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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玉女闯龙潭 莽汉投虎穴
2025-03-02 20:37:53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王老爹和覃少秋心里都同时转念忖道:“怪了,他好像知道张掌柜送了我们十锭黄金似的?”
  王老爹脸色一变,楞住了,覃少秋原来浑浑噩噩的,这次回来,却似变了一个人,变得胆子大了,人也透着聪明了,接口一笑道:“大叔,金子不敢领受,只要您不把我们做人肉馅子就感激不尽了。”
  “哈!哈!哈哈!”那汉子和那大姑娘都大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笑过一阵后,那汉子走过来,一拍覃少秋肩头道:“这还有点像汤秀兰的儿子!”
  “汤秀兰”这三个字,猛然提醒了王老爹的记忆,好像覃大娘初到白庄的时候,就有一阵子叫汤秀兰,后来时间久了,才成了覃大娘。
  王老爹一拍大腿道:“不错,老夫记起了,秋儿,你娘就叫汤秀兰。”
  覃少秋翻着眼睛盯着那汉子道:“大叔,你怎样知道我娘的名字?”
  王老爹口里没问,心意正和覃少秋一样。迷惑的望着那汉子。
  那汉子笑了一笑,但笑得有点苦味,道:“龙王庙汤家堡的玉燕子汤姑娘,有谁不知道。”
  覃少秋摇了摇头,不能满意的道:“你怎样知道我娘就是玉燕子?”
  那汉子道:“因为她本来是小号的老一客人呀!”
  覃少秋道:“可是你又凭什么知道,我就是她的儿子?”
  那汉子应答如流道:“小哥,你忘了你不是有过你外公的一粒‘洗尘子’么,而且,你又姓覃,那不是你娘的老子是什么?”
  覃少秋反应好快,眼睛一凝,接口又道:“大叔,你也知道我爹是甚么人!”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
  覃少秋忽然大叫一声,抱住那汉子,道:“我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请大叔告诉我。”
  那汉子声音一哑,带着悲声道:“他……他……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小兄弟,他一向在汤家堡,汤老爷子手下做事,你爹的名字就叫覃剑秋。”
  覃少秋抬起头,望着那汉子,道:“你……大叔是……”
  那汉子抚着覃少秋的头顶,道:“孩子,你该叫我一声大伯,我姓熊叫熊万里,和你爹是结拜的兄弟。”
  覃少秋“哦!”了一声,拜倒在地,叫了一声:“熊大伯!”
  熊万里拉起覃少秋,指着那大姑娘道:“少秋,你该叫她一声挹芬姐姐,你还有一个大牛哥哥,不住在这里。”
  覃少秋向熊挹芬叫了一声:“姐姐。”他略去了挹芬二字,显得更是亲切。
  熊挹芬拉着覃少秋,笑道:“兄弟,你现在认了大伯,可放心不会做人肉馅子了吧!”
  覃少秋笑道:“我还是有点怕。”
  熊挹芬道:“怕甚么?”
  覃少秋道:“不敢吃你们的包子!”
  “哈!哈!哈哈!”连王老爹都笑起来了。
  王老爹吁了一口长气,抱拳道:“熊大爷,老汉还是有点不明白,你好像连我们在南乐的遭遇,都知道了似的。”
  熊挹芬笑道:“当然知道,我爹只比你们早回来两个时辰。”
  王老爹愕然道:“熊大爷,你也到南乐去了?”
  熊万里点头微笑道:“我也是不放心你们,所以暗中随你们跑了一趟南乐。”
  不待王老爹表示甚么,熊挹芬已是玉面含怒,道:“爹,那汤化雨真这样无情无义么?”
  熊万里轻喝一声道:“挹芬,不能这样对一位老前辈呼名道姓。”
  熊挹芬“嗤”笑一声,道:“甚么老前辈,我才看不起他呢!”
  熊万里摇头苦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不知敬老尊贤。”
  熊挹芬冷笑一声,道:“要人尊敬,起码自己要像个人,像我们杨爷,谁能不尊敬他。”
  熊万里拿这个娇纵的女儿,显然没有办法,眉头一皱,喝道:“废话少说,王老爹和你覃兄弟又累又渴了,还不快去把吃的喝的弄来。”
  熊挹芬这才被喝得无法畅所欲言,甩着大辫子替他们去张罗吃的喝的去了。
  店里也没有别的客人,老少四人都是一家人,就坐在一桌吃喝起来。
  桌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覃少秋父母的往事了。
  原来,覃少秋的母亲汤秀兰便是汤家堡老堡主汤化雨的爱女,在汤化雨二男一女之中,排行第二。
  老大汤恒义与汤秀兰是同胞共母的亲兄妹,只因他们的娘死得早,汤化雨后来续娶了黄氏夫人,黄氏夫人生了现在的老三汤恒昌。
  至于,覃少秋的父亲覃剑秋,自幼父母双亡,落得在南乐三元栈当童工,汤化雨见他灵秀可爱,便把他收留在身前使唤,覃剑秋也很知道上进,几年之间,文事武功,都有了相当的成功,成了老堡主汤化雨面前的红人。
  他人长得很英俊,又是近水楼台,更获得二小姐汤秀兰的垂青,两情相悦,已是互许终身,只等机会向老堡主汤化雨请求了。
  不幸的是,他们还没有向老堡主汤化雨表示之前,黄夫人已替他的侄儿黄天标,向老堡主汤化雨面前说了话。
  黄天标也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老堡主汤化雨很自然的点了头。
  这个消息,当时就急坏了覃剑秋和汤秀兰两人,两人一时激动就离家出走了。
  他们出走的时候,还到熊万里这里住了一天,往后便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熊万里最后叹着长气道:“过眼烟云,就像是昨天的事,想不到秋儿你已经这样大了,只是我很奇怪,你爹为甚么没有和你娘在一起?”
  覃少秋摇头苦笑道:“我爹是怎样一个人,我不但没有见过,也没听我娘说过……。”说着,目光一转,射在王老爹身上。
  王老爹明白覃少秋的意思,但却只能摇着头道:“你娘当时到白庄时候,就只你母子两人,我们谁也没见过你爹。”
  熊万里皱着眉头道:“这就怪了,你爹怎会不和你娘在一起呢?难道你爹出了甚么意外。”
  这是很自然的推想,合情合理,否则,覃剑秋没有不和汤秀兰在一起的理由。
  熊挹芬摇着螓首,出人意外地道:“依女儿的看法,覃叔叔不是出了甚么意外,而是变了心。”
  一语未了,熊万里已是怒喝一声,道:“你这丫头就会胡说,你覃叔叔怎会是始乱终弃的那种人。”
  熊挹芬伸了一下舌头,笑着道:“爹,你别先骂人,孩儿有理由。”
  熊万里气鼓鼓的道:“你有甚么理由?要说不出一个理由来,以后我就不准你说话了。”
  熊挹芬一笑道:“爹,您听着,覃叔叔要不是变了心,大婶为甚么绝口不再提他,这分明是恨透他了。”
  熊万里听得一楞,口里没说,心里却暗暗点头,忖道:“这丫头说得倒真有点理由。不要说覃兄弟龙马精神不会夭折,就是遭了不幸,也没有理由不向秋儿提及,唯有他不配再做秋儿的父亲,所以弟妹才恨得不再提他……。”仔细一想之下,熊万里没有话说了。
  熊挹芬得理不让人,笑了一笑道:“爹,女儿的话,不完全是胡说八道吧!”
  熊万里笑骂一声,道:“你这丫头得理不饶人,将来小心总要吃亏的。”
  王老爹猛然一抬头,说道:“秋儿,你娘另外有甚么东西,要你送给你外公的没有?”
  覃少秋摇了一摇头道:“没有!……。”“没有”两字出口之后,话声猛然一收,接着又道:“她有一封信,叫我给大舅。”
  熊挹芬大眼晴一亮道:“甚么信,取出来看看。”
  覃少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但信口却是封死了,信封外面甚么字也没写。
  熊挹芬伸手接过信封,想也不想,“嘶!”的一声,就把信封撕开了……。
  熊万里大喝一声,道:“丫头,你怎样可以随便看人家的信。”
  熊挹芬被骂得玉面一红,低着头把信还给了覃少秋。
  覃少秋年纪轻,更没想到禁忌间题,只替熊挹芬着想,大方的抽出信纸道:“没有关系,芬姐姐请看!”
  他抽出信纸,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大哥,请你找到覃剑秋,把他杀了!”大家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大家一震之下,覃少秋已是一片悲呼,叫道:“娘,不要找大舅,孩儿就要杀了他,替你出气……。”
  “哼!天下那有儿子杀害父亲之理,年轻人,不可存有这种大逆不孝的想法!”只见杨天池带着那白白胖胖的大孩子,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凛然,微微含怒。
  熊万里与熊挹芬连忙离席站立两旁,王老爹拉了覃少秋一把,先站了起来,一抱拳道:“老汉见过杨大爷。”
  覃少秋涨红着脸,抬不起头来。
  杨天池向王老爹回了一礼,吩咐熊挹芬道:“挹芬,你去添两副碗筷来。”
  熊挹芬应着去添碗筷,熊万里忙着调整座位,杨天池要大家一同坐下,脸上微带笑容,但却不怒而威的向覃少秋道:“小哥,你知不知道,你娘为甚么不当着你的面,说你爹的不是?”
  覃少秋被问得哑然相对,答不上话来,杨天池缓缓收回目光,接着道:“就因为你是你爹的儿子,你爹纵有一万个对不住你娘,你娘也不能陷你于大逆不孝,所以对你隐而不提你爹的事,你该明白你娘的这片苦心。”
  覃少秋又羞又愧,更是手足无措。
  杨天池轻叹一声,道:“其实,你爹是不是真的对不住你娘,也值得思虑,说不定其中别有隐情,你身为人子,应该双方兼顾才对。”
  覃少秋年纪太轻了,还不到顾虑周详的程度,不过听了杨天池的话,开始明白了自己身处两难之间,可是他面对杨天池,心里是一片惶悚,甚么话也说不上了。
  熊万里望了熊挹芬一眼,慢慢说道:“杨爷,您说的是,以万里对剑秋的认识,剑秋决不是无情不义的人,其中一定别有隐情。”借着杨天池的话,算是在女儿面前吐了一目气。
  熊挹芬对杨天池的为人,向来是心服口服,轻轻的问道:“杨爹,您看,其中会有甚么别的隐情?”
  杨天池微一沉吟道:“现在说来未免言之过早,不过他们两人的事,一上来自己就做错了。”
  熊挹芬微微一怔,道:“他们错在那里?”
  杨天池道:“他们两人不该私自逃走,所以才生出许多纠纷落得这样悲惨。”
  熊挹芬却有点不服气了,声音微高的道:“他们不逃走,难道能使汤堡主改变心意?”
  杨天池道:“汤堡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们这一走,第一个下不了台的,就是汤堡主。”
  熊挹芬忽然笑了一笑,话锋一转,说道:“你老人家不是和汤堡主,有点谈不来么!……。”
  熊万里双目一瞪,截口说道:“大胆的丫头,你真该挨打了。……”
  杨天池微微一笑,摇手止住熊万里道:“她心里有话,让她说吧!”
  回转头,接着又向熊挹芬道:“你有甚么话要说?”
  熊挹芬望了一望父亲,见熊万里没有甚么表示,这才又大着胆子,道:“你老人家说汤堡主是一个明事理的人,那你们为甚么又说不来?”
  杨天池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丫头!……不是老夫不愿和他往来,是他自觉和老夫说不来,不和老夫往来,你明不明白?”
  熊挹芬道:“那么你老人家如今管上了我们覃兄弟的事,不怕汤堡主对你老人家更是误会么?”
  杨天池微微一怔,更是大笑道:“挹芬,你是越来胆子越大了,在老夫面前居然也使起激将法来……。”
  话声未了,熊万里已是面色一变,怒声喝道:“丫头,你……”
  喝声出口,杨天池摇手一笑,止住熊万里道:“万里,你这丫头有点头脑,你就不用打岔了。”
  熊万里恭声道:“是,只是这丫头太放肆了。”
  杨天池笑了一笑道:“病从目入,祸从口出,那就让她受点教训吧!”
  说着一转头,目光回到熊挹芬脸上,注视了片刻,道:“你敢不敢去斗一斗汤家堡?”
  熊挹芬秀眉一挑,道:“只要有你老人家撑腰,挹芬天王老子也敢斗。”
  杨天池摇头一笑,道:“你别想仗势凌人,老夫不会撑你的腰,出了事是你自己的。”
  熊挹芬脸上微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沉思了一下,猛然一扬螓首,说道:“你老人家总不会让挹芬就这样去斗汤家堡的吧!”
  杨天池道:“你有甚么想法?”
  熊挹芬道:“你老人家总得赏赐三招两式,给挹芬做本钱呀!”
  杨天池摇头道:“没有!你如果用老夫的武功去斗汤家堡,那还不如老夫亲自出面去找汤堡主……。”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含笑道:“不过,你要真把事情办好了,老夫倒可以考虑把你引归到拙荆门下。”
  熊挹芬呆了一下,忽然大叫一声,拜倒在地,道:“多谢你老人家呢!”她值高兴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熊万里在一旁听了,也同样狂喜得张大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老爹只见杨天池微微一抬手,就把熊挹芬托了起来,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事情办得好,你固然有赏,可是出了错子,你可是自作自受,别想老夫出手救你。”
  熊挹芬点头不止说道:“是,是,是!挹芬知道。”
  杨天池微笑着,站起身来,缓缓的道:“那你好好的办吧!”
  他在王老爹眼睛里,来的突然,走的更是突然,就那样带着那白白胖胖的大孩子又走了。
  杨天池走后,熊挹芬忽然跳了起来,抱着熊万里雀跃着道:“爹,我真高兴死了!”
  熊万里先自冷静下来,他人一冷静下来,接着脸上笑容一收,眉头倏的一皱,惶恐的道:“丫头,你想过没有,你凭甚么去找汤家堡?”
  熊挹芬怔了一下道:“爹,这个人我们父女可丢不起……。”
  一语未了,熊万里目摇首截目道:“这是你自己一力承担下来的事,别又把为父扯了进去。”
  熊挹芬娇嗔的道:“爹,你总得帮点忙呀!”
  熊万里道:“为父这几手庄稼把式,能帮你甚么忙,哼!就凭我们父女两,只怕连汤家堡的堡门都走不进去。”
  熊挹芬忽然一笑在熊万里耳边说了几句话,熊万里一瞪眼道:“你这丫头!”
  熊挹芬顿着脚,刁蛮的叫了一声:“爹!……”
  熊万里发出一声长叹,点了一点头,熊挹芬跳跃着跑到后面去了。
  过了很久,王老爹覃少秋已是吃得酒醉饭饱,只不见熊挹芬出来,王老爹忍不住问道:“令媛呢?有甚么事不先吃饱了饭再说。”
  熊万里淡淡的一笑道:“她已经赶到南乐去了。”
  王老爹大惊道:“你就叫令媛这样赶黑去了,一个女孩子……。”想起来他真说不下去了,就他和覃少秋两个大男人,在大白天还整整的去了一天,才见到第二家人家,而熊万里竟放心一个大姑娘一个人在夜晚跑了出去。
  熊万里笑了一笑,道:“这有甚么可担心的,她经常跑惯了。”
  王老爹乃是善良老百姓,那里知道武林人物最喜爱的就是晚上活动,那时风高月黑,爱怎样飞腾急驰,就可以怎样飞腾急驰,绝不要担心惊世骇俗。
  他是打心底替熊挹芬担心,吐了一下舌头道:“你也放得下心……。”
  覃少秋忽然冒出一句话,接道:“王老爹,你也不想想,芬姐姐帮着大伯开黑店,杀人做人肉馅子都不怕,岂会像我们一样胆小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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