就是缺乏爱心;而女人是需要爱的,哪怕是骗,只要动听,女人也是喜欢的;而你缺乏热情。一个缺乏热情的男人,在女人眼里就象人喝了太阳晒温的水一样不舒服……”
  郑飞明被逗笑了:“你真了不起,什么都比别人特殊,连感觉都古怪得出奇,象跳蚤。”
  “四灵女”习白冷笑道:“我看她的话毫不出奇。你既无什么阳刚,也不懂什么爱抚,活脱脱一条公狗,两条腿的公狗。”
  几个女人哈哈地大笑起来,乐极了,与海的喧响汇成一体,恣肆放浪,仿佛要掀起什么。
  郑飞明尷尬万分,又气又恼,恶狠狠地冲她们骂道:“你们是一群母狗!两条腿的母狗!”
  白玉环乐得眉飞色舞,发飞身摇,哈哈地笑起来:“忧患岛灰飞烟灭,仅剩下一群狗尔。”
  布敏说:“把我们与他混在一起,太亏了。”
  郑飞明“哼”了一声:“你们除了肉嫩一些,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比你忠贞,百折不挠。”习白笑道。
  郑飞明嘴一撇:“我看不出你们有这么丰富,倒是你们的毛病绝对与你们的见识短并称双绝。”
  丁兰“咯咯”地笑起来:“我的郑大哥呀,你真会说,你的口才绝对也与你的见风使舵一样出色。”
  郑飞明仿佛被人打了一个嘴巴,脸色发红。他容不得别人看出他的人格弱点。他是个随机应变的人,没好处的事不想干;但此刻他又没办法对付丁兰,他不是她们的对手。
  他清冷地一笑,吐出一口长气:“女人总是自作聪明。在男人中间,象我已是好得不得了。那些道德败坏的,比比皆是。你们难道没有见过吗?”
  白玉环乐哈哈地说:“你是个好人,不然又怎会答应跟我们去回疆呢?我们知道,你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从不失信的。”
  郑飞明没话说了,呆在了那里。若真的跟她们去了,那就不知何时能回还了,而自己是不愿这么走的,尤其不愿与妻子长时间分离。他感到心里刮起一股阴风,自己无所可躲,空且惑的眼睛扫了白玉环一下,说:“是的,我从来不失信的,不过我不想这么快就走。忧患岛被毁,这其中一定有个轰轰烈烈的原因。我想弄个明白,这对你们也有好处。”
  白玉环笑道:“我们已经明白了,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你明白了什么?”郑飞明不快地问。
  白玉环双颊飞起两片光采,说:“忧患岛是杨相毁的,这还有什么好怀疑呢?”
  “可他并没有在岛上,你不能证明这一点。”
  “我能证明忧患岛完了,这已经够了。是谁毁的,那无关紧要。”她神色十分扩张,不容人辩。
  郑飞明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对自己有用的机会:“‘女王’阁下,谁毁的忧患岛对你也许真的并无多大影响。对我却不然,你知道他的下一一个目标是什么吗?”
  “我们的见识短,怎能知道别人的心思。”
  “那我来告诉你,他的下个目标也许就是中律门。他有好战‘斗奇’嗜号,下一个目标也许就是你们。这不可掉以轻心的。”
  白玉环笑嘻嘻地说:“我们不怕他的。假如他找上了我们,那很好,我们就逮住他。”
  郑飞明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是善于联想,‘十方阎罗’也很想逮住他呢,结果如何?”
  白玉环幽幽地说:“他们虽然厉害,却有两个弱点。他们已经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他们也不是漂亮的女人,自然更不比我们。”
  郑飞明说:“你的话也许有理,但我的话也绝对不错,我们还是回一趟中律门好。”
  白玉环白了他一眼,没有表态。
  习白头一歪,说:“你若再反悔,就是大狗熊。”郑飞明连道:“永远是大狗熊。”
  白玉环沉吟了一会,说:“那好吧,在中律门至多呆一天,不可再生事变。”
  郑飞明一把搂住她吻了一下:“我的妙人……”
  丁兰这时笑了起来:“他又腐蚀人了。”几个女人全笑了……
  他们离开海边,飘然回转。郑飞明归心似箭,恨不得一
  步跨到马梦依身边去。可白玉环又不忙了,她似乎看透了郑飞明的心思,故意慢悠悠的,弄得郑飞明心里烟熏火燎,不是滋味。这时,丁兰偏又给他开胃:“郑哥哥,你干吗这愁眉苦脸的,难道怕别人给你悄悄送顶‘绿帽儿’?这确也是可虑的。”
  郑飞明哭笑不得,说:“我给别人送了五顶‘绿帽’了呢。别人给我一顶,不吃亏。”
  习白浪笑起来:“若是郑大门主给你送的,那就成了扒灰。岂能说不吃亏?”
  郑飞明气得三尺神暴跳,举掌欲打,被白玉环抓住了他的手:“你也别恼,你爹一代枭雄,这样的事也许能干得出来。大人物吗,总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可他们永远不许别人这么做。有大人物,就永远有不平等的……”
  郑飞明一甩手,气乎乎地说:“你倒是个明白人,假如你爹这么做……”
  白玉环一挥手:“行了,你不要赶路了?”郑飞明沉下脸去,不吱声了。
  他们一行走走停停,这天来到伏虎山庄。
  杨相正为弹琴人一去不回忧烦,欲走未走。忽见郑飞明,惊而且喜,连忙迎上去。
  “师兄,我们可好久不见了。你可真走运,身后跟着一群女人。”他笑得很欢。
  郑飞明心里乱腾腾的,苦着脸说:“师弟,你别拿我开心了。走运的不是我,而是她们。我是被她们逮住的。”
  他身后的几个女人欢天喜地地笑起来。
  杨相也乐了:“师兄神通广大,‘烈焰掌’刚猛非凡,怎会被几个女人逮住呢?”
  丁兰笑道:“我们是以柔克刚,他猛有什么用?你若不服气,也可以试一下。我保证你们师兄弟独得‘满堂红’。”
  杨相说:“厉害,我弄不过你们。”
  白玉环柔腰轻摇,笑靥似锦,甜甜地说:“你就是名满江湖的杨少侠吗?”
  杨相笑道:“你再说一遍我才能听清。”
  “说十遍也不妨。你不是冒牌货吧?”
  “冒谁的牌?你的还是我的?”
  白玉环点头说:“忧患岛是你弄灭的?”
  杨相摇了摇头:“你读过《六国论》吗?‘灭秦者秦也,非六国也’;灭忧患岛者,‘十方阎罗’也,非我杨大侠也。”
  白玉环乐得直笑:“你真是个活宝。不但武功高绝,也给武林带来了欢乐。我好喜欢你呀。”
  杨相说:“你已经逮住了一个了,还喜欢我干什么呢?难道你还要多多益善吗?”
  白玉环摇头说:“哪里是呢。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可不容易。我跑遍了天涯海角,才遇上你,我的心直到今天才算开花。”
  杨相乐了:“你真是个好女人,不管同样的话你说过多少遍了,承蒙你看得起,我还是谢谢你的。女人能象你这么活,还有点生气。”
  白玉环拊掌道:“好得很!你怎么谢我呢?”
  杨相笑道:“这要等我找不上媳妇才能想起来,现在我忙得很。”
  郑飞明哈哈地大笑起来:“有趣啊有趣!”
  白玉环脸颊一红,面上的肌肉有些迟顿,恼恨地说:“你看不上我?以为我没人要了?”
  杨相连忙否认:“你的身手太高,我有些怕你。要知道。男人是不想怕老婆的。”
  白玉环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武功深?”
  杨相一笑:“我会闻味。厉害的女人味,都呛人;温柔的女人味,都甜香。不一样的。”
  “你讽剌我不温柔?”
  杨相摆手道:“你又弄错了。世上象你这么懂情的女人是不多的,也会疼男人;我天生怕女人。这个毛病不知在找到媳妇之前能不能改。”
  白玉环“哼”了一声:“你满口胡说,戏弄人。”
  布敏突道:“他油嘴滑舌,准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不妨动手给他洗一洗,看他还敢放肆。”
  习白第一个赞成:“把他的舌头拽长一尺,看他还能任意.伸蜷不!”
  郑飞明笑了起来:“师弟,她们可了不得,说到能做到,你要小心;否则,见了心爱的姑娘也只能吱吱唔唔了。”
  “不怕。我有退路的,是不是?”他冲白玉环笑问。
  白玉环轻笑说:“你若被割了舌头,跪在地上向我磕头也不动人了。我没说过哑巴也是好人物,即使武功高,也不是。女人最喜欢舌头好的男人。”
  杨相叹道:“你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我看白痴最适合做你的丈夫,那样你就有话说了。”
  白玉环恼了:“姓杨的,你也太损了,我就那么糟吗!你伤了我的心,我饶不了你!”
  杨相忙道:“是你先伤了我的心,我向来不主动攻击女人的,你莫怨。”
  白玉环瞥了他一眼:“你想和解也成,快向我讨饶。”杨相说:“不是已经和解了吗?”
  白玉环冷笑道:“你真想找麻烦?”
  杨相无奈地说:“我以为你的脑袋有毛病,不过我不怕麻烦。”
  白玉环“哼”了一声,“四灵女”立即站在一起,欲与杨相分高低。
  杨相忙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几个女人与一个男人打架多不光彩。”
  白玉环一摆手:“不想打也成,你就陪我们去一次回疆吧。”
  “那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杨相笑着说,“不过我现在不能去,我还有许多事没了呢。”
  郑飞明忽地插话了:“师弟对何事放心不下?”
  杨相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就太多了,简直捋不出来头绪。师妹没法安置,中律门尚未除去,文师兄不知何在……一切一切,难以言尽。”
  郑飞明陡然心惊,自己的估计应验了,这可不是好兆头。他心里一阵狂乱。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朱灵石,强笑道:“这就是师妹?”
  杨相点了点头,没有吱声。他有些奇怪郑飞明何以神色大变。
  “你找文师弟干什么,担心他流年不利?”
  杨相说:“他对我有援手之恩,我总想见一见他,也许我能替他做点什么。”
  郑飞明听了,心里不痛快。你小子也太势利了,文子情为你杀了一个锦衣卫,你就想着他;我没动手,你就把我忘了个干净,这也太没人味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没思想过他吗?他叹了一口,说:“你打算把师妹送到哪里去?”
  朱灵石忽道:“我不稀罕他送的。是他害了我,强迫我跟着他的,他还要害我爹呢。”
  郑飞明大吃一惊:“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你见过师傅了?”杨相“咳”了一声:“她的脑袋出了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个十足的疯子,神经病!”
  郑飞明忽地摆出师兄的架势说:“师弟,你这么对待师妹可有点过分了,害师傅更为大理所不容。师徒之情岂可视之如水!”
  杨相说:“你先别火,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师妹要给个老头子……”
  “你胡说!他是个英俊少年!”她打断了他的话。
  杨相笑道:“世上有一百多岁的英俊少年吗?要不,你就是个十八九岁的老太婆。两头总得占一头,不能是一样吧。”
  “师弟,你说清楚些。”郑飞明催促说。
  杨相苦笑一声:“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一些,她嫁的是邓九杀,他不是少年吧?我把她救了出来,她说我害她。你说这岂有此理不?”
  郑飞明摇了摇头:“师弟,这你不能怪她的。对女人来说,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她说你害了她,并没有错。你也知道师傅的脾气,她若被师傅领回去,那是很危险的。师傅的‘理’容不得‘非理’,你说是吗?”
  “是个屁!”杨相嘲讽说,“你既然信奉他的‘理学’,身后还带一串女人干什么?”
  “我是被她们逮住的,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以事论事,你怪我干什么?——那害师傅的事呢?”
  杨相冷笑道:“师傅欠人家的债,人家找他词资,我有什么办法呢?”
  郑飞明微蹙了一下眉头,嘿嘿地笑道:“你不能帮一下师傅吗?你不该帮师傅吗?师傅对你并不错,十几年教诲之恩难道不值得你帮他一下吗?”
  杨相沉默了一会,说:“论私情,我该帮他;论公愤,我就帮他不得了。他的那一套太不怎么样,简直可恶之极!”
  郑飞明冷“哼”一声:“他的那一套不怎么样,不也造就出你这等高手吗?”
  杨相哈哈大笑:“若是‘理学’门徒能功成天下,那就用不着和尚道士了。理学是蹩脚的,信不信由你。”
  郑飞明有些火了。他还是不想否定师傅的,加之杨相将成为中律门的敌人,他觉得有必要旗帜鲜明地与师傅站在一起。这样自己会更加理直气壮,天伦大理是在自己这一边的。
  他眼里射出两道锐亮的光来,冷笑道:“我也是‘理学门徒’,武功也不见得比和尚道士差。”
  杨相乐了:“那你怎么会被几个女人逮住呢?”郑飞明一笑:“这并不是‘理学’的过错。”
  “难道是她们的过错?”
  白玉环忽道:“你们也别争了,最好是跟我们走,那的空气可比这里强多了。”
  杨相笑道:“你们评论一下,我们两个谁更有理呢?”
  丁兰脱口而出:“自然是郑大哥有理,你是欺师灭祖之徒。”
  “住口!”怒气顿时飞上白玉环的眉头,“你懂什么欺师灭祖,老东西若是个十足的浑蛋,他的话也可以听吗!”
  丁兰吓得脸色发黄,不敢辩驳,她的话犯了白玉环的忌讳。
  朱灵石却不怕她,厉声说:“咒骂自己师长浑的人,她也绝不会清。据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白玉环冷冷地笑了:“小妮子,我训斥她们关你什么事?你若老的好,弄得舒服,你尽可以去找,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朱灵石被骂疯了,脸的皮仿佛被撕下去一层,心中一股恶冲上喉咙,头一晕,不再顾利害,一头扑向白玉环。她要以少女特有的撕打方式,发泄自己的满腔愤恨。这时,白玉环在她眼里不再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大高手,而是一个口出恶言的泼妇。她要撕烂她的嘴。
  而结局却几乎恰恰相反,她刚靠近白玉环身旁,白玉环轻抬玉掌,十分优美地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呼”地一声,她的身体飞了出去。这一掌似乎重了一点,不但彻底打碎了朱灵石的自尊心,短时间内也打掉了她的思想。由于恨羞怨苦,她失去了知觉。
  郑飞明瞪起眼睛:“你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她是个不会武功的姑娘!”
  “她可是个会骂人,会发疯的小蹄子!”
  杨相叹了一声:“女人发起疯来可真不得了,连男人也万不及一的。”
  郑飞明十分不快地说:“她也是师妹呢,你少说风凉话吧!我的师弟。”
  杨相道:“她已昏过去了,我的话自然不是给她听的,我的师兄。”
  白玉环冷然一笑:“这么说给我听的了?”
  “不可以吗?”杨相笑问。
  “对,不可以。”白玉环说,“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我能收拾别人,一样也能收拾你。”
  杨相淡淡一笑:“这话要由我说,那你一定十分不愉快,可我也许会让它成为行动的。”
  白玉环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朱灵石,说:“那我门就较早一番,看谁不愉快。”
  杨相说:“你别存什么侥幸,只要你动手击我,你就输定了。我不但可以毁去你的武功,还可以毁去你的‘回回灵’,让你身上的一切奇异灰飞烟灭。你承受的‘六代祖师’的武学救不了你,魔就是魔。你差一点就入了正道。”
  白玉环霎时呆住了,不管杨相的话有几分可信,但她被杨相的气势镇住了,这是不容怀疑的。她感到自己火热的心四周结了一层薄冰,冰在刺着她,多么可怕!他竟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他看出来的吗?她打了一个冷战,说:“听你的口气,你还能毁掉许多什么;可我们是从来不受威胁的,没有理由非让女人胆小不可。”
  杨相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他想去把朱灵石扶起来。在郑飞明眼里,师傅的女儿也许是不可扶的,因为他离她挺近的,并没有伸出手,无疑这是用礼解释不通的。扶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不但不会累,反而很愉快。扶起她来。也许是“非礼”,她躺在那里莫非“有礼”?那是不雅观的。他轻步走过去。
  郑飞明忽道:“师弟,还是让她自己醒来吧。”杨相停下了,郑飞明果然有别致的理由。
  白玉环这时有些犯愁了。与杨相斗,她下不了决心;退,她依然下不了决心,被人吓住了那可是大耻辱。她忽儿觉得被毒蛇咬了一下,有些切肤的痛了,对杨相一下子恨入了骨髓。-这小子并不怎么样,大话怎么就能吓人呢?
  杨相冲朱灵石弹去一缕清气,朱灵石顿时有了知觉。杨相的手法是隐秘的,郑飞明没有看到他给她注入了内家真气。否则,郑飞明不知会有怎样的联想,这是他不愿正视的。
  朱灵石艰难地坐起来,忽地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受不了了。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让她猛地站了起来,再一次扑向白玉环。她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死对她来说并不是痛苦的。
  这次让杨相着毛了,若让她再挨一掌,不但她受不了,自己也万难接受,这实在从心里说不过去呀。无奈何,杨相急光电射,猛地冲向白玉环。这突然袭击,没法言其快了。白玉环仿佛大难临头,连还手都来不及,本能地一侧身,朱灵石正好撞到她身上去,把她撞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朱灵石多少出了一口气。但她并不想就此罢手,正欲再冲,忽地一股柔劲把她托到一边去,她几乎脚不沾地,如树叶似的。
  白玉环受了空前惊吓,十分恼恨:“我以为有什么了不得呢,原来不过偷袭而已,丢人!”
  “丢人的不是我。”杨相笑着说,“我若想给你点颜色看,你丢的人更大,想一想吧。”
  白玉环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想的,我若不把你当成个大侠,放松了警惕,你能欺到我身边吗!投机取巧,我都不屑为。”
  杨相哈哈地笑起来:“我也许不如你,只有偷偷摸摸,这是没法于的事,你打算怎么回敬?”
  白玉环“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把身子转到一边去。她在思忖怎么给杨相惊雷一击,最好能废了他,那就一劳永逸了。可不知怎么搞的,脑袋里仿佛有了鬼似的,她什么主意也拿不出来,更别提万全之策了。两人交手,按说用不着这么煞费苦心的。这只能说明苦思苦想的一方陷入了困境。
  她终于转过身来,把目光投向杨相,神色里不服多于吃惊。她的目光象春天里的绒毛儿,给人一种酥痒的感觉。但她的神色不管如何变化,她的心里绝对不会如披春风。
  杨相没什么深刻的感觉,仅淡然一笑,算是对她作出了反应。他似乎觉得女人都有一身坚硬的盔甲,一般不易攻入里面去。这种感觉连他也瞧不起,但他却不能否认这是自己的感觉。别人的自己怎么也偷不来,正如别人的老婆绝不是自己的一样。
  几个人不言不语对峙了一阵,白玉环说:“杨相,我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若是老实,也许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杨相乐道:“那就问我知道的吧。”
  白玉环说:“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上有‘回回灵’的?又怎知它携有‘六代祖师’的功力的?”
  杨相笑道:“这些全能从你的眼里看出来。你还没有与‘回回灵’合成一体。它时常游离,会在你的眸子里显出影像来。至于它携带的功力的多少,要看它游离出来时你眼睛里会显出几个瞳孔。一个瞳孔代表一个人的功力,六个自然代表六个人的功力了。”
  白玉环似乎不信他的话。这种无法验证的奇谈到底有多少可信的成分,只有天知道;但她也不能一点不信,不然他怎知道的呢?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你还算老实。我不打算找你的麻烦了,不过以后你别目空一切。”
  杨相笑道:“我总觉得目空一切活得有劲,爬得高,摔得响,有声有色,风流悲壮。”
  “可那未免太无知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郑飞明冷冰冰地说。
  杨相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天外有天,目前还是不可知的,立不起也按不下;人外有人,就有说头了。假如总共有十个人,难道十人之外还有高明?不可能无穷无尽的。”
  郑飞明“哼”了一声,忽问:“你怎么到了这里?”
  “路过吗。”他“咳”了一声,“差一点被人宰了,若不是我小心在前,现在已上了黄泉路了。”
  郑飞明冷笑道:“怕是现在仍有人去吧。”
  “当然。不过那不是我了,已有人代劳。”
  郑飞明近乎仇视地盯了他一眼:“师弟,你得罪师傅是不对的,应该去负荆请罪。”
  “师傅得罪的人也不少,他还没这么想呢。”
  郑飞明冷言厉色道:“师弟,不管师傅做错了什么,我们都不该反对的。他毕竟是我们的师尊,对我们有天高地厚之恩,我们该极力维护他才是。反抗师傅,是大逆不道的。”
  杨相说:“前几天我遇到师傅的时候,问他有什么吩咐。他说,你师兄贪色好淫,见了他告诉一声,让他自阉,否则杀之。我没敢吱声。”
  “胡说!”郑飞明气得脸煞白,“师傅岂会让你传话!他老人家再糊涂也不会这么说的!”
  杨相长叹一声:“你看,对你没利你也不听吧,还大谈什么师命不可违呢?”
  郑飞明咬牙切齿,热血直往脸上冲。杨相戏弄他,让他几乎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杨相,你这么跟我说话,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杨相嘻道:“师兄还是师兄,不过话还是要说清的。”
  郑飞明冷笑说:“你心里有没有师兄无关紧要,但师傅你还是必须要承认的。十几年教诲总不能是一股风吧!”
  杨相乐了:“我对师傅是相当尊敬的,不过师傅让我做的事太令我为难,所以我只有溜之大吉,不敢见他了。”
  “他让你做什么事?”郑飞明疑惑地问。
  杨相叹道:“师傅在让我告诉你自阉之后,话锋一转,说,你也自阉了吧,只有这样才可彻底灭掉欲望,天理方能长存。我当时一听,就急了,撒腿就跑。我怕师傅求我答应他,那样我就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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