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在天桥卖大力丸
 
2024-08-15 17:08:21   作者:曹若冰   来源:曹若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何先生,这就是我们小姐,”大姑娘说。
  何沛云点头欠身地:“玫瑰小姐,我冒昧造访,还请原谅。”
  “何先生请坐。”玫瑰小姐含笑礼貌地点头招呼。
  “谢谢。”何沛云走到茶几旁坐下。
  玫瑰小姐也坐下,坐在何沛云的对面,大姑娘则站在玫瑰小姐的身旁。“何先生是从南方来?”
  “是的。”
  “听说有人托何先生带了封信来?”
  “是的。”
  “何先生可以把信拿出来了。”
  “那位朋友托我带的是口信。”
  “哦,口信是怎么说的?”
  “他说小姐托他的事情他无法办成,希望小姐另外托人去办。”
  “只有这么两句话?”玫瑰小姐微皱着眉头。
  “是的,只有这两句。”
  “他姓什么叫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何沛云点点头:“我跟他是旅途相遇,没来得及请问他的姓名,他就走了。”
  “那你跟他也不是朋友了?”
  “不是,以前也从未见过。”
  “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何沛云摇摇头:“他也没奋说,不过他去的方向是西方。”
  “这可真是件邪事儿。”
  “小姐难道也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
  “小姐最近也没有托人办过什么事情吗?”
  “何先生。”玫瑰小姐沉思地:“那人的容貌长相是个什么样子,你能说清楚点吗?”
  “三十多岁的年纪,瘦长脸,左腮下有一颗黑痣,痣上长着三根长毛。”何沛云双目凝注:“小姐认识他吗?”
  “不认识。”玫瑰小姐摇了摇头:“我这里的地址是他吿诉何先生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打听出来的。”
  “哦,何先生是向什么人打听的?”
  “天桥地方上的混混,一个姓秦的跟一个姓唐的。”
  玫瑰小姐默然了一下:“我好像听人说过,在北京城里还有一个名叫玫瑰的姑娘,他们吿诉何先生没有?”
  “吿诉我了,那是怡红院里的一位红姑娘,昨儿晚上我已经去过怡红院。”
  “她也不认识那个人?”
  “是的,要不然我就不会来找小姐了。”
  “何先生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昨天。”
  “何先生的府上是?”
  “开封,只是我是在南方长大的。”
  “怪不得你的口音带着南方腔,人又生得这么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玫瑰小姐笑笑说:“你这趟来北京是路过?还是办事?”
  “在南方待腻了,想到北边儿来换换环境,顺便寻找两个父执辈的朋友。”
  “找到了吗?”
  “还没有。”
  “你那两位父执辈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从前是江湖人,现在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北京城里城外的人头儿我很熟,他二位姓什么叫什么?也许我能帮你的忙。”
  “谢谢小姐,他二位一个名叫巴三,一个名巫四,不过他二位也许已在京里。”
  “你们已经有很多年不通音讯了吗?”
  “大槪有十四五年了。”
  “哦。”玫瑰小姐略微沉吟了一下:“刚才你说在南方待腻了,想到北边来换换环境,可是想找份差事儿干干?”
  “想是想,只是我……”何沛云耸肩摊了摊双手,一付无可奈何的神色。
  “只是人生地不熟,没有门路?”
  “这是原因之一。”
  “另外还有什么原因?”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一无所长。”
  “原来是这个原因。”玫瑰小姐笑了笑:“看你一付文质彬彬的样子,总不会没有念过书,不会写字吧?”
  “书倒是念过,字也勉强能写几个,只是写得不好而已。”
  “写得不好没有关系,只要能写写就行了。”
  “小姐这话的意思是?……”
  “不瞒你说,我认识不少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物,你想谋份差事的问题,我或者能帮你一点忙。当然,这还得看机会,靠你自己的运气。”
  “如此,我这里先谢谢小姐。”何沛云欣然色喜地拱拱手。
  “你先别言谢。”玫瑰小姐摇手笑笑:“我虽然有这个心意,但有没有这个机会还不知道昵。你目前住在什么她方?”
  “京华客栈。”
  玫瑰小姐沉吟了一下:“如果有机会,我就派人到京—栈里去通知你。”
  “谢谢小姐。”何沛云站起身子:“我吿辞了。”
  “有空的时候不妨常来我这儿聊聊。”玫瑰小姐跟着站起身子:“小凤,妳代我送送何先生。”
  小凤是那个丫头打扮的大姑娘,她将何沛云送出大门,关上门返回客厅内。
  “小姐,您看他这个人怎么样?’
  “很难说,似乎不是个简单人物。”玫瑰小姐眉头微皱地沉吟着说:“妳去通知刘标一声,要他们想办法摸摸他的底。”
  “现在就去么?”
  “嗯。”玫瑰小姐点点头:“问时要他们向老一辈的江湖人物打听一下,巴三巫四是什么人物?知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小凤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何沛云低着头在想心事:玫瑰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这两个玫瑰姑娘既然都不认识那人,那么,必然还有第三个玫瑰姑娘了……
  突然,一个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
  喝!好大的个头儿;是个半截铁塔般地蒙古大汉。一险的络腮胡子,个头儿比大老铁还高还大,还粗壮,何沛云不禁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何沛云打了一声招呼,侧身走去。
  “喂!慢点。”大个儿一横身拦住路,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无恶意。
  “什么事?”何沛云望着大个儿。
  “你是不是姓何?”
  “是的,您是?……”
  “你是不是练过功夫?”
  “练过几天,不过那只是庄家把式,算不上功夫。”
  “你不必客气了,你有没有功夫我心里很淸楚,凡是被我撞上的人,就从没有一个不被摔出去的,而你……”咧嘴一笑:“我姓金,名字叫镇山,晚上在天桥卖大力丸混生活。”
  “哦!”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怎么样?”
  “你瞧我这么一身瘦排骨的样子,可以跟你交朋友吗?”
  金镇山跨前一步,压低嗓门说:“老弟,别跟我装啦,交我这个朋友你绝吃不了亏,比如说,你要找个什么人的我准能帮你的忙。”
  何沛云心中微微一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这我当然吃不了亏,可是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嘿嘿!当然有好处啰,你别看我人粗,心眼儿可细得很,更会看相。你老弟人品不差,在北京城一定能混得出头,日后我定能沾光。”
  “走!”何沛云突然豪情地一笑说:“承你看得起我,我们喝一杯去。”
  “好!我作东,大三元,怎么样?”
  “上那儿都行,只是这个东道主应该是我的。”
  “谁请还不都是一样,走。”
  涮羊肉、烤鸭、炖肘子……名菜佳肴叫了一满桌,酒,是地道的二锅头。一杯接连一杯地干。话,天南地北的聊;渐渐聊上了正题。
  说实在话,何沛云心中并不想和金镇山交什么朋友,他和他来大三元喝一杯,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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