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回 灵鹫取经
 
2023-04-23 11:26:41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家园   评论:0   点击:

  破七煞阵

  七根法杖六十三个铜铃同时摇动,震耳欲聋。上官英杰与华玉峰还不感觉怎样,“定力”稍差的谷飞霞已是不禁听得有点心烦意乱。
  原来用“乐声”来扰乱敌人心神,乃是西藏密宗独有的一门古怪功夫,而现在在达殊法师指挥之下的铃声大作,还有另一种功用,他要用这震耳欲聋的一片铃声淹没华玉峰的声音,使到谷飞霞对他的指点听不清楚。
  上官英杰陡地一声长啸,把铃声压了下去。华玉峰趁这空隙,立即叫道:“转离门,冲巽位!”
  他用的是一个“冲”字而不是“走”字,上官英杰是个武学大行家,当然懂得其间的区别。
  他立即拉着谷飞霞的手,一招“比翼双飞”,按照华玉峰的指点,朝着这个方位硬闯!
  本来在这个方位未曾有人的,他们一闯,恰好有一对喇嘛转到那个方位。与此同时,达殊法师亦已察觉不妙,急忙高举九环法杖,插在那两个喇嘛中间打下。
  达殊法师后发先至,“当”的一声,法杖和暖玉箫青钢剑碰个正着。
  只见那两个喇嘛给震得飞了起来,达殊法师连退三步。谷飞霞摇摇幌幌,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方能稳住身形。
  原来华玉峰识破这阵法的奥妙之后,却限于自己的功力不足,未能破阵。但此际他亦已知道上官英杰和谷飞霞今非昔比,功力大胜从前,是以想出这个法子,让他们试试。
  他们这一闯拿捏时候恰到好处,正是阵势转动的前后两个“波幅”间隔,以力拼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由于“连体运功”的独特运用,那两个喇嘛的一身功力,被达殊法师牵引过来,结果在双方全力拼击之下,那两个喇嘛由于本来不及达殊法师,结果当然是比达殊法师所受的影响更大了。
  这一击冲开了一个缺口,七煞阵登时破了。
  上官英杰从暖玉箫吹出一口罡气,跟着便向达殊法师点去。此时乃是人自为战,达殊法师如何还能是他敌手?

  大获全胜

  达殊法师给那股罡气一吹,但觉如沐春风,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好不“舒服”。此乃内功上受到克制的迹象,以他的武学造诣,焉能不知。大惊之下,连忙咬破舌尖,令得精神重振。说时迟,那时快,上官英杰已是一掌拍来,达殊法师真气尚未完全凝聚,接了这掌,只觉筋酥骨软,上官英杰右手的玉箫挥出,立即点了他的穴道。
  上官英杰冷笑说道:“念在你修为不易,虽是佛门败类,也还不算罪大恶极,姑且手下留情,只废你十年功力。十二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自解。”
  原来以此际的两人功力相较,达殊法师若然与他硬拼,反震之力愈大,势必在上官英杰掌底丧生。故此上官英杰先用暖玉箫的罡气令他提不起劲儿,然后方始对掌。这样一来,达殊法师能够用来抵御他的真力不及原来一半,结果固然是迅即败落,但也因此不至于被毁了全身武功了。
  与此同时,华玉峰与谷飞霞追奔逐北,对付另外六个喇嘛。谷飞霞剑招如电,已经刺着了三个喇嘛的穴道,华玉峰也点了一个喇嘛的穴道。剩下两个喇嘛是刚才给上官英杰震得飞出数丈开外跌下来的,早已不能动弹,一见己方大败涂地,吓得晕过去了。
  上官英杰笑道:“咱们应该一视同仁才对。”补点了这两个喇嘛的穴道。令得他们即使醒了转来,也要再过十二个时辰,穴道方能自解。
  他们正要上那座山峰接周剑琴,只见周剑琴已经跑下来了。华玉峰不觉“咦”了一声,说道:“琴妹,你怎的跑得这样快了?”
  要知周剑琴,由于功力较弱,高山空气稀薄,她呼吸也有点感到困难。虽然能够走动,却已不能像在平地那样施展轻功的了。故此在昨晚遭遇强敌之时,华玉峰是背着她跑的。
  但此际她从山峰上跑下来,却是如履平地,轻功竟是不逊平时。
  周剑琴怔了一怔,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故。”忽地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再想施展轻功可不能了。
  华玉峰笑道:“每个人都有平时不能发挥的潜力,到了危急之时方始往往不知不觉的使了出来。”

  运功方法如线串钱

  上官英杰说道:“你这话是不错的。不过潜力之所以能够在危急时发挥出来,也是由于本身原来就有这种力量蕴藏之故。故此同样的发挥潜力,也是因人而异,有大有小。”
  周剑琴笑道:“上官大哥,你可真是莫名其妙。我已经不能走动了,你还在大发议论。纵然我有比普通人更大的潜力,此时又有何用?”
  华玉峰忽道:“啊,我可懂得了!”
  周剑琴道:“你懂了什么?”
  华玉峰道:“你家学渊源,练的本来也是上乘内功,决不在我之下。只是因为你的火候未到,故此还未能够发挥而已。”
  周剑琴眼睛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
  华玉峰道:“潜力有如一串散了的铜钱,假如有一根线把它串了起来,那就便于携带了。”
  这个比喻极为浅白,周剑琴听懂了,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应当寻找一种可以最快的令我能够发挥潜力的运功方法。”
  华玉峰道:“不错,可惜你我所学不同,我的内功心法不知适不适合你用。”
  上官英杰如有所思,忽地说道:“我刚刚学会一种凝神导气的运功方法,你不妨试试。”
  当下他把从般若真经上学来的功夫教给周剑琴。
  周剑辈依法施为,不过半支香时刻,果然觉得真气流转全身,虽然不是像上官英杰那样功力大增,却已能够施展轻功了。
  周剑琴问道:“你这运功妙法是从何得来?”
  上官英杰说给她听,周剑琴道:“啊,怪不得武林传言,说这般若真经是至高无上的武学秘籍,果然名下无虚。只可惜那若波法师未曾替你完全翻译出来。”
  上官英杰笑道:“般若真经的功夫当然是一种上乘的武学,但说到‘至高无上’四字,却不见得。我虽未窥全豹,但也感觉得到,假如我把师门所学,练到最高境界,料也不会输于这真经上的功夫。如今我得获速成,却嫌稍为霸道,不够精纯。中土的上乘武功,好几个门派都是足以和我师门所传的武功抗衡,只能说是各有所长而已。依我之见,天下各家武学练到最高境界,大抵都是相通的。”
  谷飞霞笑道:“不要大发议论了,周家妹子已经恢复了功力,咱们赶快下山吧。”
  那达殊法师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他们的说话可还是听得见的。

  转赠偈语,当头棒喝

  他见般若真经上的武功如此神奇,目光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又羡又妒的神情。
  上官英杰冷冷说道:“若波法师就是因为未能去掉贪念,妄图夺取这部真经,以至自招活埋之祸的,你想做第二个若波法师吗?我劝你还是回去布达拉宫,多读般若经,胜于妄想般若真经,”接着念道:“此经胜彼经,有真未必真。明心自见性,三戒戒贪嗔。这是清凉寺前方丈华岩法师圆寂之时所留的偈语,望你善自参悟。”
  这几句偈语有如当头棒喝。达殊法师不禁面有惭色,在羞惭之中又似带着几分恐惧,几分惶急。喉头咕咕作响,却苦于无法说出话来。
  但华玉峰却已知道他是想说什么,当下笑道:“你不必惊慌,在这样的高山雪峰之上是没有猛兽的。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们的穴道自解。饿一两天,料想也不会饿死你们这班大和尚。至于会不会偶然碰上雪崩,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周剑琴跟着笑道:“倘若老天爷是要惩罚你们这班口念弥陀、手握屠刀的大和尚,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故意吓吓他们,这才一笑而去。
  周剑琴已经恢复功力,虽然走得还是比较慢些,却已无需华玉峰分神照顾她了。
  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这句俗语却不适用于喜马拉雅山。由于喜马拉雅山是天下第一高山,越到高处空气越为稀薄,故此是越上山越难走。下山之时则是越到下面,呼吸越为舒畅,易走得多。
  上山时他们用了三天,下山则不过用了两天。
  周剑琴在山脚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次我虽然一点也帮不了你们的忙,但目睹你们取得真经,又除了好几个奸贼,心里也是痛快得很。但只不知宇文成都和他的嫂子死了没有?”这两天他们在下山时也曾一路留心,并没发现人迹。
  谷飞霞道:“这两人即使还没死掉,也得几年功夫才能恢复功力了。我倒是担心另外一个人。”
  周剑琴道:“什么人?”
  谷飞霞道:“西门化!”

  西门化不知所之

  华玉峰吃一惊道:“西门化也来了么?”
  上官英杰说道:“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但已确知他到了山上,我们还几乎受了他的暗算丧命呢。”当下把在那石窟之中发现真经之后接连遭受两次暗算的事情说给他们知道。
  周剑琴道:“好在你们已得到真的般若真经,那也不用害怕他了。他的武功大概也还不如宇文成都和达殊法师这些人吧?”
  上官英杰说道:“怕当然是不怕他的,不过他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委实不能小觑,依我看来他要比宇文成都等人厉害得多!”
  谷飞霞道:“这老贼也是害死我爹爹的仇人之一,这次一碰上他,无论如何我都要找他算账。”
  上官英杰说道:“这个当然。我看咱们不去找他,恐怕他也会来找咱们的。咱们先赶回京师再说吧。”
  周剑琴道:“我爹爹那匹坐骑不知跑了没有。”当下撮唇呼啸,他们的坐骑都是在上山之时留在山下的。
  不到片刻只见那匹枣红马已经跑来,后面还跟着另外那三匹坐骑。
  原来他们这四匹坐骑,有两匹是金刀寨主训练的良驹,有两匹是阿璞送给上官英杰和谷飞霞的,【燕注:梁公此处笔误,阿璞送给上官英杰和谷飞霞的那两匹坐骑,在拉萨时已被丘逢时毒毙,现在这两匹坐骑是他们从布达拉宫喇嘛那里夺来的。】都是久经训练的战马,故此一听见主人的呼啸就跑来了。
  谷飞霞跨上坐骑,说道:“这次幸亏有阿璞送给咱们骏马,只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上官英杰说道:“咱们离开瓦剌的时候是慕容珪和宇文成都争权的局面。宇文成都会有闲功夫跑来喜马拉雅山,料想是在国中斗不过慕容珪的了。慕容珪是暗中和阿璞订有盟约,他们父子料想也当可无事。而且大汗已死,说不定他们还有可能官复原职呢。”
  谷飞霞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不过宇文成都都也是柏列早已约好他来寻找般若真经的。【燕注:梁公此处似笔误。按前文所述,约宇文成都来般若真经的应是若波法师。】不见得他一定是给慕容珪排挤的吧?”
  上官英杰说道:“真经虽然重要,对他来说,到底不及功名富贵重要。”
  周剑琴喜道:“如此说来,瓦剌国去了这批当道的奸邪,那就可以真正得到太平啦。”

  忽闻芦笙奏乐声

  华玉峰道:“咱们当然但愿如此,但也不能设想得太过美满,否则将来会更加失望的。”
  周剑琴撅起小嘴儿道:“你总是爱泼人冷水。”
  上官英杰道:“凡事都应当作最好的准备,作最坏的打算,这话倒是对的。”

×      ×      ×

  他们回去不用再到拉萨,从西藏西面穿过,第四天就踏入瓦剌国境了。
  路上得到的消息是前大汗的弟弟琅琊王已经继任,昆阳王是辅国大臣,慕容珪升任大司马(相当于兵部尚书),仍然兼领原来的龙骑兵都尉实职,瓦剌全国的兵权可说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众人得知这些消息都很欢喜,不过阿璞的出处如何,却是尚未知道。
  谷飞霞道:“咱们要不要一去和林访他?”
  上官英杰道:“时间恐怕来不及了。好在昆阳王与慕容珪和阿璞的私交都很不错,大概不会有事的。”华玉峰和他本来都是不敢太过乐观的。但由于消息实在太好,他们也不知不觉的受了周剑琴的感染了。
  这一天他们正在山路上走,忽听得有芦笙吹奏的乐曲随风飘来。
  上官英杰和谷飞霞听见乐声,不觉都是一呆,连忙勒住坐骑,凝神静听。
  周剑琴道:“这支曲子吹得倒是甚为悦耳。不过咱们可还要赶路呀,上官大哥,你——”此时她已经发觉他们的神态有点怪了。
  华玉峰道:“吹芦笙的是什么人?”
  上官英杰说道:“我猜可能就是玛芝。”
  周剑琴虽然未见过玛芝,但上官英杰、谷飞霞、霍天云和风鸣玉等人在那雪峰冰宫得到玛芝款待的故事,她是曾经听得他们说过的。当然她也知道玛芝乃是阿璞的儿子阿坚的未婚妻。
  周剑琴道:“你们上次离开和林的时候,玛芝不是仍然和阿璞父子在一起的吗?”
  上官英杰道:“不错。”

  果然是玛芝

  周剑琴道:“那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儿?会吹芦笙的又不只她一个人。”
  谷飞霞听得出神,对周剑琴的话却似听而不闻,忽地叫起来道:“不错,是她!”
  周剑琴道:“咦,你们怎的知道一定是她?难道吹奏出来的乐声,也像口音一样,是每个人都不相同的么?”
  谷飞霞笑道:“据说第一流的乐师奏乐,的确是各有不同的风格的。不过我还未达到那个造诣,分辨不出。我是从她吹奏的这个曲子猜想到是她的,这是草原牧民喜欢唱的一首民歌,那次她在冰宫给我们饯行之时,就曾用芦笙吹奏过这个民歌谱成的曲调。”
  华玉峰轻声替她把那首民歌翻译为汉文,随着曲调的节拍念出来:
  “圣峰的冰川像天河倒挂,
  你听那浮冰流动轻轻的响,
  像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
  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
  你还要攀过几座高山,
  经历几许风砂?
  …………”
  一曲未终,芦笙的乐声忽然停止了。
  周剑琴道:“这歌辞真美,怎的她又不吹下去了?”
  谷飞霞道:“乐声好像就是从对面那个山谷底下传来的,咱们去看看是不是她好不好?”
  上官英杰说道:“咱们正遗憾抽不出时间到和林探访阿璞父子,要是玛芝当真到了这儿,想必最少阿坚是一定陪着她的,莫说跑下山谷,就是要翻过这座高山,我们也应当去会一会他们的。”
  当下一行四人拨转马头,还未跑下山脚,在半山的一个形如喇叭口凸出来的山坳,已经是看得见那边山谷的情景了。
  只见草原上尘头大起,有一彪人马约莫七八百人正在驰向那个山谷。
  山谷里也有一批人马,不过却少得多,大约只有四五十人,中间一个少女,正是玛芝。
  在玛芝的身旁,果然就是阿坚。
  再看一看,阿璞也认出来了,他正在勒住坐骑,站在这一队人的前列。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管家登马诺。
  看样子是有一条路从山谷中通过,阿璞和他部属是在途中遇上了追兵!

  金帐武士追来

  “阿璞将军,请等一等!”带领这支骑兵的军官扬声大呼。
  阿璞定睛一瞧,认得这个军官乃是慕容珪以前的副手赫连勃。
  赫连勃以前是龙骑兵的副都尉,水涨船高,如今他已是官升一级,做了金帐武士的统领了。
  金帐武士是大汗的扈从,相当于中国皇帝的“大内卫士”。以前的首领是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不在和林之时,则由另一个资深的金帐武士乌宗瀚代行统领职务。
  “一朝天子一朝臣”,亦即是说,赫连勃如今已经成为新大汗最亲信的“侍卫长”了。这个职位,兵权不及龙骑兵都尉之大,但却更为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赫连勃带领一个小队已经来到阿璞面前,其他的兵士则在山谷中散开,对阿璞这一批人采取包围态势。
  来到阿璞面前这个小队一共十人,除了赫连勃之外,其他九人也都是金帐武土。那些骑兵则是他以前的部属。龙骑兵相当于御林军,战斗力最强。八百名龙骑兵出动实是非同小可之事。
  阿璞看见这个阵仗也不由得暗暗吃惊,但他毕竟老于世故,不动声色,便即说道:“赫连勃将军,你怎的这么客气?想老夫何德何能,实是不敢有劳将军赶来相送!”
  这几句话倒是老辣非常,他不待赫连勃开口,就把赫连勃当作是来送行的。
  赫连勃甚是尴尬,只好直话直说:“将军误会了,我的来意,和你说的刚刚相反。”
  阿璞面色一沉,说道:“原来你带了这许多人赶来,是要捉我回去吗?”
  赫连勃道:“不敢。我是来‘请’将军和你的家人部属回去。”
  阿璞道:“为什么?”
  赫连勃道:“请问将军因何离开和林?”
  阿璞说道:“我不是已经对你们的慕容将军说过了吗?”
  赫连勃道:“是吗?但这件事情大司马还没告诉我,而且据我所知,他也尚未曾禀告大汗!”
  阿璞冷冷说道:“慕容珪说的话不能算数吗?”

  “请”阿璞回去

  赫连勃道:“不是不能算数,但将军和大司马(即慕容珪)说了一些什么,我可并没在场。将军因何离开和林,我也并不知道。”
  阿璞忍气说道:“我是告老还乡,不敢惊动大汗,是以请慕容将军便中代禀。”
  赫连勃道:“是你亲自和大司马说的么?”
  阿璞说道:“我是叫登马诺代我‘请求’的。”本来若论从前的职位,阿璞是和七个王爷同级的,实权虽然慕容珪较大,名位则还是他较高,如今他特地用了“请求”二字,自是不免有点赌气的了。”
  赫连勃却一本正经的问道:“如此说来,大司马答应让将军回乡,并非亲口和你说的,而是由贵管家转述的了?”
  登马诺不禁有点着恼,说道:“不错,是大司马亲口答应,由我转述的。慕容珪如今贵为大司马,我自是不敢高攀,但承他不忘贫贱之交,还肯认我这个拜兄,你是否对我的话不能相信,那尽可以——”
  赫连勃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总管言重了。我知道你和大司马是八拜之交,更不敢说是不信你的言语,不过——”
  登马诺道:“不过怎样?”
  赫连勃道:“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只怕大汗不能相信我的话。我奉命而来,回去也总得在大汗跟前有个交待。”
  登马诺道:“你要怎样交待?”
  赫连勃道:“比如说,大司马可有放行的文书或者金牌令箭之类的凭证交给你们?”
  阿璞怒道:“我告老回乡,并非释放的囚犯,要什么放行文书?”
  赫连勃冷冷说道:“将军请莫着恼,寻常人当然是无须这些捞什子的,但将军的情形有点特别,我不说将军也当自己明白。”
  阿璞说道:“我知道,一个月之前,我的确还是被关在天牢的囚犯,但当今的大汗继位之后,我的叛逆罪名不是早已洗脱了吗?难道我仍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
  赫连勃道:“是否一样,我不敢说,因为这并非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但将军既然提起这一件旧事,我想将军也当心里有数:是否可以说走就走,私自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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