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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郎情妾意
 
2019-11-17 21:16:03   作者:东方玉   来源:东方玉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条甬道,甚是宽阔。两边石壁,和地下石板,都磨的光滑如镜。
  每隔一丈,就是一对银色壁灯,吐着柔和灯光,人行其中,但觉明亮平坦,几乎忘了这里是地底石窟。
  这样走了一段路,前面果然有条岔道,江寒青心头记着孙飞鸾的话,“逢弯朝右”,就朝右首甬道走去。
  走不多远,前面又有了岔道,他仍然朝右弯去。
  这一路上转弯和岔道甚多,他只是记着“逢弯朝右”,果然通行无阴,也没遇上一个使女。
  心中暗暗奇怪:“这条路据孙飞鸾说,乃是宫中禁地,而且也是一条捷径、自己怎么走了这一阵工夫,还没有走出龙宫?”
  正在思忖之间,曾见甬道尽头,转出两名宫装使女,并肩行来。
  双方相距犹远,江寒青一路耳目并用,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她们。
  那两名宫装使女没想到龙宫禁地,还会有外人闯入,她们一路上细声交谈,低着头缓步行来,自然不会注意到江寒青。
  恰好前面不远,又有一条岔道。江寒青不加思索,身形一晃,宛如一缕轻烟,飞快的闪入了岔道,贴壁站停。
  只听两名宫装使女,莲步细碎,由远而近,边走边说,往甬道中行去,敢情她们未发现自己。
  江寒青心中暗道:“差幸这里有一条岔道,否则当面和她们遇上了,自己纵然不怕,也可能会惊动宫里的人。”
  心中想着,立即举步朝前走去。
  这条甬道并不太长,也没有岔道,江寒青边走边想:“大概快要走出龙宫了。”
  转眼工夫,便已到了甬道尽头,迎面果然有着一道门户,珠箔低垂,杳无人声!
  闪光是那一道珠,每颗珍珠,都有黄豆大小,映着门前两盏水晶灯,珠光宝气,氤氲生辉!
  江寒青脚下略力一停,他怕门外也许有人,右掌当胸,左手掀帘,侧身闪出。
  不!这应该说是闪入,并不是闪出,因为这道珠箔里面,乃是一间石室!
  一间陈设古朴的宽敞石室!
  穹顶高悬一盏莲花灯!那是石钟乳凝结而成,再经人工修饰,中间嵌着一颗宝光四射的夜明珠,使得顿间石室,都有柔和之感!
  正中间,是一张紫檀锦榻,锦榻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古藤花架,架上各有一上白玉花盆。
  左边一盆,栽的是一支紫色灵芝,右边一盆,翠叶如兰,结着一串米粒大小的朱红果实,不知又是什么异草?
  锦榻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锦锻的老妇,闭目垂帘,状若人定!
  那老妇发顶已秃,额上包着黑绒包头,生得面长如驴,耳小如鼠,掀着两个朝天鼻,一脸白麻子。
  你说她生相奇丑,却也可圈可点!
  江寒青一下闪入这间静室之中,心头方自一怔,正待返身退出!
  突然耳边传来一缕极细的声音,问道:“女娃儿,你是什么人?”
  这声音细若游丝,但传入耳中,听来甚是清晰!
  江寒青细心辨听,似是出于奇丑老妇之口,但她却紧闭着阔嘴,连嘴唇也没动上一下。
  心中暗暗奇怪,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游丝声音说道:“你是男娃儿?为什么要改扮女子?”
  江寒青细听那游丝似的声音,就在耳边,竟然不知来自何处?
  但他可以确定,决非锦榻上的奇丑老妇,忍不住道:“你管我是男是女。”
  那游丝声音又道:“小娃儿,几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在老身面前这般说话,你胆子倒是不小。”
  江寒青暗自举目打量,但见这间静室之中,除了榻上的奇丑老妇,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但这游丝似的声音,实在不像出于奇丑老妇之口!
  心头疑念丛生,一面答道:“在下又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不敢?”
  那游丝似的声音道:“奇怪,你见了老身,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江寒青猛然一惊,脱口道:“你就是鱼姥?”
  盘膝坐在锦榻上的奇丑老妇,她那张驴脸上,忽然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来!
  江寒青但觉从她眼缝中迸射出两道森森寒芒,宛如冷电一般,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心头暗暗一凛,忖道:“这老妇内功修成,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奇丑老妇冷冷一晒,道:“小娃儿,鱼姥也是你叫的?”
  原来她果然是鱼姥。
  江寒青直到此时,才突然想起方才为了躲避迎面而来两名宫装使女,自己一时不察,闪入左首岔道。才误打误撞,闯进了鱼姥的静室!
  鱼姥看他没有作声,接着问道:“小娃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寒青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就在这座石窟中了,大概是你手下把在下掳来的吧?”
  鱼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寒青道:“在下江寒青。”
  鱼姥沉吟半晌,忽然点头道:“你就是江寒青?”
  江寒青道:“在下行不更姓,坐不改名,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鱼姥一双利剑的眼神,一直盯注着江寒青,缓缓说道:“老身听二丫头说过,你先勾引老身门下三丫头,后来又想勾引五丫头,可有此事?”
  江寒青俊脸微微一红,冷笑道:“江某堂堂男子,岂是二宫主口中那等轻薄之人?”
  鱼姥望望他,忽然抬头道:“来人。”
  她虽是随口说着,但江寒青知道她这句话,已可传到外。
  果然,没有多久,只听一阵细快脚步声,及门而止,一个女子声音在门外道:“启禀太上,小婢来了。”
  鱼姥道:“进来。”
  身后珠箔掀动,一名宫装使女朗然走了进来。
  她一看到太上的静室中,竟然多了一个女子出来,心下不禁大奇,偷偷地瞧了江寒青一眼,一面屈膝道:“太上有何吩咐?”
  鱼姥伸手指指江寒青,说道:“你去打一盆水来,要他洗去脸上脂粉,让我瞧瞧。”
  那使女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一会工夫,那使女手捧银盘走入,把银盘放到下首一张茶几之上,说道:“太上要你洗去脂粉,还不快去洗脸?”
  江寒青正因自己堂堂男子,给人扮作了女子,心头甚是别扭,闻言也不多说,立即走上前去,用水把脸孔洗了个干净。
  他这一洗去脂粉,登时还他本来面目,那是一张清莹如玉的俊脸,当真说的上唇红齿白,剑眉星目!
  鱼姥脸上微有笑容,点点头道:“果然品貌出众,生得不俗!”
  她倒真像丈母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如驴麻脸,笑意也愈来愈浓,说道:“小娃儿,看不出你年纪不大,一身内功,却已练到相当境界了。”
  江寒青只觉鱼姥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凶残,一面欠身道:“老前辈夸奖了。”
  鱼姥又道:“老身看你英华内敛,以你的修为来说,似是已超过你的年龄甚多,纵是天赋过人,也不该有此成就,不知你师父是谁?”
  江寒青道:“家师人称竹剑先生。”
  鱼姥微晒道:“竹剑先生也并不高明到哪里去,他那二十八式龙形剑,虽有小成,但还是脱不了江湖气息,哪能调教得出你这样一个好徒弟来?”
  江寒青听她口气,似乎瞧不起自己师父,心中不觉有气,冷笑道:“在下也看不出鱼姥门下,有何惊人之艺?”
  鱼姥一双死鱼眼之中,寒星一闪,忽然微笑道:“好个倔强的孩子,几十年来,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顶撞过老身。”
  说到这里,回头朝站着那名宫装使女吩咐道:“你到里面去拿一套袍来,让他换了。”
  宫装使女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江寒青抱抱拳道:“多谢老前辈。”
  他身上还穿着花布衫子,大红摺裙,这般拱手作揖,作状实在有些滑稽!
  鱼姥望着他蔼然笑道:“多少年来,江湖上人,都把老身视作凶神恶煞,小娃儿,你看老身如何?”
  江寒青道:“常言道:闻名不如见面,在下觉得老前辈慈祥可亲。”
  鱼姥脸有喜色,哈哈笑道:“小娃儿,老身自信这双老眼,还未昏花到看错人的程度,你这娃儿,果然不错!”
  正说之间,那宫装使女已捧着一件紫色长衣,和一双靴子进来。
  鱼姥催道:“娃儿,快换过衣衫,老身要和你好好谈谈。”
  江寒青脱下衣裙,换上长衫,虽嫌短了一些,大致还算合身,接着脱下绣花鞋,穿上粉底靴。
  那使女不待吩咐,替江寒青拆散两条辫子,梳拢完毕。
  寒青这一改换男装,登时显出他俊朗的丰神,潇洒气概,使人觉得耳目一新。
  鱼姥更是高兴,吩咐道:“沉香,你还不替江相公倒茶?”
  宫装使女脸上飞过一丝异色,觉得今天太上似乎特别高兴,慌忙应是,倒了一蛊茶送上。
  鱼姥满脸春风,只是打量着江寒青,尖笑道:“娃儿,你坐下来,老身有话问你。”
  江寒青只得依言坐下。
  这时但听窗外响起另一个使女的声音,说道:“启禀太上,余姑婆有要事求见。”
  糟糕,蛇姑婆见了江寒青,自然会说出蟒蟮血的事来!
  鱼姥皱皱眉,道:“她有什么急要之事?你告诉她,老身这时候没工夫,叫她等一会儿再来见我。”
  帘外那名使女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鱼姥一张驴脸,堆起了笑容,问道:“娃儿,你今年几岁了?”
  凭良心说,见她笑脸,还不如看她板起脸来的好,板起脸来,只不过是一张驴脸,但她笑起来,挤得满脸皱纹,麻子加上皱纹,已经够难看,何况掀天鼻更掀,阔嘴更阔,简直老丑成怪,看得不舒服极了。
  江寒青道:“在下虚度十九。”
  鱼姥口中“唔”了一声,屈指算道:“三丫头今年二十,比你大上一岁,五丫头十八,小你一岁。”
  说到这里,接着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江寒青心头暗暗焦急,孙飞鸾和自己约好了在平台下树林里会合,自己误闯进鱼姥的静室,如今她却问个没完。
  但心中急归急,又不能不回她的话,一面说道:“舍间只有家兄和在下二人。”
  鱼姥又道:“你还没娶媳妇儿?”
  江寒青脸红了,摇摇头道:“在下年纪还小。”
  鱼姥问道:“定了亲没有?”
  江寒青道:“没有。”
  鱼姥听的大乐,呷呷失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她眯着眼睛说道:“娃儿,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跟老身学武?”
  江寒青道:“在下已有师父,老前辈好意,在下心领。”
  鱼姥点头道:“好,不见异思迁,果然是个好孩子,老身并不是要你改投我门下,老身只因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你愿意留在宫中,由老身点拨,不出数月,即可大有成就。”
  江寒青道:“老前辈有意成全,在下感激不尽,只是……”
  鱼姥没待他说完,笑道:“老身留你在宫中学艺,一来是你禀赋奇佳,如有良师指导,不难造就一朵武林奇葩,二来是……”
  话声未落,已乐得呷呷大笑起来!
  江寒青心头焦灼不已,起身道:“老前辈如别无指示,在下告退。”
  鱼姥摆摆手道:“娃儿,你快坐下,老身还有话问你。”
  江寒青道:“老前辈要问什么?”
  鱼姥凑着驴脸,问道:“你娃儿不是和我门下三丫头、五丫头都很熟么,你说,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江寒青听得一怔,他没想到鱼姥会问出这句话来,一时俊脸骤红,正容道:“老前辈许是误会了,在下和老前辈门下三宫主、五宫主见过几面,但并无儿女之私。”
  鱼姥呷呷尖笑道:“小娃儿,老身面前,不用害躁。你只管说,你喜欢哪一个?老身自会替你作主。”
  江寒青急出一身汗来,说道:“老前辈,在下真的并无此意。”
  鱼姥笑道:“年轻人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真要问你喜欢谁?心里就拿不定主意。这样也好,你先在宫里住下来,等老身问过三丫头、五丫头再说。”
  江寒青道:“老前辈。这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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