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除迷信 为民除害
 
2019-10-17 17:56:49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由于均颇劳累,回到旅社之中,一梦香甜,自是不在话下。
  白天,除了吃喝外,便是制成五根长约八尺的通气竹竿,黄锡福并为倪非寻来一柄虽非吹毛折铁,却也相当锋利的精钢匕首。
  晚上,子时左右,到了井边,两人先合力将五根通气竹竿,接在一起,足有三丈五六长短。
  倪非手持匕首,人先下井,然后再由黄锡福把长竹竿送下。
  倪非慢慢潜入水中。
  到了三丈左右,绳停不动,跟着又感觉出并非拉扯的震撼。
  黄锡福知道这是倪非在利用匕首,挖掘井壁……
  他凝神等待之下,震撼忽停,接着便是长绳连扯三把。
  黄锡福赶紧双手用力,把倪非尽快提出井口。
  这回,倪非果非空手而回,怀中抱了一只长方形的铁匣。
  黄锡福狂喜道:“倪兄!宝物到手了么?赶快打开看看,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倪非摇手道:“铁匣在水中生锈,不易打开,若是蛮来,万一失手毁损,岂不成了一场空欢喜?我们还是回到店中,仔细设法开启方妥。”
  黄锡福也深以为然,两人遂又收拾各物,离开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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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旅社房内,由于黄锡福便是以开设铁工厂为业,对那只铁匣开启内行,故而未怎费力,便把那只铁匣开启。
  但匣中并未藏着什么珍奇之物,只有三四张纸儿。
  倪非双眉深蹙,伸手取出那三四张纸儿,注目细看。
  黄锡福也凑过来一同观看,但却看得糊里胡涂,莫名奇妙?
  因为那三四张纸儿上,是画了一些图形,并还有不少图形外国文字。
  黄锡福诧然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倪非收起那三四张纸儿,并盖起铁匣,苦笑说道:“这是荷兰人留下来长枪大炮等几种厉害武器的制造图案,不知怎会被人穿凿附会,以讹传讹,变成了什么‘安邦定国之宝’?”
  黄锡福眼珠微转,想了一想,突然大叫而起道:“对了,对了,此事完全正确,倪兄怎说不对?”
  倪非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注视黄锡福道:“黄兄,你……你为何突有此语?这……这话怎讲?”
  黄锡福笑道:“长枪大炮,属于坚甲利兵,可仗以保卫疆土,岂非与‘安邦定国’之道,大有关系么?”
  倪非闻言,怔了一怔,向黄锡福摇头苦笑道:“黄兄,你这种解释,似乎未尽恰当,有些牵强……”
  黄锡福笑道:“管它牵强不牵强,倪兄先收起这只铁匣再说,这叫骑着马儿,再复找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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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照常,地点变换。
  这里一非台北古寺西厢,二非嘉义嘉福客栈,三非大甲铁砧山中。
  这里仍是石二,倪非,金福三人来台时所下船的“沪尾”码头。
  又来了一条海船……
  接船的人,仍是七王爷的心腹陈济川,但陈济川的神色,却比对倪非、石二、金福等,还要来得恭谨。
  因为,从海船上走下来的人,身份有点特殊……
  他名叫王恩,号称“三保”,也就是七王爷宠姬“媚儿”的哥哥,由于裙带关系,扶摇直上的王府师爷。
  王恩才从海船走下,陈济川便急忙赶过请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安儿,陪笑说道:“属下陈济川,参见师爷。”
  王恩摆手笑道:“此间不是官衙,济川可随便一点,莫太拘束。”
  陈济川一面招呼苦力,将王恩的行李,挑上马车,一面仍神色恭谨地,抱拳说道:“七王爷吉祥安泰……”
  王恩点头笑道:“七王爷吉祥,倘若此次能寻得三宝,呈贡皇上,必将更受宠眷……”
  边自说话,边自举步,坐上马车,又向陈济川笑道:“倪非等找寻三宝之事,可有眉目了么?”
  陈济川嘴唇一动,正欲答话,王恩又复笑道:“七王爷因此事重大,放心不下,所以才命我随后赶来,加以督促。”
  陈济川吩咐车夫扬鞭启行,然后向王恩笑道:“事情好似有点眉目,进行顺利,如今,倪非获得‘安邦定国’之宝讯息,去了嘉义,金福获得‘长生不老’之宝下落,去了铁砧山,石大则在台北找寻‘立业发财’之宝,再加上师爷以极高智慧,调派督导,必可……”
  他的话犹未了,王恩忽然苦笑一声,接口说道:“倪非他们,虽然成绩不错,但我看不大妙呢……”
  陈济川道:“师爷何出此言?”
  王恩道:“我因初次航海,不禁风波,在头晕手软之下,竟把七王爷那根绿玉旱烟袋,落入大海。”
  陈济川“呀”了一声,面露惋惜神色说道:“那根旱烟袋,定必是罕世珍品,价值连城!”
  王恩道:“价值还在其次,七王爷富堪敌国,府中珍奇之物太多,不会对我遗失一根绿玉旱烟袋之事,过份重视……”
  陈济川道:“那倒还好……”
  王恩苦笑道:“令人尴尬之处,是那根绿玉旱烟袋,乃七王爷与倪非等互相议定的指挥信物,如今,信物一失……”
  陈济川笑道:“不要紧,属下可以在倪非等人之前,证明师爷身份,谅他们也不敢不接受指挥。”
  王恩摇头道:“那不一定,因为一来这些江湖豪侠,性情多半倔强怪异,二来,七王爷与倪非等成立协议之初,又有只认物不认人之语……”
  马车飞驰于青山绿水,田畴街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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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的古寺西厢之中,如今正相当热闹。
  以人而论,有石二、杨清展、邱禄盛、李正中等。
  以物而论,桌上多了一本图册,几盒药物,壁角则倚着十株小小带土树苗。
  但石二却脸上带着疑惑苦恼神色,在室中负手踱步。
  杨清展拱手道:“石大侠,我们业已把‘立业发财’之宝送来,石大侠你……你怎么反……反倒有点不高兴呢?”
  石二两手一摊,双肩一耸,向杨清展等三人,苦笑说道:“这种‘立业发财’之宝,应该罕世难寻,如今你们一送来就是三件,岂非太以稀松平常,像是开玩笑的一样。”
  杨清展一本正经地,站起身形,向石二抱拳说道:“启禀石大侠,我等兄弟三人,自受付托,日夜不懈,向各处加以探听,均无什么‘立业发财’之宝讯息,再三研究之下,才把这三件东西送来……”
  说至此处,指着桌上那几盒药物,又复说道:“小弟在十年以前,贫无立锥,在艋舺一带,摆个地摊,售卖这些刀伤药、七厘散、大力丸等维持生活,如今,已拥有一家‘忠义国术馆’,及其余两家分店,则桌上的药物成品,及所附丹方,难道不是我杨清展的‘立业发财之宝’么?”
  石二听得点头道:“杨兄的这些话儿,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邱禄盛一旁也站起身形,向石二毕恭毕敬说道:“石大侠,我也有道理呀,先父就是凭仗桌上那册帽席图样,与先母自编自织,赤手成家……”
  李正中一旁接口笑道:“我爹爹何尝不是这样,由于那种树苗,成长极速,在一甲山坡地上,种植十年,砍伐售卖之下,如今已买下十几甲水田,成为小康局面的了。”
  石二目光一扫三人,颔首道:“你们三位,说得都极有道理。”
  杨清展道:“太高深的道理,我们不懂,也不会说,如今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石二指着图案,药品,和那十株树苗,长叹一声道:“这些东西,确实是你们三位应该视如拱壁的‘立业发财’之宝……”
  杨清展、邱禄盛、李正中等三人,相顾慰然一笑。
  石二又道:“但倘若如此,我何必风尘仆仆,渡海来台,只消在中原随便买上一枚鸡蛋,便可向人交差,因为蛋可孵鸡,鸡再下蛋,生生不息之下,成为拥有无数公鸡母鸡,好蛋坏蛋的‘鸡蛋大王’,岂不比什么‘帽席店老板’,‘苗圃东家’,以及‘国术馆主’,都要来得过瘾了。”
  一番话儿,使杨清展等把脸上的慰然微笑,变作苦笑。
  正在此际,金福带着满面风尘之色,走进西厢。
  石二刚刚坐下,一见金福归来,遂又站起身形,向杨、邱、李三人笑道:“这位便是我好友倪非的母舅金福,金老人家……”
  跟着又向金福笑道:“这三位结义昆仲,名叫杨清展、邱禄盛、李正中,都是极为慷慨好客,对我们热心帮忙的本地朋友。”
  金福与杨、邱、李等三人,相互笑语寒喧。
  石二笑道:“金福阿舅,从你脸上气色看来,这次大甲‘铁砧山’求宝之行,多半相当顺利。”
  金福见桌上有酒,遂自行斟了一杯,徐徐饮尽后,方苦笑道:“还顺利呢?若非我一向深研医道,身边并有些相当灵验的地道药材,这次定然把条老命,断送在‘铁砧山’内!”
  石二大惊道:“金福阿舅,你……你……你到底在‘铁砧山’中,遇见了什么样的凶险之事?……”
  金福喝完一杯,又自徐徐斟酒,并苦笑说道:“我遇见了山胞出草……”
  石二不解道:“什么叫做出草?”
  李正中一旁接口道:“高山族的生活习惯与平地人颇相悬殊,有些比较凶恶的种族,并有杀人祭神的‘出草’恶习……”
  说至此处,跟着石二的称呼,向金福笑道:“金福阿舅,铁砧山的那群山胞,是不是要拿你祭神?”
  金福苦笑道:“是否祭神,不得而知,他们把我绑上祭台,鼓声冬冬,族中男女老少都在四外疯狂似的不住跳舞……”
  邱禄盛道:“哎呀,危险……”
  金福似乎仍有余惧地,饮了两口酒儿,定一定神,缓缓又道:“这时,我发现主持山胞祭祀的祭司右腿,有些风湿,酋长夫人又剧烈咳嗽不已,遂设法告知酋长,我有灵药止咳,并用金针灸穴之法,替祭司治疗风湿……”
  石二皱眉道:“好办法,只怕那酋长信不过金福阿舅……”
  金福道:“那酋长起初确是不信,但其夫人试服我两包药散,和一瓶‘润肺露’后,剧烈咳嗽,果然立即减轻很多,这才肯继续服药,并允许我用针灸之术,替那祭司治疗风湿宿疾……”
  石二道:“风湿是慢性疾病,金福阿舅纵然医术通神,恐怕也难以立竿见影?”
  金福笑道:“由于酋长夫人的咳嗽,当日便轻,次日立止,所以那族山胞,对我极具信心,加上祭司右腿风湿,来势虽凶,积病并不太多,经我针灸两三日后,也就大致痊愈。”
  石二抚掌道:“妙极,妙极,这样一来,金福阿舅岂不成了那族山胞的活神仙,大概立即便从阶下囚,升为座上客了吧?”
  杨清展道:“不单成为座上客,恐怕那位酋长还会送金福阿舅一些金砂兽皮等物……”
  金福点头道:“酋长确实送了我不少金砂兽皮,但我一概不收,反而利用替祭司治病的数日光阴,教导他们耕种的方法,和渔猎技术,都为之改进不少……”
  石二闻言,伸手替金福斟了一杯酒儿,含笑说道:“金福阿舅,我要敬你一杯,你这种处事方法,太以正确,处事态度,太以漂亮,应该称你为‘山胞之友’才对。”
  金福一面举杯饮尽,一面呵呵大笑地,扬眉说道:“巧极,那位酋长正是称我为‘山胞之友’……”
  说至此处,语音略顿,目光一扫众人,继续说道:“酋长因我对他们恩惠太多,又不收金砂兽皮,无以为报,遂把一向珍逾性命的‘不老丹’,送我三粒……”
  石二笑道:“这样说来,金福阿舅已经独建奇功,首先获得了‘长生不老之宝’……”
  金福突然把那满面得意神色一收,苦笑说道:“长生不老,谈何容易,只能说是获得一半……”
  石二一怔道:“一半?什么叫做‘一半’?……”
  金福笑道:“我因通医道,并识药物,得了‘不老丹’后,曾细加观察研究,并略辨药味,发现并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仙丹’,只是一种拔苗助长,竭泽而渔的春药。”
  石二等,有点茫然。
  金幅道:“你不懂?在‘拔苗助长,竭泽而渔’的手段下,会有什么结果?……”
  石二想了一想答道:“拔苗助长和竭泽而渔,都违反了自然原则,虽可达到一时的强壮兴奋,却必将加速死亡,缩短寿命!”
  金福连连点头道:“对了,加速死亡,缩短性命,岂非可以不老?‘长生不老’四字之中,只能作到后面两字,岂非只有‘一半’,并与‘长生不老’原意,恰恰相反。”
  经此解释,石二深以金福之言为然,向他含笑说道:“如此一说,金福阿舅这趟出生入死,险些送掉老命的‘铁砧山’之行,岂不算是白跑的了……”
  诘方至此,忽又摇了摇头,接口向金福说道:“不对,不对,不算白跑,因金福阿舅曾为那族山胞,改良耕种,改进渔猎,定还教导他们一些常用医疗知识……”
  金福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教了他们不少的常用医疗知识……”
  石二笑道:“这样说来,金福阿舅竟还积德不小,哪能算是白跑,只不过未能把所需的‘长生不老之宝’找到而已。”
  金福又慢慢啜饮,把杯中酒儿喝完,长叹一声说道:“本来我就觉得事儿那会这般容易,我们才到台湾,便立即获得所谓‘三宝’的下落讯息,并轻易弄到手中……”
  说至此处,“咦”了一声,目注石二,扬眉问道:“倪非呢?他的嘉义之行,收获如何?难道还没有回转么?”
  石二道:“倪兄还未回来,希望他能独建奇功,替我们在三宝之中,独得一宝。”
  金福苦笑道:“恐怕不大容易,但也未必见得全无可能,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因缘巧合……”
  话犹未了,突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发话说道:“石兄,倪兄,金兄在么?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位中原远客。”
  石二等循声看去。
  只见陈济川带着一位獐头鼠目形像猥琐之人,走进西厢。
  陈济川目光一扫,不见倪非,遂向石二问道:“石大侠,倪非兄呢?”
  石二接口道:“倪兄去了嘉义,尚未回转,连金福阿舅也是刚从大甲‘铁砧山’中,赶回台北的呢。”
  陈济川目注金福道:“金兄的‘铁砧山’之行,定然不虚,多半已经把那‘长生不老之宝’,寻到手了。”
  金福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他这一语方出,那獐头鼠目之人,突在旁冷笑一声接道:“你们应该努力一点,倘若误了三个月的限期,七王爷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
  金福听了他这老气横秋之语,心中不悦,向陈济川问道:“陈兄,这位是……”
  陈济川道:“适才小弟不是曾说要替诸兄介绍一位中原远客么?这位便是七王爷府中的王恩师爷,今日才到台湾……”
  石二抱拳笑道:“王师爷远道来台,飘洋过海,真是游兴不浅。”
  他好心招呼,反而碰了个钉子,王恩仍神色傲然,冷冷说道:“谁有什么游兴,我是奉了七王爷之命,前来督导指挥你们,赶紧办理寻觅三宝之事。”
  金福生平最讨厌这种官腔十足之人,狗仗人势之辈,双眉一挑,侧顾石二问道:“我记得七王爷曾经交代,凡属督导此事之人,必然持有一件指挥信物?”
  石二被金福一言提醒,目光略注王恩,点头说道:“对,七王爷那日夜间,所特别指定的指挥信物,就是他手中那根‘绿玉旱烟袋’,并有只认物不认人之语……”
  陈济川赶紧笑道:“小弟曾在七王爷的府中,见过王师爷,知道他的身份一点不假……”
  金福以一声冷哼,截断了陈济川的话头,说道:“我们江湖中的人,只讲究千金一诺,按照规定行事,却不论对方身份如何?这位王师爷,倘若不取出那根‘绿玉旱烟袋’来,请恕我们无法接受他的监督指挥。”
  陈济川见金福坚持非要王恩取出信物不可,不禁苦笑一声,皱眉说道:“七王爷的那根‘绿玉旱烟袋’,是被王师爷……”
  王恩急忙向陈济川使个眼色,接过话头说道:“是被我藏在行李之中,未曾带来,你们既然坚持只认物不认人,我便改天取了证物,再来从事指挥。”
  这位王府师爷,满面悻悻之色地,边说边自站起身形。
  金福虽见对方业已恼羞成怒,仍自哈哈一笑,抱拳说道:“王师爷多多担待,我们是江湖粗人,嗓子高,肠子直,但办起事来,却丝毫不苟,你若取来信物,我等便不论南北东西,刀山剑树,完全敬遵指挥,否则,彼此便处于平等地位,彼此商量商量或可,谁也不会伺候谁的眼色。”
  王恩饱受讥讽,却无言以对,与陈济川默默走出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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