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古龙心中有古龙之批判古龙的误区

2010-02-02 00:00:00   作者：陈青眉   来源：网络转载   点击：

　　批判古龙的人多半是金迷，同样，批判金庸的多半是古迷，这个我能理解：谁教我们从接触武侠小说起，就发现不论是谁，都爱拿古龙来跟金庸比较呢。
　　
　　我是地道的古迷，起初看到有人拍古龙，不仅咬牙切齿怒火冲天兼且手指发痒，实在很想写比此人长三倍的帖拍了回去。无奈一直自诩为公正的古迷，拍砖有损形象，只得袖手旁观。后来，在论坛呆得久了，慢慢也就看开了：武侠是个寂寞的领域，除了古金大战可以吸引些点击率之外，我们实在很难找到新鲜点的话题。怎么少见金迷们拍温派梁派黄派呢，还不是因为在网上，只有古派的势力足够与金派抗衡。一念至此，我就很心安理得地不拍砖不写帖为古龙辩白了。
　　
　　只是，看多了拍古龙的帖子，心里不免发愁：国家已经明令禁止豆腐渣工程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造这些不顶事的假冒伪劣之砖？用这些空心砖只能盖盖海市蜃楼，古龙的领地照样固若金汤。除了初生牛犊和热血少年，谁肯理会你这种不堪一击的空中楼阁？　　

　　古龙曰：你的敌人，往往是你最好的朋友。何出此言？因为只有你的朋友才了解你，才能找出你致命的弱点。我不能谬托知己，说自己是古龙的朋友，我怕一说就要折寿。我也不会自称“古龙门下走狗”，这倒不是因为古龙比不得徐青藤或者王小波，不配门下养几条哈叭狗。但是，古龙笔下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兄弟，却从来没有过走狗。不过，资深古迷的我，实是比那些不知道摸了几页古龙小说就站出来拍他的人要了解古龙得多，也更清楚拍古龙应该从哪方面着手，而不是踏进目前网上拍古龙的误区。

　　有一张我在腾讯的金庸茶舍见过，在《南方都市报》上出现时署为新浪金庸客栈的帖子，大概名之为《拷古速成教材》，差不多踩入了所有批判古龙会出现的误区。我不禁感慨误区不是雷区，斯人得以健在。

　　此君认为，“镀金”是一件长期的，耗时费力的，很难完成的浩大工程，因此，网上“拷古”之风盛行，大抵是觉得后者具有短平快的特征，能够轻而易举达成目标。我不怎么在各论坛晃悠，只固守于搜狐圣殿，“拷古”是否盛行我不太清楚，所以，针对这些，我只有一点反驳：“拷古”简单，麻烦你找一个拷得古龙真髓的人出来我看看啊。就我目光所及（抱歉，我鼠目寸光，有可能很多地方不及），金派废然长叹的鲁不迅，温派谁共从容，宗起师来都形神兼备。就连黄易，也有个梦回大唐写作组像模像样呢。目前，也许他们笔力等各方面尚有不及，但假以时日，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不能有大成？可是，古龙呢？所谓的“拷古”作品，只是单纯的描皮画面，哪里有半分古龙的神采？古龙真的好学吗？怕是你们自以为好学吧？　　

　　批判古龙的第二个误区：短句。我真是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拍起古龙，就说是古龙的短句癖害得网络武侠短句成风。并且，每个人举起例子都是拿《天涯明月刀》来做反面教材。老兄，麻烦你给点敬业精神好不好？只要你稍对古龙小说有点涉猎就应该知道，此书是古龙试图转型的作品，散文化的语言根本就是一个尝试。除了这本书，你还能不能举出点别的有意义的段落？再说，有谁规定写小说应该怎么断句了吗？一段话的意思已尽，为什么就不能另起一行？依我看，古龙的短句，还是那些学古龙的人自己写出来的。他们误以为，把句子断得短一些，再短一些就像古龙了。成熟的古龙文风，确实极具诗意，给人一种散文诗的感觉，但若硬说他有短句癖，我也懒得多说了，只好学学包不同，来两句“非也非也”罢了。

　　很多人都说古龙笔下的人装酷，因此，要学写古龙人物，只要让主角不说话即可。这种言论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昧着良心说假话。这次被污蔑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是寂寞的，他的寂寞缘于一种高处不胜寒。若说装酷，呵，难道你不知道《陆小凤》一开始，就是西门吹雪千里奔波只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义士报仇？这么热血的剑客，你说他装酷？同学们，应该给你们上一课了：寂寞是一种意境，而不是样子。高处不胜寒就是装酷了吗？我为苏夫子掬两滴同情之泪。

　　看过了“宝贝”们的生猛表演后，不晓得现在还有没有人斥责古龙小说色情描写泛滥。对于这种说法，我向来不屑一顾：不是我假正经──我已经说过，自己是假道学，但还没有道貌岸然到不肯正视这一点。圣奥古斯丁说，没有什么是我们应该回避的，例如性和性关系。连我们的孔圣人，都直接了当地告诫我们，食色，性也。记得王安忆还是林白说，这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可偏偏被大多数人看得写得那么不正常。蒲松龄也说：钻穴逾隙者，始不可以告人；天伦之乐，人所皆有，何讳焉？金圣叹又说了：文者见之谓之文，淫者见之谓之淫……唉，看来我还是假道学的厉害，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还非要拖古今中外的人来为古龙解释，又何苦来哉？只说说有人认为古龙笔下的女子大多是荡妇淫娃这点吧，持此观点的人，绝对对古龙小说很外行。理由呢，我也懒得为这么弱智的观点分析，你多看两本古龙小说自然会明白。

　　据说还有人认为所谓古龙妙语，完全是骗未经事的少男少女的低级语句。古龙写那些句子的时候，可没有注明：读者们，我这可是句经典名言哪。我们认为是妙语，是因为我们觉得那些句子表达得很准确，而且对世情理解得尖锐彻底。古龙写的时候，它们也只是小说中的一句话而已。

　　至于古龙的数据癖，什么描写一把剑会从几分几寸几斤几两下手，这种说法本来我是懒得驳的，因为太无聊了。难道写几个数据就代表古龙化了，或者，小说中不能出现这种描写了？从数据描写武器跟从颜色描写武器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认为没有的话，那怎么别的作家写绿竹子黑铁片什么的就没有问题古龙写三寸两分七斤八两就有问题了？如果你认为有的话，请给我一个理由先。

　　最无知的批判古龙的角度，就是从古龙小说中没有中国文化下手。胆敢说出这句话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搞清楚中国文化是什么东西？当然，这个帽子一下子砸得太重，我文化水平不高，委实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我只知道，并不是弄个章回小说的形式，就叫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想从儒家道家法家来批？随时都会有古迷给你举大把的例证来证明古龙小说里也有。想从诗词歌赋入手？不好意思，我至少顺口可以说出五本有诗词的古龙小说……或者你又要说了，这种例子只是单纯从片断来说明的，是个别的，是以偏概全。嘿，难道你不是从片断来说明金庸根植于传统文化？观一叶而知秋，尽管现在辩证古龙小说中有传统文化的兄弟们老是有点文不对题架得太空，但是事实摆得清楚，道理讲得明白，足够让某些人去回味了。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古龙有些情节出自翻译小说，由此来证明他西化吧？笑死人了，像我这么不熟金庸小说这么对世界名著敬而远之的人，都至少可以在金庸书中找到四本世界名著的影子与情节，你居然想用这个来批古龙，也太管中窥豹或者说人云亦云了吧？　
　
　　打到这里，已经总结出七个批判古龙的误区了，麻烦看到这些的同学们日后拍古龙，千万不要从这些角度来拍，因为我已经苦口婆心的证实了：这些角度不可拍。

　　这三四千字敲出来敲得很累，鉴于时间仓促，就先总结到这里吧，以后有机会再把古龙的朋友观点贯彻到底。

　　对了，《拷古速成教材》那张帖，结尾提到倜傥少年和小石头，说如果要教材的话跟他们邮购。倜傥少年是腾迅金庸茶舍的版主，小石头是何方神圣恕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不过这两个人我都不了解，不清楚作者那样写的意思，是否因为这二位兄台均属古迷。倒是听倜傥少年的至交袍子讲：他实际上是没看过什么古龙小说的，起而护古完全是响应倜傥少年的号召，搜出一本古龙小说扫了几十页就开始扛护古的大旗。

　　他说得好轻松，我听得很惶恐。没想到现在护古和拍古的人一样，没细读过古龙小说，就敢于抄起键盘就上。

　　也正因为如此，拍者拍得不痛不痒，护者根本就把盾牌举错了地方。幸亏这两者互相误会，所以偏偏对上了眼，你来我往战得很是热闹。我不能不上网，也不能不进武侠论坛，更不能放任帖子不看，因此，也只好继续观赏一场场看似博命其实毫无杀伤力的掐架。看着看着，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起而宣布：麻烦你们拍古龙找他的痛脚好不好？太外行的话，会让我们内伤的。读者就要问了：你又没有中七伤拳，为什么会得内伤？咳，还不是给他们笑的！　
　
　　有一句老话，已经被人给说烂了的，为了证明我本人并非那么没新意，所以把这句话篡几个字，送给所有古迷，望你们善自珍重，不要做所谓古迷，不要和所谓金迷继续掐下去。实在是因为，这场架构在虚空基础上的架掐得看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句话就是──　　
　　喜欢你的古龙，随别人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