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花红看古龙<九>：《剑客行》代笔者再探

2010-11-26 00:00:00   作者：顾雪衣   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

　　笔者于几个月前，曾写过一篇《<剑客行>代笔者初探》。成文之时，虽有写再探之心，却苦无佐证可寻。对于何时能觅见明祥版的《夜雨秋灯》一书，深有遥遥无期之感。此中原因有二：一是笔者从十余岁就开始阅读武侠小说，至今已经二十余载，上云龙这名字对我而言太过陌生（想必对大多数侠友亦是如此）。陌生，即意味着此人的大名甚少人知，此人的作品流传的广度甚为有限。二是此书出于台湾，版于四十年前。无论从时间上来看，还是从地域上看（笔者在内地），搜寻亦是不易，用“几近绝望”四字来形容，虽嫌稍过，但还不算太过。

　　未想因缘际会，近来有朋友于拍卖网购得此书，辗转赠予。遂与《剑客行》两相比较，很能得出一些结论来。这些结论，对《剑客行》是否存在代笔，代笔者又为何人等问题的解答，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想剥茧抽丝，我们一定要先弄清楚三个问题：

　　一、本书是否真为毅力版《剑客行》书尾所提的《夜雨秋灯》？有没有同名异书的可能？

　　二、如果是的话，《夜雨秋灯》又是否为古龙所写，上云龙是否为古龙的另一笔名？

　　三、如果上云龙不是古龙的话，他到底是谁？仅止于这一个名字，还是另有笔名，甚至比上云龙名气还大的笔名？

　　先看第一个问题。在上篇初探我就曾提到过，《夜雨秋灯》与《剑客行》，皆由明祥出版社出版。现在综观全书十二集，准确地说应是明祥和时事共同出版，出版时间从1965年1月至同年10月。同一个出版社，同一个书名，时间也能对上（《剑客行》出版于1962年，后有《夜雨秋灯》广告，而《夜雨秋灯》于三年后的1965年出版）。此外，从思想性及行文风格上，也颇为一脉相承。

　　如此种种，笔者无法不将《夜雨秋灯》的作者和《剑客行》的代笔者划上等号，亦是认为《剑客行》书尾所提的《夜雨秋灯》即笔者手中所持由上云龙所著，明祥与时事共同出版的《夜雨秋灯》。

　　再看第二个问题，《夜雨秋灯》是否为古龙所写？或者说上云龙是否为古龙的另一笔名？当然不是。撇开文风及诸多写作特点不谈，单看书的后半部分，居然还加上若干“反清复明的工作”（作者原话），这是古龙从不为之的。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上云龙到底是谁呢？他是否还有笔名？答曰：很可能有的，而且还是上世纪90年代如雷贯耳的笔名——陈青云。为什么说“很可能”呢，因为有资料显示，《夜雨秋灯》就是陈青云所写的《盖世女侠》，两者是同书不同名，由此自然可以得出同作者不同笔名的结论来。这个结果对于笔者来说，过于意外。但意外之余，又有些释然。因为笔者早就知道，陈青云是云南大理云龙县人。以自己的家乡地名做笔名，早已有之。如郭沫若的笔名就来自老家的沫水和若水，蔡元培另一笔名会稽山人亦来自家乡的会稽山。

　　但让笔者难以释怀的是，《盖世侠女》到底是不是陈青云真作？据侠宗兄说，《盖世女侠》确实是陈青云在编的87套著作中的一套。但是陈青云自1962年出道至1979年辍笔，终其一生，实际上只写了20余部作品。所以这部书最终能否列入陈青云门墙，还是个谜团。zhj791129兄说的亦有道理，《剑客行》的风格和通常我们熟悉的陈青云风格还是不太一样。

　　可无论怎么说，《剑客行》的代笔者为上云龙这个结论，大体是成立的。这固然是个陌生的名字，但事实已经证明，这个人确实存在，而且他与明祥出版社存在一定的渊源。至于为什么他可以接续古龙的《剑客行》，有其顺理成章之处。盖因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代笔盛行的时代。叶洪生曾言：

　　“凡号称武侠名家者，因获利甚丰，无不多产，且泰半‘拖’成数十万言乃至百万言长篇巨制。由于稿债如山，忙不过来，往往便央人代笔”。

　　翁文信在《古龙一出，谁与争锋》一书中，亦提到古龙小说的代笔情况：

　　“古龙一生究竟创作了多少武侠作品，至今常无定论，这是因为所谓的代笔现象所引发的结果。……所谓代笔，通常有二种情形，一种情形是某一位作家开稿后无法如期续稿，出版社只好临时央求另一位作家代笔续完，有时仍挂开稿作家的名义发表，有时则以代笔作家名义发表；另一种情形则是某一位作家成名后，因为各方邀稿甚多，不堪负荷，遂由作家自行寻找或请出版社提供文笔优秀者，为名家代撰文稿，并以名家名义发表。”

　　“古龙出道之初，即曾有开稿后无法如期交稿的情形，早期《剑气书香》第二集起即由陈非代笔，《剑毒梅香》亦多半由上官鼎代笔。成名之后，挂古龙之名而实由别人代笔完成之作品更是不胜枚举。”

　　于此可见，《剑客行》必同《剑气书香》、《剑毒梅香》一样，由于某种原因，古龙无法交稿，才由出版社“央求另一位作家代笔续完”。为什么是出版社出面寻找代笔者，而非古龙自己找到上云龙呢？因为至今没有资料显示古龙和上云龙有过生命上的交叉，亦即有过任何来往。而看明祥和时事两个出版社对上云龙的推崇，并一再为他的作品结集出版来看，还是由出版社出面的可能性更大些。

　　以上为笔者此番研究的结果。其实无论是谁接续《剑客行》，都无损古龙在武侠史中的地位。六十年代前期，对古龙而言，正是初入武坛，努力破茧成蝶的时候。出版社能找到上云龙为其代笔，上演一段“双龙记”，未尝不可成为一段侠坛佳话。

　　而今，笔者还在翻阅《剑客行》。阅读的是文字，怀念的却是人。古龙离开尘世也已二十余年，他写《剑客行》时的清贫落寞，与他后期的如日中天，恰成鲜明对比。他只用几年的时间，就能脱胎换骨，续金庸之后缔造了又一个神话。这是时代的选择，亦是他不停求新求变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